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就是现实版的小三,这种上不去台面的身份在百花苑里却是人人羡慕的出路。
    但自古没有身份背景被人买来的妾,大多没有好下场,更何况像百花苑这样的地方,正经家风严正的贵府是看不上的,能来的大多是些腰缠万贯的“暴发户”和一些势力的头目,不说暴发户的年纪和家中已有多少房姨娘,但就那个肥耳大肠的样子,加上还有不少心理畸形变态,专门以折磨小妾待婢为乐的,据婆子们说就不在少数,更不提那些原配个个如狼似虎,视家中小妾为眼中钉,弄死一两个在这都不算是犯法。
    更不提那些势力的头头,对他们而言女人多的是,既然是买回来的自己用过了,无趣了,就赏给底下的兄弟们,大家一起高兴,根本没有将女人当人看待,一些杀人如麻的就更可怖,最后被凄惨虐杀都有可能。
    想到这些,罗溪玉的脸上更不见血色了,也不敢再想下去,取出了“鸭蛋玉兰”看着那只仍在枝上骄傲的展现出“风雅玉姿”的白玉兰,心情多少好了一些,她目光看向鸭蛋,只见浅绿的蛋体底下有一块白色指甲大的盈盈白茫,正在里面无意识的飘动,那个就是罗溪玉几年间积攒下的功德,虽然她做的不少,但得到的并不多。
    也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恩小惠,又能有多少功德量,且她身上没什么银子,做不了什么更积累功德的事,也不能出百花苑一步,现在能有这些已经不错了。
    罗溪玉取来一只瓷瓶,将玉兰花蕊中心的几滴“露水”接到了瓷瓶中,将塞子塞住,此时瓷瓶中已经攒了小半瓶的玉兰露水,她也不清楚这露水从何而来,只是当功德量充裕的时候,露水自然而然的便凝结了出来,一开始她并没有太当回事儿,无意才发现这露水泡茶兑上一两滴,晚上竟是睡得出奇的香,安神效果特别的好,所以她一直用攒下的露水配着一些对身体有益的草药,然后做成蜜丸给婆子家里的小孩子吃,小孩体质弱,功德比大人还要好一些。
    这些年她也摸索出这枝玉兰花的用处,鸭蛋里的功德是玉兰花的养份,结出的玉兰果有依赖作用,她每天都要吃一颗,不吃便会心口疼,吃了以后全身舒畅,懒洋洋的不想动,副作用就是皮肉越来越水嫩,也越来越脆弱,看着虽美,却如易碎品,这一点让罗溪玉吃足了苦头,她曾想,如果可以退货的话……
    不过也只是想想,心口疼到死的滋味儿挺不好受的。
    相比之下玉兰花要好用的多,在不用每天吞它解饥后,罗溪玉便摘下来制成花茶存起来,等到身上有瘀伤疼痛时泡水喝上一杯,第二日便基本好的七七八八,这么好用的东西断没有不存着的道理,所以她的木匣内已经攒了半匣子珠子大圆滚滚的玉兰花茶,颇为好看。
    总的来说,这株“鸭蛋玉兰”还是很好用,只是如果它不带那么多的副作用的话。
    夜晚,罗溪兰迈进兑好玉兰花瓣的浴桶,用掌大的瓢慢慢往身上舀水,直到身体染上了热水的温暖,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身精致的冰雪凝脂,用手在玉臂上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便是一个红印,再慢慢加重,一股刺痛感袭来,她立即咬住玉贝强忍,痛触使她有了些汗意,此时放开手红印的地方已经微微有些发青,等明日恐怕就是一块紫了。
    无暇的水嫩雪肌上,有着刺目的一点青红,这样简单便能造成的痕迹与效果,便是罗溪兰自己偶而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更不要提那些变态喜欢虐待女人腰缠万贯的教头富商,对那些人而言,她这个身体就仿佛是最好的发泄品,能给那些人带来心理上最满足的快意。
    一旦落到这种人手里,可真是生不如死,水珠顺着罗溪兰玉洁的额头脸颊往下淌,经过胸前又流入水中,她无所觉般蹙着眉尖想着事儿,半晌才犹豫了下,从桌边摸来一块进来时放好的瓷碗碎片,然后在身上慢慢比对着从哪下手比较不疼,或者还是直接在手腕……
    可是比划了半天,却仍是拿不定主意,只有大面积的划伤才有可能再躺半年,否则韩夫人必定会下狠心将她送人,以防自己血本无归,并且那种痛她也受不了,犹豫了几次,手抬起又放下,鼓了几番勇气,最后还是颓然的垂了下来,拿自己的身体生命来做赌可真是最无奈的下下策,看来万不得已也不能用的。
    她叹了口气,便一直坐在浴桶之中,微微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水面,黑而柔亮的长发垂在浴桶边,热水上升的蒸汽里,朦胧的看着仿佛如水中芙蓉一般,这一瞬,美的让人忍不住迸住呼吸,深怕惊醒了这一刻的宁静。
    两日后,罗溪玉将安神蜜丸做好,每一粒外面都裹了层酥糖粒,里面掺了蜜和一点玉兰花露水,再加上一些清淡的草药和盖住草药味的橙皮末,也不苦,吃起来酸酸甜甜十分可口,十几粒已经装在了瓷瓶里,正带着珊瑚经过亭廊向婆子们住的阁楼走去。
    此时正是盛夏,有不少姑娘奴婢在窗边摇着扇子纳凉,正好能看到这条长廊,在那步履轻盈,行路袅袅婷婷的美人走来的时候,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那个罗溪玉,听说夫人准备让她下个月敬茶呢……”一个黄衫小姐道,“你们说,她这次敬茶是能上呢还是掉呢?”
