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了,羽幽瘦了一大圈,它现在又攻克一种毒,也就是说,金蚕蛊只剩下最后一种毒素未解,希望就在前方。羽幽毛发乱糟糟地,随手用爪子抓抓头,问道,“主人,叫我有什么事?”
    “这……”
    青璃犹豫一下,决定万一和她猜测那样,就要早点接受事实,做好打算,于是心一横,伸出一只手,“帮我把脉,看我是不是有身孕了。”
    如果有的话,也就半个来月,青璃自己的技术,不是很确定,所以一切都在怀疑阶段。
    羽幽一心扑在研究毒药上,对青璃和淳于谙成为名副其实夫妻的事情毫不知情,它转着黑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青璃,片刻之后,把爪子搭在青璃胳膊上。
    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羽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青璃眉头轻皱,担忧道,“羽幽,你实话实话,我能挺住。”
    “主人。”
    羽幽点点头,用毛茸茸的爪子摸着尖下巴,做出老学究的模样,深沉地道,“确实是有了身孕,大概有十五六天。”
    “然后呢?是男娃还是女娃?”
    青璃有心理准备,这个结果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能不能一举得男,毕竟这里是古代,男娃才能传承香火,也关系到她能不能在京都护国将军府站稳脚跟。
    “都有。”
    羽幽点点头,继续道,“主人,你得多加小心了,在这个时候女子生产可是进了鬼门关,一定要请靠谱的稳婆,到时候我会配置点助产和补气血的药丸,空间里那些千年人参也该派上用场了。”
    青璃脑子一片空白,男女都有,那就是龙凤胎?关于这点,她是欣喜的,一般女子要遭罪两次,耽误两年时间才能生出两个娃,她一次性解决,可以腾出更多游山玩水的机会。
    从怀孕的天数来看,应该是和淳于谙圆房前后,因为初一白日里二人还闹了几次,她也分辨不出具体的日期。
    肚子里有两个,肯定要比一般女子的肚子大一些,等到生产,肚子和圆球一般鼓起来,青璃想到水零黎走路如厕都需要有人服侍,她抽抽嘴角,希望日子能过得快一些。
    这个时候,医疗水平低下,稳婆很吃香,也是个得罪不起的职业,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大户人家的夫人,都要笑脸相迎,给包大红包,青璃知道很多这方面的内幕,于嬷嬷就曾经提起很多次,有些被人收买黑心的稳婆可以造成孕妇难产的假象,把已经冒出头的小娃塞回去,最后母子双亡。
    青璃特别不相信那些一脸刻薄相的稳婆,女子生产是最脆弱的时候,万一遇见黑心人,不是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稳婆的手上。
    确定自己怀有身孕,青璃内心复杂,她苦思冥想,想起现代的胎教,虽然现在孩子还很小很小,她也得从这个时候开始,养成好习惯。前三个月在胎儿不稳定之前,坚决不能陪着淳于魔头胡闹。
    想通了,青璃喜滋滋地来到果园里采摘果子吃,忽略羽幽的欲言又止。
    自从察觉到自己有身孕之后,也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青璃酸辣食物都喜欢吃,而且口味很重,每天早上起床必定要在院子里走一圈,呼吸清新空气,午时歇晌之前,要吃一个瓜果。
    许是小日子迟迟不来,文氏发现了异常,过问于嬷嬷之后,喜上眉梢,因为日子尚短,请郎中查探不出来,她怕空欢喜一场,忍得很辛苦,背地里和身边的丫鬟念叨,护国将军府的长孙快出生了。
    青璃想了很多禁止淳于谙亲近的方法,她一个都没用上,刚出正月,大秦和大周再次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大周士兵作战勇猛,士气高涨,杀得大秦满人落花流水,差点保不住治水。
    耶律楚阳在给淳于谙的密旨里说,大秦皇上是个墙头草,耶律楚仁狼子野心,绝对不能同意和解,不接受大秦任何条件。
