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的心思难测,耶律楚阳是个厚道人,可难保有一天受奸人挑拨,觉得军权没有握在手里,万一起了心思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青璃心知肚明。
    现在她为城北大营的将士们做了这么多,雪中送炭,不求对方感恩戴德,至少也要明白,谁才是真正在乎他们的人,没有国库的支持也一样,城北大军不需要。
    这样以后耶律楚阳做出什么决定,对于城北大军来说都不重要,他们只认淳于谙就好。她没有造反的心思,因为懒散,当皇上太累,皇后何尝不是?如此高位对她来说不过是烫手的山芋。青璃这么做,一如既往,就是想多一层保障。
    这些话,青璃从来没有和淳于谙说过,但是她相信他懂,自从兵围护国将军府之后,他有了很大的改变。
    在荒地一呆就到了下晌,一切基本准备得当,青璃带着于嬷嬷坐马车往回赶。自从嫁人之后,她回到平阳自己的宅院屈指可数,铺子也没去过几次。
    “去玉器铺子吧。”
    正好顺路,青璃决定过去看一眼,最近富顺经常在那边处理事务,二人没准没碰上。
    一路上,采买了很多肉蛋,干果蜜饯,点心糕饼,这些青璃自己不吃,她在空间里会准备,都是用来发给家里铺子的伙计,马上中秋了,也要给众人一些福利。
    马姑娘刚送一对大户人家的母女出门,女儿要出嫁,当娘的带着女儿出来选嫁妆的首饰。通常这样的情况,她都会推荐最好的,女子一辈子就嫁人一次,一般人家都能舍得银子。
    刚才推荐出去的一套翡翠头面,就有将近千两银子,她也有一定的油水,算着下来,这月能拿回家的有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以前自家不吃不喝,也要赚个两年呢,如今家里都靠她支撑,有了银子买药材,哥哥的身体也调养好了。
    每次马姑娘想到曾经之事,她心里都在感谢那个碰瓷的掌柜,若不是当时遇见那样的小人,怎么能自家小姐起了招她做女伙计的心思,她也不会因为此扭转了人生。
    “小姐,您来了!”
    在铺子里,众人没改变称呼,还是和从前一样。马姑娘见青璃进门,忙前忙后,铺子里还有青璃专属杯子,她把人让到了休息区,赶忙去沏茶。
    “是啊,过来看看。”
    青璃环视一周,铺子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在休息区的桌子上,放了一个鲜花插屏。
    富顺听说自家小姐来了,慌慌张张地从后堂出来,最近他正忙着,家里的神仙米赚的银子贴补平阳粮价,他每日都在四处跑,计算着中间的差值。
    今日刚好在玉器铺子,谁想到自家小姐来了,他不用多跑一趟,就能汇报近期情况。
    “小姐,您没有在泗水城吗?”
    前几天有几个掌柜去回禀,跑了个空,府上的下人说,小姐已经出城几天了。
    “刚回来两天,过来坐会儿,有你在我也不操心。”
    青璃端着茶杯,也有些口渴,她吹了吹滚烫的茶水,纤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排细密的剪影,“这不是快过中秋了,正好顺路,采买了一些吃食,就当给大伙儿做个福利,其他铺子里,你看着办就行。”
    “好的,小姐。”
    富顺点头,自家小姐是个细心人,对铺子里的伙计照顾周到,这些伙计们也很有干劲,从来不偷懒,大家之间没有勾心斗角,和睦的如一家人,有时候月末盘点,发现赚了不少银子,富顺会做东,请伙计们去酒楼大吃一顿。
    八月是平阳百姓最喜欢的一个月份,这个月办喜事的人家多,带动了家里的生意,因为近段时间和大秦泗水关互通贸易,玉器铺子也会接待一些大秦的客商,这个月铺子里几样首饰已断货,老工匠师傅经常要连夜赶工。
    如果以后,溧水城也一直开放,北地几个城池可以形成一个大的商圈,这对自家铺子的发展,有莫大的好处,此刻都是小范围内的,两个城池还不算多稳定,青璃也就是想想而已。
    询问一下家里铺子最近的情况,青璃拍板决定几件富顺做不得主的事。此刻天色不早,青璃离开,回去的路上,又采买一番。
    明日府上主子不在,下人也要过中秋,在平阳有亲人的都可以休沐一天,没有亲人的就留在府上过节。
    文氏见青璃出去一整天,晚膳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她心疼地道,“小璃,是不是出去太疲累了?不如今儿早早歇下。”
    青璃真不好意思说昨日年糕等小食吃的太多,现在胃里都发胀,她尴尬地笑笑,安慰道,“娘,今天看开荒,耽搁了一上午,下午又去铺子里坐了会。”
    “明天是中秋,我让下人给亲家公亲家母准备了点节礼,知道他们那边不缺什么,也就是尽个心意。”
    文氏温和一笑,青璃是新媳妇,一定不懂规矩,以为每年只有过年才送节礼。在京都非常重视中秋节走动,她这边一定要准备得当,千万不能给人轻忽的印象。
