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公公知道她底细,能告诉我她家住哪里?是那家的小姐?”胥公子有点急切地问。
    宫宝眼珠转了转,胥公子得罪不起,那可是虞侧妃的表弟,王爷命自己给柳家送两袋子御田碧梗米,还有两条新鲜的江鱼,两只大鹅,一只野兔。
    宫宝没敢说自己正要去柳家,赔笑打躬作揖,“表少爷,柳家小门小户,不懂规矩,是柳絮冲撞了表少爷,表少爷别跟她一个妇人家一般见识。”
    胥公子急忙解释,“令亲戚并没冲撞我,是…..是….我不说公公明白。”胥公子干笑了两声。
    宫宝暗道,柳絮怎么着了他的眼,那可是王爷的心尖上的人,胥家纵是有权势,还敢跟王爷争女人不成,告诉他柳家在哪里,他若去纠缠柳絮,王爷知道是老奴告诉的,老奴那不是自找不痛快。
    于是,宫宝赔笑哈腰道:“表少爷,老奴还真不知道柳家住那,等柳絮下次来,老奴替表少爷问问便是。”
    胥公子无奈,道;“宝公公一定记着,看见柳家姑娘帮我问问。”
    宫宝满口答应,随即上车去柳家送东西。
    柳絮在西塘街布庄扯了几块细棉布,小生子和宝儿的是素布,染色没印花的,柳芽儿是一块红底小碎花布料。
    柳絮又买了几斤清水棉,路过针头线脑摊子,买了零零碎碎的东西。
    耽搁一阵子,估计跟着她的那人早走了,她才抱着这些东西,重新雇小轿回家。
    柳絮一进小院,便看见宝儿满院子撵着两只大鹅,宫宝听见院门响,回头一看,是柳絮怀抱东西进门,忙跑过来,殷勤接过去,“姑娘逛街去了?”宫宝暗想,一定是才柳絮在街上遇见胥公子。
    柳絮把怀里的东西给宫宝抱着,“去买点东西。”
    宫宝替她把东西放到屋里炕上,柳絮跟着进屋,看灶间地上躺着两条大鱼,每条都有十余斤,一只野兔,两袋子米,进里屋,对宫宝道:“告诉你家王爷不用送吃的了,上次送的鱼还没吃完。”
    宫宝赔笑道:“鱼新鲜,是人刚孝敬的。”
    柳絮笑道;“你家王爷可好?”
    宫宝小眼睛闪了闪,“不瞒姑娘说,我家王爷不太好。”
    柳絮眉梢一挑,惊愕,“你家王爷出什么事了?”
    柳絮紧张神情宫宝看在眼里,忙赔笑道:“没事,王爷就是惦记姑娘,吃不好睡不好。”
    柳絮脸红,没接他话茬,走去灶间收拾鱼。
    宫宝跟了出来,殷勤地从水缸里舀水洗鱼,边试探着问:“柳絮姑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絮道;“公公有话,不用拐弯抹角,直说无妨。”
    宫宝瞅瞅柳絮的脸,小心地道:“王爷对姑娘是一片痴情,放着一府的姬妾,就对姑娘上心,姑娘若是进王府,王爷那还不是把姑娘捧在手心里,姑娘就是金枝玉叶,比邵府为奴那是天上地下,老奴知道姑娘有志气,老奴佩服姑娘得紧,可是放着现成的福不享,低三下四侍候人,委屈了姑娘,姑娘是聪明人,老奴的话姑娘再好好想想。”
    柳絮本来打算去王府告诉赵琛自己出府的事有变,听宫宝一席话,打消了这个念头。
    淡淡地道;“公公既然说了,柳絮不妨实话实说,柳絮宁为奴婢侍候人也不给人做小。”
    宫宝瞄着柳絮的脸,看她心意难改,只好作罢,不再规劝她。
    柳絮不提胥公子荒唐行径,宫宝也闭口不提。