    战争持续升级,到了二月里,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沛水城因为战争,时常发生动乱,总有人组织闹事。青璃在夜晚被街道上的喊杀声惊醒,很没安全感,她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时刻照顾肚子里孩子的情绪,闲来无事,也要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眼看到了能查探的日子,文氏请白可心诊脉,得出的结论是有一个来月的身孕,白可心不是太医,诊断不出男女来,但是青璃滑脉十分明显,确定有身孕。
    这个消息一传出,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欢天喜地,不过二人知道要小心行事,派人传信给淳于谙,连双胞胎兄弟都没有告诉,怕这二人大嘴巴说出去。
    在京都,女子有身孕前三个月需要坐胎,得知的人越少越好,这是一个习俗,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小胎儿留住。
    淳于谙在知情的当年晚上,第一次回到小院,把青璃拉在怀里,不停地抚摸她那还平坦的小腹,激动得无以言表,那里,孕育着他和她的血脉。
    认识几载,成亲也有两年多,青璃第一次看到淳于谙脸上有如此明显的表情,他弯了弯嘴角,深邃的眸子变得更加柔和,里面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这一夜,二人什么都没做,相拥而眠。天亮淳于谙离开的时候,在青璃脸颊上印上一个吻,沙哑道,“等一会派人送你们回到平阳去,沛水城不安全。”
    “唔……”
    青璃打了个呵欠,点点头,揉揉眼睛,侧过身又睡过去。现在有身孕之后,她是全家的宝贝,文氏对她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活计都不让她干,青璃自己也感觉到每天睡觉的时间增多。
    城北大营的一队士兵,在早膳之后全部在门口等候,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得知要回到平阳,忙不迭地收拾东西,家里人上了一辆马车,因为金蚕蛊的问题,白可心和米栋暂时被留在沛水。
    二月初,沛水城风和日丽,出了城门直奔溧水城,发觉和沛水真是两个世界。溧水城天寒地冻,在街道上行走的百姓们穿着厚实的袄子,北风一吹,打透了棉袄,冻得直哆嗦。
    青璃是个孕妇,不适合车马劳顿,淳于老将军和文氏不着急赶路,第一夜,护送的士兵们被安置在大营,青璃带着公婆住到她和淳于谙的小院子,丫鬟婆子在隔壁婶子家借宿。
    “于嬷嬷,你一会儿去酒楼点上几个肉菜,给护送的士兵们送过去。”
    士兵们一路上策马而行,天又冷,吃饭的时间只蹲在背风角落食上几个包子,青璃非常过意不去,他们抄近路,一路上荒郊野外,也没有个吃饭的地方,她自己还能在马车里吃口热乎的,士兵们只能顶着寒风,食物粗陋。
    “小璃,你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文氏叹一口气,谙儿顾及不上,都靠着青璃操办,也难怪青璃的呼声在城北大军中那么高,她真是把这些士兵当成家人看待。
    “娘,我习惯了。”
    青璃摸摸鼻子,拉着文氏撒娇,怀孕以后,她明显感觉自己越发柔软,偶尔也要矫情一下,而且情绪波动很大,目前一切都还是朝着好的方向。
    入夜,青璃如往常一样进入到空间中,先到温泉池子里泡了一会儿,利用精神力耕种收获,又在果园摘回两个大蟠桃,这还是在极乐山庄里弄来的种子,现在还看来,虽然被黑了点银子,有没有白花。
    蟠桃的汁水丰富,甜到心里,吃过一个之后,青璃意犹未尽,赶紧把托盘里的另外一个也放在嘴里啃咬。最近她的食量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晚膳时候,她一个人吃了两个馒头,一碗酸辣粉,还有好几样菜,在文氏惊讶的眼光中,才停下来。
    实际上,青璃根本没有吃饱,她觉得自己的肚子是个无底洞,估计现在的食量,可以和尼玛坐在一桌吃饭。
    为了怕文氏过度紧张,青璃只好吃个半饱,晚上在空间里,吃过水果之后,她又给自己下了一碗热汤面,吃到满头大汗,才觉得过瘾。
    孕妇的食量为什么会增大?青璃没有经验也不晓得,可能是肚子里有两个宝宝的原因吧。吃了这么多,也没有长一点肉,身材如从前一样完美。
    “唉,还想吃点什么。”
    听说在孕期多吃坚果有好处,青璃抱着一个托盘,坐在葡萄架下,晃着腿,一边吃,一边眺望远处的景色。
    “宝宝,这是你爹爹的画像,你以后一定要长得像娘亲啊,像你爹没有前途,娘都是被你爹爹骗来的。”
