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你的画又进步了呢!”
    “哎呀,我们什么时候能赶上钟姐姐啊。”
    “这次只怕又是文柔是魁首呢。”
    “你们实在过奖了,不过是寻常的一副海棠,哪当得起这般夸赞,文柔羞也要羞死了。”钟文柔自然要谦虚几句,又一个劲儿地称赞谢兰馨,“倒是我表妹的这副杨柳堆烟很是不错呢,你们看她的布局大气,构思精巧,配色亮眼,只是年纪尚小,笔力稍弱,要是再过几年,我恐怕就要屈居她之下了。”
    大家自然要去看谢兰馨的画。
    谢兰馨便有些不好意思:“表姐也太过夸奖了,我的画不过勉强能见人罢了,哪里及得上表姐的万一啊!”
    钟文柔见小表妹在这么多人关注下,小脸都微微有些发红了,便笑道:“表妹过谦了,你当真画得不错的。”
    众人见了谢兰馨的画,自然也夸赞了她几句:“谢小姐年纪小小,能画到这样已经很有天分了呢!”
    又有人说:“哎呀呀,你们果然是嫡亲的表姐妹呢,表姐出色,做表妹的也不差。”
    谢兰馨听了她们的夸奖,虽然心中有几分高兴,但也清醒地知道,这些赞扬,大多是看在钟文柔的面上,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出色,自己还有得好好学呢!这时谢兰馨才份外感谢娘的要求,爹爹的教导,不然到了这里,自己什么都拿不出手,可真的要给爹娘丢脸了。
    不远处正在题款的冯嫣本来对自己的画作很自得,她今日发挥得不错,一副百花争艳图,色彩缤纷,很能吸引别人目光,已有不少小姐再旁轻声赞叹了。她也是请了名师指点的,在琴棋书画上也非常用心,只是大多时候,却都要输与钟文柔,多少有些不平之意。
    今日觉得自家画得不错,当可与钟文柔一比高下,却听那边一片赞不绝口,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下笔时停了片刻,饱蘸墨水的笔尖便滴了一滴墨在图上的百花丛中,一副一副好好的画就这么毁了。
    围观的小姐并侍女们都十分惋惜,冯嫣也有些气闷,便把笔搁下了。
    她的贴身丫鬟十分遗憾地拿着画感叹:“唉,好好的画,就多了这么一点墨,就坏了!真是可惜!”
    冯嫣便没好气地道:“坏了就坏了!有什么可念叨的!”说出口,却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妥当,便又压了压脾气,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我的画却是不成了,听着文柔表姐画得不错呢,我们去看看如何?”说着便起身。
    其他人自然也跟从。
    于是这一群儿也都移驾。
    这时候,钟文柔身边已经围了许多人,大家都争相传看她画的西府海棠,闹哄哄地叫着“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又有一片啧啧称赞“画得真好”的声音,又有人向她讨教技法:“这是怎么画出来的呀?
    谢兰馨觉得有些吵扰,不由退了开去,去找了徐素绚说话:“徐姐姐,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我正想着家里安顿好了,请你来我的新家做客呢!”
    徐素绚便应道:“好呀,阿凝妹妹的邀请,我怎么也会来的。”又谢她家慨然出借宅子给自家住。
    叙了几句别情,谢兰馨便好奇地问:“对了,你刚才怎么和冯小姐一块儿啊?”
    “不过是巧遇,我跟一位远亲来赴宴,半道上正巧遇上冯小姐,便一道儿过来了。”徐素绚说得轻描淡写。
    另一边钟文柔却是淡定如常,一概微笑,应对众小姐之余,还关注了一下钟文楚,赞她几句:“楚儿,你的字又进益了呢!”
    “妹妹也就这字稍微拿得出手一点啦。”钟文楚似是苦恼道:“姐姐画得这么好,我却没遗传到这画画的天份呢!”