    北地确实没这个习俗,青璃也没放在心上。莫家族通过新粮种得了不少银钱,族中生活富裕,爹正忙着培养一些得力的后生,四处实践,归来之后帮助族中扩大生意的范围。
    她想不到,不代表细心的文氏想不到。文氏总怕莫如湖和刘氏误会,怕他们误会自己看不起人,高高在上,或许以前,文氏是这样的人。
    不管如何,婆婆能想的细心周到,也是给青璃脸面,青璃很是开心,拉着文氏的手不停地说着好听的,婆媳二人和母女一般亲近。
    晚上掌灯时分,竟然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雨点不大,很是急促地敲击在窗棂上,青璃点着油灯,托着腮坐在椅子上。
    墙壁上映出她孤单的影子,成亲之后,夜夜独守空房,她已经习惯了,除去要打理府上的事务,照顾文氏的日常起居,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嫁人。
    下晌,汝阳那边送来一封信,自家的大船顺利试航出海,因为这次航线和萃华楼不同,一去一回要耽搁一段时间,估摸腊月里才能归来。
    归来之后,也到了京都百姓们采买年货的时间,又一个购物的高峰期,自家抓住这段尾巴,也可以大赚一笔。
    青璃只能祈祷此次航行顺利,用了一年多时间造船,银子什么都是其次,耗费太多人的心血也承载着太多人的希望。
    淳于谙骑马进府,听说文氏歇下了,这才转过头直奔喜房,他以为自家娘子可能会睡下了,站到院门口,发现里面亮着昏暗的油灯,他的内心突然一暖。
    “少将军。”
    于嬷嬷刚被青璃撵出来,今儿麦芽不在,她可以找麦冬聊会天,正要转身直奔下人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等看仔细之后,她用手拍着狂跳不已的小心脏,乖乖啊,少将军从来都是悄无声息,这种雨夜很容易被当成鬼魂的。
    “恩。”
    淳于谙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甩了下身上的水,再没有给于嬷嬷一个眼色,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
    被晾在原地,于嬷嬷一脸纠结,少将军衣衫都湿透了,会不会叫热水?她应该跟进去,还是在门外等待?犹豫一番,于嬷嬷快步跑到下人房,决定装作没看到人。
    青璃正在想事情,听到有动静,以为于嬷嬷忘记什么东西,她一回头,刚好看到淳于谙关紧了房门,他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脱掉衣衫。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青璃咽了咽口水,昏黄的油灯下,淳于谙*着上身,他不算很强壮,但是臂膀上都是纠结的肌肉,小腹前面是坚实的几块腹肌,上面还有几丛毛发,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格外性感。
    “接你和娘去泗水城。”
    淳于谙找了一条布巾,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渍。只是简单的动作,让青璃脸颊发烫,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魔头在诱惑她!
    不自觉的,红晕爬上了青璃的脸颊,她略显羞涩地低下头,默念念清心咒,都是空间把身体改造成这么敏感,千万不要有欲念,男色害人啊!
    “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下雨天凉到了?”
    淳于谙的嗓音低沉暗哑,带着磁性,他的稍微转了一下脸的角度,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
    青璃从侧面再次打量自己的夫君,他的轮廓深邃,五官立体,浓眉星目,头发被雨淋湿,服帖地在脑后,却很矛盾的给人一种疏狂的味道,或许是他身上的气场太强,让人无法忽略。
    “不,不是。”
    青璃倒了一杯茶,送到淳于谙的手里,成亲这么久,第一次表现出小媳妇的模样,“夫君,雨天寒凉,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淳于谙接过茶杯,诧异地抬头看了青璃一眼,这一看可了不得,自家娘子如芙蓉一样娇美的脸蛋上,带着醉人的红晕,如三月里的桃花,她的眼眸里带着迷茫的雾气,小嘴水润,如可口的樱桃,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一口吞掉,身体上某个部位的野兽呼之欲出。
    气氛中夹杂着淡淡的暧昧,青璃尴尬到想找个地缝,心底不停地念着,淳于魔头是她的夫君,她有什么害羞的!
    “过来。”
    淳于谙的动了动喉咙,声音越发低沉,他的眼神紧紧地追随自家娘子,连她的一个细微表情都不放过。
    “恩?”
