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便睡了近两个时辰,佟姐儿嘤嗯两声自梦里醒过来,微睁着美目迷糊一阵,方才唤人服侍她起来。一头乌发披散满背,佟姐儿坐在榻沿由着丫头为她穿鞋,接过温水喝下一口后,不免出声问道:“姑爷哪儿去了?”
    为她穿鞋的是如意,回话的却是平安。“奴婢瞧着他去了书房,期间蒜儿进去送过一回茶,其余时间皆是房门紧闭着。”
    平安道完,便又凑近了小声道一句。“姑娘不知,您睡着的时候,那上房可热闹了,奴婢未敢出去看,便藏在了门缝里瞧了眼,原来是姑爷的大姐在闹腾。”
    佟姐儿蹙一蹙眉,丈夫的大姐她是有过耳闻,知道是个脑瓜子坏了的,虽则心下早有个准备,可自小到大身边便无这一类人,难免还是生出两分怯意来,不禁低了声音问她:“怎样个闹腾法?”
    “奴婢也未瞧清,只知道头发蓬乱,身上衣裙满是污垢,怀里抱着个枕头面上一副大哭大叫起来,脚上似还拴着个铁索,尚未听清她嘴上嚷甚,便叫葱儿一把推了进屋,随即便合上了房门,再瞧不见人,只听得一连的哭叫哀嚎。”平安一五一十道道出来。
    “那、婆婆与姑爷未出来劝她?”佟姐儿面上微有些发白,光是听丫头陈述,她便觉身子打颤,若是瞧见了还不知如何。
    “未呢!”平安回,“太太许是也在歇觉,姑爷自进了书房便未再出来一步,可见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行了行了。”罗妈妈适时止住二人,“这样的事儿姑娘日后少掺合,太太既将她关在屋里,可见就是怕叫她出来损了面子,万不好傻到主动同她提起,便是姑爷那处,也莫要想着去问他。”
    罗妈妈张口闭口都是怕姑娘心性过嫩,说话行事一时失了顾忌,惹得婆婆丈夫不喜。佟姐儿听言,自是乖巧地点头。“晓得了。”
    罗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待佟姐儿梳洗一番后,天色已是渐渐暗沉下来,这时间,陆叙便也迈步走进来。
    “夫君。”佟姐儿柔着嗓音唤他一声,近前来迎他,陆叙牵住她的小手,待下人退去后,便一下将她揽于胸前,低头埋脸于她细嫩的颈间亲了几口。“抹了何物?竟这样清香。”
    佟姐儿怕痒的缩一缩脖颈,红着脸轻轻推了推他。“自来就是这味儿,从未抹甚。”
    “噢?这是小宛玉体上自带的女儿香罢?”陆叙语声揶揄,佟姐儿心里漏跳一拍,他这话好不正经,一时竟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恼,只好岔开话题道,“夫、夫君,何时才开晚饭?”
    话一问出口,佟姐儿面上便更红,暗恼自个问甚不好偏是问了饭点,生怕他觉得自个只晓得吃,便又解释起来。“时、时辰不早了,该去娘房里了。”
    有了晌午那一出,待到了晚饭时间,陆叙自然而然又唤了她坐下来,甄氏心里虽还想着拿大,可儿子已是开了口,她自然不好再拆了他的台。
    相安无事用罢晚饭,回房便命丫头抬热水来,哪知二人空着桶出去空着桶回来,如意先是看一眼不远处正歪在炕上看书的姑爷,之后才小声同姑娘道:“太太在边上瞧着呢,说是昨日才洗过,今日便不需再洗了……”
    这却只是其中一句,如意并未尽数转告,就怕惹得姑娘心下生堵。
    实际她道未道完,佟姐儿心下已是有了气性,转身看他一眼,见他却只专注于书本,竟是半点未发现她的不妥。知道这个婆婆得罪不得,便只好压下心底的不适,命丫头再只去提了洗漱的水来。
    自小养到大的习惯,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洗了牙净了面余下的一盆热水便用来擦了身子,便是如此,换上了寝衣佟姐儿仍觉着满身不适。
    这时候陆叙才搁下书本,揉一揉眉心朝她看过来。“怎地了?”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在一旁,不由伸手将她拉近前。“手上这样冰凉,还不躲到榻上去,干立在地上做甚。”陆叙皱了眉。
    “我原是想上榻的,可还想着洗一洗身子,不洗我便睡不着……”佟姐儿垂了脑袋小声说道,模样怎样瞧都有些委屈的意思。
    “那便派人抬来热水便是,委屈个什么劲儿?”陆叙自炕上下来,闻言好笑地拧拧她粉嫩的面颊。“难不成我还不许你洗身子了不成?不过洗或不洗都是一样好闻。”说着就凑近她的玉颈间嗅上一嗅。
    “夫、夫君……”佟姐儿不由退后两步,仰起玉面,睁大美眸看了他许久,末了才蹙了细眉道,“为何觉着夫君变了?与之前不同了……”佟姐儿脑子一热,便是脱口而出。
    “嗯?怎样不同?”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佟姐儿与他对视一眼,便再不敢看他,下巴又叫他擒住,只好垂下了眼睫,支吾起来。“没、没怎样不同。”
    陆叙只当她是被今日自己略显得放浪的举止吓到,便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乌发。“时辰不早了,早些洗好身子上榻歇息。”他这话实属关心,佟姐儿听了却是难免心下一跳,又叫她想起昨夜那羞人之事。
    主子爷都发了话,哪个敢不听?
