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修为差不多,年龄也差不多,但同宣于氏挂钩的东西,就像镀了一层金。沈家老祖终于结束高高在上的姿态,从半空落下,脸上带有些许巴结,拱手道:“孟掌柜。”
    孟掌柜也拱手,同他寒暄几句。
    这厢瞧他们之间无话可说了,苏慕歌笑着抱了抱拳:“前辈,先前才说过后会有期,没想到,咱们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掌柜讪讪一笑:“老夫同小友有缘,有缘。”
    “不知您为何突然出现在我家屋檐上?”
    “老夫……”
    “总不可能是恰好路过吧?”
    “其实……”
    “哦,晚辈明白了。”苏慕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宣于前辈是怕晚辈拿着这许多珍稀药材,有人心怀不轨,才教前辈特意跑这一趟的吧。”
    “主上他……”
    “他真是多心了,试问宣于氏家主的东西,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抢?”苏慕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咬了咬唇,露出些许属于少女的娇憨,“他的好意,慕歌心领了。”
    孟掌柜真真是哭笑不得。演,接着演。
    这演技不去做戏子,跑来修仙真是可惜了。
    真想问她一句:他家主上这条大粗腿,抱的可还舒爽?
    但苏慕歌这一番说辞,虽然歧义重重,教人一想就歪,拎出来却丝毫没有任何不对之处。而且,他们第一楼规矩森严,必须为每一位客人保密,他是不能将那株万年鱼腥草说出来的。
    再窥家主的意思,对这丫头应该生了招揽之心。
    实话实说,这丫头的确不简单,手中灵兽不简单,连大头跟班都不简单。从今日的架势来看,打从进入第一楼开始,她出售药材还是其次,同宣于氏攀关系才是首要的。
    原先还以为她不知轻重,不明深浅。
    而今再看,那株万年鱼腥草,分明就是一把打开宣于氏大门的钥匙。
    小小年纪,处事老练圆滑,工于心计,不容小觑。
    退一万步想,今日她这些说辞,乍听来像是笑话,万一日后真同主上生出什么牵扯,他这张老脸,可是被打的“啪啪”作响。就比如今日鱼腥草的事情,他不就被打脸了吗?
    孟掌柜暗暗琢磨起来。
    经商多年,他懂得什么是奇货可居。
    就算不是什么奇货,也没必要得罪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孟掌柜想通之后,整个人舒畅无比,冲苏慕歌笑了笑:“苏仙子的话,老夫记得了,回去定会如实转告主上。”
    这老家伙,果然上道。
    苏慕歌也欠了欠身,回他一笑:“有劳。”
    该打探的差不多也打探好了,孟掌柜没再说什么,飞身离开。
    折腾这一出过罢,尤其是孟掌柜最后一句“苏仙子”,沈家老祖想不信都不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杵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慕歌打破沉默:“老祖,晚辈也不是个不知恩义之人,早些年一直在外界闯荡,多亏您沈家帮扶我江家,如今晚辈回来了,江家也就不需要您操心了。”
    沈家老祖咬的牙齿嘎嘣嘎嘣:“小友好能耐啊,才回来不久,便傍上宣于氏这棵大树。江家教的好,教得好。”
    江和正脸色一黑。
    “傍谁不是傍。与其傍个窝囊废,还不如傍个大金主。”面对他言语间的羞辱,苏慕歌一点儿也不在意。冷冷抬眸,盯住他,一字一顿的道,“老祖,今日你们逼婚之事,晚辈就不追究了。我七叔先前答应你们的上品筑基丹,也会如约给您。从今往后,江沈两家再无瓜葛!”
    沈家老祖同她对视,在气势上竟完全压不住阵。
    这份镇定令他微微一怔,看来明面上讨不来什么便宜了,只能暂且作罢。
    他冷哼一声,飞出江家大院。
    苏慕歌望着他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很快隐下,将乾坤袋递给江和正:“七叔,这些你拿去炼丹吧,其中一颗给天养。其他的,就先留下来,优先给堂弟堂妹。”
    江和正终于明白,原来苏慕歌早有后招,先前并非狂妄。
    一时惭愧的不知说什么才好:“慕歌,你……”
    “七叔,慕歌也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出于各种考量,苏慕歌还是没有告诉他,其实江家灭门乃是因她而起。不过,她心里的负罪感,也随着身世的揭秘而渐渐减少几分。如果她的父亲真是真灵族四尊之一,那她的不幸,也有了根源,“况且我不久将会离开,家族的强盛,对于天养还说,也是有利的。”
    江和正便不再推辞,决定闭关炼丹。
    且说沈焰远远在江家地界外等着,脸颊上的赤红色脚印还不曾散去,一瞧见老祖归来,立刻迎上前:“父亲,结果如何,可有替儿子好好收拾那个臭丫头!”
    沈家老祖正窝了一肚子气,凌空一巴掌扇过去:“没用的东西!”
    沈焰一看这架势,便知老祖此行不顺。
    他颇为讶异:“不就区区一个筑基吗?!”
    “她是宣于淳的女人。”
    “什、什么?”沈焰震惊。
    宣于淳此人不是只爱财的么,啥时候对女人也感兴趣了?