    宫宝走了,柳絮叫小生子给隔壁三婶子家送去一条鱼,鱼太大,一条都吃不了,柳絮把剩下的鱼开膛,收拾出来,砍成块,留下鱼身中间部分现吃,剩下的鱼肉抹上盐,用盐腌上,放到凉快地方,深秋,天凉,能吃三五日。
    柳絮炖了一铁锅鱼,红烧野兔肉,一锅香喷喷的绿哇哇的碧梗米饭。
    打发几个孩子上桌吃饭,柳絮给宝儿摘净鱼刺,鱼肉放到碗里,自己上锅里盛了一碗饭,坐上桌吃,看宝儿虎头虎脑,大口大口吃,感叹,穷人的孩子好养活。
    吃完饭,柳絮捡桌子,洗干净碗筷,就进屋里,打发小生子去西屋里看书,柳芽儿和宝儿去院子里玩,坐在炕上开始给几个孩子做棉衣,先做宝儿的棉衣,比照着旧样子剪裁,棉花絮得厚厚的,一针针仔细地行。
    柳絮伸伸腰,看窗户外头,已是日落,柳絮缝了几针,想把晌午做的菜热热,晚饭将就一顿。
    这时,柳芽儿跑进来,“姐,有人找姐?”
    “谁找姐?”柳絮纳闷,宫宝头午才走,不会又来了。
    “姐的东家找姐。”
    柳絮放下针线,穿绣鞋下炕,走出门,就看大门口站着一个小厮,是平常跟三爷出门叫名录的。
    那小厮看见柳絮大声道;“柳絮姑娘,你家真难找,我都问遍了,才找到这里。”
    柳絮走过去道;“名录哥急着找我,是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柳絮猜想,邵府若无大事,不会来找她。
    “冀哥摔了,爷吩咐奴才找姑娘回去。”
    柳絮吓了一跳,“摔坏哪里了?”
    名录不太确定,“好像是头磕破了。”
    柳絮道;“你等我一会,我回屋交代一声,就跟你回府。”
    说吧,快步进屋去,告诉小生子把剩饭热热,自己有急事先回去了。
    柳絮跟名录出了胡同,邵府的车子等在哪里,是邵英杰派车来接她回去,柳絮上车,心里惴惴不安,好端端冀儿怎么就出事了,冀儿奶娘对冀儿算是精心,借她个胆也不敢让小主子受伤,小主子有个一差二错,就砸了她手里的饭碗。
    柳絮一路担心,不知邵冀伤得重不重。
    柳絮疾走,进了上院,上院已掌灯,西屋黑着,东屋里亮着灯,柳絮进了堂屋,直奔东屋,撩起门帘,看见邵冀坐在炕上,奶娘正在喂饭,邵府晚膳早就开了,看来奶娘喂了有段时辰,柳絮松口气,奶娘没事。
    奶娘看见她问;“柳絮你回来了?”
    柳絮走到邵冀跟前,邵冀额头淤青,仔细看隐隐有血丝,柳絮柔声问;“冀哥头上疼吗?”
    邵冀摇摇头,刚想抬手摸,奶娘忙制止,“冀哥不能碰,一碰就疼了。”
    柳絮问;“冀哥怎么受的伤?”
    奶娘道;“这都是她姨娘闹的,早起奶奶回吴府娘家去了,爷晌午回来一趟,说过两日就是中秋节,素云姨娘关了不少日子,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让她搬回从前住的小院,闭门思过。”
    奶娘喘口气,接着道:“吃完午膳,冀哥就闹着去园子里玩,我就带他去了,谁料想,他姨娘不知从哪冒出来,扯着冀哥就走,冀哥看他姨娘凶,害怕,大哭,奶奶吩咐看好冀哥,我不敢让她领走,素云姨娘跟奴婢抢夺冀哥,冀哥被她拉倒地,头磕在青石地上,破了皮,爷回来大怒,命人把素云姨娘关起来了。”
    柳絮疑惑地问:“素云姨娘怎么会吓到冀哥,冀哥不是想她姨娘,素云姨娘来了,冀哥怎么会不愿意跟她走?”
