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辰就着墙壁的灯光冷睨着她娇柔的容颜,喉间轻滚两下,身体内的嫉妒之火很快转变成熟悉的*之火。
    “有什么事情么,还是想见姑妈了?”他问,别开脸,将那股火气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有些东西一旦碰了,将是无止境的索取才能满足。
    “嗯,想姑妈了,姐夫,我明天可以直接去云家么?”沈雅颜躺下,想到刚才的梦,心有余悸。
    “这样吧,明天放学后你直接来我公司,我们一同过去。”
    “不!”她很干脆的拒绝,甚至连思考一下都不肯,男人猛的侧目,沈雅颜一个激灵,感觉压下心里的那股子激动,喃喃的解释,“我是说我们一起过去不合适。”
    “以前我们经常一起进出,有什么不合适的,内部的人哪个不知道你住在我的私人住宅?”
    “他们都知道了?”
    这是沈雅颜最不愿意看到的,在她心里,她只是姐夫用来悼念姐姐的工具,碍于这个男人四年的精心照顾,沈雅颜自认为没有权利拒绝,况且,她也被这个男人的痴心感动着,拒绝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没有,想去就去吧。”
    沈雅颜无力的勾唇浅笑,似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眼角逐渐拉开,是那种妖媚会心的笑,旋即,在云墨辰探究的眼神中,她忽而冒出一句,“姐夫,你和夏心萍,很早就认识么,还是有过一段?”
    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之前一直没消息的夏心萍总是偷偷摸摸来学校找她,说是找到帮她拿到证件的法子,只需自己帮忙把她送到云墨辰身边。
    陆明浩要结婚了,她的最后希望破灭,拿到证件又该去哪儿,可是,拿不到证件又该如何活下去,难道真的要像傀儡一般的活着么?
    云墨辰深沉的眸子闪过一抹狠戾,双手负于身后紧紧攥着,看向床上的女人时,面色一如之前那般冷冽无常,凉薄的唇动了动,“谁跟你说的,她只不过是我很多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该死的夏心萍,定是在颜儿面前胡说了什么!
    “是以前的女朋友吧!”
    这话一出,云墨辰眉峰一挑,在床沿边落座,忽然觉得有个捣乱的女人也不错,情绪稍微平静了些,“颜儿吃醋了?”
    吃醋?沈雅颜愣住,她从来没有想过,就觉得夏心萍有些奇怪。
    若是姐夫很久以前就认识夏心萍,又或者说他们真的有段过去,那么姐夫对姐姐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还是,四年前,姐夫就认识了夏心萍?
    是她胡思乱想了么,最近除了常常梦到陆明浩,姐姐也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
    “颜儿!”
    不知什么时候云墨辰已经躺在了她身侧,吻着她的眉,沈雅颜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上他深情而迷离的眼神,她慌了。
    晃了晃神,沈雅颜轻轻将男人推开,自顾自的发表感慨,“我只是觉得,为什么人总要怀恋过去。”
    她是如此,姐夫亦是如此!
    一句话,扼杀了云墨辰刚才的小雀跃,冷哼一声,将她的身子搂得极紧,“过去有什么好怀恋的,沈雅颜,你是最近考古考傻了么!”话落,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沈雅颜噎住,双眸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唇瓣动了动,最终将心里的话咽了回去。
    她想问云墨辰,姐夫,难道你不怀念姐姐吗?
    男人又怎么会不知,她在想陆明浩,脸上的那份哀求那般明显,这一刻,云墨辰多想她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也许,她就会掩藏眼底的那份情绪,不至于刺伤了他。
    知道陆明浩在她心里的位置,云墨辰只是没想到会这般深刻,最近几个晚上,她几乎每晚都会在梦中呢喃‘陆明浩’三个字,那三个字听在他耳里有多刺耳痛心?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耳膜会这般脆弱!
    云墨辰之所以不让她选择喜欢的美术专业,只因,沈雅颜之前总是喜欢素描陆明浩的轮廓,等她技术娴熟,那一张张画像只会越发深刻痛心。
    他还还拿什么去赢?!
    两人忧心忡忡的相拥入睡,寂静的夜色,各有所思。
    同样忧心的不止云墨辰和沈雅颜,还有夏心萍,她为了讨好云墨辰,顺着云墨辰,给他留下好印象,不惜将沈雅颜对她的示好全盘托出。
    而她所做的这些并没有得到等价的回报,这些日子云墨辰对她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有时候她邀约,云墨辰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她哪里还做得住。
    隐秘的茶楼,一间顶级的包厢内,复古的装饰,压抑的气氛。
    “时隔四年,夏小姐就不怕警方追究当年的事么?”