    青璃从袖兜里掏出一张她下午涂鸦画的淳于谙画像,脑袋大脖子粗,面目全非,她尴尬地咳嗽一声,继续道,“要是你们长得像娘,那就是赢在起跑线上,得天独厚,以后一个是京城四公子,一个是四美,多好。”
    感觉到肚子里有轻微的反应,青璃疑惑,也才两个来月吧,莫不是现在就有了感应?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兴奋,继续道,“以后记得听娘的话,娘多么不容易,十月怀胎,如果娘和你爹吵架,记得帮娘。”
    青璃唠唠叨叨自圆其说,一手抚摸着肚子念叨很久,最后觉得都没在正题上,孩子还太小,应当让她们陶冶一下情操,她到库房里找了一架古琴,叮叮咚咚,弹奏了几支舒缓的曲子,最后把自己催眠的睡着了。
    空间警报响起,青璃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空间外,天已经亮了,隔壁传来声响,公婆已经起身。今儿还要继续赶路,在泗水城停留一天,她招呼于嬷嬷和麦芽进门服侍。
    路上耽搁两天才回到平阳城自家府上,冯官家带着一众下人早早地得到城北大营士兵送来的消息,早早等候在府门前迎接。主子都不在府上,可也没亏待他们这些下人,年夜饭,鸡鸭鱼肉都有,还有能轮休,有亲戚的也可以去亲戚家里过年。
    “好了,大家各自去忙吧。”
    淳于老将军走在最前面,文氏陪着青璃紧随其后,身边是丫鬟婆子,青璃知晓几个月没回到府上,府上定是有事务需要解决,只是她现在有身孕,力不从心。
    回到自己的院子,青璃喝了一碗燕窝粥之后呼呼大睡,睡到掌灯时分才起身,文氏不放心,派丫鬟仙草过来看了几次,她特地吩咐厨娘做点酸辣重口的菜。
    晚膳有水煮鱼,青璃吃了整整一小盆,配上两大碗米饭。府上都用小碗,青璃一看立刻皱眉,就是十几碗也吃不饱,为了节约时间,她让于嬷嬷换最大号的碗盛饭。
    “小姐,您这样真的没事吗?不会撑到吧?”
    麦芽眨眨眼,疑惑地看着于嬷嬷,见对方不明所以,抢先问出声。
    “能有什么事?别诅咒你家小姐,我好着呢。”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不就是能吃一些,真是少见多怪,看来以后要控制点,背地里进入到空间补充去,不然于嬷嬷又要针对她的饭食问题找文氏打小报告。
    一晃就到了阳春三月,前几天冰天雪地,在三月三这天,突然就暖和起来。今儿是王母娘娘的生日,也是北地里年后第一个好日子。
    文氏一大早就让下人准备马车,她要去玉塔寺上香,连不信牛鬼蛇神的淳于老将军也是一脸紧张,非要缠着文氏一起去。
    也就是这几日,青璃的肚子渐渐地大起来,现在她站着低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脚,被圆圆的肚子所取代。听于嬷嬷讲孕妇在这个时间容易孕吐,青璃没有一点反应,吃好睡好,无比安逸。
    “小姐,您少吃寒凉之物,晚上还是吃些滋补的羊肉吧。”
    淳于谙在沛水托人送回来几只大螃蟹,被于嬷嬷禁止,自家小姐在有身孕后胃口大开,有了身孕也只是长了肚子,其余的地方一点没胖。
    或许女子有身孕的时候都很美,青璃的脸色更加瓷白,脸上总是带着圣洁的光晕,有的时候,于嬷嬷觉得很不真实,似乎那里坐着的是一个仙女。
    过了三个月,少了很多忌讳,文氏赶紧派人去给莫家村送信,莫如湖和刘氏得知消息欢天喜地,二人一宿没睡觉,第二日一大早,乘坐马车,顺路从凤阳城里接回子喜,一家人一起来看人,又写信给京都送过去。
    “我和你爹最近打算去沐阳给你三哥操办婚事,结果得知你有喜,赶紧过来看看。”
    刘氏拉着青璃的手,仔细打量,她是个当娘的人,得知第一胎生产艰难一些,能平顺过后,以后就好了,所以一颗心还是悬着,看自家闺女的肚子,弄不好是个双胎。
    “娘,你放心,我好着呢,给三哥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吗?”
    青璃抿了一口茶水,她给三哥莫子松准备一份贺礼,因为突然有身孕,一直没机会送出去,爹娘来平阳看她,正好捎带过去。
    如今莫家村一切走上了正轨,族人团结和睦,族中有几个小娃准备考童生,小弟子喜考秀才。族里不缺银子,生意做得不错,京都四婶陈氏来信,正在给莫青菊说人家,有几户人家,家风清正,具体要等大伯和大伯娘去京都详谈。
    “那正好啊,公婆要是去京都,可以搭伴走。”
    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打算三月里出发回京都,青璃突然有孕,这件事就耽搁下来,谁也没有提及,她也不知道公婆是什么意思。
    “那你一个人留在这边能行吗?”
