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堂惊讶,“什么方法?”
    涟漪略带取笑,“花钱雇人杀了我啊,只要我死了,你就赢了。”
    李玉堂失笑,“这是什么方法?我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我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说到这,俊脸一红,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命令过翠儿杀了苏涟漪。
    窘迫。
    涟漪却突然觉得这李玉堂是个矛盾体,一方面,想堂堂正正,另一方面,却急功近利,却不知这矛盾,从何而来。
    “李公子,有句话不知你是否听过,性格决定命运。”涟漪沉下语气,道,少了刚刚那般轻快。
    “性格决定命运?”李玉堂一愣,有些不解。
    涟漪点头,“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这个人会做什么样得事,或是坏事、或是好事,或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或是偷偷摸摸鸡鸣狗盗,试问,做坏事之人会是什么下场?做好事之人会有什么发展?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道理很简单,她不用多说,李玉堂是个聪明人,想必能明白她的意思。
    李玉堂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新奇、惊讶,他明白了苏涟漪的意思,如今想想自己从前做的每一件事,真真就验证了这一句话,是因为他的性格,才有了如后的发展。
    苏涟漪,本就知晓其是个奇特得女子,却没想过,如此奇特。
    说了一大堆话,苏涟漪也不想再说了,说这些已是极限,和李玉堂的关系还没到她掏心窝子的程度,李玉堂是聪明人,剩下得自己去想吧。
    苏涟漪想睡一会,但又想到,在这深更半夜的马车上,车厢里就两个人,守着个男人睡觉,会不会不妥?这在现代是没什么的,如今却在古代,得考虑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都上了人家的车,若是对方真想做什么,睡与醒,又有什么区别?再说,对方也不是见到女人走不动路的饥渴男子,当初本尊送上门对方都不要,现在想必对她这个有夫之妇也是不稀罕吧。
    “李公子还有事?若是没事,我便小憩一会了。”涟漪道,实在是困得急了,加上这路途遥远,要是不睡觉,两人不说话也是尴尬。
    李玉堂点了点头,一回身,打开小柜子,在柜子左下角取出了一张带着淡香的薄毯,递了过来,“夜深寒重,小心着凉。”声音不大,清澈的少年男声很动人。
    涟漪愣了下,而后伸手接了,“多谢李公子的照顾了。”说完,便将毯子打开,盖在自己身上,靠着车厢闭上了眼。
    夜深了,李玉堂无丝毫困意,看着车窗外黑兮兮的夜色,脑子里却一次次想着苏涟漪刚刚说的话——性格决定命运。
    直到车厢内隐隐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李玉堂这才将头转了回来,看着眼前睡相恬淡的苏涟漪,惊艳、惊讶、沉思,揉为一体,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不忍转眼。
    ……
    三个时辰后,已是夜半三更。
    马车下了官道,入了苏家村。
    苏家村的路也修了,但与官道的平整毕竟不同,有些颠簸。
    马车帘被撩开,李玉堂探头出来,压低了声音。“墨浓,稳一些,她睡了。”她,指的自然是苏涟漪。
    “是,少爷。”墨浓答。
    李玉堂退回了车厢,马车离苏涟漪家越来越近,他却越来越不舍,真希望这路途再遥远一些,无限地遥远一些。
    但再不舍,墨浓将马车赶得在稳,还是到了苏涟漪家。
    黑暗中,大虎静静坐在院中树下的桌旁等待。
    他的耳力甚好,老远便听见了马车声,立刻冲到院子门口,等待老马头赶着马车,将涟漪送回来。但惊讶,面前这尊贵的马车并非是涟漪借来撑场面的马车,而赶车之人也不是老马头,是一名青衣少年。
    大虎退了回去,眼中有了警惕,这小村子可招不来这么华贵的马车,这人是谁?
