说 完这句话,他又看了梁惠帝,瞧见梁惠帝并没有因为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多余的话而有所不悦,心里有了底,又开始说了起来:“袁大人家里似乎住了不少的亲戚, 奴才倒是都不认得,不过袁大人的兄长一家,奴才还是认识的。听到奴才传的旨,那脸上的表情,真当是精彩,仿佛是一点都不为袁大人高兴。”
    梁惠帝闻言,手上拿着的茶盏倒是轻轻放了下来,开口说了一句:“袁叔万的兄长,貌似也参加了此次科举吧,今日不是成绩出来了,如何?”
    梁惠帝的这句问话,让太子和明王都有些回不上来,毕竟二人虽然关注着朝中大事,袁叔万最近也算是个红人,值得关注的人,但是袁叔万的兄长,那算是什么东西,哪里值当他们劳神去了解。
    明王虽然答不上来,但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父皇,三弟不是最近跟着礼部在学做事情吗,应该比较了解吧!”
    原本坐在边上只充当隐形人的宣王根本没料到自家二哥会提到自己,一时之间倒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梁惠帝的目光也落在了宣王身上,也是好像堪堪才发现自己的书房里除了太子和明王两个儿子之外,竟然还有宣王坐着。
    不过,梁惠帝倒也听出明王根本就是拿着宣王做挡箭牌,根本没想过宣王能答出什么,结果宣王却出乎意料,还真说出了一些什么东西来。
    “袁大人先时曾经来过礼部,替他兄长将乡试改到了京城,不过先时儿臣看此次乡试名次,袁大人的兄长并不在上边。”
    梁惠帝闻言,面上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神色,轻声说了一句:“连个举人都没考上?袁叔万偏偏今日又一跃成了二品尚书,也不知道袁家人这会儿是该笑还是该哭?”
    “应是笑吧?”宣王不确定的说了一句。
    毕竟,就算袁叔万的兄长考过了乡试,那也只是个举人而已,再往上还有会试殿试,就算真的都过了,而且取得了不错的名次,但是想要做到二品尚书这个位置,也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达到。
    如今袁叔万却是轻而易举便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不管如何,袁家一人坐上这个位置,也是荫及全家的。
    “那可不一定。”
    明王面上笑眯眯的反驳了自己天真的三弟一句。
    就像是他,他想要坐上皇位,即使自己坐不上,也不愿意瞧着太子坐上。有的时候,往往是关系越亲近之人过得好才让人不甘心。
    “是啊,那袁家人可不会像三弟这般想。”特别是那位袁叔万的兄长。太子面上也笑着说了一句,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明王。
    梁惠帝坐在上首,冷眼瞧着下边的争端,伸手挥退了夏太监,而后开口道:“往后,有那袁叔万在朝中负责国家财政大事,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父皇,儿臣始终觉得,您太过于优待这袁叔万了。”
    太 子听了梁惠帝的话,面上有些犹豫,轻声说了一句,“那袁叔万的胃口未免太大,为国分忧,为君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先时他肯资助军费,父皇也赏了他皇商头 衔。本是打算让他好好继续为国为社稷多做利事,谁知道他竟然胃口越发膨胀,在父皇提出让他为战后重建做些贡献之时,竟然敢抗旨不尊,连父皇许他的官职都没 看上眼……”
    “太子殿下看法未免太过于偏颇,儿臣反倒觉得,有用人才,许以高位也是应当。袁叔万赚钱的能力自是不必多说,单单他在那些个商人中的威望也是有目共睹,让这样的人做了户部尚书,自然是父皇的慧眼识英才。”
    明王不等太子话音落下,却是出声反驳,在最后之时,面上还略带讨好的笑容看了一眼梁惠帝。
    梁惠帝瞧着两个儿子又开始斗了起来,面上却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袁叔万这人,野心是大,能力也是有,用的好了,自是一把利剑,用的不好,也有可能伤到自己。但是袁叔万有个最大的弱点,这也是朕放心许以他高位的原因。”
    “朕瞧着,此人虽然一副凡事都冷冷淡淡的模样,却是极重感情之人。偏他家里那群人,只会扯他后退,如此,也便成了他最大的弱点,只要他一日甩不掉那群亲人,就算是将他捧得再高,他也站不稳,也只能够靠朕扶着他。”
    “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连小小的一个家都齐不了,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只能够被人驱使。”
    ☆、第43章
    吉祥运气不算好,夏太监来传圣旨的时候,她不当值呆在屋里休息。
    等到下午她去当值了,才知晓府里发生了大事。
    不过,吉祥倒也没有多大失望,毕竟她并不在老夫人伺候,就算是当值,也只是呆在自己当值的小屋子里,顶多远远能瞧见一两眼不甚重要的场景罢了。
    而且底下的小丫鬟八卦说多了,描述起场景的本事更是绘声绘色。
    “当 时圣旨念完后,老夫人……不对,是太夫人高兴极了,手上一直摸着皇上赏赐的诰命夫人服,简直就是不敢相信。以后太夫人也是朝廷上有品级的大人物了听说还能 够拿朝廷的俸禄。而且听说三爷做了二品大官,以后娶得妻子也能够得朝廷的赏赐,所以,当时那钱家表小姐看三爷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三爷给吞了呢!”