    夏心萍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职业装,一改四年前的柔弱,整个人透着一股令人刮目相看的精明干练,她轻抿一口茶水,给一旁泡茶的小妹一个眼神,示意她出去,方才勾唇一笑,不急不缓道,“当然怕,不过,有人给我作伴,我又觉得值,最起码云老夫人的身份比我尊贵多了,我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烂命一条,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老太婆真是一点都没变,竟然当着人直戳她的痛楚。
    夏心萍也不是笨蛋,当云墨辰告诉她沈雅芙没生育的事实,她前前后后把这些年发生的事都总结了一下。
    要说沈雅芙的死一定有个追究,云老夫人算得上是罪魁祸首。
    当年,她也不知云老夫人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找到云墨辰为她安置的小窝,并扬言会让她进云家的大门。
    现在想来,无非是因为沈雅芙不能生育,这事儿老夫人肯定一早就知道了,以云老夫人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一个没有生育的女人进云家的大门,可那时,云墨辰和沈雅芙的结婚请柬都发出去了,如果力图阻止,外界只会说云家言而无信,虽然对势力强大的云家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但是多少会有闲言碎语,对云墨辰的名声会造成负面影响。
    云墨辰刚登上云家家主的位置,无论那条负面新闻对他都是极为不利的。
    这个老太婆为保住云家的名声和云墨辰下辈子的幸福,倒是什么都敢做。
    四年前,云老夫人来找她时,夏心萍才二十岁,青涩懵懂的年纪,哪里禁得住挑拨。而当时的夏心萍并不知道沈雅芙不能生育的事实,老夫人也是看准了这点,利用了这个时间段,找了机会下手引她上钩,否则,夏心萍现在也不会沦落到此。
    简单来说,她只是云老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用来推翻沈家,保全云家名声的棋子。
    确实,云老夫人做到了,在沈雅芙死后,她既能置身事外,又能保全云家的名声。
    云老夫人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吓住的,一双包含风霜的眸子微微眯起,鄙夷的瞧着眼前的女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忽而,她冷笑一声,一句话咬得极重,“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据我所知,夏小姐当年犯的可是蓄意杀人的罪。”
    一个被云墨辰遗弃的女人罢了,她用不着担心以前的事,况且,四年前她可什么都没做,只能怪夏心萍这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被挑拨了。
    当时,她还记得,选择权完全在夏心萍手里,如果真的心存善念,怎会对沈雅芙动手?!说到底还不是看重云家的地位,一个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蠢女人!
    云老夫人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好歹,她也算成功的,不光除去了沈雅芙那只不下蛋的鸡,也把夏心萍从辰儿心里抹去,断了将这种女人娶进门做正室的打算。
    可谓一箭双雕,就是如此!
    云家的当家主母,无论在家世背景方面,还是在修养方面都必须是一等一的,小门小户的女人,做个小老婆倒还可以考虑。
    当年,若不是云墨辰动了让夏心萍做当家主母的心思,她也不会这么狠毒除之,再加上她得知沈雅芙不能生育的消息,两个女人她都不能容忍,一旦有了沈雅芙不能生育的这个理由,云墨辰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扶持夏心萍。
    呵呵,老谋深算,谁与争锋?!
    夏心萍也不恼,四年的时间早已将她心底的浮躁抹去,轻笑一声,“老夫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因果自有报应。”
    “夏小姐是直爽的人,我一直都念着夏小姐这点,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我们好歹旧识一场。”云老夫人狠狠吞下一口茶水,因她的这句话改变方才强硬的态度。
    因果报应?
    云老夫人一直很迷信,这些年害过的人不在少数,这些罪孽她不是没有害怕过,平常没事的时候她总是念着佛经,求佛祖的饶恕,她这样做都是为了整个云家。
    可是换来的什么,儿子云立博的憎恨,孙儿云墨辰的疏离,每天待在深宅大院,眼见着手中的权势被云立博父子慢慢剥落,她的担心也愈发强烈。
    东窗事发之时,她该怎么办?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务必也会留一手。
    “我要云墨辰娶我。”夏心萍突兀的从座椅上起身,亲自给云老夫人斟了一杯茶,黑色暗淡的眸光满是胸有成竹之色。
    这个时候的云老夫人,不宜招惹外界的麻烦,这些,夏心萍都打听清楚了。况且,她要的只是一个小老婆的身份,等这老妖婆死了,总有一天她会爬上去。
    云老夫人瞧着她熟练的动作,缓了缓脸上的紧张的神色,冷笑连连,“呵呵!笑话,夏小姐什么身份难道自己不清楚?”
