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让青萝进门,只让剪秋把青萝的孩子记在她名下……”许母再不审时度势就真是傻子了,可惜,傅云杉最恨这种事,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我姐若答应了你就不会气怒攻心导致早产加难产了!”傅云杉转身,踏入门里,“二位请回吧,事情后续如何,等我姐醒过来再说。许长清,你也好好想一想,以后的事要如何?”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眸灿然一笑,“对了,我姐生了对龙凤胎。”
    许母眼中一喜,想上前,顾淮扬已嘭一声关上了门。
    许母蹙眉叹息,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选在这时候说这事儿啊,谁知道傅剪秋平时善解人意一个人,对这事这么犯倔!
    却丝毫不想自己当年嫁进许家,因为生不出孩子,婆婆气急扬言要喂儿子纳妾,她气的茶饭不思差点寻了短剑的事儿!最后还是丈夫劝阻了婆婆,她第二年上怀了孩子,这事才慢慢消停了。
    得了傅剪秋昏睡,已安全生下两个孩子的话,许长清总算渐渐恢复了心神,看着门关上,他又站了许久,才抬脚离开院门,往家走去。
    许母在后面喊着让他等等,他头也没回。
    三日后,傅剪秋醒过来,石佛堂的,双河铺的都来观洗礼,对于傅剪秋为何在楚记生产坐月子,谁都没提。
    傅剪秋虚弱的靠在床头,轮流看着奶妈怀里的一双儿女,脸上的笑既脆弱又苍白,傅云杉挥了挥手让奶妈出门,笑着握了傅剪秋的手,“姐,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的。”
    “杉儿,我接受不了……”傅剪秋苍白的笑,“你帮我准备笔墨,我想写份和离书。”
    傅云杉叹口气,唤了丫头准备笔墨,傅剪秋颤抖着手,写一个字落一滴泪,总是不成行,反累的自己气喘吁吁,傅云杉不忍,接了她的笔,道,“姐,你说我来写吧。”
    “也好。”
    两人在屋内写和离书,许母带着礼物来给孙子孙女做洗礼,楚氏门也没让他们进,直接让小厮哄了出去,许母气的脸色铁青,又因理亏在先,不敢声张,只得灰溜溜的回了家,却在隔日就将栾青萝接回了府,许长清当天就搬出了许府,住进了丰华楼的客房。
    许母更是恼怒异常,气的几乎咬碎一口牙。
    没多久,许夫人设计亲侄女滚上二儿子的床,怀了孕瞒着直到侄女生了儿子,又跑去逼身怀八月孕身的儿媳让出正妻之位,逼的傅家大姑娘早产加难产险些一尸两命的说法就在清河传的沸沸扬扬,许家连出门买菜的婆子都会遭人唾骂,不是东西!
    三月末,楚记大棚蔬菜正式告结,楚二姨算了账,清算出二百八十七万两银子,其中除去楼重送来的二十万两银票和价值八十多万两的玻璃,净赚一百八十万两,对半砍,她和楼重一人合九十万两!
    显然没有第一年自己卖的时候赚钱,但少了每日零碎出售的辛苦,这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咱们要是自己卖,能多出三成……”楚二姨在一旁拨着算盘计较,顾淮扬笑,“咱们要做大,零卖可不占优势。”
    楚二姨拨算盘的手一顿,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几日,顾淮扬携带巨款前往京城。
    四月上,傅剪秋多坐了十天月子,身体总算是干净了。她不想见许长清,托了傅云杉将和离书转交给他,许长清愣了好久,抬头看傅云杉,“杉儿,我说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你信吗?”
    傅云杉看着他颓废消瘦的模样,叹了口气,“信如何?不信又如何?终究是你负了我姐,签了和离书,以后各不相欠吧。”
    “不……”许长清颤抖着身子往后退。
    傅云杉也不多言,将和离书压在桌子上,“我知道你们许家几代单传,到你爹这代好不容易有了你和你大哥,可惜你大哥大嫂成亲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孩子,你娘多次逼你大哥娶妾,都被你大哥坚硬的挡了!我不想知道你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肯定她不会放弃我姐的孩子!和离书上有关于孩子的事,你好好看看,想清楚了就签了送到楚记。三日后,如果你还没签,我们家势必会为了孩子同你们许家去一趟公堂!”
