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与红莺说,且静静看着。等一下,两人的真面目便会露出来。
    红莺听了红襄的话,与她一起装作去旁边屋子有事,离开了一霎霎。
    就这会儿的功夫,廖心芳和廖心美就进到了屋里,将手帕里的首饰拿出来了。
    红襄将廖心芳和廖心美用绳子绑了,丢在院子里,这便在江云昭的示意下走到屋内细说情由。
    江云昭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便明白为什么外间到里间的屋子落了锁——定然是怕二人进屋后,不只要偷东西,还会对她做些什么。
    江云昭拧眉问道:“随意让她们过来,就不怕首饰真的丢了?”
    这可是廖鸿先母亲的遗物。
    若不是有红襄在,东西定然不会丢,她也不会放心把东西搁在外头,自己进里间去睡。
    “哪能让它真的遭窃呢?刚才奴婢们商议好了,准备装作去一旁时,就将东西掉了包。”红莺笑着,将手帕打开,“夫人您看,这可不是那一套。”
    江云昭搭眼往帕子里瞧了一眼,便知果真如此。
    虽说这也是一套金镶玉的首饰,样式却不完全相同。金子的雕工和玉石的成色较之自己戴的那一套,也是差了许多。
    江云昭奇道:“这个瞧着眼熟……是送给封妈妈的?”
    前些日子封妈妈过生辰,江云昭让薛老板给封妈妈准备了一套首饰当礼物。当时江云昭过目了下,见那些首饰虽然不是顶级,但是送封妈妈却算很是贵重了,这便点了头,说就送这一套。
    “可不是。”红莺笑道:“夫人戴着这头面的时候,奴婢们就瞧着像。刚才还让封妈妈拿出来瞧。谁知今日忙,封妈妈给奴婢后就去忙别的了。奴婢就随身带着,想什么时候遇到她了,就给她。谁知刚刚却是用上了。”
    江云昭笑看她,“你也不怕损坏之后,封妈妈会恼了你?”
    红莺说道:“现在要说,定然是说‘不怕’的。若是真出了事,奴婢怕是要哭着求世子妃给奴婢做主,帮忙在封妈妈面前说好话了。”
    红襄却是说道:“那些人不知要做什么,居然出动了两个主子来偷东西。可见事情之重要,不是奴才们能触及的。”
    她这话提醒了江云昭。
    江云昭拿过帕子里的首饰,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看看她们能做到哪一步。”
    也好知道这些人到底为了什么来做这些。
    她朝院外被缚的二人看了一眼,淡然道:“把人放了吧。”又对红莺说道:“替我跟封妈妈说声对不住,要借她首饰一用。若是运气好,这东西还能回来,完璧归赵。若是出了岔子回不来了,我赔她两套。”
    语毕,思量了下,改了主意。
    “还是我亲自与她说罢。”
    这到底是送给封妈妈的生辰礼物。贸贸然借来用,已经是很对不住她了。若真有个闪失,赔再多也不是当初那一个了。
    廖心芳和廖心美回到院子后,忍不住悄声嘀咕,忿忿抱怨江云昭不近人情。
    “不过是偷她一个首饰罢了,还没得手。她凭什么把我们全身的首饰都卸了去自己留着?”
    “可不是!还明粹坊东家呢,竟然这般小气!”
    ……
    两个人心中愤然,念念叨叨说了许久。
    廖心芬本是要给廖泽昌去拿要换的衣裳,不经意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把衣裳交给廖泽昌后,她思来想去,寻了胞弟廖泽福,与他说起廖心芳和廖心美的对话。
    “心芳和心美两个丫头平日里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今日做什么居然想抢江云昭头上的首饰?”
    听了廖泽福的疑问,廖心芬也很是讶异,“她们俩虽然胆子大,却也没大到这个份上,敢去惹大房的人。”
    “惹大房的人?”廖泽福喃喃道:“敢惹大房的,不过就是父母亲和嫡出的那几个。难不成,事情和他们有关系?”
    他沉吟片刻,断然说道:“既然如此,倒不如去晨暮苑一趟,把她那首饰弄走。神不知鬼不觉地帮父母亲和嫡出那两人一把,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这样会不会太好?若是乱起来,可是麻烦。再说,若她知道是我做的,岂不要恼了我们?”
    “乱了才好。乱起来,也是大房和那几个人对上,与我们没甚么关系。”廖泽福有些恼了,“你这性子太过畏缩。今日宾客众多,晚宴时候丢了一两件东西,他们也很难发现是谁做的。如果你做得妥当,有了先前心芳和心美去偷东西一事,她就算怀疑,也是怀疑她俩和嫡出那几个。最近你与她一直交好,她为何疑你?”
    “可是……”
    “不过是惩罚她一下,让她不要这么猖狂罢了。”看廖心芬还在犹豫,廖泽福憨厚的面容上显出一丝狠戾,“她们押着姨娘迟迟不肯放出来,再这样拖下去,姨娘可是凶多吉少。”
    “可那套首饰是大伯母留下来的。怎会那么容易就被我得手?”廖心芬依然有些迟疑,“拿其他的不行吗?”
    “其他的她会放在心上?”廖泽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姐姐,“她可是有整个明粹坊!不然,那些人怎么别的不偷,专找那套头面?”
    廖心芬恍然大悟。
    是了。明粹坊的东家,也就故人遗物会放在心上。其他那些,多一个少一个,她又怎会在意?
