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姑娘不知为何对思归也有些冷淡,说起话来简洁生硬,全不似对着二小姐时的亲近活泼。
    思归对此很扫兴,二小姐本就是个冷美人,思归就爱她股高冷劲儿。但杜姑娘却是个长相明丽的少女,冷着脸可是不怎么好看。
    相比之下,倒是杜牟之最周到有礼,温文道,“弟妹也在逛园子阿,我们正要去那边水上的荷香榭坐坐,一同去好了。”
    葛滟芊和杜若兰听了都是暗自一皱眉,心想她顶好有点自知之明,别跟着一起碍眼。
    思归不知她二人在想些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应道,“好阿。”
    葛俊卿却忽然开口,“杜二哥和若兰已经在园里走了半日,也该坐下来喝杯热茶歇歇。思归,你别跟着我们,先过去荷香榭那边,提前让人准备点细巧茶点出来。”
    在葛府中思归有两个顶头上司,一个是婆婆李夫人,另一个就是丈夫葛俊卿,现在顶头上司之一发了话,思归只好答应一声,转身带人赶紧走了。
    只怕来不及,半路上就让桂香飞跑去厨房传点心热水,因葛俊卿点明要细巧茶点,所以估摸着府里普通待客用的茶水恐怕是不行,又让兰香飞跑回自己院子里取好茶叶。
    一路疾行到了荷香榭,手忙脚乱地指挥几个丫鬟和粗使婆子摆放案几和雕花凳子,四处擦拭一遍,怕这个天气坐硬木雕花凳有些凉,再让人飞跑去取了几个锦垫来。
    刚刚布置好,那几个人便到了,谈笑落座,夸了几句葛府的雕梁画栋,宅院精美后杜若兰忽然转向思归道,“我刚才就想说,莫姐姐这身打扮艳丽花俏,当真好看得很。”
    思归干笑笑,对别人称呼自己姐姐还是听着挺难受,况且杜姑娘这话有些讥讽之意,并不是客气恭维,她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干脆不吭声。
    葛滟芊淡淡道,“鲜艳明丽自然是好看,只要不能太过,否则就艳俗了。”也不知她是就事论事,还是批评思归打扮得太过。
    思归叹口气,依然是不做声。对杜小姐她都能不与之一般见识,对自家的冰美人自然更能。
    而且也是无话可说,自己也认为现在这个样子是太过艳俗了。
    不过这能怪她吗?难道她喜欢搞成这副花里胡哨的吓人样子吗?还不是因为对面座上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杜牟之杜二爷!
    那天晚上在沐芳馆,思归可是对着这位杜二爷词恳情切的大讲了半个时辰平阳候府中如何麻烦诸多,境况艰难,平阳候世子又是如何焦头烂额举步维艰,候府外表光鲜,其实已经快揭不开锅了,杜二爷您这般清雅高洁的人物肯定不能对旧友的难处视而不见等等——吧啦,吧啦一大堆忽悠。
    大概是说得太声情并茂,杜牟之当时一直饶有兴味地盯着思归的脸看,连看了大半个时辰,那还有记不住长相的吗!
    客人们刚到葛府时两位老太太又哭又笑,大家乱哄哄只顾劝阻,怕她们太过激动伤了身体,自然没人想起要正经把思归这孙媳妇拉出来好生介绍一下,思归侥幸混过去之后就开始日日浓妆艳抹,心说我豁出去了,被人笑话艳俗也总比被姓杜的认出来强。
    于是就成了眼下这个局面。
    那边杜若兰听葛滟芊话里话外和自己站在一边,更加的有了底气,再看看随意往那里一坐,也不掩倜傥俊雅之态的葛俊卿,心里酸溜溜地对思归愈发厌恶。
    娇声接着笑道,“只是我昨儿才听两位老太太聊天时说起你,葛老太君对我奶奶抱怨说她孙媳妇近来不知怎么忽然懒于梳妆打扮起来,素净得连她老人家都快看不过去了。那不就是在说姐姐你吗?我本来还想找机会来和姐姐说说呢,看来不必再多事。”掩口一笑,“我知道了,定是姐姐念着家中来了客人,觉得不可太过素雅,才又着意打扮起来。唉,这般厚爱,我和二哥这可承情了。”
    她咬字时把二哥依次说得极重,让人觉得思归是为了杜牟之来才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
    葛滟芊淡淡地在一旁推波助澜,“若兰妹妹不说我也没觉得,你这一说才发现真是这么回事,嫂嫂前段时间确实是只穿素色衣裙,很少用脂粉,连发簪都素净得很,自你们来后总算是不一样了。”
    葛俊卿脸色一沉,他不便说外人,便轻斥自己妹妹,“滟芊,你没事总盯着你嫂子做什么!”