    说完这话,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毕竟钱昭君平时缠着袁叔万的那个劲头就够热乎的,如今袁叔万又做了大官,钱家表小姐会如何表现更是不必多想了。
    “那刘家表小姐呢,她平日里不是总是瞧不起人吗?”
    一人好奇的问了一句,而原先说着话的人闻言,面上的笑容更大了,偷偷摸摸的轻声道:“那刘家表小姐,估计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想着该如何补救吧!”
    “不 过现在估计最该着急的人大夫人了,当时圣旨传下来,大夫人和大爷脸色一下子变了,就跟病了一场一样。谁知道三爷刚送那位宣完圣旨的公公离开,去看榜的人回 来了,大爷竟然落榜了,偏生连在家里借住的刘家表少爷都得了名次。大爷当时就受不了打击直接跑了出去,到现在人还未找着呢!”
    袁家大爷这次的事情,吉祥其实在来的时候就有所耳闻,因为府里派了不少人出去找寻,沸沸扬扬的,闹得竟然比府里要改制还要热闹,连带着本来袁老夫人想要准备的庆典都给取消了。
    不过,吉祥听着丫鬟们这么说着,仔细想想,也挺替袁大爷心塞的。
    先时自己弟弟做了大官,这本也没什么,谁知道随后便是自己落榜的消息,再大度估计也会有所失落吧。而且那位袁大爷瞧着就不是什么心宽之人,再然后一起去考试的人,还是借住在自己家里的人得了名次,接连被这么比较,加之袁大爷估计也自小得志,哪里受过这般挫折。
    如何能够接受身边人看待的目光!
    不过虽然能够理解这位袁家大爷的心情,但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做未免也太没分寸了。
    他倒是落了个清净跑出去,府里却是着急的不行,而这么一跑,刚做了大官的袁三爷和那位得了名次的刘家表少爷估计该是尴尬了吧。
    刘明山此时也的确是尴尬极了,他当时考完之后便大概能够算得出自己考得不错,不过他向来低调也没有多少显露,倒是瞧见自己的表姐夫袁伯鹏一副考得很好的样子,他当时真以为对方也考得不错,一时之间倒是有了共同的话题,最近也走的极近。
    谁知道,如今这榜一放,自己上榜了,而且名次还不错,自然是高兴极了,可是袁伯鹏却没有上榜,反倒是让他不敢流露出高兴的样子,唯恐刺激了对方。
    可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位表姐夫竟然如此就被打击了,会做出跑出家里的行为。他们家本就是借住在袁家,可是袁伯鹏的举止,好像是因为他的缘故将主人赶跑了。
    刘明山即使努力不想让自己多想,也觉得尴尬极了。
    好不容易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回了院里,结果自家表姐又上门直接开口便问他袁伯鹏去了哪里?
    刘明山真的能够理解自己表姐焦急的心情,但是这么直接问他,好像弄得是他将人藏起一般。
    虽然之后袁大夫人也解释了几句,只道是自己心急说话没分寸,只是觉得刘明山最近一段时间时常与袁伯鹏在一起还以为刘明山会知道袁伯鹏会去哪里。但是送走袁大夫人之后,刘家人面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刘夫人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与刘明山商量起了搬出去的事情。
    “明山,虽说袁家如今住着对你有好处,但到底寄人篱下,我们不如搬出去得了,总比现在连庆祝都不敢庆祝来的好。”
    刘夫人是个很实在的人,虽然羡慕袁家富贵,瞧着外甥女袁大夫人过得富裕的生活也想让自己的女儿也过得好。但既然女儿不愿意,如今儿子住在这边又不舒坦,倒不如搬出去住个舒心。
    刘明山点了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想法。正要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刘赛君出口反对道:“不行,不能够搬出去。”
    刘赛君这话本就是在听到刘夫人的话时,心急脱口而出。
    见 自己的话说出去后,刘夫人和刘明山都有些奇怪的看向她,她心里顿时为自己的小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强装镇定与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分析道:“袁家毕竟是好 意邀请我们住进来,我们住都住进来了,如今临时又说要搬出去。偏偏是在表姐夫人不见的这个关口,我们如果提出来好像是在说袁家赶我们走一样,而且……”
    刘赛君顿了顿又道:“袁家现在府里又是要改制又是要找表姐夫的事情,真是忙得不行的时候,我们和老夫人提出搬出去,老夫人肯定又要劝我们,到时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虽然刘明山和刘夫人心底里都还觉得搬出去比较好,但是刘赛君说的也的确是有道理,这个时候自家提出搬出去,对于袁家人来说,更像是给他们在折腾出了事情。
    刘明山想了又想,最终开口下了决定:“那再等等吧,等袁家平静下来了,我们再找机会提,现在……先住段时日。”
    刘夫人向来听儿子的,而且如今儿子又是中了举人,心中更加信服,闻言也没有任何的异议。而刘赛君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隐隐腾起了一股喜悦之情,她低着头忍不住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袁叔万的情景。
    明明她表现的那般失礼,可是他待自己却是如此有礼……