    镯子戴在腕子上不好拿。头面却是经常会取下来的。
    “别的不说,你就想想最近她做的那些事吧!”廖泽福突然说道。
    因着江云昭这些时日都还未再去诗社,梅夫人有些恼了廖心芬。催促着廖心芬,赶紧寻到桃姨娘,说是桃姨娘做起事来更为妥帖。
    廖心芬也明白,自己不如桃姨娘做事周全。想当初桃姨娘借着给滕远伯夫人与廖宇天搭线,无数次将东西偷偷转交给滕远伯夫人,从未出过岔子。且也未让两人的私情被人发现。她一被擒住,王妃就发现了滕远伯夫人之事,可见之前桃姨娘处事之周密。
    如今江云昭已经去过诗社两趟,显然对诗社颇有兴趣,只差一把火,便可真正融入诗社之中。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抽身,不再过去了。
    梅夫人对此十分懊恼,对着廖心芬的时候,脸色便没那么好看,明里暗里都在说廖心芬做事不得力,这才让一位贵客平白溜走。
    廖心芬初时无奈觉得委屈,后来便想着错处是在江云昭身上,凭什么反倒让她担了那些过错!
    前几天弟弟廖泽福的话提点了她——难不成是江云昭故意要给她难堪,这才先给人点甜头,而后又故意放人鸽子?
    廖心芬越想,越觉得弟弟的话十分有理。再看江云昭,心里头自然不那么舒服了。
    此刻又听廖泽福说起这个,廖心芬心里一颤,说道:“你让我想想。”
    看到胞姐这副模样,廖泽福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劝动了她,不由露出笑来,与她一同细想对策。
    廖心芬去到晚宴地点时,宴席已经快要开始。她忙上前与董氏道了歉,然后赶紧帮忙招待客人。
    因着在宾客间穿梭,她能看到四周的全部情形。目光时不时落到江云昭那边,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多时,她看到红莺把江云昭的头面收了起来,然后用帕子抱起,搁在了怀里。
    廖心芬心中稍定。
    是红莺收着就好办了。如果是那个红襄,或者李妈妈封妈妈,就不太好对付了。
    红莺将帕子收好后,去到茶水间,想要倒杯茶解渴。谁知刚拿起茶壶,旁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朝发声的帘子远远望了一眼。
    那帘子用不透明的绸缎做成,分作两边,长长地从屋顶垂到地上,层层叠叠,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红莺没有搭理,继续倒茶。
    那响声愈发大了几分。
    红莺止不住好奇,终究是挪着步子过去看了。
    她刚伸手触到帘子,突然,帘内不知何处突然伸出一只手在她怀里摸了把,又使力把她大力推到。
    红莺大叫,想要去抓对方。
    可那帘子在那人推她的时候一起掉了下来,盖在她身上,双手挥舞间越缠越紧,竟是伸不出去了……
    红莺回到宴席间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悄声与江云昭把此事说了。
    江云昭面露震惊,问道:“世子爷呢?”
    李妈妈在旁边说道:“世子爷与崔少爷还有二房的二少爷去拼酒了。”
    李妈妈说‘二房的二少爷’,那就是只论二房那边。就是桃姨娘所生、廖心芬的弟弟廖泽福。
    廖泽福此人,平素不太说话,看起来很是憨厚。但,廖心芬一向听他的话,故而廖鸿先和江云昭从来不觉得他是个木讷之人。
    比如这个时候,他拉了廖鸿先饮酒,不让廖鸿先脱身,便极为值得推敲。
    看到远远走过来的长夜,江云昭心中了然,知晓廖鸿先察觉有异,想过来询问。好在红襄早已得了江云昭的命令,长夜一在附近现身,红襄就迎了过去,与他打了个手势。
    长夜脚步一滞,这便折转了回去。
    江云昭暗暗松了口气。
    廖鸿先如果插手的话,那些人或许就畏畏缩缩不敢出手了。
    她一脸愁容地唤来红襄,低声吩咐李妈妈、红莺和她:“丢失此物,万万不可让旁人知道。特别是世子爷。务必瞒住他、不让他知晓!”
    说这话的时候,她虽努力防着四周,却没留意到旁边布菜的王爷身边的一位姨娘。
    这位姨娘看了看她们,凑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去到旁边桌上,赶紧说了几句话。而后装作无事一般,继续回去布菜。
    廖心芳和廖心美听了丫鬟所言,暗喜不已。
    丢了首饰还不敢让廖鸿先知道……
    那么丢失之物,必然是廖鸿先母亲的遗物!
    廖心美哼道:“谁让她那么招摇?将那么名贵的东西戴了满身,遭了贼,可不就是活该?”
    廖心芳推推她,问道:“那我们还依计行事吗?”
    “那是自然。”廖心美喜滋滋说道:“若是被哥哥知道我们没办成事情,少不得要遭数落。左右东西已经丢了,我们便按着先前的计划行事。只要事成,他又哪会计较到底是谁偷走的!”
    ☆、140|4.城
    江云昭身边的几个亲信开始‘悄无声息’地寻找失物。
    她们行事之时,俱都小心翼翼。
    李妈妈、蔻丹和红霜素来稳妥,就也罢了。红莺性子活泼,却也这般谨慎,连说话时的音量都小了几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愈发肯定江云昭丢失之物定然相当重要、干系重大。
    ——想必就是那故人遗物了。不然明粹坊的东家,什么都不缺,哪就需要这般紧张了?
    再看江云昭,食不下咽一般,草草吃了几口后便不再动筷,只是饮茶。这就更坚定了那几人的心。
    其实这后一点,倒有些出乎江云昭的预料了。
    她不过是因为周围都是与二房相熟的亲眷,听着这些人不住赞美二房上上下下便没了胃口。加上口中之物都是出自二房,所以有些食不下咽罢了。
    不过这般的情形带来的效果却是极好的。
    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送来一封短笺给江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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