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嫂子还真是心宽,苗苗把我撞倒,我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们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家里坐着!”王宁宁冷嘲热讽,见谢鸿安只是眼神制止,心里有底,也更有底气了。
    不管怎么说,谢苗苗把王宁宁撞倒是事实,谢世安推着她走到王宁宁面前,口气严厉:“给你小婶道歉。”
    谢苗苗梗着脖子不愿意道歉,她妈说过这事不赖她,她是不愿意道歉来着,可是小婶根本没有烧坏她的衣服,而是把谢君芷的烧坏了,她差点让小婶没了小弟弟确实做错了事,所以,在黄艳丽气愤的目光下,谢苗苗小声道了歉。
    “小婶,我错了,对不起。”
    王宁宁扶着腰身,另一只手拉着她坐下,温柔而和蔼:“小婶知道苗苗不是故意的,下次可要小心点呀。”大嫂自己养的闺女不听她的,这回可要呕死了!她为自己挑拨黄艳丽母女关系洋洋得意,也不在乎被撞倒的事。
    可是,黄艳丽可不打算这么放过她:“弟妹,苗苗误撞你可是因为你儿子小俊说的话,小俊说过那话就跑的没影儿,你就不担心?”
    小俊突然消失不见是事实,可王宁宁会告诉她们,她和儿子约定好,事成之后小俊就回家去吗?肯定不可能,再说,她前夫就要调动工作离开这里,她们就算想找小俊对峙也找不到人!
    “小俊奶奶非要小俊回去过年,那天太混乱了,小俊奶奶估计见到小俊就把他带走了。”
    她说的似是而非,黄艳丽本来就理亏,自然不能咄咄逼人的质问,心里堵着一口气坐到另一边生闷气。
    谢鸿安头一次觉得往日里大度温和的大嫂居然是个小肚鸡肠、知恩不报的人!这么大的事,他们两口子都不追究了,她还不想承认!这还没教她赔钱呢!不然是啥嘴脸可就好看了!他从小被父母娇惯着长大,脾气上来谁都治不住,当即带着王宁宁与谢君芷回了自己家的小院。
    “爸……”
    闺女过来这么多天头一次叫爸,谢鸿安受宠若惊,不过,他也是第一次仔细看女儿,见她小脸蜡黄没精打采的吓了一跳:“小芷,你咋了?是不是感冒了?”
    谢君芷头晕晕的,昨晚谢苗苗留在奶奶家和她睡在一张床,她打小就不爱和人睡在一张床上,一整夜没睡好不说,为了避免谢苗苗压在她身上,她就盖了一小半被子,她以为自己体质好不会感冒,但是她没意识这是没暖气的大冬天!
    恰好胡梅来这叫他们一家三口去吃饭,还来不及训斥小儿子的小性子,就着急忙慌的带着谢君芷去了诊所。
    到小诊所里挨了一针,谢君芷打起瞌睡来,出诊所之后都是谢鸿安抱着她,她昏昏沉沉还在想着让谢鸿安抱她真是太别扭了,可这个年龄的孩子哪个不是在父母怀抱里长大?
    快到家门口谢鸿安把谢君芷放下来歇歇手,谢君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见胡同里跑走的小男孩很眼熟,不就是……继母的儿子吗?
    谢君芷这一病就是好几天,她也没能去谢鸿安的院里睡,她从诊所回来王宁宁就禁止她靠近了,说是孕妇容易感染,她身子珍贵不能冒险,无法,怕她大半夜烧起来还没人注意到,只好胡梅带着她睡。
    偶尔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奶奶还没睡,谢君芷就强撑着不睡,胡梅看着她不停地叹气。
    谢君芷因为她的叹气心情莫名沉重。
    好在,进入腊月二十五之后,谢君芷的感冒就好了大半,虽然吃过感冒药会非常瞌睡。
    这天,吃过中午饭谢君芷在胡梅的监督下吃完药就爬到床上午睡了,还没睡着多久就感觉有人看着她,这感觉太强烈,她意识清醒不少,只是没有睁开眼睛。
    “你怎么不烧死呢?”许是意识到这样说对肚子里的孩子影响不好,王宁宁很快改口:“你赶快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不管我这胎是男孩女孩都是我和你爸爸的最宝贝的孩子,你就不要留在这里碍眼了!”
    谢君芷:“……”睡着的人是不能说话的,不然也不能听到这么真心实意的话不是?
    王宁宁将手伸到她脸上,或许离她的口鼻太近怕传染,她将手移到谢君芷露出被窝的肩膀上,她睡觉时脱的只剩下一毛衣,王宁宁的手放在她肩上,她还没感觉痒痒的时候就感觉到肩膀上的肉被谁拧住了!
    雾草!谢君芷没想到王宁宁居然能做出这样没品的事!当即装作疼的厉害了,放声大哭!
