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至此,袁璐再装样子就没意思了,便直接说:“如今要保泓哥儿,就要从家里控住这个消息,肃清内院,儿媳不才,愿担此重任。”
    老太太已缓了过来,哑声道:“你要的竟是府里的中馈之权?”
    袁璐抿了抿唇,目光坚毅:“儿媳在此立誓,今生若保不得两个哥儿周全,死后便不入轮回,永世受苦。”
    老太太沉吟半晌:“你既得了你想要的,今后也要遵守你的誓言。”说着便喊身旁的嬷嬷拿来了对牌。
    袁璐接过对牌,恭敬地行了个跪拜之礼:“儿媳谢过婆母,定不负您所托。”
    袁璐拿到了想要的也不多留。
    她前脚刚出了门口,后脚老太太就砸了一个杯子。
    那贴身侍候的嬷嬷并不见怪,命人进来收拾了。
    老太太闭着眼假寐。一张苍老的脸更显疲惫。
    她身边的嬷嬷姓孙,和老太太同乡出身,陪伴在她身边多年。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开口道:“这小袁氏不知打的什么算盘。斐儿要上前线的消息刚穿出来,她便回来巴巴地回来抢着当家。”
    孙嬷嬷道:“二爷福大命大,定能平安回来。府里的事过去的两年里都是老奴在管,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夫人肯回来管家,想必也是盼着府里好呢。”
    “咱们国公府倒了能有她什么好?竟要拿泓哥儿做筏子,今日府里孤儿寡母,且泓哥儿又有把柄在她手里,奈何她不得。他日……哼,他日我总要让她好好瞧瞧厉害!”
    孙嬷嬷早就习惯了老太太的做派。老太太看着是个强势的,但是个顶刀子嘴豆腐心、又没有主见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年轻的小袁氏拿捏住。
    不过孙嬷嬷也知道这风雨飘摇之际,府里是需要这么一个当家夫人的,如今也只能盼着那小袁氏真能把偌大一个家打理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翻到前面去看了看,介绍袁府的那段确实有表达失误的地方,弄的大家搞不清楚女主的嫡庶身份,已改正,十分抱歉~
    第一章本来写的泓哥儿是五岁,后来我重现捋顺了时间轴,改成了四岁。两个儿子的名字有点难记。一泓清泉,清澈见底。先有泓,才有澈,这样。
    另附袁府人口关系图。
    袁靖(袁老爹)
    陈氏(正妻),钟姨娘
    大哥袁珏
    大姐袁玎(太子妃)
    二姐袁玫(成国公原配)
    三姐袁玲(姨娘生的,未出场)
    幺妹袁璐(女主)
    很多大族因为姨娘很多,庶出的孩子十几二十个。所以这些人口不会算在排行里。还有那种一辈子都没有名字的。
    袁家草根出身,人口单薄,而且钟姨娘生的是个女儿,所以也入了排行。
    皇后就是在这上头出的幺蛾子。
    ☆、立威
    成国公府也是个人丁单薄的。
    老国公一生就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叫高斌,小儿子叫高斐。
    高斌在宣文三十一年的那场风波里没了,高斐就是现在的成国公。
    高斌膝下还有个女儿,只是这个女儿来的也不凑巧。
    高斌发妻周氏,听得夫君战死的噩耗痛不欲生,请了大夫来看,居然把出了喜脉。
    本来是一桩好事,却偏偏夹在了那样的风波里。
    周氏心如死灰,生下女儿高汐没多久就郁郁而终。
    高汐自小就养在老太太身边,袁璐到现在还没见过。
    只是听花妈妈说过,她打听到这大姑娘听说是个端庄稳重的性子,且有些内向,平时话也不多。
    这六岁大的女孩儿,端庄稳重是如何的样子,袁璐还真是想不出来。
    不过既然她已经决定要暂时管好这个家,那么这个大姑娘以后肯定也是要打交道的。
    拿到了对牌,袁璐也不拖沓,想着要把除了几个主人屋子里的其余下人都集中起来训训话。
    她身边丫鬟不够,婆子倒是多的很。
    她如今要找的也不过是府里做些粗活和寻常走动的下人,让婆子去请倒也没什么失理的。
    且她叮嘱了那些去喊人的婆子,人若愿意来便给个体面请着,若遇到横的,不拘着对方是谁,直接打了,打乖了再揪过来。
    这国公府开府也不过六年的功夫,也没有养出那种待了大半辈子、底子硬到敢跟主人叫嚣的刁奴。
    只有几个婆子,从前服侍过老国公,不过也只是那种随便买来的粗使丫头。
    老太太如今都没把他们调进自己屋里,放在外面看看门,扫扫地罢了。
    偏其中两个婆子拿乔,听说是夫人有请,便推说自己身上的不爽利,等改日好了再去给夫人请安。
    来请她们的正是那连马都能放平的钱婆子。
    钱婆子来请人时也是颇为规矩的,一口一个老姐姐叫的十分亲热。
    那两个婆子说完话就准备让她走了,谁知道钱婆子却忽然变了脸,上去一人就是给她们一脚,踹得她们两个倒仰在地。钱婆子又把那个领头说话的从地上揪起来,照着脸上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那屋里本有几个看热闹的,此时见钱婆子忽然发难,竟也不敢去拦。
    钱婆子将那两个张狂的婆子一手一个揪在手里,冷哼道:“夫人宽厚派我来请,本是做奴婢的,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身子不爽利是吧?我去问问夫人能不能给你们找大夫看看!”