    “谁知道呢,天天摆弄那些汤汤药药的,估计男人闻了那身药味儿也要反胃了吧。”粉衫姑娘佯装不看的摇快了扇子不屑的说,却趁机瞄了一眼。
    “听说她什么才艺也没有,还被传什么百花苑第一美人呢,婆子们暗地都道她黑了百花苑的招牌,说不定买下她那个不日便来退货了,到时,呵呵,那可好看了……”黄衫小姐幸灾乐祸道。
    “要我说,什么百花苑第一美人,也就皮肤白点,远看着唬人吧,近看那张脸也不怎么样嘛,说不定人家客人还瞧不上她呢?”粉衫姑娘哼了一声道。
    ……
    这女人与女人之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尤其是美人,甭管有仇没仇,只看不顺眼一个理由就够了。
    几个小姐虽说着话,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走在长廊的美人,刻薄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穿戴实在素到极点,几乎到没有点缀,只穿了件衣服,但那一张脸,和那一身是个女人见了都要嫉妒的发疯的冰肌雪肤,粉衫姑娘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番话来也实在是不容易。
    众人静了下,有人道:“不管里面是不是装了草包,她那张脸到底还挺能骗人的……”
    几人闻言悻悻然的撇嘴,却又顶着日头多看了几眼。
    这苑子里姑娘小姐们不少,说话声音也没有刻意压制,自然有那么一句半句的传入耳中,罗溪玉仿若没见到般,目不斜视,表情淡然的经过长廊,珊瑚却是听得面孔涨红,跟着小姐转了个弯后,憋不住道:“小姐,她们这些人太过份了,以前都让丫鬟去你这求这个求那个,现在又都幸灾乐祸还背后说小姐坏话,真是可恶,早知道就不帮她们做药膳了,有的还不给钱,还要小姐垫付呢,一个个狼心狗肺的……”珊瑚已经委屈的不行。
    这时罗溪玉收起了刚才那副“高冷”神色,回头好笑的看了珊瑚一眼:“你跟她们置气才幼稚呢,况且我们当初帮她们也不是图她们这个好那个好的……”
    “那小姐,你那么辛苦到底是图什么啊……”珊瑚忍不住问。
    罗溪玉装作没听到她的询问,停下脚步催促道:“到了,我不方便过去,你快去把药给婆子送去吧。”
    一到关键时刻,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珊瑚不由气愤的跺脚,却没有办法,只得拿了药瓶去婆子屋里了,一会儿的工夫,王婆子便一路走出来,见了罗溪玉脸上带笑的上前,“哎呀,小姐让人支会我一声,我过去拿就行了,还要小姐亲自送过来,怪不好意思的。”
    罗溪玉笑笑道:“不必客气,左右我也是没什么事,就顺便在苑子里走走,这就走来了……”
    “哎,这都是我那个侄子贪嘴,吃了一次就天天跟我要,我也是厚着脸皮跟小姐求了,没想到小姐答应的这么爽快,这事儿我老婆子记着好呢,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小姐下个月敬茶,都是谁家的老爷公子哥儿,我定会给小姐留意着,小姐就放心吧,断不会坑小姐你的……”
    罗溪玉听罢微笑的柔声道谢。
    这王婆子可是管着“敬茶”前前后后的杂事呢,这方面最是灵通,就连珊瑚听了都眼前一亮,有王婆子帮忙掌眼,那小姐定是能进个好人家了,至少也能是个正值壮年的……