    厨娘子也是不好做,往日主子爷未娶妻时,平日只需顺着太太就是,如今娶了个仙女儿家来,哪知差事上越加难办起来。顺了太太,还得防着莫要得罪了奶奶,一个是主子爷的亲娘老母,一个是新进门的仙女儿娇/妻,手心手背都是肉,竟是两边也不敢得罪。
    太太方才有意难为,不叫奶奶派来的丫头抬了热水去,眼下平安如意又是来要热水,她本意是想听太太的吩咐打发走,哪知二人张口就道是主子爷的意思,厨娘子踌躇一会儿,到底给升了火。
    平安二人瞧得分明,那专门烧水的大铜壶上,几个小细眼明明冒着热气,这厨娘子偏还不肯损了面子,假意升起火来。“二位不如暂且回去忙忙别的,我这升了火少说也要一刻钟才沸腾的起来,不好叫你二人总等着……”
    平安性子躁,有意在这等着看她出丑,如意却不愿平白得罪了陆家的老人,拉了平安便是回到二人住的耳房坐下。“姑娘处境已是不好,你就莫再为姑娘招惹麻烦了!”如意微恼。
    平安往榻上一倒,朝她翻了个白眼儿。“没劲儿!”
    一刻钟后,二人再去抬水,厨娘子便再无二话。二人只拿一根扁担,中间挂了钩子勾住木桶把手,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连续挑了五六回水位才及浴桶中上几寸,热水既够了,便再去挑凉水来兑。
    佟姐儿洗完身子,便又换了身寝衣坐在镜前通头发,借着铜镜瞧见他正在更衣,先是褪下棉袍,随即又是中衣,到最后便是赤着膀子只余下一条底/裤遮住羞处。
    陆叙似有所觉,朝她这边看过来,佟姐儿心下一慌,赶忙收回了目光,低下头慢慢通起头发来。这里面上正染霞似的红起来,不远处便传来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的声音,她略微一愣,旋即赶忙起身来到净房,并不进去,只在门边瞧了一瞧。
    他一个大男人,自不像女子那般讲究,大刺刺地坐在桶里洗澡,便是浴帘都未拉上,佟姐儿面上通红,暗道她方才洗身子的水还未舀出去,此刻夫君用的水便是她方才洗剩下的。
    难为情地坐到了榻上,不待他洗毕出来,便赶忙褪了软鞋上榻,躲进被窝里便佯装睡熟了。
    陆叙擦干身子,穿上寝衣出来,他却是真以为妻子睡熟了,昨夜自己过于孟浪,许是伤了她细嫩的身子,此刻便是生出几丝旖/旎念头,也是舍不得再动她,钻进被里动作小心地将她搂进怀里,便是歇下不提。
    翌日一早,因着要回乡祭祖,主仆几人便起身的格外早些。吃罢早饭便上了路,丫头奶母俱未带在身边,同行的除了她与夫君之外,便只得婆婆一个人。
    陆叙雇下马车,三人一时便坐进一间车厢。
    马车行在城里的街道上尚还未如何,一旦入了城郊,便是不可避免的颠簸起来。陆叙与他娘是早已习惯,佟姐儿却是少有这样,刚颠了一截路,小脸上便止不住地发白,头上晕着,手上又捏着帕子捂住小嘴,胃里更是起了犯呕的意思。
    ☆、第七七章
    马车立时停下来,顾不得娘还在边上,陆叙上前便先伸手探一探她的额头,随后又摸了摸脉搏。“闭上眼歇一歇,再有一半的路程便到了。”头顶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旋即便将她脑袋按进了怀里。
    甄氏坐在一旁早已黑了脸,马车一停下,适才犯呕的感觉便渐渐消去,佟姐儿脑袋里晕乎乎,心下却十分明白,见夫君这样在意自己,心里是既欢喜又担忧,并不敢去看甄氏的脸色,只好硬着头皮闭上眼睛,靠在夫君怀里养神。
