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热闹自不必说,那熙熙攘攘地情形与之前的元宵、花朝等佳节相比,也不差什么,这还是他们启程得早呢。
    几个小姑娘透过薄薄地窗纱依稀地看到外面那拥挤的人群,便不由得各自担心起来,只是也只敢嘀咕几句:“怎么人这么多呀!”并不敢说出自己的担心来,唯恐自己说的不吉利地话应验。
    谢玉珠听到外面谢云轩正语调沉稳地和谢兰轩说着什么,便羡慕地道:“阿凝,你哥哥好厉害呢,这一次我们谢家人去参加会试的,也就你哥哥的年岁最小了!我爹一直在家里夸你哥哥少年英才呢!而且看他似乎很有把握呢。”
    谢兰馨听得夸奖自家哥哥,与有荣焉:“那是呢,我爹虽然对哥哥严厉,但是也经常在私下说我大哥读书有天份呢!”
    “那想来云轩哥哥此次是一定能中了呢。”谢玉珠羡慕地道,“我看我爹就一直愁眉不展的,唉,真为他担心呢。”
    谢颜清也道:“我爹和旁边的安清叔叔也是紧张得不行呢。我娘这几天也一直没睡好。”
    “我爹不是说几位伯伯们考中的机会也很大么,不用担心啦。”谢兰馨忙安慰她们。
    谢颜清便满怀期待地道:“要是这次考试,我们谢家的叔伯哥哥们,都能考中就好了。”
    谢月牙便道:“说得容易,你以为这会试那么简单啊,随便谁都能考上,那还叫什么会试啊。”
    “月牙姐,今年这样的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谢玉容便不高兴地道。
    谢月牙一副不和你们计较的表情,扭头不说话了。心里却暗想,就凭那几位叔伯在乡下学的那些东西,想考进士,本来希望很小啊,安歌叔叔也不过是安慰她们罢了,自家爹爹苦读三年,才是必中的呢。不看别的,看刚才大家出门时的表情就知道了啊,其他人都慌慌张张的,只有爹爹和云轩镇静得很。
    车子转眼就到了贡院外,看到前面排着长龙等着进场的学子们,姑娘们就更紧张了,真应考的人倒比她们还淡定些。
    谢兰馨看那些人里,有如大哥这样的少年俊彦,也有二三十岁意气风发地青年,踌躇满志地中年举子更是见得不少,甚至还有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老人家,才真切地感受到了这科考的不容易,对于大哥此次必能考中这样的信心也不那么坚定了。
    “你们都快些带上该带地去排队吧,不然一会儿人更多了。”谢安歌下了车便催促考生们。
    姑娘们和夫人们便忙都拿着考篮送过去,随便再说几句话。
    钟湘没有上前。
    谢兰馨便把自己和娘精心准备的考篮亲自给大哥送去,灿烂地笑着道:“大哥,给你,拿好了,在里面要照顾好自己哦,阿凝相信你一定能金板题名的。”
    谢兰轩不用参加这次的考试,自然是一身轻松,此时便道:“大哥,你可要好好考啊,要给给弟弟做个榜样哦。”
    “哼,大哥难道不是一直是你的榜样么?永远赶不上的榜样!”谢兰馨未等谢云轩说话就道。打击她二哥,谢兰馨一向是不遗余力的。
    眼看妹妹和弟弟又要争执起来,谢云轩便忙道:“好了,我要过去排队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他也知道弟弟妹妹们是怕自己紧张,故意玩闹,放松自己的心情,很领情,微笑着补充道:“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用心答题的。”如果不出意外,按着自己素日所学,得中二甲,总有*分的希望,万一不幸未中,自己也尚年轻,三年后再来也可,谢云轩的心态很好。
    谢安歌一点都不操心自己的长子,反而对着那些族兄们叮咛开解了一番,免得他们太过紧绷了。
    说不得几句,考生们便各自带着考篮随谢安歌去前头排队,钟湘等人目送着他们跟着队伍一点点向前,慢慢地经过贡院门口地搜检,进到里头,才转头回去。