    傅云杉转身离开,许长清坐在椅子上,良久,才颤抖着手拿起那份和离书。
    三日后,许长清亲自送了和离书上门。
    几日后,传出许家二公子与许家断绝关系的说法,许母气晕在大厅,栾青萝抱着哭泣不止的孩子瘫倒在地。
    四月底,傅明礼带傅思宗返回清河,对会试一事只字不提。
    傅云杉奇怪,找了白蔹问情况,白蔹吞吞吐吐说不清楚,看到傅云杉生气,才气愤的说了句,“大公子压根就没参加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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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9 甘为小厮,开店
    “怎么回事?”傅云杉心里一紧,想到身在京城的傅明孝,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
    白蔹脸上的愤慨不减,却压低了声音,“我们本来住在离国子监不远的客栈,开考前一天,突然有人到客栈点名找老爷……”
    “白蔹!”二人身后,传来傅思宗清淡的唤声,白蔹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大公子。”
    “你先回屋,我找妹妹有点话说。”傅思宗越过他,看了傅云杉一眼。
    白蔹看了傅云杉一眼,点头退了下去。
    傅云杉上前,一脸担心,“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蔹说的是真的吗?”
    傅思宗强扯着嘴角,比着妹妹已经到自己肩头的身高,笑,“才两个多月没见,你就长了这么高……”
    “哥!”傅云杉撅嘴,细细的眉纠结在一起,“我去告诉娘……”
    傅思宗忙拉住她,告饶,“好好好,你想知道什么哥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白蔹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没有去参加会试?为什么?”
    “是。”傅思宗点头,拉了妹妹去书房说话,“咱们进屋说。”
    “我和爹到京城的时候,稍近一些的客栈早已住满了人。我们只好挑了一家稍远一些的,准备考试当天早些起来赶马车过去……”傅思宗抬眸瞧了困惑的妹妹一眼,接着道,“是楼公子特意派人来接我们,将我们送进了离国子监只需半刻钟的客栈。”
    “开考前一天午时左右,突然有人来找爹!他们自称奉了帝师府长孙少爷的命令,来请爹和我前去一续!我和爹都不想去,那几人却非常强势,我和爹怕影响到其他人,只得上了马车。”话到这,傅思宗眸子里掠过一抹恨色,垂着头做饮茶状,没让妹妹瞧见。
    “傅明孝!”傅云杉神情一冷,她就知道这件事肯定跟他有关!
    傅思宗咬了咬牙,“谁知,那几人将马车赶到了城外一处院子里,将我们关了起来!”
    “什么!”傅云杉立身而起,脸色难看,傅思宗却已放缓了表情,“我和爹都没事,他们只是关了我们几天,是楼公子的人找到了我和爹,将我们送回了原来的客栈,可惜,会试已经考了两场……”
    “哥……”
    傅云杉心里翻起骇浪,后怕不已,如果不是楼重派人救了爹和哥哥,她爹和哥哥会遭遇什么?傅明孝劫持他们想干什么?
    为傅迎春报仇?
    不,不应该,当初是傅迎春先要陷害她,她不过是换了彼此的茶而已。
    再说,出了这等丑事,她遮掩还来不及断然不会向傅明孝和周氏提及,那傅明孝的用意何在?!
    阻止哥哥参加会试?
    为什么?
    他已经是帝师府的长孙少爷了,还不许他们家出个状元三甲吗?
    真是可恶可恨!
    傅思宗瞧着妹妹一脸仇慨的模样,叹了口气,“今年就算了,再等三年吧。”
    再等三年?!
    哥哥这两年这么努力习文学武,不就是想通过会试一展拳脚,如今被傅明孝这么轻易的毁去,她怎能轻易饶过他们!
    送哥哥出了书房,傅云杉坐在桌前,写了封信,招了司命推荐给自己的一个丫头,据说体质极好,只短短一年半的功夫,武学造诣就已极深的,“青阁,将这封信交给方家柳少奶奶,等她看完信,将信烧了。”
    “是,三姑娘。”青阁应声出门。
    一报还一报,动不了京城的,留在清河的怎么也不能便宜了!
    傅云杉垂下眸子,提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一个大大的报字。
    五月初,傅云杉收回同许家合作的所有项目,并将许家列入拒绝来往名单!举镇哗然!