    正各自三三两两各自说话,看画的那一堆里闹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生了几天病,头痛得厉害,歇了几天没写,结果就卡文了,郁闷死了。
    正努力追赶更新中。
    今晚还有一更。
    ☆、第四十一章 画撕坏了
    也不知怎的,只听得“刺啦”一声,钟文柔的那张画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瞪着站在冯嫣不远处,拿着那张撕坏了的画的那个小姑娘,其他人都都站远了一些,单单把她一个人显在那儿。
    这个和谢兰馨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画,又看了眼周围一脸不善的众闺秀,眼泪便在眼眶里打着转,那湿漉漉的眼神像小狗一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粉嫩的小嘴动了动,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可是知道,她这遭算是惹了众怒了,但她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下子,却是说也说不清了。
    谢兰馨正和徐素绚聊得开心呢,见这儿安静下来了,不由也把目光转了过来,有些好奇:“咦,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徐素绚也疑惑地望了过去,离着有些儿距离,又隔着重重人群,却是看不出来:“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她知道那边有谢兰馨的表姐,谢兰馨不免要关切几分。
    谢兰馨点点头,两人走了过去。
    于是就见一位穿着黄色衣衫的小女孩站在中间,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她的手里拿着一幅撕坏的画,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众人已经开骂了:“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是文柔好不容易画好的画呢!”
    “真是没个轻重,别人费心画的画,便不心疼呢!”
    像这样的言语还算责备得轻的。
    还有总把人往坏里想的便揣度:“只怕是自己画不出来,故意使坏吧!”
    又有知道这小姑娘身份的,便攻击她的出身:“姨娘养的就是从根子上就坏了!小小年纪便这么见不得人好,真不当与她一处儿!”
    那小姑娘泪滚如珠,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刚拿在手里,不知道谁硬扯了一下,我来不及放手,就撕坏了。”在这么多人的指责下,她说话的条理倒还清晰。
    她是家中的庶女,素来不敢争抢的,这回也是站在一边看,只是不知道怎的,便有人把画传给了她,她还没看上一眼呢,就感觉有人来扯,她正想放手,画已经坏了,别人也放手了。
    也有理智的知道这画撕破定不会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却也只能抱怨:“真是的,抢什么抢啊,慢慢看不就没事了吗?人家文柔这幅画画得那么好,就这么撕坏了,太可惜了!”
    “是呀,就算文柔再画一幅,也未必有这样的意境了。”
    谢兰馨知道原来是表姐那幅画得极好的海棠被撕坏了,也觉得很可惜,可是见那个小姑娘委委屈屈地站在那儿被人批,又也觉得她可怜。
    那女孩见大家都在骂她,肩膀瑟缩了一下,掩面在那儿哭泣。
    又引来诸如“做错事了就知道哭”这样的骂声。
    这时,钟文柔也过来了,一面让大家别再骂了,一面就上前拉住那位姑娘的手,温言安慰她:“没事儿,不过是一幅画罢了,你别放在心上。”说着又拿出帕子来给她拭泪。
    小姑娘被钟文柔这么一安抚,渐渐地止住了泪,哽咽地对钟文柔道:“对……对不起,钟二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钟文柔温和地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没事的啊,快别哭了,大家在这儿玩就该高高兴兴的。”
    安抚了小姑娘,钟文柔又对正为自己抱不平的众人道:“大家别说这事了,画毁了也就毁了,不要因此坏了心情。我的画坏了,大家不是可以赏别的姐妹们的诗画吗?”
    说着让侍女们把大家的作品都挂在墙上,由众人各自欣赏共推魁首。
    众闺秀见钟文柔不计较,也就把这事放下,一起去赏别的诗画了。
    冯嫣见她一幅主人的架势,正有些不满,钟文柔又过来拉她:“表妹,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来主持这事呀。”
    冯嫣便又把心中那股子不满放在了一边,笑着指挥侍女们收拾那些诗画,又命关了几扇门窗,好有张贴悬挂作品的地方。
    那小姑娘被冷落到了一边,却大大地松了口气,擦干了眼泪,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着大家一起去看这些作品,眼神却时不时地向钟文柔的方向看去,她十分感激钟文柔肯站出来替她说话,觉得这钟家二姑娘果真是如传言中那样善良呢!