    回去的路上,大家也都没怎么说话,各自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接下去的几日,就在漫长地等待中过去了。这几日也有些帖子什么的送来,钟湘一概都回绝了,虽然处理家中的事务还井井有条,但其实大半心神都在应考的长子身上,每次和人说起话来,三不五句的,就难免提到谢云轩,担心他的饮食,担心他答题是否顺利。
    谢兰馨等几个姐妹们聚在一处,每日自然也绕不开这个话题。
    她们这些天对厨艺都不那么热衷了,每日里不过借着一道做女红什么的,说说闲话,话里话间全是对在贡院中的那几位的担心。
    这不,这天谢玉容刚往正在绣的荷包上扎了不到三针,就感叹一声:“唉,也不知爹爹他们在里面怎么样了。”
    谢兰馨便照旧应一句:“放心放心,我们准备的东西充分着呢,他们一定好好的。”
    “唉,不知道他们答得可顺呢。”谢颜清也感叹。
    “一定思如泉涌,下笔如神!”谢兰馨又道。
    正这般如例行事务一般应答着,月白走了进来,谢兰馨便忙问:“外面可有什么消息么?”
    虽然贡院里头的情形打听不出来,但谢家还是日日让人在贡院外守着,以防有什么万一,通过这些人,她们也没少听到某个考生舞弊被赶出来,某个考生弃考之类的传闻,也听说这几日贡院外人还是不少,都是各考生的家人在外等候消息,有的如谢家一般是一直有人守着,有的是时不时来看看,反正贡院外边一直没少人,因着这附近也没有酒楼饭馆,便引得许多小商贩搭个棚子,推个车子,挑个担子,在这一块地方售卖饭菜、小食并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
    月白今儿听来的却是一个新情况:有学子考晕过去被抬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容与和她家宝宝一起生病了,某秋又不得空,因而更新没能保障,先给大家说声对不起。接下去会努力更新,尽量补上进度。
    昨天又不能及时上传,我就继续写了点,到今天凌晨了,那么今日就两更,另一更等修改完再上传,估计要晚上了。白天的话,容与有时间,可能会稍加修改,大家看到更新,略过就好,那一定是伪更。新章节一定是晚上八点后才会出现,白天某秋没时间。
    ☆、第九十三章 瞎操心的女孩子们
    这消息可不比前头听说的那些,之前什么作弊啊,弃考啊,大家都知道不会发生在自家人身上,因而关注虽关注,只却只当做八卦来听,并不放在心上,但晕倒这样的事,却是任谁都可能发生的。
    于是,在场的女孩子们便把月白围住了:
    “不是咱们家的吧?”
    “知道是谁不?”
    “他为什么晕倒啊?”
    “晕倒地人多不多?”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月白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谢兰馨忙叫大家冷静:“姐姐们放心,定不是咱们家的人,都稍安勿躁,都先坐下吧,我们慢慢儿地问。”一一地拉着她们都坐下,方叫月白仔细说说具体是何情形。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外头传言,大约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平日里家中照顾得太过周到,因而离了下人,就不能照顾自己了,晕倒大概便是饮食不周,休息不好病倒了吧。”月白道,听说还不止一个呢。”
    “还不止一个?”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叫,都着忙了,“那可怎么办啊?”
    “不是考个试么,怎么还能晕倒呀!”
    “难道都没人看顾么?”
