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简单的家常菜做成这样啊。这色香味,色和香是占全了,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味,那可就是差了十五万八千里。
    “哟,莫不是这菜不对各位爷的胃口?”
    四个人都沉默不语。
    你说这菜是谁做的!!让他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老人的儿媳问着话,身子却直往洛辰身上靠,颜书语的目光不得不挪到她什么去。
    说来也奇怪,这老板的儿子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儿媳是个眼角眉梢皆带着风情、风韵犹存的妇人。这妇人一看就是不安于室的,搁在长安城,那就是全长安已婚妇女列入“狐狸精”范围的类型。
    打老板儿媳扭着水蛇腰出现,颜书语已经看她不顺眼好久了,眼下见洛辰皱着眉,身子一斜躲开了他的触碰,颜书语在心中大声叫好。
    觉察到洛辰的反感,妇人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舔舔发干的嘴唇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说道:“咱们这乡野地方,人粗,没没有什么手艺,这菜要是不对各位爷的胃口还望多多包涵。”
    饭菜做的难吃没什么?但是兄弟你的重点是不是找错了?!娘子当着自己的面公然红杏出墙你居然当做没看见?!!!就连司徒远都咂舌,大哥你的心放着真宽……
    当然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管不着,吃完饭四个人就上楼各自回房了。
    其他人睡得怎么样颜书语不知道,反正她是一觉睡到天明。
    第一天一早下楼,颜书语见着了两个昨晚未露面的那另外两个位客人。一个四十来岁,做富商打扮,气度不凡,身上衣着用料也是价格不菲。另一个明显是小厮跟班。
    颜书语刚下楼,喉头一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引得那两人看向她。
    颜书语讪笑几声,然后一溜烟跑到洛辰周彦之那桌。颜书语是最后一个起床的,洛辰三人坐在那两位客人的隔壁桌。
    店家准备了白粥和几个馒头,老板儿媳把馒头端上桌的时候,照样是媚眼乱飞,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几位是待会用完早饭就出发吗?”
    司徒远称“是”,隔壁桌的富商也点点头。
    店家让儿子去外面的马厩看看,去给马匹喂饱粮草。不多时,老人的儿子气喘吁吁地跑进屋来:“马、马都让人给盗走了!”
    在座的都随老人的儿子去了马厩查看,马厩里不见一匹马,
    洛辰走近查看了一番,拴住马匹的缰绳被人用锋利的刀刃割断。待洛辰退后两步,那富商这才走上前去,左右看了看,而后说道:“看来这贼识马性,夜里靠近马厩,却没有惊动一匹马。否则,这马厩附近不会一点痕迹也没有。”
    洛辰闻言眼睛亮了亮,颜书语几乎怀疑洛辰今天吃错药了。她看见了什么?!!太子殿下居然放□段,主动去和人攀谈!!!
    洛辰说道:“兄台好见识,敢问兄台贵姓,单名一个闫字”
    “免贵姓曲。”
    “既然曲兄比我年长,我就叫你一声曲大哥吧。”洛辰想了想,然后说道。
    曲、曲大哥……太子你看清楚啊喂!人家的年龄都可以给你当叔叔了!
    太子你这样随便认大哥,皇上他知道嘛!
    店家解释这附近总有山贼出没,他们没有固定的住处,四处流窜行窃,可能是昨天他们恰巧来到这儿,看见马厩里的马起了偷窃的心思。直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把注意打到客栈里边来。
    店家已经令儿子去城里再买几匹马回来,让他们在店里再待上一段时间。这个时候,洛辰和曲闫一口一个“曲大哥”“骆贤弟”打得一片火热,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什么曲兄贤弟的,说这话也不嫌酸掉牙……”被晾在一边的司徒远小声嘀咕着。
    颜书语嗤笑道:“我看现在发酸的是你吧!”