    未过多久,马车又是跑起来,陆叙特意吩咐车夫行的慢些,如此,本该小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耽搁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
    甄氏一张脸甭提多难看了,若不是在外头,早也要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骂,这个有了媳妇便忘了娘的臭小子!竟叫个进门不足两日的狐媚子给牢牢拴住了,实在令她心下十足的不痛快。
    陆家村有着近百户的人家,人口可谓不少,放眼族里陆氏子孙虽多,可真正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的却是寥寥无几。族里上一个出的秀才还是在百年之前,因而此番陆叙携新妇回村祭祖,当日便引起了许多人的重视。
    族长是个年近古稀之年的老者,既为族长,那必定是有常人所不能及之处,眼光见地同寻常族人比较,自也有所不同。就他接任族长这几十年来,族里皆未出过一个人才,如今百年之后,族里好容易出一个秀才,自是领着一众族人于村口相迎。
    陆叙的亲爹陆建新,原是陆家村众人嗤之以鼻的人物,在世时便不学无术,嗜赌成性,终日里浑浑噩噩度日。莫说一干血缘不近的族人,便是他的两个亲兄,也是十足厌憎于他,只恨不能同他断绝关系。
    当日陆建新横死赌/场,亲兄的刻意疏远,家中一双儿女亦是年龄幼小,死后还有人上门讨债,甄氏与一双儿女已是自顾无暇,只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又如何能凑足银子为他风光大葬。
    陆建新草草下葬,债主们一个个便似那索命的阎王一般,日日上门要债,她一介女流,平日虽则有个泼辣的名声在外,可当着一干地痞流/氓,便是再肥的胆量也要颤上一颤。
    因着没了法子,不得不将闺女嫁出去,嫁闺女换来的聘金俱叫债主抢走,屋里略值点钱的物件也是叫人一并洗劫而空。亲大伯亲二伯心硬如铁,只恨不得无她这三房一家,又如何会前来救济她孤苦伶仃的母子二人。
    终是娘家听着了风声,送了大米油盐来,她母子二人才得以维持生计。
    好在儿子自小便懂事孝顺,在舅舅家来回几趟路上,叫他碰着了杨红花她爹不幸栽倒在了地上,他便上前扶了一把,这才误打误撞让杨大夫收做了徒弟,自此在他手下学医,家中一日日有了进项,日子这才渐渐好过起来。
    便是如此,村里子的族人也多是瞧不起她一家,平素没少在背后编排议论着,见她一家进了城,在城里置办了宅子,一个个便似酸倒了牙,背地里不知费了多少唾沫星子,只道她忘本,贪图安逸,竟连乡下老宅也不愿住。
    往回每回回来,甄氏便怕叫人提起痛处,因此一年回来的次数十根手指头也能数得完。如今却是不同了,上回回村排场虽不及这样大,可往日那些暗地里埋汰她的也是满脸堆笑的跑近前套热乎,夸赞她好福气,总算苦尽甘来,日后儿子做了官,可莫要忘了她们这一干亲戚。
    甄氏只觉扬眉吐气一回,再不惧族人们的目光,瞧着几人巴结的嘴脸,心下便十足的不屑,嘴上也只敷衍应付。眼下她三人一下马车,众人的眼睛便齐刷刷地扫过来,甄氏母子二人方好,佟姐儿却是小小吃了一吓,未想这处竟这样多人。
    规规矩矩跟在婆婆身后,对着族里的众位长辈见过礼,才又叫一干女眷拉着问东问西起来。“一看便知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娘家是哪里的?”
