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差了吗?”
    “嗯,早上刚走。”宋敏简洁回答宋言谨,又说道:“等他回来,你自己告诉他吧,他应该会去找你。”
    宋言谨抿了抿嘴唇,喉咙有些发干,心不在焉问:“找我做什么?”
    “言谨,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你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不然怎么亲近?”宋敏怕宋言谨排斥,说的很是小心谨慎。
    没想到宋言谨只是这么反问了一句,随后便答应了:“我会考虑看看。”
    挂了电话,宋言谨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是周五,明天可以好好休息两天,宋言谨顿时觉得有些轻松。
    可就在下班前,老板却忽然通知宋言谨,明天公司的投资人有事要宣布,需要宋言谨在场。
    听到这个通知,宋言谨着实的吃惊了一下。公司的投资人不是杨振华吗?他不是去美国了?还有谁有事宣布,并且需要她在场的?
    次日一早,宋言谨起床后照旧穿着职业装,下楼急急忙忙的吃早餐。
    顾默娴和几个老人约好早上去逛公园,不在家。早餐是顾临深准备的一些简单餐点。
    宋言谨吃的很急,吃完后,又匆匆喝了杯子里的牛奶,推开座位说道:“我吃完了,先走一步。”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她不能迟到让别人等着自己。
    “今天是周六,还要上班?”顾临深见她一身职业装就知道她还得去公司。
    宋言谨站在玄关处换着鞋,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顾临深:“没办法,公司上面说今天投资人要来,有事宣布,让我必须去一趟。”
    “言责编现在是比我还忙。”顾临深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也起了身。
    顾临深从客厅的小衣架上取了自己的外套,洒脱套上,取了车钥匙。
    “要送我过去哦?”看到顾临深的动作,宋言谨缓缓展开笑意,明确,却又故意带着几分试探性的问。
    顾临深捏了捏她的鼻尖:“走吧。”
    周六也是没事,让她一个人出去,他又有些不放心,干脆还是陪着她去。
    到了车库,宋言谨系上安全带,朝顾临深看了一眼:“许久不开车,都生疏了。”
    当初学车,说是为了独立一点。但学会后,她非但没有独立一些,反而更加依赖顾临深。
    “有人给你当免费司机不好?”顾临深发动车子,冲宋言谨挑了一下眉头。
    “当然好,可总不能让某人当免费司机一辈子吧?”
    车子稳稳的出了盛墅,顾临深认真的开着车,侧脸勾着笑意:“言责编考虑给点福利,那便不是免费。”
    “每个月开工资吗?”宋言谨故意错会他的意思,开着玩笑,认真想了想:“开多少合适?三千一个月?还是四千一个月?”
    “金钱工资不要也罢,可以考虑换成别的。”顾临深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宋言谨撇了撇嘴,不接顾临深的话。
    车子到了nj后,宋言谨下车,关上车门,站在车窗处对顾临深说道:“顾大少还是先回去吧,今天应该需要在这里呆一点时间,等到我结束了打电话给你。”
    “也好。”顾临深垂首答应。
    宋言谨冲他挥了挥手,快步走进了办公室。顾临深发动车子刚准备离开,杨若琳带着三三两两的男人从nj一面走了过来。杨若琳低着头和旁边高大的男人说着什么,随后很快,几个人便从侧门进了nj。
    杨若琳来了nj,想要让觉得不是针对宋言谨怕都是难的。
    顾临深没有犹豫,停了车,径直下车。
    nj的会议室里的人并不多,只是平时公司的几个小高管。宋言谨跟随着这群人在里面坐了一会儿,会议室门便被推开了,高跟鞋声混着皮鞋声在会议室响起。
    这种架势进来的,除了杨若琳,还能有谁?
    不得不承认,像杨若琳这样的女人,十分适合职业装。一身浅蓝色的修身款职业装衬托她的身材越发高挑,过高的高跟鞋更是增加了她的气场。她今天化了一些淡妆,但口红却擦的极重,紫红色的嘴唇给人几分凌厉感。平时喜欢散下来的大波浪此刻也盘了起来,一丝不苟。
    她进会议室没有给众人一丝丝反应的机会,对自己身后的几个男人直接说道:“都坐吧。”
    那几个男人也没有客气,找了位置,放下自己手里的公事包便坐了下来。
    “杨小姐,你今天找我们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nj的陈总是前一天接到杨若琳电话的,这会儿自然明白杨若琳的身份。
    今天是周末,想必杨若琳找大家过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宣布。
    杨若琳淡淡扯着嘴角,双手抱臂:“我来是有事要宣布,这件事关于nj以后的发展,我想,你们这群人应该听一下。”
    杨若琳的嗓音里是带着讥讽的严肃,说的煞有其事,不由得让在座的众位面面相觑。
    “陈律师,把东西拿出来。”杨若琳侧身对身旁的陈律师吩咐了一声。
    陈律师颔首,很快便将东西丢在了桌子上。
    “这些,是我爷爷当初所立的遗嘱。按照遗嘱上的内容,现在,nj是我的。”杨若琳闲适的转动着身下的椅子,势在必得的脸上带着笑意宣称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第一把火,今天就要点着了,不能让人白白小看。”
    杨若琳眼睛有意无意的朝着宋言谨倾斜,她口中所说不能让人白白小看的人究竟是谁,很明确!
