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力又猜了几个颇具潜力的项目,但都猜错了,便不耐烦道:“那是什么?”
    “你知道天绥港吗?”
    “知道,绥漓江西线支流的入海口。”
    “嗯,就是那片海岸,我想在那里投资一个港口。”
    港口,开玩笑!
    “你疯了?”刘大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一脸平静的纪绍辉。
    “老哥,你觉得那个项目怎么样?”
    “得了吧,那块地有什么好开发的,而且港口咱又没做过,但你要建港口,我保证你绝对会赔个精光。”
    气氛逐渐凝重,纪绍辉皱起眉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试一试,试一试,老弟你试的起吗,咱们现在养活几千张嘴呢,万一投资失败了,怎么办,你想过这个后果的严重性吗?”刘大力是有投资眼光的,他干这行十几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开发什么鬼港口,如果是外人,刘大力早就祝那人赔的倾家荡产,但现在是他的好兄弟,刘大力不会让纪绍辉胡来的。
    “所以我刚才说了,你不会感兴趣的!”纪绍辉道。
    “小纪,哥能走到今天,也是经历过一些大风大浪的,不敢说比你厉害,但至少见的世面比你多。这个项目真心不好做,那成千上百亩生地(荒地),开发起来耗时长、难度高,而且要考虑的因素复杂多变,项目的资金更是一个问题,这些账你有仔细算过吗?”
    刘大力越说越激动,干脆揭起纪绍辉的短:“而且宏业还要还银行5个亿的贷款,你已经买了不少地,老老实实开发那些地不成吗?”
    “那些项目我暂时不想动。”纪绍辉平静地说:“在天绥建港口大概要20个亿。”
    刘大力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故意讽刺道:“老哥劝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乖乖跟着我做项目吧,干脆这样吧,你和我联手开发几笔大的,就像666号的,利润五五开。”
    刘大力是真的信任纪绍辉,所以才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666号项目结束后,由于工程其中一部分由宏业接手,宏业分到两成的利润,但这两成足足有2个多亿,使宏业提前完成了年度的财务计划。
    “我感谢刘哥的好意,可我还是想试一试!”
    “日,纪绍辉怎么那么执迷不悟,脑子进水了,还是吃狗屎了?我觉得你是挺精明的人,却还要冒这么大风险开发一个吃力不讨好、肯定赔光钱的项目,图什么呢你?”刘大力急的想抽纪绍辉两个耳光子。
    空气里有股浓浓的火药味儿,刘大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纪绍辉。
    半晌,纪绍辉轻轻吐出两个字,“赚、钱!”
    “赚你大爷的钱,你□□看能不能赚到钱!”刘大力怒道。
    纪绍辉眯起眼笑了笑,道:“呵呵,咱们不说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了!”
    “嗯,我最后劝一句,你最好断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老哥真的是为你好。”
    纪绍辉没出声,走出工地,对面就是傅氏新开发的娱乐城,两边只隔着一个十字路口,娱乐城才开始修建没几天,动工仪式也是相当的拉风,不仅弄了一拨明星捧场,甚至还请到了省级领导用大红铁铲挖了第一撮土,场面阵势比666号开工仪式还要高端几倍。
    这时,眼前跃过一抹耀眼的红色,纪绍辉紧紧盯着那辆有过一面之缘的豪华高跑,(当年)全龙城开的起那种车的人寥寥无几,纪绍辉立刻想起车的主人是谁。
    ******
    夏如笙优雅地漫步下车,立刻有保镖为他撑起伞,他依然一身雪白的贵公子打扮,但一点也不担心污泥会弄脏鞋子和裤子,因为肮脏的地面已经用砖头临时铺出一条宽约一米的小路。
    夏如笙站在小道上,前面立刻迎来两个穿着橙色工作服的男人,虽然是下雨天,但傅氏为了赶在国庆节前竣工,没日没夜地赶着工程进度,就连雨天也让工人们正常上岗,惹的工人们唉声叹气、苦叫连连,工作的激情与效率大打折扣,每天都要和管理层、工头闹出大大小小的矛盾。
    “夏总,您真来了?”项目经理毕恭毕敬地说。
    “我要回集团,顺路而已。”夏如笙是寰宇集团新上任的人事总监,对一线的情况不太了解,他有心为傅氏做些实事,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看看工地的情况。
    “这种小事真不必您亲自操劳,工地上不安全,您这样做傅总会不开心的。”
    “笑寒吗?”