    葛滟芊闷闷看她哥哥一眼,心里对葛俊卿总是回护莫思归这个在她眼中很上不得席面的女人十分不满。
    杜牟之方才一直含笑听她们夹枪带棒地说话,这时才出来打圆场,问葛滟芊道,“二小姐方才不是派丫鬟回去取你的琴了吗?取来没有?都说二小姐琴艺高超,我这还等着一饱耳福呢。”
    葛滟芊这才又展颜柔声道,“应该快来了。”
    葛俊卿打发思归走,“你去母亲那边看看有什么事没有,和她说我晚上去陪她用饭。”
    思归也想一饱耳福,听听二小姐弹曲儿,不过看杜若兰那样子是把自己认作情敌了,再坐下去怕还会说话刺她,家里的冷美人说点冷淡话可以当作情趣,这乳臭未干的骄横丫头也叫嚣到当面可是烦得很。
    偏偏顶头上司在这里,因为最近一直对她不满,所以明显压制,一点不帮忙,她也不能当着葛俊卿的面把客人怎么样。
    况且杜若兰不知是天性狠辣还是被娇纵得没轻没重,说什么排挤她不好,偏捕风捉影地暗示她好似在勾引杜牟之,思归自己的表现又十分巧合,确实是自打人家来后就开始浓妆艳抹,很不好解释。
    思归对男人的心思清楚无比,知道他们对这种事儿都十分敏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须得立刻避嫌才行。
    心中暗嗤,小丫头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敢往我面前摆,款款起身,咬着下唇低下头,轻声道,“嗯,那你们坐着,我去太太那边看看。”
    委委屈屈地往外走,路过杜若兰时忽然脚下一绊,惊呼一声就倒在了杜若兰身上,旁边的丫鬟们赶紧手忙脚乱把她扶起来。
    杜若兰猛然被压了一下,思归双手乱抓,重重摔倒时还非常巧得在她高耸的胸前按了按,又惊又痛,怒道,“你,你——”
    思归已然在丫鬟的帮助下麻利起身,连连道歉,“对不起,杜姑娘,我刚才,刚才脚下好像忽然踩着个什么东西!真是对不住,地上明明没什么啊,我怎么会……”
    葛俊卿终于看不下去了,夫人思归最近豪放不羁,又是练功夫又是写香艳诗的,还敢对他动手,前日晚上好不容易找到个时间要去说说她,却又被一盒奇臭无比的臭豆腐熏了出来,吓得他连着几天都绕着思归房子走,自然十分不满。
    但他的夫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欺负,眼看着杜若兰冷嘲热讽了一通还没完,竟然又暗地里去绊思归,这些内宅女子的阴损伎俩实在过份,葛俊卿心下不快,走过来扶了思归问道,“不要紧吧?”淡扫杜若兰一眼又道,“你又不是有意的,不必道歉,若兰向来大度温婉,定然不会因这点小事怪你的。”
    杜若兰脸色一僵,只好气鼓鼓坐下,不再多说什么了,免得给葛俊卿留下心胸狭隘之感。
    思归道,“还好,就是绊了一下,没事。”从葛俊卿手中抽出胳膊,“我去太太那里了。”转身时悄悄朝杜若兰挑挑下巴,眯起眼睛做个调戏人的表情,杜若兰脸色瞬间变得万分精彩,“你,你——”
    思归满意,正要往出走,就听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杜牟之杜二爷在背后悠然开口道,“说起来真是有趣,我怎么总看着弟妹很是眼熟呢,很有些一见如故的亲近之感。”
    ☆、第十七章
    思归硬装作没听见杜牟之的话,板着脸带人离开荷香榭,去看病美人李夫人。
    婆婆李夫人现在对她倒是和颜悦色的很慈爱。
    拉着思归的手说了几句家常话之后忽然道,“杜太君原本说是带她孙女和堂侄来,谁知临行时改了主意,没带堂侄而是带了杜二少爷来。牟之是杜大老爷的次子,听说是杜家孙辈中最受器重的一个,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我想着让滟芊旁的事情都不用干,这段时日只管拿出精力好生陪陪杜家兄妹。”
    思归心道二小姐身为葛家的孙辈小姐,陪伴杜老太君的孙女杜姑娘那是应该的,不过陪杜牟之就不太合适了,虽说是亲戚,但也远得很,男女有别,哪里就能轮到二小姐陪客了?试探问道,“太太的意思是想二小姐和杜二少爷能——?”