    这些个女眷当中,多数人都是一辈子未进过城,村里人规矩浅,说话嗓门儿糙不说,便是平日一处说个话也要动手动脚拉拉扯扯。她们自认为是爽快,佟姐儿却微有些不适,手腕子叫几个妇人握的发疼,抽了几回手才给抽出来。
    先前的问话还未回答,便又有一人要问,还未问出口,那边陆叙便走了过来。当中有几位长辈,他便有礼地先打了声招呼,之后才道:“稍后再让内子过来,眼下先容晚辈领她过去祭祖。”众人自是点头不已,待见他二人离去后,不免又是窃窃私语起来。
    今日之所以前来,一则是为了领新妇拜见祖先,二则便是为了将小宛记入族谱,算正式成为陆家的媳妇。说是记入族谱,实际不过是于他的名字边上记下一个“妻佟氏”罢了,准确的名却是无有。
    佟姐儿跟着夫君自祠堂里出来,一路上族长皆在与他谈话,族长身后几位族内的长老亦是一副语笑晏晏。“时辰不早了,去三祖父家中用饭如何?”族长捋着花白胡须,他年近古稀之年,确实与陆叙祖父年岁相当,一村的陆姓,祖上同一根血脉,为着显示亲近,便这般自称。
    说是三祖父,血缘上却是离得甚远,眼下两位亲伯父皆在边上,避亲择远却是有些不妥。陆叙的两位伯父想是看出来,其中一人便道:“三祖父既开了口,你便去罢,走前再回来一趟便是。”
    他二人虽是也想留侄儿家去用饭,可族长既开了口,自然不好同他争抢,便只好这般说道。
    陆叙三人一道去了族长家中,既为族长,家中宅院便要比得寻常族人宽敞许多。这一家却是人口众多,可谓儿孙满堂,甄氏见了不由又是心中艳羡。
    族长的老妻已是逝世多年,家中一应中馈事务便是长子媳妇儿钱氏在管,钱氏比得甄氏要长上个七、八岁,男子有男子的话说,她们女人家便坐在一处说着女人话。“弟妹好福气呀,如今孩儿出息了,又娶回个这样好看的儿媳,日后可有的清福享咯。”
    众女眷坐在屋里,置了炭盆屋里便不显得冻人,桌上摆了几样零嘴儿点心,钱氏嘴上说叨,眼神儿却是一径地往佟姐儿身上打量。佟姐儿叫她盯得浑身不适,只好伸手去逗/弄边上几个小娃。
    “甚么福气不福气的,我只盼后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一家子平平安安过日子,便是妥了。”甄氏道,亦是看了眼正逗/弄着小娃的儿媳。“再如嫂嫂一般,得几个孙孙养养,这辈子也便知足了。”
    甄氏笑着道,钱氏听了,却是盯住佟姐儿那纤婀的腰身看了许久,心下摇一摇头,面上却也是笑道:“这算个甚,弟妹定能早日抱得金孙。”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俱离不了孙儿孙女,佟姐儿一张玉面微微发烫,立在地上不过三岁的小娃儿盯了她许久,忽地叫道:“祖母,仙女儿啊仙女儿!画上的仙女儿!”屋子里众人皆朝她看过来,佟姐儿心下虽有些不好意思,却是晓得该冲着众人笑一笑。
    午饭便是钱氏的几个儿媳安排的,男人家坐了满满一席,女人家这处却是只多不少,加之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娃,佟姐儿这一顿可谓吃的不太安宁。
    用罢午饭,再坐下喝了一壶茶水,陆叙才起身告辞,佟姐儿跟着婆婆同他在院里会和,这才叫众人送至大门口离开。之后又去了大伯二伯家中,留了将近半个时辰,三人方乘坐马车离开。
    甄氏到底是年近五十的人了,这时间上了马车后,便垫了个大迎枕于身后靠在车壁上养起神来。甄氏坐在正位子,佟姐儿原是同夫君各坐于左右窗下的长凳上,这时间甄氏闭了眼,陆叙不由伸长手来牵住她的小手。
    他的手心里温度滚烫,俊脸上亦是有些泛红,整间车厢内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味,知道他晌午时喝了酒,便是眼下人未喝醉清醒得很,她心里也是不由生出几分担心与不满。
    心里想着,手上又被他微微使力捏了一下,佟姐儿不由抬起头来,便见他嘴唇张合唇语吐出来个字来。“过来。”
