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夏胤修已完全将身下女子想象成了某人,只有这样,心底那骚动才能平复一些,才会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御书房内,一反平日的安静肃穆,竟隐隐传出女子的婉转妙音。
    ……
    苏涟漪出了宫,直接赶到了公主府,在她眼里,公主府是安全的。
    而夏初萤得知苏涟漪不在商部,便屏退了下人,自己坐在院子中纠结沉思,很是矛盾,因与云飞扬之事。一方面不想回到从前那痛苦的日子中,另一方面则担心儿子云熙瞳长大了怎么办。
    她生在宫中、长在京中贵族圈,比谁都了解这势力现实的圈子,没人会体谅别人的愁苦,只会在其最无防备之时背后狠狠捅上一刀,能不踢落水狗便已算是好人。
    在这么个与淳朴善良丝毫不沾边的圈子中,熙瞳长大后怎么办?要经受多少蜚议?经受多少白眼?以后娶妻怎么办?出身好的人家会不会让嫡女嫁来?
    坐在院中树荫下,夏初萤觉得自己瞬间白了头,儿子走路还不稳,她已经开始操心起了婚事。不是杞人忧天,又是什么?
    有下人前来通禀,涟漪郡主到。
    初萤惊喜,正盼着,没想到她竟来了。
    没一会的时间,苏涟漪急匆匆的入内,还没等初萤开始吐苦水,她先是开了口,“初萤,你可认识可靠的大夫?”
    初萤一愣,刚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烦心事中,没注意到涟漪的脸色,而如今一看生生吓了一跳。只见涟漪双眉皱紧好像很痛苦的模样,双颊潮红,光滑的皮肤在阳光的映射下竟闪亮,是汗水。
    “涟漪你病了?难道是中暑?”说着便伸手去碰苏涟漪的面颊,入手却是一片冰火两重天。这不是中暑,若是中暑,除了冷汗外,面颊也是凉的,但苏涟漪的面颊却热得烫人。
    涟漪长长舒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中了药吧,春药。”
    初萤大吃一惊,将院中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亲自扶着涟漪入了屋,又命人去唤大夫。
    “春药?刚刚你不是入了宫吗?怎么在宫中中春药?你去了哪里?”初萤一边倒着凉茶,一边焦急的问。一般中了药物都要大量喝水,加速新陈代谢,稀释体内药量,这个方法是从前与涟漪学的,却没想到有一日能用上。
    涟漪惊讶为何自己的去向初萤知晓,但现在不是问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我去御书房与皇上汇报公务,却不知怎么中了这种东西,我没……喝一滴水,想来是那燃香。”
    “御书房?皇兄?”初萤更是吓了一跳,“皇兄想对你……”
    “不是皇上。”涟漪喝完凉茶,那冰凉的茶水顺着食道到尾部,而后仿佛钻入了毛细血管到了身体各个部位一般,引起一片舒适。“皇上也中了那药,何况……若是皇上真想挑明了,即便是没有药,我也出不来皇宫。”毕竟这封建社会皇权至上。
    “那会是谁?”初萤一头乱麻,没有头绪。“涟漪你在宫中得罪了谁?不对啊,若是得罪,这种报复手段也太诡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涟漪闭上眼,挣扎地到床上,当倒下时,最后绷着的一股劲彻底卸掉,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
    初萤也逐渐冷静下来,“你是说,有人想陷害你与皇上,借刀杀人?”
    涟漪休息片刻,缓缓睁开眼,看着初萤床帐顶那鸳鸯戏水的刺绣,“害我的方式有两个:其一,让皇上误以为这春药是我下的,想趁机勾引皇上,爬上龙床,而后引起皇上反感,此嫌疑人多半是朝中臣子。其二,下春药后被人捉奸在场,因捉奸人的恨意,借捉奸人之手对付我,此嫌疑人定然是后宫妃子。”
    初萤了然,“这个好办,我立即派人入宫打听下,你出宫后,又有何人去了御书房,结果便出来了。”
    涟漪点了点头,“恩,虽一切都是猜测,但死马当活马医,一切就拜托你了。”
    正在这时,大夫来了。
    京中名门大户都有关系密切的大夫,这些大夫收了大户好处后,用心为其家族服务,更是为其保密,就如同现代的家庭医生。
    来的大夫是名老者,头发胡须花白,身材消瘦,双目锐利,一看就不是庸医。
    初萤命丫鬟入内将涟漪扶上了床躺好,让大夫入内为其诊治,而自己则是吩咐了亲信,立刻入宫,明面是为太后送去一点小点心小礼物,暗着其实是打探到底何人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伺候的宫人自然不会随意吐露消息,但若是有人去,御书房周围定会有人见到,答案自会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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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惹我必还
    大夫姓冯,京城名医,医术高明且人品好,口碑也极好,为京中多家名门大户诊治。
    冯大夫为苏涟漪诊完脉,夏初萤道,“冯大夫,什么病?”