    “正是总裁。”
    “崔经理您多虑了,这件事只要您不说,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更何况,这是我的工作本分,您是不是瞧不起我个新总监?”
    “呃,当然没有,属下怎么敢呢!?”崔经理低着头,心里却阵阵冷笑,夏如笙不过是个实权驾空的少爷而已,什么都不懂,傅总裁提前一小时就通知过自己,让自己做好准备工作,让小少爷过把当领导的干瘾。
    “那就带我看看,麻烦您了!”夏如笙天性单纯,他新官上任才不过一周,但在这一周,他接触过许多新鲜的事物,虽然工地上又脏又烂,但能帮助笑寒哥哥解决工作的烦忧,他想起来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医院、傅家,他活了18年,真是过够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
    “那您请吧!”项目经理客气地说,然后悄悄使眼色给下属,让下属给傅笑寒汇报如少爷的情况。
    ☆、第二十七章
    两人未完工的水泥房走了一圈,经理道:“夏总,工地的情况一切良好,您现在可以安心了吗?”
    夏如笙不懂人□□故,听不出崔经理冷漠的语气,傻傻地问:“崔经理,下雨天工人还要加班吗?”
    “嗯,现在是7月17日,咱们的工程9月25日就要验收,还有70天整,时间紧,只能加班赶工。”
    “时间卡太紧了……”
    “这是上面的要求,我们也是按章行事,工人分两班轮工,只要是傅氏的工程,没有所谓的不可能!”
    咚咚咚,工地上传来各种各样刺耳的噪音,天空中的雨线渐渐变粗,夏如笙微微蹙起眉头。
    “夏总,您检查完了工地,现在可以回去吧!”
    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穿灰衣的工人,头发湿成一股股的,嘴唇冻的青紫,脸上挂满黑色的泥水,工人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拿着一桶建筑原料,往工地的中央走去。
    夏如笙看的心里挺不是滋味,指着那个跛脚的工人,问道:“经理,天气如此恶劣,你忍心让他们冒雨工作?”
    崔经理和身边的工头小声聊天,假装没听到。
    夏如笙往前走了几步,石砖小道已是尽头。他没有丝毫犹豫,踏进肮脏的水坑里,污水很快弄脏他的脚和鞋子。
    崔经理大喊:“夏总,前面危险,闲人勿近。”
    “你觉得我是闲人吗?”夏如笙扭头道。
    “这……”
    这时,一辆黑车从夏如笙的专车旁边驶过,然后慢慢停下来。
    傅笑寒走下车,脸色十分难看,撑起一把黑色的双人伞,大步迈向砖道前面的几个黑色。
    夏如笙:“崔经理,你凭什么拦住我。”
    崔经理:“夏总,我只是在保护您的安全,施工现场危险,您别让我为难。”
    夏如笙:“那你就让他们停工吧,您没看到工人脸上的倦容吗?”
    崔经理:“不行,我没权力!”
    夏如笙语气中透着一丝威严:“工人们穿着湿衣服,在寒风中挨冻干工作,太不人性了,我要回去把这个情况给傅总汇报!”
    崔经理翻了一个白眼,他实在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一个花瓶身上,道:“让工人轮班、加班的制度是傅总特批的,夏总您是管理层,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崔经理,你!!!”夏如笙听着崔经理的歪理,觉得那语气外伤人自尊。
    “我说的是事实,就算您把工地的情况汇报给傅总,想必傅总也会体谅我的工作……”
    夏如笙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应经理犀利的话。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着急愠怒的男声——
    “阿如!”
    “是笑寒哥,”夏如笙欣喜道,立马往回走,转身就看到傅笑寒满脸怒气,眼眸中似乎要射出刀子,如一座火山般站在自己身后。
    崔经理急忙走在傅笑寒身边,“总裁好!”