    佟姐儿看一看闭上眼睛的婆婆,轻轻摇了摇头,陆叙嘴角微扬,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手上微一使力,一下就将她带入了怀里。
    佟姐儿低呼一声,倒在他身上忍不住缩头缩脚起来,暗暗自他怀里抬起头,便见婆婆不过换了个姿势养神,心里这才放心不少,转过头来又轻轻捶他两下,似乎是在恼他不知轻重。
    二人在车厢内,亲娘又在边上,陆叙便是想同她亲近也只好忍住,将她轻轻放下来,让她挨着自个边上于长凳上坐下来后,便凑近她白嫩的耳边,低声道:“今日可累着了?”说罢,便是揽住她圆润的肩头,好让她靠在自个身上。
    佟姐儿摇一摇头,又是蹙了眉细声道:“夫君吃酒了,吃多了要伤身,日后别再吃了。”她话里满是关心之意,陆叙听了心下熨帖,便吻了吻她的发顶低声答应下来。
    ☆、第七八章
    当日三人回到家时,已是天色渐暗。
    因着明日需启程前往祁安,当日下午便需备好回门之礼,甄氏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陆叙便只好亲自安排。
    回门,即成婚后三、六、七、九、十日或满月,女婿携礼品,随新娘返回娘家,拜谒妻子的父母及亲属。小宛双亲早逝,自小养在外祖家里,此番前去拜谒的自然是纪家,因两地之隔,他二人便只好明日启程,算算行程,恰好能赶在第六日归宁。
    知道明日的行程后,佟姐儿心下便有些不是滋味起来,若不是回门事大,且是不去不行,她宁愿再不回那纪家。眼下心里叹气,面上却不好显露出来,见夫君进来,便忙上前迎他。
    费了将近一个下午,陆叙这才将回门礼置办妥当。知道他是去为回门一事置办回门礼了,佟姐儿便为他倒了杯热茶送到他手上,柔声道:“夫君忙了这许久,该喝口茶歇歇。”
    陆叙在热乎的炕上坐下,闻言未去接茶,伸手便把她抱于膝上,佟姐儿轻呼一声,手上微晃,茶水差点子叫洒了出来。“夫君。”佟姐儿唤他一声,语气微恼。
    陆叙却是低笑,伸手夺过茶盏一口饮尽,随后将茶盏搁置于炕几上,伸手便又是拧拧她的嫩颊。“怎地?竟生了恼意?”说罢,便佯作不虞地皱一皱眉。
    佟姐儿摇一摇头,小脸上微红,连忙解释起来。“未,不过是怕茶水烫着了夫君……”
    陆叙本还想逗她两下,却见她玉面含.着困顿之意,便只得止住念头。蓦地一下站起身来,拦腰抱起她娇.软的身子,一路大步往净房而去。
    两条玉.臂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佟姐儿小脸埋在他颈间,心下扑通扑通一时间便如小鹿乱撞。
    被他放在地上,还未缓过神来,他一双大掌就朝她伸了过来,佟姐儿不由羞得后退两步,却是退无可退,身后立着一架置地屏风,无助地咬着唇紧挨着屏风,眼睁睁见他一步步逼近身前。
    他好似胸膛微震,低低笑声自头顶传来,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一下罩住,净房内烛光本就昏暗,他一个大男人挡在面前,遮住了大半的烛光,眼前亦是昏暗不少。
    正咬着唇瓣不知如何是好,纤婀的腰身便被他一手握住,旋即小袄的盘扣便叫他一一解开,佟姐儿先是愣住许久,而后才一下反应过来,羞得立马捂住胸口。
    陆叙却是不疾不徐,一面将她两只小手按于身后,一面极富耐心地为她宽衣解带,手上不时触碰两下她的私.密之处。
    佟姐儿从未叫人这般对待过,眼下对方是自个的夫君,她心里虽羞愤不已,可又知晓不好同他抗拒,只好压下羞耻之心,微瞌上美目,盼着他动作快些。
    娇红的小袄叫他扬手扔在架上,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陆叙照旧只用一只手耐心地替她褪.下中衣,佟姐儿身子止不住一颤,此刻上身只得一件肚兜挂着,隔着丝缎缝制而成的红底绣鸳鸯戏水丝兜之下,两只饱.胀的玉.兔垂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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