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也帮忙劝:“是啊,雀儿,到时候你被卖得老远的,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也见不到柱子了。柱子被卖也一样。”
    “姐……”柱子听月白这么说,就忍不住在旁哭了,“呜呜……我……我不想被卖掉,我也不想你被卖掉!”他抽抽搭搭的,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像是想努力忍着不哭却忍不住的样子,显得十分可怜。
    雀儿听着弟弟的哭声,想着没有银子的可怕将来,再也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从谢兰馨那里“借”来了银子,雀儿怀着沉甸甸的心情走在回家的路上,柱子则是欢快地围在姐姐身边跑:“哦,太好了,我们有银子了,柱子和姐姐都不用被卖了。”
    他的小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变成了一条缝。
    他好高兴哦!
    这次全亏了阿凝姐姐,阿凝姐姐最好了,他长大了以后一定要报答她。
    可是雀儿一点都没受他的欢快感染,还是不高兴地沉着脸。
    柱子眨巴着一双不解世事的眼睛,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姐姐,你怎么了?我们不是有银子了吗?爹爹不会卖我们了啊!”
    雀儿摸了摸弟弟的头发,满脸担忧。
    这次她们是暂时免了被卖的命运,可是爹拿了银子去还债以后,肯定还会去赌的,不知道哪天,爹就会再一次像今天这样回来,准备拿她们抵债。
    她一定要在此之前想到解决的办法。
    可是要爹爹戒赌,又哪是那么容易。当年爷爷和娘难道没想过办法吗?可最终是一个气死了,一个离开了。
    想到离开的娘,就想到了被娘带走得那个小弟弟。
    她突然想到,只要她娘能把她和柱子带走,爹不是就不能卖她了吗?而爹没了钱,又没有她们可以卖,自然也就没法赌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觉得自己想到了好办法。
    她摸了摸怀里的那十个银锞子,天青说过,每个银锞子论重量都不止一两,让她给她爹八个就可以了,剩下的两个以备不时之需。
    再想起今早上,她爹已经从她那里拿走的两千多文,雀儿就把其中两个最大的花样最精致的拿出来,塞到柱子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小荷包里,扎紧了荷包的口子,严肃地对柱子道:“弟弟,这两个锞子你藏好了,千万别被爹发现了。”那荷包是雀儿做了给柱子装些小吃食、小物件的,这会儿正派上了用场。他们的爹肯定不会想到她会让柱子这么小的孩子管钱,不会去搜他的荷包,也就不会发现这银子。
    “可是姐,爹不是要十两的吗?我们拿走了二个,这钱不是少了吗?”柱子摸着荷包有些担心。
    “天青姐姐说过,有八个就足够了,再说姐不是把攒了许久的两千多文钱给了爹吗?那也有二两多了。这钱姐有用,你好好藏着就行了!”雀儿把荷包的挂绳放长了点,把它塞到柱子的夹袄里头,“你别去摸它,要不然就要被发现的。”
    柱子也知道这钱要是被爹发现肯定就没了,忙放开手,点点头:“姐,我会藏好的。”
    张富贵在家里左等右等的,就等着雀儿拿银子回来。他想着,有钱人家,吃个野菜还要给个二两多,摘个沙果还不得翻倍?他却没想过,那野菜的银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谢家的主人没有那么出手散漫。只一心做着美梦,觉得说不定,今儿谢家主人心情好,随手丢个十两八两的,他不就不需要卖儿卖女了?雀儿这么能干,柱子又成了他的独苗,他还真有点舍不得卖呢。
    等到雀儿和柱子一进门,张富贵就殷勤地上前:“雀儿你回来啦!银子呢?你摘的沙果应该很多吧?谢小姐赏了多少银子给你?”
