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
    她看着薛凝,少女目光坚定焦急,满含担忧。
    ☆、第37章 噩梦
    第三十七章噩梦
    阿古手上二字触感还有所残留,魏嬷嬷似嗅到不对劲的气氛,便过来瞧看。阿古立刻合了手,虔诚地对着乌云铺卷的天穹拜了拜。薛凝也静静站在一旁,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等阿古回了房,魏嬷嬷送她出门,回来时关好门,对薛凝说道,“姑娘总想着对阿古姑娘说些什么话似的,下回可不许如此了。否则老夫人知道,定将你看管得更严,到时候可别说嬷嬷不让你出门玩乐。”
    薛凝点了点头,便脱鞋睡觉去了,睡时她想,阿古那么聪明,肯定能知道有不妥的地方,然后很快就会离开了吧。
    谁想一日两日,阿古都没有要走的意思,看得薛凝好不着急。
    已是七月初十,再过几日就是十五中元节,也就是鬼节。在鬼节之前斋戒沐浴,去寺庙烧香拜佛,到鬼门关大开那日,邪不入体。薛家笃信此道,因此每逢七月初十,便会一同去寺庙住上两天一夜,吃斋念佛。
    薛康林有事入朝,无暇同行,便由洪氏领着薛家数十人前去。
    慈光寺远在京城外,从这里过去也要一日光景。
    前一晚姚婉过来和阿古玩乐,阿古提起这事,姚婉笑道,“我们也要去,不过晚你们一天。因为二郎后日才休沐,明日还得上衙。”
    阿古点点头,“倒可惜了,还想和你一起去来着。”
    姚婉也觉可惜,“没事,反正你不是住京城了么,往后一起去的机会多着呢。”
    阿古并不讨厌她,但无奈她是岳长修的妻子,那也只能利用了。只是跟着岳长修那种骇人的伪君子过一辈子,于姚婉又未必是好的。她又问道,“不知那日你们住哪间房?”
    姚婉想了想,笑道,“是芙蓉房,我们每年都住那。”
    阿古笑道,“我住莲花房。”
    “那离得不远呀,你走的那天我正好去,时辰对得上的话,倒还能见上一面。”
    “又不是见不着了,何必这么急。”
    “这也是缘分嘛。”姚婉笑笑,还是觉得若能相见便是缘分,能投缘的话就更是了。
    阿古也笑着,心底已在思量芙蓉房和莲花房离得有多远。那张寺庙舆图上好像标记两间房离得并不远。
    不远就好……
    慈光寺已建百年,开始只是个小寺庙,僧人不过七八人。后来慢慢熬过乱世,迎来盛世,寺庙也越来越多香客,名气便越来越大。如今地有百亩,房屋百座,供香客入住修身。
    薛家还未派人去那边打招呼,住持已像往年将三十余间房备好,被子也都是晒过的,屋里更是打扫得干净。
    因此阿古一进屋里,就觉整齐舒服,没有半分不适。屋里点了檀香,闻着安神静气。她开窗探头往左边看去,从这里一眼就能看见芙蓉房同样敞开的窗户,不过隔了六间屋,只是两房中间的屋里,住满了人。
    快到午时,男女分别要去专门的池子斋戒沐浴,先在院子里等候,由小和尚领路。
    薛升在院子里没瞧见阿古,也独独缺了阿古,心有疑惑,问了伺候她的婢女,才知她身体不适,便由人打了水进房里洗。洪氏见儿子寻阿古,禁不住说道,“她的身子倒是奇怪,刚才在路上还没事,这会倒病了。”
    薛升知道母亲苛责,不愿她太过挑剔,笑道,“许是天热,在路上颠簸了才病的。离斋戒还有些时辰,孩儿过去探望。”
    洪氏轻轻摇头,他真的对阿古上心了。虽说对方是闻名天下的酒翁,真喜欢上领回屋里没关系,可做母亲的心里,到底还是不高兴的,像是儿子被谁霸占了去。
    芙蓉房里也已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没有住人。阿古在窗前往里面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将鞋子脱下,免得屋里落了泥。她轻步跳进里头,走到床边,见是藤枕,寻不到口子,六面皆封。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早就备在身上的瓶子,摇了摇,将里面水摇得均匀,这才均匀洒在两个枕头上。药水不多,刚好渗入藤枕,没有多余的滴进床被。她收好瓶子,这才跳了出去,穿好鞋子回到自己窗前,却听见薛升在门口喊自己,也不知来了多久。
    她急忙跳进里头,这一急,药瓶咚咚滚落,她抬脚将瓶子踢进桌底,这才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薛升见阿古衣衫略微有些乱,以为她刚起身,满脸愧色,“惊扰了你吧?我实在是太担心你,所以忍不住过来敲门。”
    阿古淡笑,“六爷有心了,兴许是来时日头太烈,怪就怪我这身体不争气,让六爷担心了。躺了躺已经没事,斋戒的人可去了?”