    “哼,小小一个江家丢了也便丢了,老夫还瞧不进眼里,但敢在老夫头上撒野,这笔账,迟早得算!”沈家老祖冷冷一笑,“明着动不了她,暗里,有的是办法!”
    ******
    苏慕歌有些疲惫的回房,扶住桌角缓缓坐下。
    先前一直都为家族日后的发展而劳心劳力,今日得知父母之事,她的脑子又是一团乱。
    有些事情真的不敢想。
    根据蜀山神器所言,当年真灵族是因为迷惑人族自相残杀,而被古神驱逐进了永夜孤寂的零渡之内。她起初得知时,以为痕是因为受不了永世凄苦,而选择夺舍为人。
    自己的父亲也是同样的原因么?
    但根据七叔所形容的,父亲是个极为冷漠之人,并且曾经透露,自己只是出来完成一件任务,迟早是要回家的。他口中的家,必定是零渡世界。
    十洲三岛同北麓之间,横跨三重修真界,痕是如何知道她的存在?苏慕歌想来想去,唯有一种可能,是父亲告诉他的。
    再往坏处去想,说不定因为父亲法力高强,本体特殊,特意寻个阴年阴月阴时正出生的纯木灵根女子,以特殊方法传承子嗣。生下她来,本是为了给痕夺舍的……
    苏慕歌双手抱住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如果她的揣测没错,那她父亲,才真是最最罪无可恕!
    “苏苏,你看我的新鞋子漂亮么。”
    小青木突然上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苏慕歌从乱麻中清醒过来,低头瞄一眼他的小靴子,抿嘴笑道:“漂亮,师叔是从哪里弄来的?”
    小青木踢了踢鞋子:“江小蕊下午来找你,说她娘的事情,她很抱歉。”
    “然后呢。”
    “我就说道歉没有诚意,拿出点实际的来。”
    “所以你就黑了她一双小靴子?”
    “不是一双。”小青木摇摇头,指向角落里的木箱,“是很多双。”
    愣了愣,苏慕歌放出神识一觑,果然满满一箱子靴子,各式各样,大小不一。
    苏慕歌抽了抽嘴角:“师叔,您要这么多双靴子干嘛?”
    小青木绷着嘴:“看。”
    “明明有很多房间,为何咱们三个非得在一间挤着?”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一直坐在角落蒲团上的紫琰仙君,终于忍不住爆发,“程天养、雷婷都有自己的房间,为何本君非得同你、还有这个神经病住在一起?!”
    “你和我师叔都没有修为,我当然得盯着。”苏慕歌不咸不淡的道。
    “我不用你照顾!”
    “由不得你。”
    “我……”
    紫琰正准备同她辩一辩这个道理,见她将灵符拿了出来,立刻闭嘴。
    苏慕歌冷睨他一眼,小样,我还治不了个你。
    尔后转过头,柔声询问小青木:“师叔,你催发灵草之后,身体可还好?”
    小青木“嗯”了一声:“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您的这股特殊能力,今后最好不要再显露于人前。”苏慕歌思量半响,还是忍不住道,“今日若非我要拿着那株万年鱼腥草去与宣于世家攀关系,这种太过夸张的东西,必定是要销毁的,您能明白么?”
    “我明白。”小青木又“嗯”了一声,疏懒的捏着布娃娃的鼻子。
    苏慕歌不在的时候,小青木不是睡觉,就是坐在角落玩他的布娃娃,总之一句话也不说。
    这些日子,紫琰同他朝夕相处,就像对着一个活死人。
    久而久之,他甚至盼着苏慕歌快些回来,找个人说说话。
    紫琰活了一把岁数,这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像他爹一样,天生自带话痨子属性:“苏慕歌,你是打算将江家纳入宣于氏的庇护了?”
    苏慕歌幽幽看他一眼,心情正不爽:“干你何事。”
    “本君只是提醒你,留心玩火*,宣于世家没有一个好人。”紫琰一早知道苏慕歌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但至少有人陪他说话,“北麓有今日之乱局,宣于世家推卸不了责任。他们上一任家主宣于逸,是个唯恐天下不乱、好借此大发难财的卑鄙小人。”
    “我知道。”
    关于北麓的历史,苏慕歌近来也恶补了一些。
    在两千多年前以前,北麓第一宗门始终是极北的无极宗。玄音门同昆仑一样,虽也是大门派,但始终无法问鼎第一。直到宣于氏出了一个宣于逸,不爱修炼爱经商,逐渐掌握了北麓的经济命脉。
    可以说,玄音门是他一手撑起来的。宣于氏今日的风光,也尽是拜他所赐。
    但此人在北麓的口碑,却是差到令人发指。
    不过他老人家,似乎也不怎么在乎。
    紫琰纳闷:“你既然知道,还敢将你弟弟送进去。”
    苏慕歌皱眉:“但他不是已经离开北麓,出去躲天劫了?”
    类似北麓这种高等修真界,修士修炼到化神以上,可以不像十洲三岛一样必须飞升。再向上修炼至合虚、大乘两个大境界,以减少飞升时被雷劫劈死的几率。但这两个境界已是逆天,葬仙境的雷母一旦感应到他们的气息,便会降下天雷去劈他们。
    所以这些高等修士反而得东躲西藏,不可轻易动用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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