    宋言谨从见杨若琳进会议室以后就知道杨若琳今天是来者不善,但她忽然莫名其妙冒出的一通话,的确令人有些吃惊。
    陈总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杨小姐,我们nj的员工向来都很尽责,怕是没有第一把火让你烧。”
    这话说的有些半讥讽,让杨若琳的目光猛的朝陈总瞥了过来:“这事,怕不是你们说的算吧?”
    “那杨小姐的意思是?”
    “她!”杨若琳的指尖忽然轻飘飘的指向了宋言谨,眼神越发狠意十足:“必须得走人!”
    杨若琳已经明白了,她是暂时得不到顾临深的。所以在这之前,她不怕得罪顾临深,而是想尽办法保护自己应有的一切,至于顾临深,她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陈总微微诧异,面露难色。
    当初公司会收宋言谨,可完全都是杨振华的意思。杨振华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怎么也不好博杨振华的意思。而且,宋言谨来nj这段时间,工作的确做的很出色,无论从那个方面,他们都没有理由开掉宋言谨。
    “这……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陈总看了看宋言谨,又看了看杨若琳说道。
    杨若琳哼笑了一声:“你不用觉得为难,因为你也要走!所有帮着她,护着她的人,都得走!”
    话说到最后,杨若琳的声音里冷意足的让人觉得恐怖。她在警告这些人,谁要是帮宋言谨说话,谁就得丢掉工作!
    此刻,最应该紧张的是宋言谨,可宋言谨脸上没有一丝丝的异样,极平淡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一会儿,她才出声:“既然杨小姐要接手nj,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杨若琳要接手nj,不用杨若琳自己说,宋言谨也不会主动留下来。
    宋言谨站起了身,杨若琳也跟着站起了身,眼睛瞥着宋言谨:“现在这么自觉了?之前,你可不是像这样的。宋言谨,你的面具戴的够深啊,到现在还摘不下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心里究竟藏了多少坏水?”
    “你想多了,真正藏有坏水的人,从来不是我。”宋言谨侧脸,与她直视,没有害怕的意思。
    杨若琳笑意微敛:“别装的自己有多干净,你和你姑姑还不是都一样?想尽办法攀附我父亲,不就是为了拿到杨家的一切?不过很可惜啊,你们被拆穿了!”
    “杨若琳,你信不信,也许到最后,杨家的一花一草都不是你的。”宋言谨看着杨若琳此刻的模样,还是提醒了她一句。
    但这句话听在杨若琳的耳朵里,却像极了挑衅,她咬牙。已经拿到了东西,不想再和宋言谨废话,指了指门:“你现在可以滚了!”
    宋言谨站着没有走,静静的看着杨若琳,嘴角缓缓一动。
    “你笑什么!”杨若琳极敏感,见到宋言谨脸色有丝丝变化,立即抓住了宋言谨手臂,恶狠狠问出声。
    杨若琳的力道极狠,抓的宋言谨手腕出了几道红痕。宋言谨微蹙眉:“松手!”
    “你没资格命令我!”杨若琳咬牙切齿,脸色迸红。
    她本就是刻意找茬,宋言谨的每一个举动,她都以把当成错误来报复,她现在所做的便是如此。
    宋言谨欲抽出手腕,杨若琳却将宋言谨朝着桌椅的方向猛的一甩。
    宋言谨心头一颤,下意识稳住脚步,不让自己的腹部朝着桌角撞去。可杨若琳这么一下太大力,她又毫无防备,猛的朝着桌角倾斜过去,还好,就在她要撞到桌子时,一具温暖的胸膛及时的挡在了她的前面。她只是鼻尖猛的撞到了那人的胸口。
    “没事吧?”顾临深扶住宋言谨,眉头重重的蹙,眼睛里满是担心的看着宋言谨。
    看到站在自己前面的顾临深,宋言谨莫名的安心,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
    还好他及时出现了,不然刚刚她就直接撞到会议桌上。想到惊险的那一幕,宋言谨的手情不自禁的安抚着自己的腹部。
    顾临深的手压在宋言谨的肩头,一双藏着寒意的冷眸却朝着杨若琳看过来:“杨若琳,这次,可不要怪我!”