    “还没。”
    “那一同去院子等吧。”
    薛升拦住她,“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阿古大为感动,“多谢六爷关照。”
    薛升从她进府之后就觉她疏离了自己许多,不解其意。如今独处她又复平常,他倒是明白了。原来是矜持所致,这样一想也对,要是在家里两人还像平时亲近,只怕要被人说三道四,坏了她的名声。自己对她好别人不会说什么,毕竟她身份比自己低上许多等。可要是她来对自己献殷勤,旁人却会说她水性杨花,想麻雀变凤凰。
    阿古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他莫名地在高兴。
    翌日岳家在午时到了慈光寺,洪氏刚好用过饭,正要去散步,听见岳家来了,便去迎接,也算是顺手做了人情。
    阿古也跟着去了,瞧见姚婉,便上前接她。姚婉见了她也高兴,两人说说笑笑着进去。
    没走几步,姚婉就见阿古背着手,双指不知捏了什么送到她嘴前。阿古笑道,“张嘴。”
    姚婉乖乖张嘴,那手翻回正面,还未瞧清是什么,手指一动,东西已经进了她嘴里。舌头舔了舔,眼微亮,“真甜。”
    “是糖,我屋里还有一小罐。”
    “你怎么随身带着糖呀?”
    “因为身体不大好,常喝药。”
    姚婉不无担忧,“你不过比我大两岁,怎么身子这么差。”
    阿古笑笑不说,一会又问,“你就不怕我方才给你的是□□?这么轻易就张嘴吃了,也不问。”
    “你我是朋友,你才不会害我。”
    姚婉笑得明媚,在阿古眼里,便是未经风雨,不谙世事,一如当年的她。只要待她半分好,她就觉得这人是好人。从未想过害人,也从未想过有人会害自己。偏就让自己遇上了那么多恶人,才彻底明白过来。
    越是像她,她就越怕姚婉变成第二个自己。
    阿古力道微大,将她的手挽得更紧,“给你吃的那个,不是□□。”
    ——那是解药。她不知岳长修会睡哪个枕头,可机不可失,所以她给两个藤枕都下了药。可姚婉是无辜的,所以她借机给她吃了解药。
    到了傍晚,薛家一行人便回去了。
    岳长修和姚婉用过斋饭,又去佛堂诵了一个时辰的经文,这才回房歇息。
    慈光寺临山而建,夜里有兽类吼叫,又有虫鸣低声困耳。岳长修向来好睡,今晚却翻来覆去,难以安稳入睡。好不容易睡着,却梦见被鬼怪追赶,追了一路,累得他只觉心悸。
    “二郎?二郎?”
    岳长修猛地醒来,姚婉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吓坏我了,说了一晚的梦话,还手足乱舞,差点没踢着我。”
    “可踢疼了?”岳长修起身看她,见她笑笑,知道她没事,这才放心。抬手抹去额上冷汗,“我做噩梦了。”
    姚婉下床给他倒水,拿了杯子回到床前,说道,“梦见什么了?”
    “被鬼怪追赶,逃不掉,它们却也追不上。可这才恐怖……”
    姚婉想了想,也觉可怕,“有些人开始诵经的确会做噩梦的,听说是消除孽障。不过二郎可不是坏人,我想应当是前世做的恶。”
    岳长修笑得微僵,前世?