    李夫人点头承认,“不错,滟芊那丫头向来心高气傲的,我不想随便许个人家委屈了她。杜二少爷人才出众,杜家又刻意栽培他,前途一定不差,我很是看好。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辛苦你了,府中的事务你最近可要多操着点心。”
    思归有点酸溜溜的,“他们两个年岁是不是差得大了些?杜二少爷应该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吧,二小姐可才十六,嫩着呢。况且凭杜二少爷这个年纪,就算还没娶妻,房里的通房小妾也定然不会少,二小姐不是亏了。”
    李夫人瞪她一眼,“那有什么?男人年岁大点才会疼人,况且哪个大户人家里没有通房小妾的?没有了才是咄咄怪事,要被人笑话的。早早胡闹过一阵子才好,这会儿子正是懂得收心的时候。滟芊若是能嫁过去,我还要嘱咐她别太霸着牟之,瞅那顺眼本份的丫头,主动再给牟之纳两个,这方才显得出她的好来,公婆面前也才显得出大家风范。”
    思归除了继续羡慕葛俊卿的老爹运气奇好,能娶到这么一个美貌与贤惠并存的老婆之外,别无他话可说,出门前还不得不接受了一个帮李夫人撮合女儿葛滟芊与杜牟之的讨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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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俊卿晚上去夫人房中,发现思归在房中摊了满到处的竹篾,棉线,糨糊,还有用彩笔描画了图案的白纸,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卷起了袖子大张旗鼓地扎风筝。
    看看脚边一溜已经摆了七八只,思归却还在埋头扎着竹篾,惊讶问,“思归,你这是作甚?”
    思归直起腰来,反手锤锤,“三小姐央我给她扎风筝玩,我就顺便给几位姨娘每人也做了一个。”
    葛俊卿看扎好的风筝里有翘翅的燕子,长尾的蝴蝶,裙裾飘飘的美人,只只都色彩鲜艳,做工细致,可见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很是不解,“做给三妹妹玩玩就算了,姨娘们也值得你亲自动手?”
    思归敷衍道,“顺手的事情,况且我做着好玩,也算是个消遣。”
    葛俊卿又想起一事,“我在三姨娘处看到一罐子玉蘅膏,蕙儿前些日好似也在用,是你给她们的?”质疑,“你哪儿来这许多玉蘅膏,都多到要四处给人的地步了?”
    思归冤枉,“哪里有许多,就是我每月的月例。我轮着分给她们,这个月给缦晴,下个月给婉芸,再下个月就给蕙儿。她们擦得娇娇嫩嫩,漂漂亮亮,你看着也舒服不是。”其实是思归想自己看着舒服,不过不能宣之于口,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使使。
    葛俊卿挑眉,“都分给了她们你用什么?”
    思归故意做出一般男人都受不了的自恋神情,摸摸脸,“我阿,我用不用都一个样,以前在家时奶娘就常常夸我天生皮肤好,又细又白,少有女人能比得上,水粉都省得用了。”
    葛俊卿果然露出丝厌烦神情,斥道,“既是这样你这两天涂那么厚的粉做什么?白得都吓人了,家里最近有客人,你也稳重着点。”
    想一想又沉下脸教训道,“几个姨娘那里用不着你来充大方,咱们府中又不是给她们用不起这些东西,只是若真给每个姨娘的月例里都配上了玉蘅膏,传出去必不好听,要被人认为过于奢侈不羁,连小妾的用度都是旁人家中上等的,引起些风言风语,有碍老爷的名声。”
    思归记得葛俊卿以前就因为一件什么事情说过老爷最近的官声十分重要,万万不可影响到了,今日见他又特意说起一次,心里有些明了,看来葛老爷最近要有些动作,打算努把力再升一升了,只不知是想要升迁去京城还是就在金陵地方上揽个要职。
    葛老爷高升,那是好事,思归作为他老人家的儿媳妇,多少也能连带着得点好处,自然应当大力支持,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郑重道,“知道了,是我疏忽,回头嘱咐她们,自己悄悄用就完了,不要乱出去炫耀。”
    她这样态度奇好地老实答应了,葛俊卿倒有点内疚,毕竟思归这番行径虽然略嫌矫揉造作,竟然把自己的东西巴巴地送去讨好姨娘,没有一点大家夫人的气派,但貌似也是为了变着法儿讨好他这个丈夫,便缓和了语气道,“你也不必太过宠着她们,只不要苛责就是。她们是姨娘,你是夫人,你不赏东西,她们也该好生伺候你才对。”
    思归则对此言论深深地不以为然,认为女人就是用来宠的。同时颇为看不上葛俊卿这种一边要把人姑娘当老婆睡,一边还高高在上的摆个主子架子,把人姑娘当做下人的行径,暗骂他:没有风度,什么玩意儿!
    葛俊卿想起了自己来这边要问的正事,“夫人从前与杜二哥相识?”
