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郑启从未有过半分不该有的野心。身居此等高位,二人的行事作风在朝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严谨,连个门客都没有,根本没有理由招惹上这样的怀疑。
    到底是为什么?
    他看一看身边的红衣,伸手抢了她刚剥净的那颗花生送到口中,一壁品着花生的微甜,一壁思量道:“你若方便,去禁军都尉府走一趟?”
    “禁军都尉府?”红衣一愣,要留着嘴追问,便把又一颗刚剥出来的花生塞到了他嘴里,“要我去见谁?”
    他说:“那个指挥同知。”
    ……绿袖的男朋友的哥哥啊?
    红衣想了一想,便点了头:“我现在就去,是要我问什么,还是请他来府里?”
    “请他来府里。”席临川道,“你现在去可以,但让他天黑了再来,避着人来。”
    .
    红衣就依言去了,到禁军都尉府与那指挥同知说明了来意,对方未作多想就点了头。
    ——然后,红衣便是不问,也知道那“避着人来”是怎么回事。
    入夜,风不小。簌簌寒风在窗外刮得凛冽,那声音弄得红衣在房里一听就缩脖子,觉得让人家这样趁着大风来太不合适了。
    席临川看到她的样子,只道她愣,伸手便要把她往被子里拽。
    红衣自然不肯,一瞪:“一会儿还有人来呢!”
    正说着,窗户骤开,一团黑影翻入房中。
    短一瞬,跃起,关上门。
    多枝灯上被吹得乱晃的烛火重新归于静止,指挥同知看了看紧阖的房门,安心坐下,客气道:“将军别来无恙。”
    “你看我像无恙么?”席临川挪了挪身子,费力地换成了侧躺的姿势,一手支着头,道,“这事实在突然,其中许多细由我想有劳大人……”
    那指挥同知听及此便是一喟,示意席临川不必再说:“我不能告诉将军。”
    “大人,我必须知道。”席临川颜色未改,“大人今天没有来过,许多事并不难猜,无非两个选项,只是我恰好都猜准了而已。”
    红衣听着他这九曲十八弯的语言游戏,心底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你个长着一张正人君子脸的……帅狐狸。
    ——这么想着,抬眼便见席临川那双眸微眯打量对方的样子,还真有那么点……像狐狸。
    指挥同知未作应答,坐在那里好像一尊石像。
    席临川沉吟片刻,轻道:“废太子还活着么?”
    红衣静静看着,少顷,见那指挥同知动作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席临川稍吁口气,又问:“还有没查清楚的事?”
    对方又是同样的做法。
    定是有别的隐情——比如,是有人挑唆着废太子造反。
    席临川心下愈加确定这想法,斟酌许久,再吐了四个字:“造反是虚?”
    指挥同知骤然一悚,仔细想想他这四个字,犹豫着摇头:“也不算是虚。”
    “我不是说他本无心造反。”席临川轻蹙着眉,斟酌轻重,又道,“但,是不是……这挑唆他造反的人,本就不为了让他反,而是为借此除了他?”
    红衣听得心里发毛,错愕地看看席临川又看看指挥同知,后者却未再说话、连点头也没有,只目光凝视着地面,陷入沉默。
    这是……默认的意思?
    红衣心中惴惴地看来看去,少顷,忽见席临川猛地抄起矮几上的瓷盏,狠滞在地!
    一声“混蛋”却噎回了喉中,席临川强缓了几口气,那禁军也是无奈:“将军息怒……心中明白便是了,那人,你我都说不得什么。”
    ……谁啊?
    方才还觉得一头雾水的红衣,现在简直觉得满脸雾霾。继续左看右看地看不出个所以然,这两个人却还在打哑谜,谁也不跟她解释半句。
    说不得的人?
    难不成是……皇帝?
    她实在等得着急,想了一想,便把这话问了出来:“陛下?”
    这回换得那二人一愕,指挥同知转而笑道:“不是……”
    “别乱猜。”席临川也道,“陛下要废太子,直接废就行了。”
    也是。反正理由总能找到,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
    二人的哑谜又打了一阵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红衣越听越迷糊,只依稀能从语境判断出,这是聊到细节了。
    待得指挥同知跃窗而出,红衣关好窗户,回过身便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嘘……”席临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睇窗外,动动口型:等他走远再说。
    “哦!”红衣会意地一点头,明白虽然席临川答应什么都告诉她,但在外人眼里这还是不可行的。
    蹑手蹑脚地走到榻边,她实在等不及,伸了手出来给他,指了指,也动口型:“先告诉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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