    “听说他们只管有没有舞弊的,才不管你康不康健呢,病倒了在里头也不可能寻医问药啊,要么你就坚持,要么你就弃考。”谢月牙很老道地道。
    “可我们的爹爹和叔伯们,还有云轩哥哥,都不是弱不禁风的啊,应该不会有事吧?”谢玉容不大肯定地道。
    谢颜清便道:“当初我爹爹乡试的时候,出来几乎脱了层皮,整个人都不能看了,此番会试,也不会比乡试好到哪里吧。”
    大家便都想起各自家人乡试时的情形来,脸上越发担忧。
    此前,谢兰馨等之前也听谢安歌说起过贡院里头的情形,据说里头的条件十分差,作为士子们在应试期间所呆的号舍,非常的狭小简陋,每间号舍不足五尺见方,而士子们,答题睡卧就在这小小的地方,里头一应日用之物皆无,有的不过是两块长四尺多的木板。在号舍两边墙体有砖托槽,上下各两道。白日里考试之时,两块木板分置上下托槽上,搭出一副简易桌、凳;晚上则将上层的板拆下,置于下层,与下层的木板拼成一张简易床铺。但可想而知,四尺有余的木板,又怎么容纳得下七尺男儿,睡卧之时,便只能屈膝而卧,若有如邹忌般,修八尺有余,便只有折成对折才能勉强卧下了。这样的号舍,士子们有怎能休息得好?
    这是一桩折磨人的事,更有一桩,士子们进了贡院后不等考完不能出考场,因而这期间,吃喝拉撒俱在其间。便可想而知里头味道之难闻了,若是大家公子,这一桩就足以叫他不能聚精会神应试了。
    当初谢安歌交代需注意地事项之时,曾叮嘱的一件便是叫他们进了贡院里头以后,龙门一开,就赶紧往里面跑,选一个中间点的号舍。不然两头,一边是靠近粪桶的“臭号”,一边是靠近厨房的“火号”,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很有可能就影响应试。往年便屡有被臭气熏得发挥失常,不仅未能考中,回家后还大病了一场的学子。
    乡试之时,谢云轩的号舍便离放着恭桶的巷尾相聚不远,彼时天气尚热,蚊蝇飞舞,臭气熏天,便是谢云轩再好的定力,也影响了发挥,差点儿没落榜。
    这样的事,其他人也差不多有相同的体悟,因而倒是都记得牢牢的。
    只是记住了也未必就能做到啊。谢兰馨想到这些便不免为里头的考生们担心。
    其他女孩子们也都坐不住了,谢玉珠便道:“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吧?”
    “可便是到了贡院前,我们又进不去,也不能打听到什么啊?”谢兰馨也是极想去的。
    “便是不能打听到什么,离爹爹他们近些,我也觉得安心些。”谢玉容道。
    谢月牙虽然坚信自家爹爹定能考中,但此时也不免有几分不安,也开口道:“阿凝,不如你和钟婶婶说一声,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对啊,阿凝,去吧。”谢颜清她们也道。
    谢兰馨便应了:“那我们一道去找我娘。”
    看着几个谢兰馨她们殷殷的目光,钟湘倒没有阻拦,便安排了马车随从,还让谢兰轩陪着她们一块儿去。
    一路无话地到了贡院附近,只见此时这边的热闹,不亚于平日的北市,满脸笑容招揽宾客的叫卖者,并满面心焦的士子家人,还有悠闲无聊地看客们,也算是此时的一景了。
    谢兰馨她们到时,却正巧看见有人被抬出来,许多人便涌上前去,有看热闹的,有担心是自家人的,都纷纷地问:“那个地方的?姓甚名谁?”