    马车在涟漪家院子门前停下,大虎站在院中,浓眉紧锁,虎目微眯,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这一日,苏涟漪身心疲惫,这马车又豪华舒适,墨浓驾驶技术高超,涟漪根本感觉不到马车是否行进,李玉堂不忍打扰她的好眠,就这么愣了好一会,但再不忍,也得叫她醒来。
    “苏小姐,到了。”李玉堂轻轻道。
    涟漪未听见。
    李玉堂想了一想,上前,冷不然,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忍不住多吸了两下,“苏小姐,请醒醒,你家到了。”声音提高了几许。
    涟漪恬淡的面容微微动了一动,秀眉有丝不耐烦,李玉堂不忍见到她不耐,却苦无办法。涟漪醒了,刚睁眼时是懵懂的,毫无防备,迷迷糊糊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双眸焦距定在了李玉堂身上后,吓了一跳,怎么和这人在一起?不过瞬间马上又想起了一切。“知道了,谢谢李公子。”说着,将身上盖着的毯子撩开,刚想放下,想了想,又顺手叠好,放在椅子上,站起身来,出了马车。
    隔着一道院们,警惕地盯着马车。
    车外,墨浓已将车凳子放好,苏涟漪睡得云里雾里,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下了车,一脚踩空,紧随其后的李玉堂一惊,赶忙想去上手搀扶,却被一人抢了先。
    是大虎。
    大虎见苏涟漪出了车厢便赶了出来,苏涟漪踩空差点跌倒时候,其强壮的手臂早就将其环在怀中。
    涟漪一下子彻底吓醒了,紧接着便是面红耳燥,这么面对面被人拥抱是第一次,何况是个强壮有力的男人。在健硕的大虎面前,她就如同小鸟一般柔弱。
    大虎的手臂很用力、很坚定,不肯放手。
    涟漪轻轻推他,“谢谢,我可以了,放开我吧。”
    不料,大虎却不肯放手,身子也未动上一动,就是这么一只手环这她肩,一只手搂着她腰,两人身子贴在一起,十分暧昧。
    涟漪脸更红,压低了声音。“大虎,你干什么?快放手。”
    但大虎却没回答她,相反看着面前这名一身白衣的男子,“拙荆受公子照顾,在下表示感谢。”
    涟漪一愣,随后便顺便明白了大虎的意思。
    李玉堂看着这强壮的男子搂着苏涟漪,心中猛然涌现愤怒,但对方却称呼涟漪为“拙荆”,这身份然又让它无可奈何,袖子下,一双手捏得甚紧,胸膛中憋闷。“不客气。”说着,便转身上了马车。
    “墨浓,回去吧。”
    墨浓摆好了车凳,牵着马车挑了个头,便上了马车,赶车离开。
    直到马车声逐渐消失,大虎这才放开了怀中的苏涟漪。
    大虎胸口也是憋闷难当,苏涟漪不是和李玉堂是仇敌吗?苏涟漪不是坐老马头的车去的群菁会吗?她怎么会做李玉堂的马车?看那李玉堂眼中不舍,两人在群菁会发生了什么?刚刚马车停了好一会涟漪才下来,在马车上又发生了什么!?
    李玉堂,大虎是知道的,还记得很久前在岳望县,本来平静的街市一下子热闹非但,女子们激动地纷纷向一个店铺跑,原因便是这李家二公子巡店。
    女子们不顾矜持地追随,可见其风度。那一次他只是遥遥看了李玉堂一面,如今离近了看了,心中也是震撼,其面容俊美、气度不凡,难怪那些女子为之疯狂。
    苏涟漪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微微一缩脖,“大虎晚上好,不对,是晚安,大虎明天见。”说着,便向屋内跑。
    但她人还没跑开,胳膊就被人抓住,“涟漪,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涟漪见跑不了,无奈,“我的车在半路坏掉了,还急着回来,就搭他的车回来了,李公子的车夫留下帮马大叔修车了,恩,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我是问,你和他,不是……”大虎心中烦躁。
    涟漪尴尬了下,“是这样,我和他谈开了,从前之事一笔勾销,以后大家当朋友,毕竟,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你和他,难道……难道……”不善言辞的大虎,更是不知要如何说,心中焦急,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怕,深深的怕!叶词来,他是不怕的,虽叶词比这李玉堂还要俊美,但他知晓,涟漪不会喜欢那嬉皮笑脸的叶词。
    但李玉堂却不是,从前涟漪便一直喜欢李玉堂,如今有了机会,难保不动心。
    涟漪知道大虎喜欢自己,之前说过一次,此时也明白了大虎担心什么。
    微微一笑,“我和他没什么特别关系,只是普通朋友罢了。”将自己胳膊从大虎的铁钳中抽了出来,就当想转身离开时,胳膊又被大虎拽了住。
    大虎拿捏着分寸,既不让她疼,又不让她挣脱,就这么拽着苏涟漪入了房子,关了门,两人在卧室前的厅室中。