    奶娘瞅瞅门口,凑过来,小声道;“你没看见,素云姨娘极狼狈,眼神直勾勾的,神情吓人,力气不小,把冀哥弄疼了,冀哥自然不肯跟她走。”
    奶娘补充道:“爷说她疯了,神志不清,以后不让她看孩子。”
    柳絮觉着素云姨娘变成如今模样,此事蹊跷。
    晚间,柳絮安顿下邵冀,邵冀的奶娘睡在对面炕上,柳絮打算去下处自己小屋里睡,邵英杰在对面屋里,她无法安眠。
    柳絮哄邵冀睡熟,奶娘在对面炕上打起轻微鼾声,柳絮下地,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掩门出去。
    一转身,唬了一跳,邵英杰站在背后,一双眼睛烛火映着晦暗不明。
    邵英杰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听得很清晰,“下人们侍候冀儿我不放心,才去你家找你回来,她姨娘魔怔了,以后别让她靠近冀儿和莹儿,我命人把素云关起来了,看来你奶奶说的是对的,冀儿和莹儿不该由个姨娘养,由着她姨娘耽误了。”
    邵英杰当局者迷,柳絮旁观者清,这一切都是吴淑真布的局,素云姨娘一步步落入圈套。
    邵英杰又道;“你奶奶事忙,你是你奶奶的膀臂。”
    柳絮紧张,暗夜里孤男寡女,平常一句话,亦或是微小的举动都容易引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柳絮手心里都是汗,邵英杰挡住她出门的路,她想绕过他走出去,勉强道:“晚秋姐,念琴姐都比奴婢能干。”
    “她们都不如你。”邵英杰说完这句话,手放到她肩上,加大力道,柳絮呼吸瞬间停滞,脱口道:“奴婢看是不是奶奶回来了。”
    邵英杰一愣神,柳絮迅速从他身旁溜过去,疾步跨出堂屋门槛,一只脚跨出去刹那,人便愣在原地,另一只脚还在门里,吴淑真站在门口,帘子内灯光映着她铁青的脸。
    ☆、第84章
    柳絮稍怔片刻,立刻退过一旁,束手道:“奶奶回来了。”
    吴淑真道;“听说冀儿受伤了?”边说边迈步进屋.
    “头磕破了点皮,幸好没伤到别处,小爷睡了。”
    柳絮也随着进去,吴淑真看见邵英杰蹲了蹲身,柔和声唤了句:“爷”
    邵英杰略显尴尬,“夫人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住娘家吗?”
    二人便往东屋里走,晚秋和念琴跟着,柳絮悄悄退下,她只负责邵冀和莹儿,侍候俩夫妻是晚秋三个。
    柳絮回到小屋,夜里,躺在炕上,辗转难眠,吴淑真不动声色,更预示着危险的临近,她一着不慎,就沦为和素云姨娘一样,也许比素云姨娘更惨,素云姨娘好歹有一双儿女,邵英杰念在儿女情分,对素云姨娘不至太绝情,邵英杰跟素云姨娘多年情分,不过尔尔,对她不过一时动兴,她真遭陷害,邵府没人护着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坐以待毙,不如采取主动,吴淑真对素云姨娘用了什么手段,会不会以同样的手段对付她,忽然,柳絮脑中闪过后花园一幕,假山旁树底下埋着的到底是什么?