    一等抬认得兵士说明了,顿时人便散了大半,只剩下些看热闹的,还有之前没挤到前头的人围着。
    谢兰轩早叫人问了,并不是谢家的,大家都松了口气,一时看着那人被自家人带回家去,又都心有戚戚。谢兰馨便道:“要考个功名,也真是不容易呀。”
    先时,见两个哥哥都是轻轻松松地考了秀才,大哥又顺当地过了乡试,谢兰馨虽知道旁人家不像她们家这般轻易,却也没有很把科举之事放在心上,总觉得是件轻轻松松的事,如今便渐渐感受到了这份不简单。果然一个进士,才学和时运都是缺一不可的,没有才学自不必说,没有时运,任你才高八斗,也有屡试不第的,就如自家爹爹的一位幕僚先生,爹爹都多次赞他学识渊博,见解独到,但却就是少了点时运,三十多岁才中了举人,如今都五十多了,却一直没中进士,他今年却不曾去考,已经歇了这个心了。
    谢兰轩听妹妹这般感慨,便道:“你这才知道呢,所以别总鄙视我啊。像我这般年纪轻轻的秀才也是很难得的。”
    谢兰馨朝他做个鬼脸:“谁鄙视你啦,我只不过说你比不上大哥么。”
    “这还不是么,大哥不过占着比我大两岁的便宜罢了,你瞧着么,我到了他的年纪,也一样的。”
    正说着,又是一阵喧哗,又有人抬出来了,谢兰轩便不和谢兰馨说话了,忙带了人近前去看。
    过了一会儿回来,对着姑娘们紧张的目光,宽慰地道:“不是我们家的人。”
    谢兰馨等人便都放下提着的心:“幸好幸好!”
    谢兰轩便道:“其实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啦,我们家去考试的,都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哪里会支撑不住呢,那些晕倒被抬出来,不是平日里太过养尊处优,一点儿苦都受不得的,就是那些贫寒子弟,吃穿不济,体力不支,我们家里人都是精心调养过的,又都是能吃苦的,哪里那般容易倒下。”
    这一日,她们也亲眼看到有六七个举子被抬出来,看得她们惊心不已。
    谢玉珠便大叹:“哎,看来这考试也是体力活啊,这些人好生可惜呢,此番错过,又得等上三年了。”
    “最可惜的却是那些贫寒举子,此次错过,下次也不知要怎生筹钱呢。”谢兰馨素日听谢安歌他们说得多了,对这些寒门子弟颇为怜悯。
    谢月牙也道:“是呢,那些富家子倒是无所谓,家中有钱,便是考不上,也尽可舒舒服服的度日。”她说着还看了谢兰馨一眼。
    谢兰馨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只道:“也不知道咱们家里人在里头如何了,却也没法子打听消息呢。”
    这贡院门一关,里外就是两个世界,为了防止舞弊之事,是绝不允许内外相通的,要说谢家人脉也算广了,但也不能收买了人去打听里头的消息,不然一旦叫人知道,便会以舞弊论处,轻则罢官去职,功名不保,重则抄家流放甚至死罪。
    “你就放心吧,大哥那么厉害,虽然体力没我的那么好,不过也不会像这群弱鸡一样的啦!”谢兰轩安慰之余,还要高抬一下自己。
    “嗯,我们大哥定是能考好的!大家都能考好的!”谢兰馨用力点头。
    正说着呢,却见贡院外一侧的人久久不散,谢玉珠便惊讶地问:“那边是怎么了?”
    刚才那人抬出来时,谢兰轩已经去看过,不是自家人了,此时见还无人带走,便猜测是家人未来,便道:“我过去看看,你们都在这儿带着。”又吩咐家丁们保护好谢兰馨她们,便带了两个人往那边去了。
    女孩子们翘首远望,却也望不见那边是什么情形,倒是谢玉珠眼尖,轻轻推谢兰馨:“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我们见过的?”
    “谁啊,这里你都能见到什么熟人啊,那倒巧了。”谢兰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得知,容与和她宝宝感冒更加严重了,特别是宝宝,听着就叫人着急。最近就只有某秋单独更新了,亲们多多谅解啊,毕竟我俩都是有家庭有工作的,总有些意外,只能是尽量保证更新了。某秋会加油的,也希望容与和她宝宝快些病好。
    ☆、第九十四章 考完
    旁边谢颜清和谢玉容也注意到了,纷纷议论:
    “那不是那天英雄救美的那位么?”
    “对啊,把刘国舅打跑的那位。”
    “那位叫什么来着,我倒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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