    王宁宁听她一哭慌了,她还以为感冒药易瞌睡,掐一下醒不过来!她慌忙捂住谢君芷的嘴巴,可是谢君芷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也不嫌脏,张口咬住她手心里最好咬的一块肉!
    “啊——”
    屋里哭声、尖叫声一片,就是离了一里地也能听见,胡梅和谢鸿安急忙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谢君芷坐在床上仰着脑袋闭着眼睛嚎啕大哭,王宁宁捂着右手眼睛里带着泪光。
    “怎么回事?”两人心里都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异口同声问出来。
    谢君芷先发制人,抽抽噎噎指着王宁宁:“我在睡觉,阿姨掐我,好疼的!”
    “什么?”虽然知道要闹一场的,但是胡梅没想到儿媳妇居然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
    王宁宁也很委屈,她很轻很轻的拧了一下,这小丫头指定装睡来咬她的!牙印深的不得了!
    “我就来看看她睡的好不好,谁知道她突然爬起来咬我的手,还哭,我还委屈呢!”王宁宁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哭着就向谢鸿安走去,要他安慰。
    母亲大人、亲生女儿就在面前,现在确实文明开放了不假,借谢鸿安一张脸皮他也不敢在这里抱自己媳妇,安抚遭拒,王宁宁更加委屈了。
    胡梅二话不说,上前就问王宁宁掐她哪里,谢君芷拉开毛衣领子,她皮肤白,掐一下留下的红痕得好几天才消失。
    白嫩嫩肉乎乎的肩膀,有两瓣红痕,胡梅表情很严肃。
    “宁宁,这是怎么回事?”
    王宁宁傻脸,她真的觉得自己没用多少力气!一定是那毛衣太薄了!一定是的!
    “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胡梅打断:“我不管你怎么想,小芷都是我谢家的孙女,你也是有过儿子的人,自然懂得为人母的道理,小芷叫你一句阿姨,你也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胡梅这话说的很重,王宁宁很委屈,自她嫁过来婆婆没说过她一句重话,现在为一丫头这样说她!她心里不忿,却不敢直接反驳。
    纵然谢鸿安在家受尽宠爱,却也不敢跟发火的母亲正面碰撞,心里埋怨起妻子小心眼,闺女都跟着前妻过了,寒暑假接过来住几天她都不接受,那她儿子怎么能接过来?
    “小芷,还疼吗?”小小肩膀上的掐痕格外明显,形状大小也是大人的,谢鸿安没有理由怀疑这是别人陷害妻子的,他这才心疼起女儿来,不停地问她要不要擦药。
    谢君芷拒绝了他的好意,坐在被窝里装出疲倦的样子,胡梅立刻赶走两人,拍着她要哄她睡觉。
    咬人的感觉不错哎……
    转眼就是新年,除夕夜谢家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坐在一起气氛有些僵。
    谢老爷子朝俩儿子看看,举起酒杯:“来,咱一家子碰一个,以后过年更热闹,人更多!”
    “爸,儿子祝您身体健康。”
    “儿子祝您万事如意新年发大财!”
    谢老爷子哈哈大笑,气氛总算活跃起来,谢君芷也跟着笑,许多过年的家乡菜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今天居然能再吃到真的觉得很幸福!
    除夕之后就是新年,大年初一一大早,谢君芷给爷奶说过拜年词就领到两张五块钞票,这里的压岁钱是直接给钱,五块钱已经算不少了。
    胡梅把她拉到一边:“你大娘问你我跟你爷给你几个,你怎么说?”
    谢君芷笑嘻嘻的把另一张五块藏到衣兜里:“一个!”
    胡梅满意的点点头,孙女在这边收的压岁钱没人会和她要走,等她回去给惠芳,也算是一点心意吧……
    谢老爷子和胡梅平时为人厚道、热心,大年初一有不少人来给他们拜年,碰到谢君芷也会给压岁钱,大多是五毛一块,谢君芷一点也不嫌弃,反正还钱的是继母,她能攒多少是多少!
    有平时和李惠芳相处好的,见到谢君芷忍不住问她,李惠芳的近况,谢君芷都挑好的说了,她娘也一定不愿意在这些邻居面前丢脸吧?不过也有人觉得李惠芳精明,过年把孩子送回来收压岁钱,她那边自己代收,一个孩子收了两份压岁钱!
    谢君芷若是知道这人的想法肯定要嘲笑她,让她过来的时候母亲一定没有想到压岁钱的事吧?她前世过年时是怎么过的?李惠芳每年想法都会变,觉得自己委曲求全的时候就把她送过来让爷奶看看诉诉委屈,纠结谢鸿安爱不爱自己的时候就把她留在家里哪也不去,明明离婚了还当自己是谢家的媳妇,丝毫不知她的行为让谢家的亲戚倒足胃口,连带着谢君芷也成为众人嘲讽的对象。
    “你妈还不死心呢?你爸年轻有为就算再娶一个也轮不到她吧?”