    柳絮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早起,精神倦怠,她去井边打了半桶凉水,倒入盆中,撩起一捧冷水,洒在脸上,头脑清醒不少。
    梳洗后,柳絮往上房走,看见念琴从堂屋出来倒水,念琴等她上了台阶,二人眼神交汇,念琴眼中尽是担忧,昨晚一幕,念琴看到后,就一直为柳絮提着心,二人不方便说话,柳絮点下头,意思是让她放心,然后进去。
    柳絮给邵冀穿好衣裳,堂屋里传来摆桌子声,邵英杰夫妇吃早膳,小丫鬟把小爷和姐儿的份例送到里屋,柳絮喂邵冀吃饭,琇莹坐在桌旁自己吃。
    过了一会,晚秋掀帘子进来,笑着道:“柳絮,奶奶有赏,快点出来。”柳絮心咯噔一下,把手里的饭碗交到邵冀奶娘手里。
    柳絮到外屋,邵英杰和吴淑真各坐在长条桌一头,邵英杰抬头看一眼她,吴淑真手执银勺,舀了一口粥,送到嘴里,看见她,用银勺指着她跟前一碟子玫瑰酥笑道:“柳絮照看小主子辛苦,这碟子点心就赏给你吃。”
    柳絮忙低身,“谢奶奶赏赐。”
    柳絮端起那碟子点心就想走,吴淑真笑着道;“我吃汤药,嘴苦,吃不出味道,你尝尝味道如何?厨娘的手艺地不地道。”
    吴淑真发话,柳絮不好端走,放下,就这一功夫,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吴府后头黑屋子里被人下毒的丫鬟灵儿,神志不清的素云姨娘,柳絮拿起一块点心,稍事犹豫,抬眼看吴淑真笑望着她,柳絮心想,吴淑真这是试探自己是否存了戒心,昨晚看见邵英杰和她亲近,今早就下毒害她,未免操之过急,这不是吴淑真的性格,柳絮不再犹豫,举□□心放到嘴里,咬一口,笑道;“奶奶,这玫瑰酥不很甜,入口即化,一股奶香味。”
    吴淑真微笑,“好吃,你都拿去,反正我嘴里苦,吃不出味道,白糟蹋了东西。”
    晚秋凑趣道;“奶奶怕白糟蹋了东西,特特招呼柳絮来尝,奴婢等嘴不如柳絮的好使,就都尝不出来吗?”
    吴淑珍笑骂道;“你这小蹄子,小油嘴。”
    说吧,把跟前一盘子豆腐皮包子往边上推了推,“这个赏你吃,省得你说我偏心。”
    “谢主子赏。”晚秋笑着蹲身道。
    主仆一唱一和,做戏柳絮如何看不出。
    一碟子点心,柳絮吃了半块,剩下玫瑰酥她连碟子拿到南屋里,坐着眼看着桌上碟子里的点心,不敢动一口,待了许久,肚腹里没有什么异样,松口气,摇头笑了,是自己太小心了,若点心里真有毒,吴淑真下手太快了。
    她回到上房,邵英杰夫妇已出门了,柳絮紧张的情绪暂时得到缓解。
    下人们都在南房倒座西屋里用饭,柳絮走去跟着一块吃,柳絮只捡别人筷子夹过的碟子里的菜,不是她神经过敏,除了晚秋,就她最了解吴淑真,思维缜密,出手狠辣果决。
    柳絮吃完饭,刚走出南房倒座,就看见邵英杰身影一闪,进了垂花门,邵英杰刚出门,忘了一样东西回来取,看见柳絮停住脚,道;“你奶奶不在家,一会你叫两个人看着素云,别让她往外跑,中秋快到了,三房别闹出乱子,老太太忌讳。”
    柳絮答应,找来两个粗使婆子支使去小偏院,看好素云姨娘。
    那两个婆子一走,柳絮看着小丫鬟打扫屋子,思想趁此机会去看看素云姨娘,探个究竟,也随后跟去。
    柳絮到了素云姨娘住的小偏院,素云姨娘被关在耳房里,两个婆子守着,不敢乱走,坐在台阶上嗑瓜子闲聊。
    看见柳絮,这两个婆子站起来,“柳絮姑娘怎么来了?老奴刚才趴门看,她在里面挺老实,一点没作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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