    她在家里的时候,嫡姐的东西要是坏了,哪怕不是她的错,她也会挨罚,更遑论是在这样的场合。刚才,她嫡姐也在,却只站在人群里,并没为她说句好话。可是这位钟家二姑娘,却丝毫不把这幅画放在心上,反倒过来劝慰她。
    谢兰馨见一场小纠纷就此解决,心里暗赞钟文柔大度。这位二表姐善解人意,做事又面面俱到,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让人如沐春风,怪不得那么多闺秀都喜欢围在她的身边呢!不管是才华和性子,她这位二表姐都在众闺秀之上呢!难怪能被人推崇为京中贵女的典范。
    倒是跟在那位文楚表姐,尽管也出色,但在姐姐的对比下,却显得黯然失色许多。不过她看这位三表姐好像习以为常,眼中也没嫉妒之意。
    公主府侍女们因为宴会多,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这样的事了,手脚利落得很,很快,墙上就张满了众人的诗画,大家便逐一赏评。
    这次与先时不同,诗画是放在一处评定的,因而便特别难以评断。
    一圈儿看下来,众闺秀们的作品参差不齐,画作中本首推钟文柔的画的,却已经撕坏了,而冯嫣的又多了滴墨,也算是坏了,不然大约便会推她为第一,再往下便有些不相上下了,因为以画为第一,显然是不成了。
    写诗作文中,文采最出众的却是钟文楚,因而,就公推了她第一。
    又往下给众人都一一列了名次,不过列个一等二等之类的,笼统而论,没有细细排名。
    谢兰馨的那幅“杨柳堆烟”被列在了中间位置,谢兰馨对自己的名次倒是不怎么在意。反倒刻意留意了一下徐素绚的作品,发现她写了首五言绝句,字是漂亮的簪花小楷,诗句却是平平,也被列在中间,并没受到多少关注。
    谢兰馨望向徐素绚,见她对这个排名似乎并不太当回事,便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朝徐素绚笑笑。
    钟文楚作为钟文柔的妹妹,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外面,她一向被姐姐压着风头,这次难得得了个第一,自然十分高兴。
    众闺秀也都纷纷贺她,文楚倒也没有张扬得意,只抿唇笑道:“今日不过是我运气好,大家都知根底,这般赞我,却是臊我了。姐姐刚才的画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还有嫣儿表妹的画,也是可惜。”
    大家也都同样感叹:“这两幅画都是难得的佳作,确实可惜了呢!要是能再画出来就好了。”
    因着这个想法,大家便都围着冯嫣和钟文柔,缠着她们再展身手,却把新出的魁首抛在了一边。
    和钟文柔更亲近些地便磨着她:“文柔,方才我们都还没好好看你的那幅海棠呢,你再画一幅吧。”
    “对啊,正好我们可以看看你如何用笔,说不定也能学得一二呢。”
    “我可不求学到这手画技,只要有画可以赏就成了的。”
    钟文柔便凝眉婉拒道:“你们可别闹我了,方才那幅画也是灵光一闪,才得了大家几句赞,若要一模一样画一幅出来,却是不能了。如要再另画个不同的,却也要费神苦思,一时哪里画得出来。”
    “我们却情愿等的,你就给我们画一幅吧。”
    “是啊,文柔姐姐,你就给我们再画一幅嘛。”
    钟文柔便无奈地道:“姐妹们如此殷切,我不免就要心浮气躁,哪还能精心构思?还是改日吧,诸位又不是明日就要离京了。”
    大家也知道要画出一幅好画来,是十分耗费心神的,叹了几声可惜,却也不再强求了。
    冯嫣那一边,几个和她相熟的贵女闹她:“嫣儿,不是说好双份的么?如今不过一幅画而已,哪能交差?”
    “对啊,休想就此避了过去,无论诗文还是画作,总还要再交一份上来。”
    刚才冯嫣的画滴上了墨汁毁了,她正为自己没能露脸遗憾着呢!现在听她们这么说,却还要装一装:“这不是欺负人么?我又没个急才,一时之间,哪能写得出什么诗文,做什么画,方才那一幅就已经费尽心力了。”
    “可不许找借口,说好了双份便要双份的。”
    “就是,主人家更应该以身作则呢!”
    “好吧,好吧。”冯嫣最后似是迫不得已,这才应允下来。
    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笑问:“方才可说是以春为题,并不限何种形式的对吧?”
    “是啊,不然,怎么诗文画作都有呀。”
    “既然如此,莲儿,你去取琴来!”冯嫣便对身边的侍女道。
    侍女领命去了。
    “咦,要琴做什么?”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有明白了的便已经抚掌叫好:“这主意不错,我们却有耳福了呢。”
    冯嫣笑微微地道:“重新作画写文太费神了,大家就容我取巧,奏琴一曲吧。”
    “极好,只盼快快去取琴来,我们洗耳恭!”边上的贵女起哄道。
    琴很快就拿来了,冯嫣坐在琴架前,先是随意拨弄了一下琴弦,听了听音色,找了一下弹奏的感觉,随即便拨动琴弦,奏了一首《春江花月夜》。
    只听得琴声袅袅,舒缓优美的旋律把大家带入春天夜晚那个静谧甜美天地。
    乐声恬静而开阔,流畅而又清澈,意境幽远,大家听完之后,都极力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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