    尽管心里有准备,但听到爹这么理所当然的话,雀儿还是很难过,没好气地道:“我摘几个沙果,能有什么银子。”
    “你这丫头,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了染坊啦。你也不怕你爹我还不了这笔赌债,被人砍断手脚啊?”张富贵有点生气了,但还是想哄出女儿的钱来。
    雀儿冷着脸不说话。她和柱子情愿没有这个爹,就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过日子,都不会这么艰难。爹一回来就把自己攒了好几个月的钱拿走了,现在还打上了阿凝的主意,她都觉得没脸和阿凝交朋友了。
    “嘿,看来你这孩子还真心狠啊!”张富贵见雀儿不动容,恼怒了,“在我被砍手砍脚前,一定把你卖了还债。”说着,却有些不死心,一把将雀儿拽过来,很快就搜出了她身上的那八个银锞子。
    “还说没有,这是什么?”张富贵顿时高兴起来,看到这些银锞子,他更毫不怀疑地认为这是谢家主人喜欢雀儿采的沙果而给的赏赐。
    他是识货的,这么精致的银锞子是大户人家专门用来赏人的,卖给喜欢这些花样的,二两银子一个都有人要呢。天青是知道张富贵要拿去换赌债的,所以只按银子的重量给,没有算上这些银锞子做工的钱,这倒便宜了张富贵。
    张富贵掂着那八个银锞子,脸上都笑出花来了。有了这些钱,他不仅可以把欠的债还清,还可以翻本呢。
    “既然有银子了,那爹也就用不着卖你们了。这些钱,也留给你们花吧。”他高兴之下,也没有计较雀儿对他的态度,反而从之前雀儿给他的那两千多文银钱里抓了一把给他们,接着就乐呵呵地拿着这银子抬脚走了。
    ☆、第十六章 谋划将来
    雀儿见她爹一拿到银子,一刻都不多呆就出去了,气得脸色发白,这样的爹,要来有什么用啊?
    雀儿果断地回房拿了几件她和柱子的换洗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并把柱子身上的二两银子拿了过来,整了整柱子的衣服:“柱子,姐姐带你去找娘好不好?”
    柱子听说姐姐要带他去找娘,眼睛一亮,高兴得跳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姐姐,那太好了,哦哦,柱子要去找娘了哦!柱子不是没娘的孩子了哦!看他们谁还敢嘲笑我,说是我赌鬼的儿子!”
    雀儿听了很是心酸,这次去找娘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她看到这会儿柱子这么高兴的样子,她怕万一找不到娘的话,柱子又要伤心。
    柱子高兴了半天,又有些沮丧了:“可是,姐姐,娘不是不要我们了吗?我都好久好久没见到娘了,我都忘了娘长什么样了。”
    雀儿摸着柱子有些枯黄的头发,话是说给弟弟听的,可听起来又像是在安定自己的心,轻声说道:
    “不会的,柱子这么乖,娘怎么会不要你呢?娘只是没办法,毕竟,爹……”
    雀儿没说下去,柱子还小,他已经不记得了,但她却还记得,前年爷爷的丧事刚办完没多久,爹又去赌了,把银钱都输光了,就把娘做抵押,结果也输了,要不是舅舅,他们这时候哪还有娘可以找。
    “我知道,是爹太坏了,娘才走的。”柱子一脸的沮丧和不满,虽然不记得,但却也听别人说过,“可是娘为什么只带走弟弟,不带走我?”
    “那是因为弟弟比你还小,更离不开娘啊。”三弟那时候才八个月呢,还没断奶,根本离不开娘,娘就把他也带走了。
    姐弟两一路说着话,一路慢慢悠悠出了村。
    从村里走到县城,就算大人也要走上两三个时辰,更何况她们两个小孩子。柱子毕竟才五岁,走出没多远,就已经累得走不动了,雀儿背着他走了一段,也就只能坐下来休息了。要不是凑巧有顺路的驴车,捎了她们一程,只怕她们走到天黑,也未必能到县城。
    谢过好心的大叔,看着不远处的县城城门,姐弟两都很兴奋:终于可以见到娘了啊!
    可是,这兴奋劲等她们踏进城门就消失了,县城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娘呢?
    雀儿只知道娘在县里,再嫁的人是个屠户。却连那屠户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幸好雀儿想起了舅舅住哪儿,一路打听着找到舅舅家,又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雀儿的外祖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舅舅继承了那家已经颇有名气的豆腐坊,生意红火,如今还雇着两个伙计帮忙。虽然干活还是蛮辛苦的,但日子过得不错,在县城的西北角这儿,也算是很殷实的人家。
    雀儿她们到的时候,天色都开始暗了,站在那家挂着“白记豆腐”铺子前,姐弟两都有些怯怯的,柱子是毫无印象,雀儿也两三年没来过了。
    “你……你是雀儿吧?”
    雀儿的舅舅白掌柜正巧走出来,看到两个孩子站在自家铺子前,觉得奇怪,仔细一看,就认出了雀儿,她只是长大了一些,轮廓五官没什么大的变化,又长得像她娘,白掌柜没怎么费力就认出了她,那旁边的小男孩就毋庸置疑了,“这是柱子吧?都长得这么大了。”
    白掌柜感慨地叹了口气,把他们领进门,“都进来吧,你们吃过了没?”