    别看大虎此时还淡定冰冷,其实心急如焚,他真怕今天苏涟漪还乐呵呵地出去,明天回来时便带着淡笑告诉他,她成了别人的妻子。
    本来一个叶词已将他逼到疯狂,如今又来了李玉堂。
    不行!今日他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不容她逃避,一定要说清楚。将涟漪拉倒椅子上让其坐下,而后为她沏上茶水,让她清醒下脑子。压抑着恨不得火山爆发的心情,大虎在她面前坐下。
    “苏涟漪,还记得之前我与你说的事吗?我们二人已成婚,而我也喜欢你,只要你也……喜欢我,我们便……便……便……”便就这样假戏成真,成真夫妻。大面那些话,大虎怎么也是说不出来。
    “恩,记得。”涟漪道。
    大虎被她的冷静吓了一跳,忐忑的心情也平稳了许多,“那,你喜欢我吗?”很认真地问。
    这个问题算是真难倒了苏涟漪,看着坐在面前的大虎,说一点不喜欢是假的,说喜欢却也没到那个程度,朦朦胧胧,有些好感,却又离不开。“还好。”
    只能给这样一个回答。
    大虎无奈,“还好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
    苏涟漪毕竟是个成年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是懂的,说不憧憬爱情和婚姻是假的,她也不是石女!只不过比别的女人多了一点冷静罢了。当然,也许不是多了一点,而是多了很多点冷静。
    “就是还好。”低下头,有些惭愧的回答。
    大虎一下子冲了过来,两只手撑在她椅子两个扶手上,“别回避我好吗?”一双浓眉紧锁,很急切,很心痛。
    涟漪抬头,看着他那认真的面容和真挚得眼神,也是有一丝动容,“没回避,就是……”说到这,垂下了眼,“互相猜忌的游戏不好玩,我是知晓的,也不会故意回避用着模棱两可来折磨你,但有个问题,我不敢轻易问。”
    “什么问题,你问就是了,你问了我一定会回答。”话刚出口,大虎惊了一下,若是她问他的任务,他可如何回答?
    苏涟漪自然不会问他的任务。
    涟漪垂着眼想了一下,上一次她没问,不是因为怕听到否定的回答,是觉得她对他的感情还没到谈婚论嫁面对这惊世骇俗问题之时。但今天同样得问题她已问过叶词了,就顺便也问大虎吧。
    若是否定也罢,早一些谈来了死心,若是再见面尴尬,她便搬到县城去,毕竟如今不同往日,已有了个正当借口。
    但如果大虎同意了呢……
    涟漪怦然心动,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考虑过,如果他同意了,那她……
    想着,她抬起头,不回避,直视他的双眼。“大虎,我要求的爱情、家庭很简单,便是一夫一妻,两个人眼中只能容下彼此,不能有平妻、妾室和通房,甚至不能去逛青楼,我的男人,无论身心都要对我保持绝对的专一,这个,你能做到吗?”
    这个问题,放到现代,是很正常的要求,甚至是情侣、夫妻间最基本的要求,但在古代,确实破天荒的、反伦常的,除了这贫苦的乡下,整个鸾国或者说整个天下都没有一夫一妻的。
    一夫一妻,别说男子不去要求,就是女子也不敢去要求。一国公主地位尊贵吗?涟漪听人说,即便是鸾国公主也要忍受妾室。
    所以,苏涟漪认为,大虎多半是拒绝的,会惊讶、会疑惑、会犹豫,但……
    “我能做到。”他立刻回答,斩钉截铁。
    这回,惊讶、疑惑、犹豫之人换成了苏涟漪。
    本来压抑封闭的心门如同破除了封印一般,纷纷打开。涟漪没了平日里的沉稳冷静,睁大了眼,惊讶地盯着此时俯身、居高临下注视她的大虎,一时间无法相信。
    “你……你能做到?”涟漪的声音满是惊讶。
    “能,下一个问题。”大虎问。
    惊讶中得涟漪失笑,“没问题了,就这个。”
    大虎僵硬的嘴角扯了一下,“就这一个?”
    “恩,最关键的问题,就这一个。”涟漪答,心中是无以伦比的……雀跃!
    她早已做好了孤老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就这么答应了。
    大虎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伸手抚了抚胸口,“我还以为是这个问题呢,还好。”他还以为问他任务呢,只要不是任务的问题,其他都不是问题。
    涟漪看着面前如释重负的大虎,哭笑不得,“我说,大虎,你难道不再好好考虑一下?这鸾国可都是一夫多妻,若是你只娶一人,会被周围人嗤笑的,搞不好会怀疑你有隐疾。”大虎年纪还小,作为“姐姐”,她有义务告知他后果。
    大虎点了点头,“我不在乎外人眼光。”若是在意,以他的尊容,早就自刎一万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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