    面部潮红的苏涟漪也扭过头看去,双眼一片清冷,几乎已猜出,如今听冯大夫的诊断也只是为判断自己的推测。
    冯大夫自然知晓这床上女子便是金玉公主的金兰姐妹,更是商部商部涟漪郡主。“回公主,是一种催情药。”他对涟漪郡主中药原因的好奇只是一闪而过,而后便打消了探知的欲望,毕竟这些京中大户哪一家没有些秘密?
    夏初萤一下子就怒了,虽未说话,但娇媚的面容隐露狰狞。
    “公主莫急,老夫开一幅药,郡主服下两剂便可痊愈。这催情药效虽猛,但药性却温,不会伤害身体。”冯大夫道。
    涟漪却比刚刚更冷静,“这位大夫,您可知这药的名字,在何处可以购买?”虽声音略微颤抖,但沉静得让人安心。
    “回郡主,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此药。惯常春药效猛性烈,对人身体多少都有影响,可以说是害人之药,但此药虽可催情,但郡主的脉象却十分平稳,可见,制作此药的药师手法极为高妙,可谓高人。”冯大夫说着,一双沉稳的老眼突然带了笑意,有着略微崇拜的眼神,“若是可以,老夫真想见见这位高人。”
    涟漪失笑,心中想说——这位老先生您先别搞个人崇拜好吗?我这还难受着呢。
    冯大夫开了药后,便告辞离开。
    涟漪又猛灌了凉茶冰品,身上舒适了许多。
    初萤坐在床沿陪着,突然笑了,“我觉得其实不用找大夫这么麻烦,最好的良药是骠骑将军才是。”
    涟漪白了她一眼,“飞峋不傻,我状况如何他能感觉出,难道让他知道我去了一趟御书房就中了春药?事情未查实之前,万万不能节外生枝。”
    初萤叹了口气,“觉得你很怪。”
    “怪?什么怪?”涟漪喝完冰品,递了过去,直接将高高在上的金玉公主当丫鬟使,还使得十分自然。
    初萤也丝毫没觉得自己在伺候人,接过了空碗起身放到了桌上。“别人家都是男子保护女子,但在我眼中,你却一直保护着飞峋,飞峋认识你真是上辈子积德。”
    涟漪一挑眉,“别说你有这种看法,如今满朝文武或是京中百姓都觉得,骠骑将军惧内,认为我们将军府女强男弱,我将飞峋狠狠压制了下。”
    初萤笑道,“飞峋是个好性子,竟然不在乎。”
    涟漪坐起身来,不在躺着,试图让自己清醒,“那只是外界看起来的表象而已,我和飞峋是互相扶持罢,再说,每个家庭的相处模式都不同,不能用一种标准衡量每一个家庭。”
    初萤闻此,若有所思,垂下了眼。
    涟漪敏锐发现初萤的心思,“怎么了?”
    初萤的眉头狠狠紧了下,心中告诉自己不应该用这种小事烦涟漪,涟漪已够疲惫不堪,但还是忍不住说,“我……我……”
    涟漪能将初萤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若是好姐妹,不许隐瞒我。”警告了下。
    初萤苦笑着看她,“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是……”说着,不小心咬了自己舌头,疼了下,“你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若我吃了回头草,是不是……不妥?”
    涟漪瞬间明了初萤想说什么,看着初萤内心交战,笑了一下,“笨蛋,因为我一句话,所以你现在犹豫不决?”
    “不仅是你的话,而是……我自己的矛盾。”她有种预感,若真回去,就会回到原本的日子,她也会回到从前的人生,变回从前的夏初萤。
    涟漪将初萤拉到身边坐好,直视她的双眼,“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只是一种理想状况。还记得我从前给你讲的,一个现代、文明、理想的社会吗?一个一夫一妻的社会?”