    洛辰此时已经和曲闫从游行见闻人文地理聊到了百姓民生,两人毫无顾忌地倾吐心中所言,好不畅快。洛辰突然敛了神色:“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曲兄,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们如此投缘,有什么不当讲的,骆兄弟直说就是。”
    值得一提的是,洛辰对曲闫宣城自己名骆称,看来太子殿下已经能很好地适应这个名字了。
    听了曲闫的话,洛辰仿佛是下定决心,小声对曲闫说道:“景国如今虽然昌盛,但我到衢州去了一遭,百姓仍旧深受水灾之苦,这偌大一个景国,只怕是再显明的君主也管不过来。更何况……这选官用官的制度之中还存在着不少问题……”
    曲闫愣了愣,没想到洛辰会问这样的问题。
    见对方没反应,洛辰追问道:“曲兄如何看?”
    “这话让旁人听见了,可是要被砍头的大罪,骆贤弟以后莫要问这样的话了。”曲闫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世家势力盘根错节,朝中选官皆是直接从太学学生是选取,谁不知太学里都是写官家子弟。”
    曲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洛辰听后,许久没再说话。
    店家的老实儿子去衢州城里买马了,从这儿到衢州城一个来回得用上三四时辰,待老板儿子回来,大约也是未时了,店家招呼着一行人先回房休息,等儿子回来再通知大家。
    洛辰同曲闫暂时作别,他把颜书语司徒远和周彦之都召集到自己房里。
    颜书语打了个哈欠:“把我们叫来是为了什么事?我还想再回房睡一会呢……”这样的日头,回去睡个午觉刚刚好。
    洛辰瞥了她一眼:“你若真睡着了,待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话怎讲?”
    洛辰言简意赅地回答:“这是个黑店。”
    除了饭做得难吃了一点,颜书语司徒远没发觉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洛辰放弃了同他俩沟通,装而问周彦之:“周大人,你可有什么发现?”
    周彦之想了想:“原先我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但是今早马匹被盗的消息让我有些怀疑,既然是山贼作案,为什么不来店里偷更值钱的东西,唯独只偷那几匹马……”
    “恐怕马匹是他们放走的,为了是困住我们。”
    司徒远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店家是个好人呢……
    “总之,你们要小心行事。我们最好还是待在一起。”
    司徒远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颜书语想起了隔壁的曲闫:“要不要去提醒曲闫主仆,人家可是太子您的曲、大、哥呢……”
    “不用了。”
    瞧瞧,太子这才是真正地演技派!刚刚还叫着曲大哥呢,现在就不管人家死活了。
    洛辰冷着脸补充道:“这个曲闫,不是一般人。”
    午时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天气热得人也焦躁起来。颜书语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嘴里不住抱怨:“他们要动手怎么不动作快一点,我们都在等了好久了。”这恐怕是天下间第一个期望劫匪快些对自己下手的人。
    司徒远看得头晕:“书语,你能别再转悠了行吗?”
    “不行!这是跟我爹学的毛病,我爹什么时候能不转悠了,我也差不多能把这个毛病改过来了。”
    司徒远哪敢去颜大人面前说他的不是啊,悻悻闭上嘴。
    但洛辰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让颜书语安静了下来。“你在楼上这么折腾,楼下听得一清二楚,哪有人敢上来对你动手。”
    四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时间久到颜书语快要睡着了,洛辰突然推了她一把。
    洛辰的目光定在窗户上,大家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见窗户被悄无声息地戳了一个洞,伸进一根长木管进来。这都已经是自己玩剩下的把戏了,颜书语屏住了呼吸,在心底对店家毫无创新的行窃手段嗤之以鼻。
    洛辰四人趴在桌上做出被迷晕的假相。
    房门随后被踹开,点开仍是六旬老人的打扮,却不再佝偻着腰,没有拐杖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他冲到床边找找包袱一通翻找,把值钱的东西都揣在自己身上,转头看见还站在桌边的“儿媳”,怒斥道:“你还愣在那干什么?!快过来拿东西!”
    妇人看着洛辰精致的脸有些恋恋不舍:“大哥,几个人里面,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不如,我把他抢回去当相公吧。”
    “得了吧,人家压根就拿正眼看你,抢回去又能怎么样!”
