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池乔期跟颜茶今晚的狂欢,就在这里。
    “哇哦,原来你是混血儿。”颜茶一脸意料中的惊讶,“让我猜猜,美法,还是美德?”
    年轻的拍卖师笑的含蓄,“我父亲是这里人,母亲是意大利人,来这之前,我们一同住在意大利的一个小镇里,景色很美。”
    “看你的长相就知道你居住的地方有多出色。”颜茶一杯啤酒下肚,笑的越发诡异,“宝石般闪亮的地方。”
    池乔期正在认真的拆着一只蟹,被颜茶虚假的无比真诚的话搅乱的差点被蟹壳割到手。
    颜茶千年不变的性格,可总是始终如一的招人喜欢。
    招摇无比,却总能给人带来欢乐。
    收到颜茶递过来的眼神暗示,池乔期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盘算着撤退的路线。
    夜色的映衬下,似乎人越发的多了起来。旁边的台阶旁,装饰着各色的彩灯,幽幽的熄灭,再幽幽的亮起,记忆中才存在的场景,似乎总是有种特别的魔力。
    池乔期暗暗的朝着颜茶指了一下台阶的方向,颜茶隐暗的眨眼默许,笑容已经弥漫到耳后。
    正起身间,老jack恰好端着铁盘子经过,爽朗的朝颜茶打着招呼,“嘿,又见面了,卖衣服不卖茶叶的茶小姐。”
    颜茶哈哈一笑,冲着老jack挥挥手,“你好啊,卖香肠也卖螃蟹的jack爷爷。”
    说完指着这边冲着老jack介绍,“jo,从北京来的亚洲女孩儿。carlo,纽约最年轻的拍卖师,当然,只是我见过最年轻的。”
    老jack很给面子的哈哈大笑,隔空喊着在店里帮忙的伙计,“tina,送四份牛小排和两份奶酪香煎卷过来,记在我的账上。”
    “慷慨的jack爷爷。”颜茶响亮的吹了个口哨,举起啤酒杯来,“敬你。”
    颜茶跟老jack似乎真是好久不见,把酒言欢间,已经彻底忽略了刚刚还聊的正欢的小帅哥。
    池乔期挪了颜茶旁边的座位给老jack,自然而然的坐到carlo旁边,担负起招待的义务。
    carlo却是丝毫的不介意,一脸微笑的模样仍然没有变丁点儿。
    池乔期端着酒杯跟carlo喝了一轮,聊天的空间里,忽然注意到carlo食指上的纹身。一小串花体的字母,缀了两朵融为一体的花,很是清新的漂亮。
    池乔期顿时耐不住好奇,“这个图案,是有特别意义的么?”
    “当然。”carlo放下酒杯,把食指微微伸直给池乔期看,“这是一只有魔力的手指,能预测你的过去和未来。”
    池乔期笑的偏了偏头,“金手指?”
    “或许我们可以来试一下。”carlo故作深沉,“我的预测可是比吉卜赛的水晶球还要准很多。”
    话是显得有些故弄玄虚,但为什么不呢,就算仅仅是娱乐而已。
    况且,夜色这么好。
    池乔期配合的把酒杯放好,坐的端正,脸绷的严肃,“拥有神奇金手指的兼职占卜师,请你告诉我,我的过去和未来在哪里。”
    carlo果真认真的闭起眼来,手指触上池乔期的眉间,轻轻的触觉。
    “闭眼。”carlo缓缓的开口,“全身心的把一切都交给我。”
    那一刻,也许是幻觉或是自我暗示,池乔期仿佛真的觉得有股神奇的力量,经过carlo的手指,轻飘飘的抵达了她的心底。
    就好像,是在接受一番点化,佛祖的手触到猴儿的眉心,瞬间变化成万千力量。
    “alberobello.”carlo磁性而缓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一句咒语,有些拗口。
    池乔期并没听的很真切,下意识的睁眼,“什么?”
    “你的未来。”carlo缓缓的睁开眼,眼睛里浅色的光芒闪闪烁烁,“在alberobello.”
    “alberobello?”池乔期跟着carlo的发音重复了一下,越发疑惑,“这个地方,存在么?
    “当然。”carlo微微的笑了,“我刚刚才提到过,一个景色很美的意大利小镇,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池乔期顿时有些后知后觉的恍然。
    这似乎是carlo的一个玩笑,而她很不幸的,当真了。
    不过,确实娱乐到她。
    “你完全可以去好莱坞,刚刚的表演,能拿到满分。”池乔期端起啤酒杯,轻轻的碰上carlo的,“敬你,兼职演员的占卜师。”
    “接受起来肯定会很不容易。”carlo的微笑依旧,并没有因为池乔期的不相信而辩解或是解释,“但当你真正实现的那天,记得要想起我。”
    似乎世界上所有的占卜师都喜欢这般故弄玄虚,而且,总是不愿意承认他们在故弄玄虚。
    池乔期不可置否,重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而微笑淡然,“但愿你是对的。”
    不管答案是对或是错,但至少证明,“未来”这个词语,在她的生命里,仍是存在的。
    “在聊什么?”似乎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颜茶的注意,她很快就凑过脑袋来,“我跟老jack在打赌,你们要不要加入?”
    “赌什么?”carlo问,“还有,赌注是什么?”