    “白记豆腐”的铺面后面就是住宅和作坊,因为人不多,这小三进的宅院显得挺大的,让柱子羡慕不已,原来舅舅家这么有钱。雀儿却想起自家以前那座虽然小一点,但位置更好的院落,不由更是难过。
    白掌柜知道他们是饿着肚子来,就让雀儿的舅妈给他们下了两碗面,等她们吃完,就问起雀儿到这里的原因。
    雀儿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白掌柜一脸的为难:“雀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当初能让你娘脱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是你三弟实在太小,我也不会把他要过来。你们姐弟毕竟姓张,你要想跟着你娘,你爹是不会答应的,到时候你那个赌鬼爹要是去以找你们的名义去找你娘,你娘就没清静日子过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娘嫁给那个孙屠户?其他的不说,有一点就是孙屠户看着满脸横肉凶巴巴的,能够吓住你爹,你爹不敢去找你娘,不然别的看着好说话点的,说不定都要被你爹三不五十的找上门去,那你娘还能过日子吗?”
    “舅舅……”雀儿难过地低下头,舅舅说的都是实情,可她和柱子怎么办?“那孙屠户……”
    孙屠户能接受三弟,能不能接受她们姐弟两呢?她可以帮着干活,做家事,绝对不会白吃饭的。可她又觉得这样想太无耻了,孙屠户能养活三弟她就应该好好谢谢人家了,又有什么脸要他负担她们姐弟。
    白掌柜看出她的想法,叹了口气:“雀儿,你三弟那是还小,而且孙屠户都三十岁了,没媳妇,没孩子,所以不介意你娘带着你弟弟一起嫁过去,但现在,他都有自己的亲骨肉了,待你三弟是养出感情了,但不可能再养你们的,再说,这样也会让你娘很为难,你也应该给你娘好好想想,她现在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的日子。”
    “舅舅,我知道,我知道的,是我想得太简单了。”雀儿忍着泪,哑着嗓子道:“舅舅,那你帮我们想个办法吧。我爹他这一次输了十两银子,要不是谢翰林家的小姐借了我银子,我或者柱子就已经被卖了。可是,他拿到银子以后又去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把我们输了,我总不能老让谢小姐帮忙啊。”
    “你这该挨千刀的爹!”白掌柜听了气愤不已,拍着桌子大骂,“就知道赌,赌得家破人亡了还赌!他怎么不死在赌场里!”
    骂了一通后,却又只能叹气:“你们几个也是命苦,投胎的时候没睁眼啊!唉,你们要没这么个爹,舅舅早把你们接过来养活了,毕竟都是我外甥,过着苦日子,难道我不心疼?可舅舅养活得了你们,养活不了你那个爹啊,被他沾上,舅舅的日子也没法过了。”他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可张富贵死性不改,他为了自家,为了妹妹,也只能狠心不管雀儿几个了。
    “舅舅,那就没办法了吗?我和柱子就只能等着被爹卖了吗?”雀儿唇角哆嗦,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柱子不能够全听懂舅舅的话,却也大致明白了因为他爹,他们不能去找娘,而舅舅也因为他爹,不愿意管他们,见姐姐哭了,也跟着大哭起来:“我要娘,我要娘!”
    雀儿忙安抚柱子:“弟弟,来的时候姐姐说过什么?不许闹!”自己也赶紧把眼泪擦干了,哭有什么用呢?
    白掌柜看着外甥女外甥这样子,愁眉深锁,他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可是,为了自家,也为了妹妹,是绝对不能把这烫手的山芋接过来的,他想了想,就对雀儿道:
    “雀儿啊,舅舅现在就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你和柱子找个好人家自卖自身。当了人家的奴婢,就由不得爹娘做主了,你爹也就没办法拿你怎么样。你不想见他,躲在宅子里,你爹根本连你们的面也见不着。”
    雀儿吃惊地看着舅舅,急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被卖,才想来找娘的啊。”
    “被你爹卖又怎么一样?”白掌柜也知道雀儿是怎么想的,劝她道,“你自己找卖家,可以和柱子卖在一处,互相也有个照应,再说,主人家好,你的日子只有更好的,而你爹呢,只要钱,怎么会管你们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你妹妹燕子,因为模样好,被你那个丧尽天良爹……我晚了一步啊,燕子这一辈子算是毁了。雀儿你赶紧地为自己找好后路。”
    他听说张富贵卖燕子的那人伢子不是官伢,是那种私伢啊,专门买了容貌好的小姑娘送那些肮脏地方去的。可等他赶过去的时候,人早走了。
    白掌柜又给她谋划:“就你刚才说的谢翰林家就不错,谢家小姐这么善心,她家里人应该也不错。而且我听说那谢翰林的祖母是公主,自己也是在京城当官的,你爹一定不敢招惹,再说,等他们以后回京城了,你和柱子也跟着走,你爹上哪找你们去?”