    妇人认真地思索看一会:“那……我就把他的皮剥下来,做成人皮面具。这样,他就是我的了。”
    什么神逻辑!颜书语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忍不住抽了两下嘴角。随后她听见妇人发出了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联想起对方年近三十的妇人模样,抽嘴角已经无法表达出颜书语复杂的内心了。
    妇人尤不满足,伸出手去打算触摸洛辰的脸颊,还没得手,就见洛辰突然睁开了双眼,毫无防备的妇人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没事?”
    颜书语司徒远周彦之三人也纷纷睁开眼抬起头,坐直了身子。
    “想要剥下的我的脸,得先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洛辰说道。
    “想不到你们竟然没有中*药。”店家开口,此时哪里还是老人苍老嘶哑的声音,已然变成了一个壮汉,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司徒远仗着自己有武功,打算欺身过去压制住店家,气沉丹田,竟发现自己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店家得意地笑道:“昨日洗澡用的热水里,都是用软筋散泡着的,只要运功就会使不出力气,强行运功,只会自损经脉。”他话音刚落,站在他五丈外的洛辰像是瞬间移动到面前,伸手快速地点了他胸前的两个穴道,就被定在了原地一定额不动。
    司徒远惊奇地看着洛辰:“为什么洛辰你没事?”
    答案只有一个——“我没用他送来的热水。”
    “那我呢?那我呢?我也用了热水,为什么我也没事?”颜书语甩甩胳膊甩甩了腿,在司徒远面前蹦跶。
    “因为你不会武功,没有内力。”
    “哦。”颜书语失落地应了一声。
    洛辰眼疾手快抓住了准备逃走的妇人,顺手点了她的穴道。
    刚把这两个歹人用绳子绑好扔在床上,有一个人闯进门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曲闫。曲闫身后跟着他的随从小武,小武押着同样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老板儿子”。
    “你们都没事吧?”曲闫急忙问道。
    打量了众人一遍发现没有人受伤,曲闫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你们早就知道这是一家黑店了?”
    洛辰颔首:“早在第一天晚上,店主的儿媳当着丈夫的面红杏出墙,丈夫竟视而不见,我那是就有些怀疑了。”
    周彦之笑了笑;“我是在发现马匹失踪后,觉得此事不妥的。”
    马后炮颜书语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说点什么:“恩,我是发现店主的伪装不太成功。真正的咳嗽是由内而外发出来了,而不是店主那样浮于表面。”颜书语咳嗽两声,一副很有心得的心得的样子。
    “英雄出少年,我不服老不行了。”
    本来聊天聊地好好地,曲闫突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后晕了过去。
    曲闫同样是中了软筋散,他却强行运功,经脉受损,需好生调养几日才好。
    待曲闫的伤好,他们已是又在客栈里耽误了两日,洛辰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去曹焱别院的计划和目的,一点也不着急。
    今日,曲闫来向众人辞行:“诸位,我原是打算回乡去看望家人的,已经耽误了不好日子,不能在拖延了。来日有缘再相见。这黑店老板也烦请骆贤弟交与衢州官府处理吧。”
    洛辰却挡住了他的去路:“曲大哥同我们一道回衢州便是,兴许还能和这黑店店家分到同一个牢里呢。或许现在不应该叫你曲大哥了,曹大人,你说是吗?”
    事情发展地太快,大家都有些反应不来。
    大家尚在发愣,化名曲闫的曹焱定定地看了洛辰一会,然后说道:“太子殿下,可否赏光与我单独聊聊?”
    曹焱和洛辰摒退了其他人,还是在客栈简陋的一楼大堂,
    几天前他们还相谈甚欢,如今互相戳穿身份之后,变成了相对无言。
    同洛辰一样,曹焱也早就看穿的洛辰的身份,骆称这个名字岂非掩耳盗铃。
    曹焱自认自己伪装得不错,他笑问道:“太子殿下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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