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却,有些太过明显。
    她突然间,有些不经过大脑的预感。
    那种预感不算强烈,但是,却是她最不想去相信的。
    最后确定,是一个路的指引下。
    看到门口垂搭着的白帘的那一刻,池乔期的脑袋,瞬间空白。
    院子里搭了丧棚,恩生的父母并没,招呼来客的也似乎不是正式安排的,言语听起来似乎也只是临时帮衬。
    旁边吹吹打打的奏着哀乐,每个脸上的表情都很肃穆,却可能同要送走的根本就不认识。
    但却从头至尾,都保持着,最初的认真。
    这是池乔期第一次听这样的哀乐,刚刚只是隐约,而现,却实实的站声音最嘈杂的中心。
    她不懂,但觉得,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节奏,都会让觉得悲伤吧。
    无关环境,只是心情。
    池乔期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那样破旧的丧棚,随着风的方向发出厚塑料特有的揉搓声。
    上面挂着一条垂到地上的挽联,棚顶最中,是恩生灿烂的笑脸。
    身旁的不断经过她的身侧,然后又不断返回来。
    或带着惋惜的聊天,或沉默的一句话都不说。
    大部分,经过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再漠然的低下头去,那种眼神里,什么都没有的空洞,让她有种说不清什么感觉的难过。
    那一瞬间,池乔期忽然变的胆小。
    池乔期不知道自己最合适的姿态应该是怎样。
    是鞠躬,还是跪倒,或者是什么都不做。
    至少,她不应该这样呆愣的站丧棚边上,除了踟蹰和停滞,什么都不做。
    但是她那一刻,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姿态。
    她如懵懂的闯进一个怪异世界的小动物,虽然有所预感,但是当真正去面对的时候,除了情绪,任何她都融入不了。
    那一刻,她多么希望身边可以有颜茶。
    至少,能叫醒她。
    只是微微一念间。
    池乔期的右手,忽然有被紧握的温度。
    握的很紧,但是很暖。
    抬头看去,是简言左平常如昔的脸。
    不用她解释。
    也不向她解释。
    就这样,带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站稳,闭目,低头,鞠躬。
    默哀的一停一顿间,池乔期终于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莫说我心狠。
    其实我比谁都希望池姑娘幸福。。。
    ☆、21第二十章·相同相似悲哀悲悯
    简言左庆幸这一刻,他这里。
    早上的时候,他吩咐林素把手机送去,原本是计划等林素下来,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就离开。
    没想到会见到紧接着走下来的池乔期。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单纯的确认她要哪儿。
    或许,更贪心一点,想知道她会干什么,见什么,然后心情会是什么样子。
    他或许是疯了。
    但他克制不住的想要靠近,这样普通的一天,跟六年中的每一天一样。
    包含着他最想了解的一切。
    于是,他看着她走进每一家店铺,带着那样平和的表情。
    只是她自己一个,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快乐。
    很普通,很细微,却能感染他。
    简言左开着车慢慢的跟池乔期后面,然后她进了一家装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店里。
    就是那时,他接了个内容颇多的电话。
    是总部那边打来的,关于下午的会议,询问的事情细而繁琐。
    所以等他把对方请示的事项交待妥当,挂断电话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分钟都不止。
    她没有出来。
    而距离他的航班起飞也没剩下多长时间。
    所以直接启动了车,自行离开。
    下午的会很重要,他约谈了几个分部的负责,准备会前先行碰个面。
    这样的插曲之后,他忽然不觉压抑。
    只是,简言左没想到,机场,会再次遇见一脸失措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却恍若不知的池乔期。
    跌跌撞撞的从群里穿过,甚至,碰到了,自己还浑然不觉。
    看着她尚未消失群的背影,没有理由的,他放弃了下午的会。
    然后跟着她,来到这里。
    跟着她从飞机转火车,火车转客车。
    路途很长,到达时也已经不早,但她居然始终没有发现他。
    纵然,离得那样近。
    而幸好,他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死去的男孩,之于她,到底意味这什么。
    但是她一脸的失魂落魄,已经说明他身边的价值。
    虽然她要强,但是,他看得到,看到是他的那一刻,她的脸上,那种瞬间有了依靠的表情。
    那样让心疼。
    按照恩生老家的习俗,前一天去世的,必须第二天太阳升起前下葬。
    池乔期执意等着送他最后一程。
    这个夜,凄冷又漫长。
    恩生的父母丧棚里守着,晕倒过的身体,仍然那样坚持的支撑着。
    池乔期不忍再看,手握着简言左的,慢慢的踱出院子。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送别。
    比想象中更难。
    夜晚的小山村,特别的静。
    远离灯光的地方,真的安静的能听到自己身体里的声音。
    路不是很平坦,大大小小的石子,漆黑的路上,走的磕磕绊绊。
    这样静寂里,池乔期有些凉的声音慢慢的响起,“恩生,是跟一样的孩子。他父母他十多岁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各处奔走着求医。后来大概是被磕碰的多了,加上本不是太影响身体机能的病,便只是托医院的把这样的情况描述放一些专业的医疗网站上。”
    池乔期微微攥紧了手,叙述的很缓,像是回忆,“的一位朋友四年前创建了一个专门救助这类情况的孩子的机构,里面有很多专业的工作员。一旦正式把某个孩子的资料纳进救助名单之后,机构就会派来,对他、对他的家进行专业而系统的教育,然后跟他的家一起,为这个孩子制定一个完整而长期的成长计划。而恩生,是一年多前被机构列入名单的。”
    说完这些,池乔期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原本的计划里,等他读完这个学期,就会被接去美国,送去有专业老师进行系统教育的学校……”
    可他终是没等到。
    池乔期的印象中,恩生总是很乖,很少说话,更很少抱怨。
    之后漫长的时光里,她很多次的想起过这个孩子。
    甚至会想,如果,他是一个会抱怨会讲述的孩子,是不是,结果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真的没有如果。
    恩生的父母村里的小作坊里加工了一点粮食,这几天天不好,只能每天早上晾房顶上,晚上再收回来。
    粮食并不多,每天晾晒跟收取也相对很容易。
    而这一天父母下地的时候,突然飘起小雨。
    恩生太懂事,也自觉不是个太难的任务,于是,雨下的更大之前,他自己搬起梯子准备去收。
    梯子是农村常见的那种,竹子的材质,很沉,用得久了,爬上去咯咯吱吱的。
    恩生的一只手里抱着装着粮食的编织袋,另一只手抓着梯子朝下爬。
    他年纪不大力气又小,粮食本身单手抱着就有些重量,而下雨过后竹梯表面又湿滑,再加上自制布鞋的底原本就不抗滑,于是,他从梯子上一脚蹬空,直接磕到了地上。
    那时候,他尚能爬起来。
    因为感觉不到疼,所以也不觉得身体哪里会多难受。
    于是,他压根就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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