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漓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们程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实属不易,我们现在的处境,几个哥哥心里都有数,我们享受了多么高的荣宠,同时就有多么大的危机,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看呢,舅舅和几个哥哥是行的端坐得正,但是许多事情却不得不防。”
    苏心漓一脸凝重的看向了程子谦,“三哥,自从嫂子嫁到我们府里之后,她的家人就一直打着我们定国公府的名号在外作威作福,她的大哥强行霸占了民女,还打死了人,现在却逍遥法外,我听说夏老爷最近在江城圈地占田,百姓怨声载道,但是当地的官员却碍于我们定国公府与他们狼狈为奸,这些事情,三哥都知道吗?”
    苏心漓悠悠喝了口茶,直言不讳,她重生才几天,哪里就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定国公府的名声就是被她的这些嫂子弄臭的。
    程子谦诧异的看向淡然的苏心漓,一身正气的他却因为这些事情气的摔了杯子,“漓儿说的可是真的?”
    这些事情,他并不知情,但他直觉的苏心漓没有说谎。
    “三哥若是不信,回去问问嫂子不就清楚了吗?她若是不认,三哥只管派人私下去查。”
    程子谦儒雅的脸顷刻间变的严肃起来,“你说的,我如何能不信?等我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一定亲自将这些事情处理干净。”
    苏心漓笑着,满意的点点头,“三哥若是能亲自处理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有什么不便,将事情交给四哥也是可以的,最好是我们定国公府的人出面,别淌了这趟浑水就好。”
    只有大义灭亲,才能彻底撇清定国公府的关系,消除一切不利的留言,还能博取更好的名声。
    “二哥,秋禾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监狱怎么会着火的?”
    程昱凡的本事,苏心漓是相信的,她的这个二哥,办事最是小心谨慎的,若是监狱着火,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才对,不至于让火势蔓延到将整个大理寺囚犯全烧死了。
    “是监狱内着火,有人在监狱里面埋了火油,大火燃烧的很快,所有的囚犯全被烧死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苏心漓一惊,冷冷的笑了,“方家真的是好本事,手都伸到大理寺的监狱去了。”居然能将火油送到戒备森严的大理寺监狱,看守监狱的狱卒在秋禾进去那天全换了,不可能是他们动的手,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里面的死囚有方府的人,如果那些火油不是事先就准备好的,那大理寺肯定有暗道之类的地方。
    “大理寺监狱着火那日,有一批黑衣人在狱外偷袭,正因为如此,才拖延了我们救火的时间,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程昱凡绷着的脸看起来说不出的凝重。
    “所以说方家好本事啊,他们是痞莽出身,不过是三年前投机参与了‘安南’之乱便被封侯,他们处处与定国公府的人作对,皇上可曾有过怪罪?皇上若真的信任我们定国公府,不会扶持一个方有怀,方府就是一条疯狗,皇上让咬谁他就会咬谁,但方府三年前才真正崛起,发展虽快,但根基不深,若是和相府联合可就不一样了,所以这些年皇上才纵着方姨娘,三哥,我这样说的意思你明白吗?我们定国公府绝对不能落别人任何把柄,我们不做,同样的,那些但凡和我们府上有关系的人也不能做,所以三嫂的事情,三哥若是可以出面秉公办理,那是最好的。”
    上辈子夏府的人和颜司明走的很近,当时她觉得夏家也算是亲戚,帮助颜司明也是正常的,但是现在想来,谁知道他们当时谋算的是不是就是外公他们呢?