    他想起了宋锦云……
    他今生最大的孽障,就是做了那样的事吧。
    低头一看,手上竟是红色的,惊得他差点没跳起来,也吓着了姚婉,忙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岳长修晃了晃脑袋,再看手上,却什么都没有。他苦笑,揉揉眉心,“一定是我太困了,刚才看错了眼,瞧见手上都是血。”
    姚婉噗嗤一笑,“干净得很,哪里有血。都让你平日在翰林不要太操劳,偏不听,我看就是累着的。”
    岳长修也笑了笑,又揽着她睡下了。听见怀中人呼吸均匀起来,他也很快入睡。
    梦里,又被人追赶,被个红衣女鬼追了很久很久,回头看去,宋锦云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噩梦又醒,天已经亮了。
    ☆、第38章 业障
    第三十八章业障
    从慈光寺回来,岳长修又做了两晚噩梦,待中元节前夕,才终于得以睡个好觉。跟姚婉一说,姚婉便说道,“所以呀,前两日果真是在消业障,如今没事了,二郎不用再担心。”
    岳长修也觉安心,想到明日是中元节,又略有担忧。上衙时特地跟管家吩咐了,找个厉害的道士来家里做场法事。
    道士到了家中,正好岳肖岳太师回来,瞧见前院的神坛和那晃头晃脑的道士,不由拧眉。一听是儿子请来的,问道,“好好的为何请道士来?”
    姚婉答道,“二郎从慈光寺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昨夜才稍好些,想着怕是遭什么鬼魅惦记,所以请了道士来。爹一早就出门了,没来得及和您说。”
    岳太师恍然,又道,“让道士在家里贴些符,多许他些银子,免得他不尽力。”
    岳肖妾侍不少,可嫡出的只有岳长修一个,对他的疼爱是其他子女望尘莫及的。而岳长修也最听他的话,无论让他做什么,都会尽心去做,从不曾让他操过什么心。这会说有鬼魅缠人,他当然也担心,哪里会有责怪。
    法事做了一个时辰,道士累得够呛,但拿到的钱也不少。瞧着那沉甸甸的钱袋,一高兴,又四处贴多了几道符。
    所以阿古下午过来寻姚婉时,便瞧见岳家门前贴了黄符,进门后墙壁树上都有,看得她好不奇怪,“上回来的时候还不曾见过这些,怎么今日贴这么多。”
    姚婉不好说是为丈夫消除业障的,怕阿古多想,觉得自己夫君曾做过什么亏心事,便说道,“明日中元节,术士说贴一些好。鬼门关大开,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怪东西走错道,跑进我们家来。”
    阿古莞尔一笑,“原来如此。”
    姚婉瞧她今日没带婢女,身边倒是多了个可爱小童,笑问,“这孩子是谁呀?”
    金书咧嘴一笑,灿烂纯真,“我叫金书,是阿古姐姐的酒童。”
    “酒童?”姚婉轻啧一声,“难怪之前薛三爷说你喝两坛酒也不会醉,我今日是信了。唯有那些能喝酒的人才会养个酒童专门伺候喝酒的。”
    阿古笑笑,“是因为我平日喜欢酿点小酒罢了。”她从金书手上接过一个酒瓶,提了提笑道,“里头就是我酿的酒。”
    姚婉又是大悟的模样,“一般寻人玩都是午前,你让人带话说午后才来,我还觉得奇怪,如今一想啊,原来是要请我喝酒。吃酒总不能空着肚子的,阿古你想得真周到。”
    两人年纪差得不大,说吃喝的事能说半日,说胭脂水粉也能说半日,不过几日交情已颇深。
    阿古知道姚婉这种脾气的人喜欢跟怎么样的人做朋友,因为姚婉是三年前的自己。对自己的性格,她又怎会不了解。
    就如当初,薛升对自己对症下药,她不也是什么也不知道一头栽进去么?
    只是姚婉有一点不同,她没有碰到薛升那种心狠手辣的禽兽。可嫁了岳长修那种人,也是姚婉的不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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