    文氏看着自家闺女还是一脸悠闲,想必真是出嫁之后一点苦没受。莫家就算是好人家了,刘氏嫁进门也不是没受委屈的,苦累活儿也做过,那会莫如湖念书,全家人供他一人,刘氏要强,也过意不去,总是争抢最苦最累的活计,一直到分家之后才好些。
    “有于嬷嬷和麦芽啊。”
    青璃不是很想离开北地,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金蚕蛊,羽幽还差最后一种毒,她必须确定有办法对付金蚕蛊才能放心离开。实际上,回京都生产很有好处,那边条件好,也有水零黎帮忙介绍稳婆。
    一直到莫如湖和文氏带着子喜离开,青璃这边也没有下定论,最后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只得先拖延一段回京的时间,莫如湖表示理解。
    待产的日子无聊,青璃闲不住,每日都在府上转悠,文氏上次和淳于老将军去玉塔寺求签,一个求得“母子平安”,一人求得“母女平安”。老夫老妻,因为是孙子还是孙女的问题争论不休,面红耳赤,彼此互相看不过眼,硬是闹到分房而居,一把年纪,和小孩子一样,前两天卿和堂的老郎中来问诊,说肚子有两个的时候,二人迅速和好。
    龙凤胎被视为祥瑞,文氏更加宝贝青璃,回京之事一直在继续推,遥遥无期。
    四月,春暖花开,花园里花草长出成片的叶子,终于给府上带来生机。青璃也脱下了笨重的棉袄,换成轻便的春衫。治水城外三天两头的打仗。估计大秦也是在苟延残喘,心中怀有希望,等待奇迹的出现。
    天气晴好,青璃和文氏请示过后也会出门走走,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重点保护对象,挺着大肚子进入自家玉器铺子,马姑娘立刻过来搀扶她,把青璃当成易碎的瓷器一般。
    如今自己的在平阳的玉器铺子做了扩展,旁边的屋子被买下来,打通,在隔壁做了一个金银珠宝的铺子,无论玉器多么贵重和流行,在北地就是不如金银讨喜。
    家里的铺子请来几个新伙计,有男有女,姑娘家不会因为自己抛头露脸而羞涩,她们觉得自己行的正坐得端,还能赚银子养家糊口,扬眉吐气。
    马姑娘已经是铺子里面的小头目,掌管手下的伙计们,铺子有什么事都要靠她解决,左右逢源,应对自如,在顾客中,口碑一直很好。
    平阳最主要的街道上,有一半铺子属于青璃,这还多亏了那个早已经死去的陈公子,多亏陈家积累的家财,最后全部落入到她的口袋。
    提起陈公子,不得不提到三个人,季盼,季悠和他们的哥哥季韵。当年青璃在季悠被流放之后,去看过季韵一次,留下了银两,季韵真的很争气,寒窗苦读,去年秋闺中举,目前还在岐山书院,已经成为励志的典范。
    青璃写信送往沐阳,迟迟没有得到季悠回信,就在前几天,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收到季悠来信。
    三年已到,季悠要从沐阳归来,三年的时间没有化解仇恨,只能让心里的恨意更深,她要回来了解这一段仇怨,送季盼下地狱,从此开始新生。
    季盼是青璃见过的人里,适应能力最强的一个人,成为残废,面容被毁,仍旧活得好好的,用身体和大牢里的捕快最交易,换取平时的衣食,对这种行为,季盼不但不觉得羞耻,反倒引以为荣,两年多以来,她一直试图联系外面的人,找人救她出去。
    罢了,仇恨只能用鲜血来洗涤,季盼也算是罪有应得。
    到了六月,青璃的肚子已经有生产的妇人那般大小,期间淳于谙风尘仆仆地骑着快马回来一次,青璃见他一身汗,坚持替他倒水洗漱,把淳于谙吓得不轻,差点把她绑在床上。
    “夫君,你看看,又踢我了!”
    青璃嘟着嘴,双手搂抱着淳于谙,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肚皮,明显有一个凸起。刚才淳于谙洗漱的时候,她对着肚子正在说和淳于魔头相识过程,最后那句,“千万不要和你爹一样有张面瘫脸,不然娘不要你们了”,这句话刺激到了宝宝,马上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淳于谙从肚皮上看到一个小手的印记,这种感觉是奇妙的,多日的欲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把注意力放在青璃的肚子上。
    “儿子,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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