    而在天药大会开市的前一个月,不仅惠州的药商富甲齐聚天宝城,便是周边五湖四海的外来客都已经千里迢迢的到此,以至于天宝城在短短几天内人数就暴增一倍,且各种怪异服饰的人都出现在了天宝城街道上,有一些看着可以说是颇为狰狞可怖,还有一些又有些古里古怪,这些着装奇异的人不时的会经过城街,幸好他们都有自己的规矩,并不与天宝城的人接触,也不闹事,除去这些倒也与往常的一般。
    这一日,一行十几人,炎热的天却穿的黑衣,手中还有着古怪的道具,身上挂着些奇怪的珠子,走路时发出一阵阵像铜铃的响声,不知是出自四海的哪一个教派,这些人一出现便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因为他们身上似天生就带着一股阴冷之气般,光是靠近就能让人觉得胆寒,自动的绕离他们三尺远,他们也并不互相言谈,虽然走在闹市,却是死静一片。
    而走在前面那个人,身材瘦高,腰带与其它人不同,乃是赤银之色,显然是这些人的头领,他的步伐虽然尽管保持不紧不慢,但神色间却似极为不耐,眼中藏有的冰冷和嗜血,在看向他们时,偶尔闪几闪,那目光仿若下一刻便要忍不住拔刀杀人一般,浑身浓重血腥的杀气掩也掩不住。但又偏偏什么动作也没有。
    大概这股让人胆寒不安的气息太过外露,凡是在他们经过的街道,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想要远离这些人所覆盖的阴冷气息范围内。
    那首领似乎也不喜与人接触,在等到所有人自动避开后,才在空旷的地方行走。
    但热闹的街市总有意外发生,一个八,九岁大的孩童,手里抓着东西,与人疯闹奔跑间,却是一头撞到了那男人的腿上,然后一个仰倒,手中的瓷瓶掉落在地,从中滚出几颗蜜丸来……
    第十章
    天宝城一家偏僻的客栈,几个伙计都战战兢兢往后堂缩,连掌柜都一直待在柜前,没敢上楼去,因今儿个下午突然来了十几个人,将整个客栈都包下了,虽然给的钱相当丰厚,但这些人看着实在有些古怪,虽然话不多,但全身散发的气息淡漠阴冷,分明是生人勿近的样子,刚才还看到一个黑袍人袍边带血,再配上她们古怪的举动,差点吓死一干伙计。
    尤其是那个腰系银带的男子,掌柜现在想来都有点害怕,刚一进来时,那男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大堂处,眼晴直勾勾的盯着他,目中寒意在晚上似还闪着光,就像在一直强忍着什么东西,准备趁人不注意时,突然爆发出来,那股阴森森的上下上下的在他身上游走的冰冷,让掌柜子毛骨悚然的差点膝头一软跪倒在地,。
    加上他们一行人无声的向楼上行走,并伴随着一串连绵不绝的“铃”声,在有些阴暗的光线中更填几分怪异可怖。
    客栈虽偏僻,但房间收拾倒也干爽,银色腰带男子有些僵硬的褪下身上的外袍,坐于床边,穿着衣袍还好,因高瘦骨架坚,挺,倒也能支撑着衣服,不见异常,但去掉黑袍,整个人却是瘦削的过份,似只剩骨头一般,仔细看,脸颊也是微微凹陷。
    他手中从始到终一直握着根带着倒刺的狰狞软鞭,因用力过猛,枯瘦的手指甚至还有些不受控的轻颤,手背上的筋高高崩起,并随着力道而忽隐忽现。
    而另一只手却握着一只瓷瓶,此时竟僵硬的抬起手臂,不时放到鼻下吸嗅,脸上带着一丝极力的忍耐再忍耐的痛苦之色。
    这时房间门打开,进来两个黑袍人,其中一个是花白老者,另一个手里正捧着碗向坐在床边的男子走去,人刚一进来,血腥味便溢满了整间屋子,血腥之中隐隐还带了一丝腥甜。
    “圣主,该吃药了……”说话的黑袍人不过三十余岁,脸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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