    “你怎么不看紧阿如,他这样子成何体统?”
    “夏总不听下属的劝阻,我也很为难。”
    傅笑寒冷哼一声,拽住夏如笙的胳膊准备往回走。
    夏如笙纹丝不动。
    “怎么,你还喜欢上这烂地方了?”傅笑寒道。
    “笑寒哥!”夏如笙愤懑地指着灰暗的天空,道:“天气预告有警报,下午四点多要下暴雨!”
    傅笑寒一脸冷漠,他过会儿还要赶着开董事会,如果迟到或旷会,又会被九叔的人抓住把柄,把自己折腾个三五天才肯作罢。
    “我觉得工人们的工作制度不合理,雨天应该让他们休息,我刚注意到隔壁那个工地,根本就没什么人工作。”
    夏如笙是不知饥贫的富家少爷,从小到大,享受着顶级奢华的优渥生活,但他的心地善良,同情弱小,看到工人们在工地上冒雨干活,便觉得管理层制定的规章制度不合理。
    傅笑寒了解阿如的性格,阿如说的并没有错,谁都不愿意雨天干活儿,但是,这个社会的生存规则不是随心所欲,不是道德至上。傅氏是雇主,只需及时支付薪酬,工人们是创造价值的工具或机器,这种等价交换是天经地义。
    浅显易见的道理,但是夏如笙不懂。
    他一直不想让阿如出来工作,只是安安心心在家当衣食无忧的少爷。
    “阿如,你工作才两周。”傅笑寒道。
    “所以我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夏如笙热血的说,他费尽口舌求那个人让他出来工作,就是为了帮傅笑寒分解忧虑。
    有工人认出了傅笑寒,开工典礼上,他们见过那个年轻有为的领导。
    没几分钟,几十号工人把傅笑寒、夏如笙他们紧紧围成一个圈,大部分人都扭扭捏捏的,似乎有什么苦水要对领导倾诉。
    “怎么回事?”傅笑寒问。
    “小事而已,傅总您莫担心!”经理道。
    “你们几个还不去工作,今晚不想吃饭了吗?”崔经理冲着几个为首的工人大喊,他是纳粹主义的坚实拥护者,在他眼中,只要能把工作做到第一,其他都不重要
    一提起工资,有胆大的工人忍不住了,支支吾吾地说:“经理,前阵子龙城高温,其它工地上的工友都有4个小时的午休,咱们却在太阳底下死抗硬撑地干活儿,现在刮台风下雨,咱们又是任劳任怨,披着雨衣给您卖命,好几个工友都出事故了。”
    “这是你们理所应当的。”
    另一个工人接话:“但是,老总,我们干活这么久了,少说也有4个月,一次工资都没发过。”
    “我已经解释过好几次了,财务还没批你们的工资,又不是不发,再在总裁面前瞎叨逼,就滚!”
    “滚就滚,老子今他妈不干了,咱不怕找不到工作,现在就走,先把我们的工钱结清。”
    工资拖欠?傅笑寒眯起眼睛,心里起了疑惑,财务总监上周例会并没有给他汇报这个情况,他身边的人似乎都串通好似的也未他提过,集团的资金状态一直良好,不可能发不出工资。再看崔经理和几个工头理所应当的表情,似乎拖欠工资是常态。
    几个工人愤怒地拿起手中的铁锹,崔经理见状,拿起手中的对讲机,让人找保安。
    “兄弟们,有话好好说,工资不是不发,是咱们集团真没钱。”崔经理擦擦额头的冷汗,随口胡诌一个理由。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会拖欠工人的工资,最近工地上频频闹事,这群民工固然愚昧无知,但混身都是牛般的力气,万一起了冲突,对谁都没有益处。
    “让他们走!”傅笑寒冷冷一笑,道,“诸位都是与寰宇签过劳动合同的,合同白纸黑字写的十分清楚,工程结算前擅自辞职,要交3万的违约金。”
    “违约金,干嘛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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