    夏心萍脸上的笑意僵住,顿时变成了乌青色,却忍着没发,柔柔一笑,“当年您说,就是喜欢我这样的身份,没有那股傲气,好掌控呢。”
    云老夫人轻哼一声,轻蔑的说道,“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用来安慰夏小姐受伤的心,我啊,全都是为我那孙儿着想。”
    “云老夫人何必这般激动,我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小老婆的身份。”夏心萍一边说着,人已经来到老夫人身后,白皙的手按住她的肩,淡淡的语调,却透着警告威胁的意味。
    事成之后想置身事外?做梦!
    云老夫人闻言,眼圈周围的皱纹愈发深刻,“也好,你痴心守了这些年,我若是再不成人之美,岂不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和老夫人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儿,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云老夫人在心里怒骂,狐狸精,长本事了,竟然给她留着一手?!方才,夏心萍按住她的双肩时,她明显感觉到夏心萍手里握着一个东西,那是她当年用来杀害沈雅芙的工具。
    怎么会在她手里,当时不是毁掉所有证据了么?
    她只能暂时答应夏心萍的请求,慢慢拖住她,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碍事的女人做了!
    回到云家的这天,天色尚早,刚进门,沈雅颜就被喜气洋洋的气氛渲染,虽然佣人们没什么大动作,但从他们谈论的话题和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在为云墨清和陆明浩的婚礼做准备。
    一些人见了她,可能碍于她和陆明浩之前的那层关系,个个都躲着她,防着她。
    沈雅颜也没怎么在意,她来的目的不在此,只想找回自己的东西。
    进入住了四年的卧室,一阵熟悉的花香袭来,冲入鼻尖,沈雅颜仰起头贪念的吸了吸,闭目养神。
    没想到时隔两个月,房间里的东西依然和她在的时候一样,摆放整齐,就连那把她爱坐的摇椅都没移动过。
    沈雅颜也没多想,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很旧的木箱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眉黛轻拧,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微微扭曲,水色的眸子荡出丝丝水雾。
    不假多时,一件崭新的中式新娘礼服摊在她略微小巧的手掌心,轻轻一扯,大红色的嫁衣落于粉红色的大床上,全部展开。
    沈雅颜眉目低垂,双眸死死盯着床上的嫁衣,手,颤抖着触摸上去,一针一线出于姐姐之手,特别是上面的金线,是国内少有的非卖品,完全绣上去,花了姐姐好几个晚上。
    这是姐姐对她的疼爱,当年,姐姐亲手为她缝制了这件嫁衣,就是想亲眼看到她穿上嫁给陆明浩,可是,没几天,姐姐就丧生一场车祸,这件嫁衣也被她珍藏起来,再也没拿出来过。
    就连姑妈沈曼珍都不知道她有这件宝贝。
    沈雅颜还记得姐姐将这件嫁衣交给她时的眼神,那么温柔疼惜,姐姐说,我的颜儿穿上肯定好看。
    沈雅芙是服装设计师,独独钟爱古装。沈雅颜的穿着基本上都是出自姐姐之手,而姐姐死后,她的穿着通常都是姐夫为她安排的。
    在沈雅颜眼里,沈雅芙是一个出水芙蓉的女人,优雅识大体,这件嫁衣,沈雅颜可以想象,姐姐穿上也是极美的。
    她当时还开玩笑,既然姐姐喜欢这种嫁衣,为何不在结婚的时候也穿上。
    沈雅芙给她的回答却是一声叹息,说是婚礼全权由云家操办,中式婚礼繁琐,准备的应该是西式婚礼。
    那时的沈雅颜还没有见过未来的姐夫,只是听到姐姐的这声叹息,她有了和未来姐夫商议的心思,想满足姐姐的心愿。
    不曾想,她还没来的及找云墨辰商议,姐姐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除了几个佣人,没人知道沈雅颜一大清早就来了云家,毕竟当初是云家的一员,一些人也不敢拦着她。
    沈雅颜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就是云墨清和陆明浩的婚礼,难怪她进来时那群佣人没拦着她,以为她是来参加婚礼的吧,又或许是等着看一场好戏。
    这也是云墨辰昨晚推脱她来云家的目地吧!姐夫是想等云墨清的婚礼结束后带她来云家,却不想,她从学校返回,一个人来了云家。
    呵呵,无论是什么,她有自己的决定!
    沈雅颜沉醉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她缓缓起身,拉开窗帘的瞬间,视线聚焦在那对新人身上。
    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如今怀抱别的女人,多么讽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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