    许老爷连夜返回清河,在丰华楼后院找到了一身颓废消瘦异常的许长清,心疼劝慰,“清儿,这件事是你娘做的不对,你多少吃点东西……”
    “爹,我不知道青萝什么时候怀的孩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了我的孩子?!”许长清抬头茫然的看着许老爷,“爹,你最了解娘,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秋儿进门三个月就有了身孕,她为什么就那么想要她亲侄女的孩子?甚至为了名分逼的秋儿早产,险些一尸三命!”
    许老爷摇头,叹了一口气,“清儿,你娘她……是糊涂了……”
    “糊涂了……”许长清看着许老爷,良久,凄然一笑,“也罢,娘有了亲侄女的孙子,许家也后继有人,我留不留下都无所谓了……”
    许老爷大惊,“清儿!你要做什么?”
    “爹,小时候学伴羡慕我,说我家只有爹娘没有姨娘,活的开心,我一直为爹娘骄傲!也暗暗发誓若能找到喜爱的女子,这辈子定倾心守护,绝不纳妾!”他喃喃的,仓惶的笑,“可我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别人生了儿子……”
    “清儿……”许老爷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劝自己的儿子,目光瞥向房门,又是一声叹息。
    “爹,儿子这辈子只要也只会娶傅剪秋一个人!求您……”他踉跄起身跪倒在许老爷脚下,“将我赶出许家吧!”
    “清儿!”许老爷皱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的名下只为我妻傅剪秋所留,其他女人,谁也别想写进去!”许长清意外的坚持,眉目间凝着难言的痛楚,“除了这个法子,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求爹成全!”
    “不娶!不娶!你不想娶咱们就不娶!”许母红着眼推门而入,看到憔悴不堪的儿子泪珠子哗哗的往下掉,扑上去要抱儿子,“娘找时间送青萝回老家好不好?娘去求傅剪秋回来好不好?”
    许长清跪着往后挪了一步,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她,“娘是不是想,先糊弄过这阵子,再找机会把孩子记在我名下,接青萝回许家,让她当平妻,名正言顺的成为许家的二少奶奶?”
    许母一怔,她是有这个想法,可前提得儿子愿意啊!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儿子,为了许家好,他为什么这么犟,就是讲不通呢?!
    许长清凄凄的笑着摇头,“娘,儿子是人,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你已经有了继承人,放过儿子吧!”
    这话说的极重,许母的脸瞬间就青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你……你……”
    许长清闭了闭眼,眸中有抹清泪落下,许母刚升起的怒火突然熄灭了,看着眼前的儿子有种马上要失去的感觉,忙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清儿,娘错了,娘真的错了,你别吓娘……”
    “我和秋儿中间谁也容不下,青萝不行,孩子也不行!”许长清猛的睁开眼,拂开许母,朝许老爷重重磕头,“爹,儿子要去找剪秋,求她原谅……”
    “不可以!”许母一声惊呼,“你要让自己的长子当外生子吗?”
    “闭嘴!”许老爷难得生气,冲许母呵斥!
    许母委屈的红了眼,“老爷……”
    许老爷子瞧着清减不少的妻子,脑海中突然就想起几十年前的往事。妻子回娘家,当晚他被娘推进一间房,床上躺着一个妙龄少女,说是为他招的妾,生了孩子就记在妻子的名下,他勃然大怒,跟他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狠狠吵了一架,母亲哭着跪着求他,他都不愿为繁衍后代生子纳妾,母子两闹的很僵一直到第二年妻子怀孕才歇了!
    这些事,他从来没跟妻子说过,怕妻子听了心里膈应。如今,将心比心……
    如果当时他被下了药,稀里糊涂有了孩子,怕是会……
    脑海里一抹杀念让他瞬间惊醒,他摇头叹息,弯腰将儿子扶起来,“清儿,爹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他帮儿子整理了衣领,轻轻一笑,“你说的对,幸福是容不下旁人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老爷!”许母尖声叫道,“你不能……”
    许长清暗淡的眸子一下子亮堂起来,似重新充满了生机,“爹……”
    许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销除了籍文意味着失去许家这座靠山,你以后的路会走的很艰难……”许老爷声音有些沙哑,转过身背对儿子,“走吧。”
    许长清跪地磕头,“爹娘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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