    “你……”杨若琳怔怔的看着顾临深,有些后怕的朝后退了两步。也不再想在顾临深面前伪装什么,咽了咽喉咙,了然说道:“我只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是她挡了我的路,难道还不允许我把她踢开?”
    “你要踢开谁?”
    会议室的门猛被推开,杨振华铁青着脸色走了进来,咬紧牙齿看着杨若琳。
    杨若琳有些被惊住:“爸?!”
    杨振华现在应该在美国,他应该明天才回来,怎么会今天突然回来了?
    “您……您,怎么回来了?”杨若琳缓了缓脸色,尽量不显露自己的狰狞询问。
    “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能翻天!”杨振华让杨若琳气的不轻,语气里都是怒火。
    杨振华对自己发怒,杨若琳反而坦然了,想到爷爷的遗嘱,她更是理所当然:“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按照爷爷的遗嘱办事。”
    “你爷爷的遗嘱?你还记得你爷爷所说的话?!”
    “我当然记得 。”杨若琳的胸口起伏了几下,避开杨振华的眼睛:“爷爷的遗嘱上写的清清楚楚,只要杨家有第三方面产业,我便享有绝对的继承权,满25岁后,更是享有杨家所有产业的百分之五十决定权。我现在只是在遵循爷爷的话罢了。”
    “遵循爷爷的话?我还没死呢!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杨振华听着杨若琳振振有词,气的脸色涨红,似乎血管都要爆裂开来。
    杨若琳猛然转过身,盯着杨振华的眼睛,第一次用生冷的语气和杨振华说话:“那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吗?就连你结婚的事都瞒着我!”
    杨振华微微一愣,脸上涨红缓缓消散了一些。但眉头却皱的越发深了。
    “当初你把我领养回来的时候,你说过,除了你自己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女儿外,我便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会给我世上最好的一切。可是现在呢!你有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付的责任!因为一个女人,你要抛弃自己的女儿,去对另一个毫无相干的人好。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杨若琳已经觉得自己势在必得,平时不敢说的话,这会儿全部都说了出来。
    杨若琳的心里并不好受,眼眶更是通红的厉害,她指着宋言谨对杨振华说道:“她,是宋之欣的侄女,你给她开了公司。我呢,我是你的女儿啊,你给过我什么?是你说,只要你没有孩子,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从小呆在你身边,我活的小心翼翼,害怕自己出错,害怕有一点点让你不满意,害怕破坏在你心里完美女儿的形象。我活的比任何人都累,就连当初……就连当初,我明明是喜欢临深的,可因为他眼睛看不见,我怕你会因为他的不健全而嫌弃我,我狠下心放弃了他。我把我最珍惜的一切都贴进去了,你说好给我的东西,为什么现在想要给别人?”
    说到底,她最想要的,还是冰冷的钱,从来不是温热的爱情,或者暖心的亲情。
    杨若琳颤抖的红唇说出自己的想法,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在一声声控诉中滑落出来。
    杨振华从来不知道杨若琳的心是这般复杂,杨振华皱着眉头:“若琳……”
    “你不要说话。”杨若琳艰涩的吞咽着自己的喉咙,抬手阻止了杨振华的话:“我知道,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在你心里一文不值。可在我心里,我却是无价的,我必须替自己争取我想要的东西!”
    杨若琳彻底暴露出了本性,她为金钱所迷。为了钱,甚至可以放弃许多本真的东西。但杨振华却如何也不能让她再如此下去。
    “你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你的,你理所应当认为是自己的东西,也不是你的。包括,你爷爷所留的遗嘱,依旧不是你的。”杨振华看着激动的杨若琳,反而冷静下来,句句清晰的告诉她这些。
    杨若琳不明白杨振华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摇头拒绝相信他的话:“爷爷的遗嘱,你没办法更改。属于我的,你给不了别人。”
    “你爷爷的遗嘱,你确定是给你的?不是给他亲生孙女吗?”杨振华的目光里对杨若琳透着冷意,但心里却对她带着几分惋惜和心疼。
    他本认为自己这个父亲对宋言谨是不合格的,但是对杨若琳总归是合格的。可现在看来,他对杨若琳也没有做到合格两个字。
    “那个孩子,不是不在了吗?那我便是他的孙女。”杨若琳攥紧自己的掌心,逼迫自己与杨振华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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