    思归立刻矢口否认,“怎么可能!他是京城人士,我上哪里去认识他!”
    葛俊卿皱眉疑惑,“可是看杜二哥的意思,好像是认得你。”
    思归努力瞪大眼睛,“这真是奇怪了,他怎么对你说的?”
    葛俊卿垂下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低头审视着思归缓缓说道,“他说看你眼熟,很有一见如故之感。”
    思归做万分惊讶状,“难道杜二少爷以前真在哪里见过我?只是他这,这说法好似是不大庄重,杜二少爷那样一个斯文有礼的人物怎么会这样说话?!”
    葛俊卿看她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自信凭夫人那点浅薄道行在他面前必然没本事撒谎而不被试穿,于是就收回审视的目光,自己思忖道,“杜二哥向来稳重,按理说肯定不会故意来对你说不庄重的话才对,这——”一时想不明白杜牟之是什么意思。
    思归暗擦一把汗,反正打定主意死也不承认她曾见过杜牟之,看葛俊卿有些松动,就帮他分析道,“相公,我发誓我肯定从没见过杜二少爷,只怕他是认错人了。他自己也吃不准,所以故意说了怪话来试探。”
    葛俊卿也觉得可能是这么回事,轻轻点头,“大概是这样。”
    鉴于思归前日那盒臭豆腐的余威犹在,葛俊卿不愿在夫人房中久待,总觉得那股可怕的异味怎样开窗通风都散不干净,说完话抬脚就要走。
    思归忙叫道,“你等等。”从一堆风筝里抽出一只最丑的蝙蝠风筝递给他,“这只给你,明儿拿去送给杜姑娘,顺便约她午后来一起放风筝。”
    葛俊卿一愣,回身接过风筝,星眸闪动,若有所思地看思归,“让我去送给杜姑娘?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思归摆摆手,“没什么意思,你别多想,我这里还准备了一只美人风筝给二小姐呢,明天借口大家一起玩替她把杜家二少爷叫过来,给他们两个多些机会在一处待着。不过只他们两个一起不太好看,所以让你再去邀杜小姐,你们也在一旁就不突兀了。”
    葛俊卿明白过来,“你这是在撮合滟芊和杜二哥?太太今早才跟我说起有这个打算,她也对你说了?”
    思归应道,“对,就是太太今儿才交代下来的事情,要我一定要多撮合撮合二小姐和杜二少爷,所以你也别嫌烦,能帮就帮一把吧。”
    葛俊卿受不了她,“太太今天才交代的事情,明天就要把滟芊和杜二哥往一起凑!你急什么呢!这么赶罗?这事过几日再说也不迟。”
    思归理直气壮地道,“太太交代下来的事情当然要尽快办好。否则下次太太问起时,我说还没做呢,她老人家岂不是要不开心,好似我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一样。”
    暗道顶头上司吩咐的事情还不赶紧想法子办好,磨磨蹭蹭的拖什么拖?不想升职加薪啦!
    她现在在葛府中升职虽是没地方升了,加薪还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李夫人交代下来的事情都给予了高度的重视。
    葛俊卿这就不好再推脱,“好吧,明日我抽空去找杜姑娘一趟。”看看手里灰突突的蝙蝠风筝实在是嫌弃,“这么丑!换一只好看点的给我。”
    思归摊手道,“没有了。”
    一个一个点给他看,“这个燕子风筝是给三小姐的,这个蝴蝶风筝是给缦晴姨娘的,这个美人风筝刚说了是给二小姐的,这个五彩风筝是给蕙儿姨娘的……”因为每个姨娘都有份儿,所以一堆风筝正好分光,一只不多。
    葛俊卿随便挑一个,“那把蕙儿那只换给我。”
    思归拦着,“不行,几位姨娘早上来我这里时已经看到过了,忽然把蕙儿姨娘的换掉不是明摆着欺负她吗,她要难过的。”
    葛俊卿挑眉道,“跟她说是我要的。”
    思归不畏强权,还是护着蕙儿姨娘,“你不要欺负蕙儿,你要去了又不是自己用,而是送给其它女人,蕙儿姨娘知道了得是个什么心情?她在你身边跟了这么久,这点小事你也不顾及她,岂不是让人心寒。况且蝙蝠风筝虽然没有这几个好看,但是寓意十分好,是偏福的意思,送给远道来的客人正合适。”
    葛俊卿无语,有些哭笑不得,闹了半天是他欺负自己小妾,而夫人路见不平,仗义相助,怎么感觉夫人思归对那几个小妾比对他还好?这情形当真有点诡异!
    ☆、第十八章
    等到第二日放风筝的时候,这种夫人对小妾们比对他好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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