    青璃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她有预感,只要她上前,这魔头一定会把她压在身下。
    “过来。”
    见自家娘子迟疑,淳于谙走了两步,占到烛台旁边,他的眼眸深深,盯着青璃娇俏的脸蛋,停顿了一秒,“三。”
    又来这一套?青璃翻了一个白眼,淳于魔头对付桃花眼从来动是用这招,每次不守信用,从三跳到一,她转过头,思虑片刻,打不过这魔头,只能乖乖地迈了几步,不情愿的上前。
    出乎意料,淳于谙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把青璃抱在怀疑,托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从冰凉到火热,在青璃觉得已经要控制不住自己,迷失在他的柔情中的时候,淳于谙喘着粗气,放开了她。
    青璃有一种把他踹下床的冲动,进行到一半,戛然而止,让人不上不下的,十分可恨。淳于魔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哼!
    冷静片刻,淳于谙这才支起半个身子,把青璃搂在怀里,开始说正事。这次和夏家姐妹里应外合,没有浪费多大力气,也未损失多少人马,就占领了溧水城,给大秦有一个重大打击。
    下一步,就要加紧攻打节奏,大周最好乘胜追击,展开快攻模式,以防止停顿一段日子,大周士兵太过安逸,心里有其他的心思。
    溧水城是一个和平的地方,百姓们的思想也是如此,很容易影响到士兵。而大周已经进行到一半,不会只占领两座城池就满足,为了以后平定着想,必有一战。
    溧水城下面才是最难攻克的城池,沛水城,虽然在大秦中部,这里的气候有点奇怪,靠海,有一个大港口,冬日也不那么寒冷,温度比较适宜。
    沛水城物产丰富,大秦的粮食主产地,如果能攻克沛水城,就等于攻战大秦的一半,所以说十分关键。
    这座城池的大秦百姓众多,全民皆兵,是最不容易攻克的地方,比京都还难打。连续失败了两次,大秦皇上绝对不容许有一点意外,必定会牢牢守城。
    当初攻打泗水城的时候也艰难,最后还是靠着火药轰开城门,目前青璃正在加紧寻找纯度高的原材料,沛水城如果能攻克下来,相信大秦的士兵们一定会在心里上崩溃,没有凝聚力,人心向背的军队,很容易被城北大军拿下。
    “耶律楚仁和宇文鲲定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究竟还有什么底牌没亮出来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青璃不算很了解对方,但是她相信,大秦那些人也不是饭桶,不然大周军队不会连年征战,对抗得艰难。
    而且二人是小人,小人不必用什么正常手法,他们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拭目以待。”
    淳于谙眼眸深处一道流光闪过,他不相信大秦黔驴技穷,耶律楚仁在大周经营多年,有自己的势力,即便是在北地,依然能掌控手下的人马,让其效忠,可见有两把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点不好的预感,觉得有些东西超出了预期。
    “我也是。”
    难道这就是惯性思维?把敌人想得太过强大?或许这是人面对危险的时候所产生的警惕之心?
    二人双手紧握,又一次想在一处。虽然连续占领大秦两座城池,淳于谙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他要时刻保持警惕,以免中了对方的圈套。
    “对了,夫君,季盼还活着吧?”
    最近忙东忙西,倒是把这个人给忘记了,青璃轻轻地拍拍头,千万不能让季盼就那么死了,这种人必须活在世界上受折磨,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赎罪。
    “活着,活得很好。”
    说起季盼,淳于谙面上少有的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一个女子,被人砍手,毁容,沦为阶下囚,日日受折磨,是个人也要疯了,恨不得求死,而季盼只是疯癫了几天而已,又吃好睡好,有时候还在挑逗看守的士兵。
    “啊?”
    青璃目瞪口呆,有些无语,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天啊,这是哪来的打不死的小强,真真是一朵奇葩!身体上的残缺和生理上的折磨无法损伤季盼坚强的意志,要不是这位是反面典型,她真想点赞。
    书信送到南边沐阳,暂时还没有接到季悠的回信,她在想,如果季悠回来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感受。
    “你刚淋雨,还是沐浴吧,今夜留下来?”
    青璃只不过是正常的询问,等她话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有一点邀宠的意思。
    “沐浴,不然你会嫌弃我。”
    淳于谙站起身,换了一套衣衫出门打水,青璃在沐浴间准备干净的布巾,澡豆,等淳于谙进门之后,她低着头摆弄这衣摆,这种情况,她是应该出去还是留下来?
    以前留下来一次,那是因为他的腿受伤,而且淳于魔头下面穿了短裤的。
    淳于谙假装没看到自家娘子的神色,他神态轻松地脱着衣衫,加快动作,解下腰带。
    青璃羞涩,马上用手捂脸,从指缝中偷看,自家夫君已经脱得精光,背对着她,他倒三角的身材一览无遗,由其是紧实的臀部,让人想上去掐一把。
    淳于谙一直暗中观察自家小娘子的神色,心中暗笑,这次回来不仅仅是单纯接人,他是有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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