    颜茶把手里抛向桌面,“很简单,猜正反。一杯啤酒一次。”
    “哈。”池乔期笑,差点以为颜茶是在开玩笑,“真是简单。”
    “简单才有意思。”老jack熟练的剥了一只虾,“就像,每个谜题都是由简单的字组成的,但这并不妨碍它会在某些时候困倒大部分的人。”
    carlo点头附和,“简单的真理。”
    颜茶懒得再说什么,把四只酒杯聚拢到一起,挨个儿倒满,挥手叫来tina,“再来一打啤酒。”
    就算一锤定音。
    “我来做掌权者。”老jack捏起颜茶扔到桌面上的硬币,转起,盖住,朝着这边轻轻的挑眉,“你们谁先来猜?”
    “我先。”颜茶点着脑袋,犹豫了一下,“我猜正面。”
    池乔期笑,“我跟你一样。”
    老jack示意carlo,“你呢,小帅哥?”
    carlo朝着池乔期看过来,一只眼睛微眨,“给你展现一下我的金手指。”
    说完,手指点上老jack的手背,闭眼半晌,再睁开已然微笑,“女孩儿们,你们都错了,是背面。”
    “这种事情是不能依靠神灵的。”颜茶笑,明显不相信的轻点一下旁边,“老jack,剩你了。”
    老jack耸肩,盖在硬币的手没移开,却继续用另一只手剥着虾壳,“那我跟你们一起,多一点力量才好跟神灵叫板。”
    停顿一下,老jack移开了盖在硬币上的手。
    人像,正面。
    “哇喔。”颜茶偏头看着carlo,“好像真的不怎么灵哦。”
    carlo无奈,摊手,“或许,意大利的神不认识美国的硬币。”
    说完,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爽快的喝光。
    carlo罚酒期间,颜茶凑到池乔期耳边问道,“刚刚你们在聊什么那么开心,有说到我么?”
    “没聊什么特别的。”池乔期看着carlo喝净的酒杯,微微的笑,“只是在讲一个笑话。”
    也的确,只是一个笑话。
    池乔期离开纽约是第二天的上午的十点多,来之前就订好的机票,也是到了早上才告诉的颜茶。
    颜茶自然被池乔期结结实实的气到,开车去机场的路上埋怨了一路,直说池乔期不够意思,总是好久不来看她,每次来也都是呆不了多长时间就走。
    池乔期知道颜茶习惯于嘴上不饶人,也就任她耍了一会儿小脾气。
    临登机前,瞅见颜茶的心情似乎转好了一点,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颜茶。”
    “干什么?”颜茶瞪她,“小没良心的。”
    池乔期拉着颜茶的衣袖凑上来,笑的谄媚,“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fard的宝石镶嵌工?曾经给loya的品牌首饰展做过手工镶嵌的那个。”
    “嗯。”颜茶瞥一眼池乔期,轻哼,“认识又怎么了?”
    “茶茶茶茶……”池乔期眨巴眨巴眼,“设计图纸跟碧玺的盒子已经放在你床头的抽屉里了,你找个空闲,帮帮我嘛。”
    颜茶向来的刀子嘴豆腐心,才两句,就已经挨不过池乔期的软磨硬泡,开始微微的松口,“那你答应我的设计图呢?”
    “当然也在一起喽。”池乔期骄傲的昂昂头,“我是那么不仗义的人么。”
    “的确是。”颜茶肯定的点头,眉挑的高高的,“机票一早儿就订好了,镶嵌的设计图纸也一起带来了,甚至连我会开什么条件都提前做了准备,还说什么特地来看我,根本就是奔着这次的拍卖会来的吧?”
    池乔期此行的目的终于被颜茶拆穿,抿着嘴笑着不应声,眼睛含笑的看着颜茶,讨好感十足。
    “算了。”颜茶看看时间已经快到,终于撤下心来叮嘱道,“下次如果坐晚班飞机,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机场接你。”
    这是应该算是颜茶最大程度的表露了,要她这样一个凡事儿不在乎的人要挂念这么多,也实属不易,更何况,再把这些全全说出来。
    真是难为她了。
    池乔期深吸一口气,伸手抱住颜茶,下巴抵住颜茶的肩,努力把眼睛里的酸涩全部散发干净,“我知道了,茶啰嗦。”
    走了几天,再回去,北京已经彻底的晴朗。虽然稍稍显得有些干燥,但是并不影响心情。
    池乔期顺顺利利的拎着随行的小皮箱回了家,一路绿灯,车都没堵半点,顿时心情越发的好起来。
    小皮箱里堆满了颜茶临时准备的小礼物,有一点点沉,池乔期勉强拎着它开了门,再关门,总算放在地上。
    再起身抬头时,却当场愣在原地。
    简言左正立在沙发前,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似乎是被她进门的声响吵到刚刚醒来,全神贯注的眼神中仍是有着一丝特殊的朦胧。
    衬衫的两只领子起伏不一,下摆也有些微微的翘起,不太服帖,轻微的褶皱着。
    拖鞋倒好像是那种想穿却没来得及穿好的状态,半趿拉,并不从容。
    似乎是一幕很普通的场景,可能会或者经常的发生在别人的日常生活中。但这一切,对于简言左,毫不夸张的说,算是个天大的例外。
    他从没有,这般的狼狈过。
    每次见他,总好像是服装店里挂出来的打版模特,笔直而自若。
    而面对这样一幕突发,池乔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该说些什么,也就这样木木讷讷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面对简言左逐渐回温的表情,倒好像她是那个不和谐的闯入者。
    那般的呆傻。
    但即使这样,她依然没有忽略掉,在刚刚她跟简言左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简言左不由自主的,瞬间松弛的情绪。
    即使去刻意掩盖,却依然那么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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