    “恩。”初萤点了点头,涟漪口中所描绘的世界,是她所向往的,梦想中的世界。
    “即便是在那个世界里,也有很多夫妻二人因性格不合,为了孩子,牵强的走到最后。有些理论是适用于理想世界,若真牵扯到现实,便无法适用。”她也曾为初萤想过和离,但熙瞳怎么办?初萤虽是公主,但公主和离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英雄,但作为好朋友、好姐妹,她不忍心让初萤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苏涟漪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夏初萤的痛楚,对云飞扬的感情也许会有,但分开了近两年,也淡了许多。如今云熙瞳才是她的全部。
    初萤长长舒了口气,而后苦笑,“其实若不是碰见了你,也许我会开心的过下去,苦中作乐,就如同宫中所有妃嫔一般,但……”
    涟漪垂下眼,“其实,是我害了你。”为古人带去现代人思想却无法实现,求而不得最痛苦。
    初萤突然如同使然,“涟漪,我不是好马,你会不会对我失望?”目光复杂,有羞愧有自责,也有一种自我瞧不起的感觉。
    涟漪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不会,我会崇拜你,你是伟大的,为了孩子你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母爱伟大,夏初萤你更伟大。”
    初萤突然委屈,身子前倾,拥住了涟漪,“谢谢你的理解,只要你不会瞧不起我就好。”
    涟漪伸手揽住她,轻轻拍她的背表示安慰,“但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做此决定?”此事不是一天半天,定然有导火索。
    初萤叹气,“什么都瞒不住你。”而后从她怀中挣脱出来,“这几日皇兄将他召入宫中,询问他是否愿意到东邬城做驻守将领,就如同当年的云元帅一般。”
    涟漪了然,想来经过两名叛王之事,皇上不再相信这些皇族亲人。说来也是,古人奴役思想严重,一般官员臣子若想叛变需鼓起天大的勇气和决心,但皇族人却不然,他们自小便享受权利,又以皇族人自居,从来都认为自己与皇上血缘身价无二,更易叛变。
    “确实,金鹏将军若真去了东邬城,那你们二人更是尴尬,问题更是不可调和。”涟漪道。
    “是,所以此时需做抉择,要么彻底分开,要么……”初萤犹豫。
    正说着,门外有丫鬟恭敬声道,“禀公主,清热解毒汤药已熬好。”
    丫鬟的话打断了初萤,后者如同逃也似的迅速结束了谈话,“进来吧。”命令道。
    丫鬟入,将汤药端来,而后涟漪服下。
    服下药后,涟漪刚想继续刚刚的话题,又有丫鬟从外入内,见那丫鬟标致的面庞上带着一层细汗,略喘,发髻也稍显凌乱,可见是奔跑而来,涟漪多少能猜到因为何事。
    果然,那丫鬟入内,为两人见礼后道,“禀公主,刚刚奴婢已入宫打探清楚,郡主从御书房出来后,皇后娘娘去了。”
    夏初萤和苏涟漪两人相视一看,必须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而后苏涟漪道,“皇后入内大概多长时间。”
    那丫鬟回道,“回公主,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皇后离开时的表情如何?”初萤又问。
    那丫鬟答,“回公主,据在坤申广场打扫的太监说,皇后表情平静,不喜不怒。”
    涟漪的眉忍不住凝住,若有所思。
    而后初萤又询问了丫鬟一些问题,包括太后的情况等等,丫鬟一一回答后,恭敬出了房门,房内又重新留下两人。
    “涟漪,你怎么看?”初萤道。
    苏涟漪想了好一会,才缓缓回答,语调沉重十分,“看来,是第二种可能,那人下药希望我与皇上发生什么,而后被皇后捉奸。此结果只有两个,一是皇上强冒风波将我留在宫中,我成为众矢之的,别说后宫后妃们想弄死我,满朝文武也不会放过我。二是,”涟漪顿了下,牙齿咬得紧,“二是希望皇后发现什么猫腻,与我为敌,借皇后的手对付我。”
    初萤又不解,“为何那人觉得皇兄与你中了药就一定发生什么?刚刚冯大夫说,此药虽效猛但性温,不会控制人的行为,若是发现中了药,也不会……”说到这,初萤愣了下,她是聪明人,不是未涉世的无知少女。
    涟漪看出初萤发现了什么,苦笑着解释,“不许胡思乱想,我没背叛飞峋,是皇上曾经……表达过……呃……”不知如何说,难道说从前在御书房,皇上曾引诱过她?因为那次引诱,她吓得再也不敢轻易单独去御书房?
    夏初萤惊讶得瞠目结舌,“皇……皇兄……他……他……!?”
    涟漪无奈地点了点头,“恩,曾经暗示过。”实在不忍心毁灭初萤心中好兄长的印象,善意的隐瞒了一些。
    初萤缓了半天,才勉强冷静下来,“不过想想也是,这天下最优秀的女子都应属于皇兄,像涟漪这样杰出的女子,皇兄动心也是正常。”
    涟漪哭笑不得,真是什么歪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应该就是那一次,被那人发现了,如今想陷害我吧。”
    “是谁?”初萤问,“会是户部刘尚书吗?但自从你放话说敢打飞峋主意者,你与其不共戴天后,刘尚书已明里暗里表示放弃这婚事。”
    “这个我也不知,但与我树敌的除了刘家外,实在无人明面树敌了,能设下这个圈套者,不仅自身要有强大势力,更要对我恨之入骨,那些没明面树敌之人也许会看不惯我,却不会费尽周折冒着极大风险如此陷害。”说到这,涟漪叹气,“时辰不早了,如今这药已解了大半,我体温也降下来了。今日我不陪熙瞳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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