    谢家,当然是好人家,她现在其实也是给谢家做活,当卖身为奴为婢却又不一样:“可做了人家的奴婢,就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
    以后见到阿凝,也不能把她当朋友看待了,柱子也不能叫她阿凝姐姐了。
    白掌柜给她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利害:“对于别家来说,这当然是件坏事,但对于你爹那样的人来说,这反而是好事了。再说又不是不能赎身,以后脱离了你爹,尽可以赎身出来,只要不是特别苛刻的主家,只要有银钱,尽可以赎身出来的。到时候,舅舅也会想办法的。”
    说了这么久,天已经完全黑了。
    “哎,你好好想想吧,今天先在这儿住一天,明天舅舅叫人送你们回去。你要趁早打好主意,如果谢翰林家不行,舅舅也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城里有什么风评好一点的大户人家。”
    白掌柜说完,走出了屋子,让自家媳妇收拾了房间给两姐弟住。
    这一晚雀儿睡在舅舅家,盖着崭新暖和的棉被却没有睡好,一开始是安抚失望的弟弟,跟他解释清楚舅舅说的那些话。
    幸而柱子虽然小,不怎么明白,却很乖,很依赖姐姐,他最终说了一句:“不管怎样,只要我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他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就算被卖了也没什么。
    后来柱子睡着了,雀儿却看着柱子的稚嫩的面孔,想着出路,很久很久才因为太累了睡去。
    第二天自然就起得晚了,白掌柜体谅她们,也不让人吵她们,还在锅里留了豆花、粥、包子,他们起来时,还热着呢。
    雀儿心情复杂地吃完早餐,就和舅舅告辞,舅舅叫伙计赶骡车送他们回家,还准备了一板豆腐,还有好多豆腐皮、豆腐干、腐乳之类的让她带上。
    “留点自己吃,其他的拿去送给那些帮过你们的人。你也别怪舅舅,舅舅是个没本事的人,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自己早做打算吧。”
    雀儿心中对这个舅舅还是很感激的,并没有怨愤之情。不管怎么说,舅舅为他们姐弟也做得不少了,只是爹那样的,的确没人敢沾上他。
    姐弟俩刚走出大门,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叫白掌柜:“大哥!”
    来人正是孙屠户,他长得膀大腰圆,眼如铜铃,脸上还有刀疤,不管笑不笑都是一脸凶相,很能吓住不了解他的人。因而一直到三十来岁了,也没有姑娘愿意嫁他。
    对于不嫌弃他,把自家漂亮贤惠的妹子嫁给他的白掌柜,孙屠户很感激。这媳妇虽是再嫁,还带着个孩子,但从不嫌他外貌难看,对他温柔体贴,现在还给他生了儿子小宝,他再满意没有了,对白掌柜也一直都很恭敬。
    至于前头的那个儿子,也被他取名叫大宝,跟小宝一样看待。大宝也一口一个爹的,待他很亲热,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的。
    孙屠户家和白掌柜也不算很远,经常会互相送点吃食。
    这时他一只手拎着一条肉,另一只手拎着只竹篮,里面是些下水之类的零碎,粗声大气地跟白掌柜打了招呼,就道:“大哥,今天肉剩得多,我就拎些过来给你添个菜。”他看了眼姐弟两,不像是主顾,就随口问了一声,“这是客人啊?这就要走啦?”
    白掌柜嫁妹子之前是跟他说过妹子的情况的,现在当然也不会避讳:“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张家的外甥外甥女。”
    “哦。”孙屠户不善于言辞,对这种情况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两姐弟半天没说话。
    雀儿拉着柱子仔细地打量他,想着娘那么一个纤弱的女子,和清俊如书生一样的爹在一起,本是多么般配,现在却不得不嫁给这么个威猛的大汉了,也不知道日子到底怎么样?
    如果这孙屠户一生气,一巴掌拍下来,娘的命都要没了吧?她很为娘担心,更加觉得舅舅说得对,她不应该打扰娘的生活,好歹现在娘和三弟还过得下去。
    雀儿低着眉眼,小声跟白掌柜告辞:“舅舅,那我和弟弟先走了。”
    “好,有什么事,就再来找舅舅,舅舅会尽可能帮忙的。”白掌柜忙应道,又吩咐伙计小心送她们回去。
    “唉,你们带上这个!”骡车都起行了,孙屠户突然追上来把手里的肉和篮子都放在了车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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