    两个婆子叫骂着挣扎,却只觉得钱婆子的两只手跟石头似的硬,叫她们挣不开半分。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再看热闹了,火烧屁股似的往袁璐的院子里跑过去。
    袁璐那头已经来了好些人,庭院里站了个满满当当。
    见人没到齐,她也不出去,只坐在堂屋里喝茶。
    人群里本有些哄闹,有个婆子小声抱怨:“我那灶上还生着火呢。人都喊来了,连个看火的小丫头都没人留,也不知做什么。”
    她旁边的媳妇子也说:“不知道哩,夫人一回来就先打了一通人,然后被老夫人喊去了,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现在又把大伙儿都叫来了。”
    这下人之间消息最为灵通。袁璐这点子事情其实早就传遍全府了。一时众人议论纷纷。
    直到钱婆子揪着两个婆子过来,众人自觉地给她让了个道儿。
    绿水看在眼中,此时就跑进去禀报说:“夫人,钱婆子揪着两个人来了。瞧着都是修理过的。”
    袁璐放了茶盅就出去了。
    钱婆子见了袁璐,把手里的两人往地上一掼,自己利落地行了个礼,口中恭敬地道:“老奴把人带来了,还请夫人发落。”
    那两个婆子连哭带嚎地爬到袁璐身边,“夫人明鉴哪!老奴可是伺候过国公爷的人呐!还请夫人做主啊。”
    袁璐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坐定,也并不去瞧那两个哭得如丧考妣的婆子,只问钱婆子道:“为何打了她们?”
    两个婆子一听,这是夫人要帮她们出头呀!立刻争前恐后、七嘴八舌地讲起来。
    袁璐不耐烦地瞥了她们一眼。
    两个婆子见她气势威严,神态严肃,也不敢造次了,乖乖地闭上了嘴。
    钱婆子却是不慌不忙地禀报道:“老奴去她们屋里去请。她们先问我是何人。老奴答是夫人。那领头的婆子便问我是哪个夫人。老奴心想,这府里的夫人拢共您一位,但还是说了我国公夫人。谁料那婆子听了却是哼笑一声,说自己身上不爽利……”
    袁璐摆了摆手,钱婆子就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袁璐都气笑了:“你们来跟我说说,这国公府还有哪位夫人?”
    两个婆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袁璐继续道:“她说的话可有污蔑你们半分?”
    两个婆子一边磕头,一边喊夫人饶命。
    袁璐便对着钱婆子道:“你打的好,回头赏你些酒吃。至于这两个,还是由你处理吧。一人抽上十个嘴巴子。要是还敢继续乱说话,打出府去吧。我国公府不养这种目中无人的奴才。”
    这打嘴巴子可比打板子严重的多。
    伺候主子的有几个没挨过板子的,可是这打了嘴巴子就再也没有脸面了。
    两个婆子手上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平时在府里也会抬着伺候过老国公这件事来涨涨脸面。
    当下两个婆子又哭叫道:“夫人饶命啊……国公爷在世时也没这样下过老奴的脸面啊……”
    袁璐冷笑道:“既是个怕打的,怎么说话却像个不要命的?如若公爹在世,见着你们这样抬他来欺负主子的刁奴,只怕是真要气出个好歹来。”又招手让人上前,“还等什么呢,嘴里塞着帕子拉下去打吧。”
    钱婆子带着人就把那两个哭叫不休的婆子塞着嘴拖下去了。那手段真跟拖两个麻袋无甚差别。
    袁璐拿着帕子掖了掖嘴角,又让丫鬟给她捧了茶。
    而这时,院中已经是死一般的寂静了。
    她喝完茶,动作轻柔地放了茶盅,笑道:“你们个个都是好的,平日府里也多靠你们。如今老太太既让我掌家,也还是要多仰仗你们。”
    众人跪了一大片,口中直呼“不敢”。
    袁璐让人拿托盘捧了许多碎银子出来。
    这些碎银子是陈氏在箱子里给她装回来的,用来让她平时打赏下人的。
    她嫁妆里的都是整锭的,平常时候还真用不到。
    袁璐让丫鬟把这些银子都分下去,“这些是我给大家的一些彩头,只盼着今后咱们府里一团和气。”
    众人异口同声地谢赏,却连头都不敢抬。这夫人过去连个面都没露过,大家都只知道她是个病秧子。如今突然好了,瞧着也是瘦瘦小小,脸色苍白一个少女模样,但这手段真是……
    且如若是个凶的倒还没这么吓人,偏她讲话还不徐不疾,温声细语,讲话却跟刀子似的剜人心窝子。这拿到手的银子竟跟烫人似的!
    袁璐满意地看了她们一眼,道:“好了,都下去吧。今后还照往日里的来,但如果我再寻人去喊着来问些事情,再有人推脱,我可不像今日这么好说话了。可知了?”
    众人恭敬地答:“知了。”待袁璐挥手让她们退下,才战战兢兢地走了。
    绿水比袁璐还小一岁,性子活泼跳脱,回了屋就说:“咱们姑娘真是个顶厉害的!那么多婆子媳妇子丫鬟,一下子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吕妈妈听了就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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