    刘赛君轻轻咬着嘴唇,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袁家大爷袁伯鹏最终人还是被找到了。而且是被人抬着回府的,与他一道儿回来的人竟然是钱俊生。
    钱俊生虽然人也借住在了袁府里,但其实极少露面,偶尔陪着钱袁氏与钱昭君与袁太夫人请安外,其余时候,却是不呆在府里,据说是为了找适合开店的铺面,但究竟在外边做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了。
    此次竟然与袁伯鹏一道儿回来,的确是让人有些奇怪。
    袁大夫人在府里又是失望又是担心,好不容易听闻自家大爷回来的消息,她倒是一下子把情绪都抛开了,人无事便好。
    可是等到看到抬到屋里的袁伯鹏之时,原本心中的那点喜悦全然变成了愤怒。
    而原本护送袁伯鹏进屋的钱俊生一见袁大夫人面上的神色,知晓不好,连忙伸手告退了。
    袁伯鹏被放在了榻上,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与胭脂粉味儿,明明白日里在府里还是整齐干净的衣裳,如今已经变得皱巴巴如同一团抹布。一张国字脸满是通红,全让酒色给熏得。
    袁大夫人气的不行,忍不住伸手狠狠拍了两下袁伯鹏的身上,但是到底女子力气小,袁伯鹏又是醉的不行,嘴里只是呜呜两声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袁大夫人没法子了,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就算明知道去喝了花酒又如何,她也只能够招呼丫鬟端了解酒汤,伺候他喝了,又替他净了身,换了衣裳抬到了床上。
    但那一整夜,袁大夫人的心情自是可想而知。
    她辗转反侧,看着睡着死沉死沉身上还冒着酒气的袁大爷,心中真的是失望到顶了。一事无成也就罢了,竟然还学着人家逛青楼。
    明早起来,她一定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非得要个说法不可。
    袁大夫人心里暗暗下着决心,闭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谁知道,等到第二日起来,床边已经没人了。
    袁大夫人气呼呼唤来丫鬟问询,得知袁伯鹏竟然一早又给出了门,还从账上支了不少的银两。
    袁大夫人气的顿时砸了手中的茶盏,只恨不得是将那茶盏砸在袁伯鹏的脸上。
    她想着晚上等袁伯鹏回来一定要好好谈谈,可是,等了一日,等到了深夜,只等到一个与昨日一般浑身酒气与胭脂浓香的丈夫。
    接连反复,袁大夫人心中的怒气与失望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而袁太夫人一边,也有所耳闻袁伯鹏之事,毕竟每天深夜回来的那一身酒气与胭脂香气是掩盖不掉的,加之这些日子以来袁伯鹏在账上支出了不少的银两。
    袁叔万未曾将此事告知袁太夫人,但袁太夫人即使极少出自己的院子,也不管家,却也不是无知。
    她想了想,唤来了账房管事,下了一个命令,袁伯鹏若是要在账上支出超过十两的银子,便要找她签字。
    也因为袁太夫人的这个决定,让袁伯鹏终于在白日里出现在了袁府里,甚至是一大早便到了袁太夫人的丰岚园里。
    吉祥恰是晨间当差,听到外边小丫鬟禀告说是袁大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惊了一下。
    毕竟这几日,这位袁大爷可算是声名在外了。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吉祥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外间去迎接袁伯鹏。
    袁伯鹏走的很慢,他身子本就有些虚胖,加之这些时日以来酒色掏了身子,这会儿正是他没精打采的时候。
    他眯着眼睛远远瞧见正屋门口站了一个个头矮小的小丫鬟,也根本没有放太大的注意力,走近了嘴里只是吩咐了一句:“和母亲说一声,我来请安。”
    吉祥的距离其实与袁伯鹏并不近,可是就这不近的距离,都能够闻到这位袁大爷身上的酒味。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却还是恭敬的弯腰行了礼,应答道:“是,大爷稍等。”
    她正要转身进屋的时候,却听到袁伯鹏的声音突然响起叫住了她:“小丫头,你等等。”
    吉祥止住脚步,心中有些奇怪,却还是转身轻声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把头抬起来,我怎么从未见过你,是新进府的丫鬟吗?”
    袁伯鹏目光紧紧盯着吉祥低着头露出的光洁额头。先时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丫鬟,等到听到答案那声清脆娇嫩的声音之时,只觉得心儿被挠了一下,目光忍不住瞧了过去,只瞧见吉祥的侧脸。
    但仅是那侧脸,却是让他心里有些痒痒了起来。
    他在外边也算是荤素不忌,京城的青楼里其实也有不少的幼女拿出来招呼客人,据说是前朝时极为盛行的风气。
    他原来还觉得幼女太过稚嫩有些瞧不上眼。
    可是如今猛然瞧见自己母亲屋前的这个丫鬟,心里不知道为何,竟是开始痒了起来。
    而吉祥闻言,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她不敢抬头,只觉得眼前这位袁大爷看向她的目光好似毒蛇一般,黏黏的,阴冷阴冷。
    她轻声回道:“大爷,奴婢先进屋去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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