    “对啊,谁让她不会生呢!”
    “呵呵,小芷你现在还算是谢家的孙女吗?”
    久而久之,谢君芷再也不想在谢家过年。不过今年她不这么想了,她来就是挣压岁钱的,不收钱也挡不住人家说,还不如拿了钱随他们去呢,好在她们母女现在还不是奇葩。
    ☆、第14章 生死之间
    直到谢君芷提出要回家时,王宁宁才意识到,今年过年来往的亲戚,压岁钱是她给的,可是红包却让这小丫头收到手软!可让她堵住谢君芷跟她要钱,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她不缺钱!可是还是好肉疼怎么办?
    年是在谢家过的,元宵节总要让人回母亲身边过吧?胡梅答应了谢君芷的要求,让谢鸿安十二的时候送她回家。
    临走之前胡梅搜罗了一大推东西让她带着,全程忽视王宁宁的黑脸。
    “宁宁,有时间奶奶去看你,或者接你过来玩。”
    “嗯,奶奶我知道了。”
    挥手再见后,谢君芷头也不回的走掉,她怕再看一会儿会舍不得。
    谢鸿安骑着摩托车把她送到村口,忽然停下来掏出两百块钱塞到谢君芷手里:“你把钱藏好,想吃好吃的就去买点。别让他们知道了。”他们自然指的是李惠芳,有后爹就有后妈,谢鸿安跟她做了五年夫妻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怕闺女在她收下吃亏,就想出了私房钱这一招!
    “我还有钱呢。”上次从渣爹手里夺过来的三百块才花了不到十块,今年过年压岁钱也收了有一百多块,若是收下这两百,她回家后可能是家里最有钱的人了!
    谢鸿安不由分说装到她的裤袋里,怕被发现想到谢君芷里面套的袄子里有个小兜就让她把钱藏在里面,谢君芷汗颜,这该不会是渣爹你小时候藏钱的鬼点子吧?
    “我不送你到家门口,这点路能走过去吧?”
    谢君芷点点头,谢鸿安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待她越走越远才抬起目光看向简鹏程家的方向,骤然离开也许会不习惯,可是时间能抹杀一切,他也习惯了她,但愿她也能好好过日子吧。
    谢鸿安骑上摩托车,身后扬起阵阵尘土,很快他人就消失在远方。
    谢君芷回头看他已经看不到了,也许母亲当初和她说过的父亲有多么多么爱她并没有说谎,就像现在她就不想叫他渣爹了,如果人不会改变该多好?
    “不可能的,我不就是在改变吗?”
    简家村的人都知道李惠芳的过往,看谢君芷消失好几天提着一大堆东西回来纷纷问她。
    “哟,妮子去你爸家了?”
    “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啊,快回去让你妈看看去。”
    “哎,还是人家有钱啊!”
    谢君芷自动屏蔽这一类声音,手里提的是过年买的新衣服,奶奶给她买的零食,这些东西对于成人来说没什么重量,可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娃娃来说实在是太沉了。
    一人劈手夺过谢君芷手里最大的袋子,嘲讽问:“带回来啥好东西了?”
    “还给我!”谢君芷说的声音很小,因为不远处就是围观的乡邻,她不想和袁老太在外人面前出丑。
    袁老太啧啧有声,拿出新衣服一看略失望,不过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主意:“你表姐今年过年都没买新衣服,你这件衣服挺好看的,给你表姐吧?”
    天知道表姐是谁,袁老太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亲人,她对袁老太随意分配她新衣服的举动烦躁不已。
    幸好有人朝简鹏程家喊了一声:“鹏程,你闺女回来啦!”
    围在一起说话的邻居哄笑一片,不管这人是何居心,谢君芷都无比感谢,因为简鹏程的出现,袁老太就沉着脸子把衣服扔回谢君芷怀里。
    “小芷回来啦?”一个月没见,简鹏程和她说话时多了几分生疏。
    谢君芷叫了声叔,就疾步回了家。
    李惠芳听到叫声也走出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女儿一怔:“你……”
    “妈,我回来了。”
    “哦……哦……回来了,进屋里坐吧。”
    堂屋里没有暖气也暖烘烘的,谢君芷四处看看,门后点了一只煤炉,空气里是淡淡的煤烟味,谢君芷犹豫片刻没说什么。
    简鹏程见她看煤炉还以为她冷了,默不吭声把煤炉提到谢君芷身边,温度又上升了几分。
    李惠芳象征性的问了“你奶奶对你好不好?”“在哪吃的习惯不?”等问题,表示过对闺女的关系之后就在无话可说。
    小屋里静悄悄的,偶尔听见,煤球燃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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