    “有定国公府一日,我们才能有一日安宁,若是定国公府不在了,我们离死期都不远了。”
    “漓儿。”
    程子风握住苏心漓的手,看向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心疼还有愧疚,苏心漓说的这些,他们心里都是知道的,这也一直是祖父和父亲大伯心里的担忧,但是他没想到,现在,这些重担,居然也要漓儿来承担。
    定国公府的情况,身为定国公府子孙的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定国公府世代忠良,他们任何人都没有谋反之心的,却也知道,定国公府的世代功勋和在琉璃国的影响力让他们无论怎么向皇帝表忠心都无济于事。
    当初,外公之所以不肯姑姑嫁到皇室,就是不想皇上胡思乱想,猜忌他们定国公府想要谋朝篡位,他们步步小心,但到头来,皇室对他们还是处处防备,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心里都无可奈何,他们想要改变这样的处境,却无计可施,外面的人看他们定国公府光鲜亮丽,其实他们比谁都还要不易。
    原本,定国公府的先辈们个个都是沙场浴血奋战,朝廷的武将或多或少都与定国公府的人有点牵扯,定国公府在将士心中的地位极高,定国公的命令比军令还管用,正因为如此,定国公的子孙到了到了这一辈,除了老大程子落还有个混了个军衔的程子风,其余的都没有从军,他们这个年纪,原本是可以做出一番成绩,但因为摸不透帝王的心思,却始终只能畏首畏尾的。
    “我们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该为外公外婆分忧,为这个家出点力了。”
    程子谦苦笑不已,小妹一心想要保护定国公府,而夏婉婷呢,一心只顾着自己和娘家,除了拖定国公府的后腿帮倒忙还会做什么?她之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甚至设计自己,他都原谅了她,但是这回,他却有了休妻的念头。
    “五哥呢?什么时候回来?”
    “这你得问母亲,五弟说了,什么时候母亲同意他从商了,他就回来,不过你放心,最多三个月,姑姑和表弟忌日那天,他肯定会回来的。”
    程立雪生前,十分心疼程子路,男孩子都有充大的心理,程子路作为家里的老幺,只有在苏心漓和苏立仁跟前才有哥哥的优越感,程立雪和苏立仁的死对同样只有十三岁的程子路打击很大,他就是在这之后因为从商的事情和家里大吵了一架,之后才离家出走的。
    苏心漓笑笑,“你让五哥回来,就说我可以让他得偿所愿。”
    对于这最小的哥哥,苏心漓是知道的,从小就喜欢做生意,一岁捉周的时候,他左右两只手,左手拿的是算盘,右手则是金元宝。
    士农工商,在这四个行业里,商人是排在最末尾的,外公舅舅他们虽然开明,但到底也有忌惮,五哥要没本事就算了,可偏偏他脑子活络的很。
    定国公府已经权倾朝野了,若是他再去经商,掌握了琉璃国的经济命脉,那皇上真的是做梦都恨不得把定国公府的人拉去砍头了,再加上郑氏觉得商人低贱,说什么都不允许程子路从商,程子路便是再有本事,但没有本钱,定国公府再给他使绊子的话,他也走不远,所以程子路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至今还没有回来,外公和舅舅一点也不着急,当他是出去游历锻炼了,倒是郑氏,三天两头就念叨着这最小的儿子。
    这话要别人说的,程子风他们一定不相信,但如果是苏心漓信誓旦旦开口的,那就没什么不可能的,在定国公府,只要她一撒娇,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祖父祖母也会费心给她摘下来,更不要说只是让程子路从商这样的小事。
    定国公府已经够强了,但是她不介意定国公府再强一点,直到皇帝就算是想动也动不了定国公府为止,定国公府已经有了权,现在差的就是钱,富可敌国的财富,但是在此之前,她一定要小心护着这一家的安全。
    “漓儿,哥哥们以你为荣。”
    程昱凡拍了拍苏心漓的肩膀,然后握住了她的手,程子风和程子谦两人也是一脸欣慰的看向她,漓儿说的没错,他们已经长大了,是时候为定国公府出力了。
    苏心漓用过午膳之后休憩了一会,直到未时才回了相府,程子谦一送她上了马车,就辞了程昱凡和程子风两人,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夏婉婷守在门口的陪嫁丫鬟翠平跑进了房间,没一会,房间里面就传来了夏婉婷恸哭的声音,程子谦见状,不由拧起了眉头,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沉入玄铁一般。
    程子谦一进屋,就看到夏婉婷趴在床上哭,两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怜的紧,但是这回,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安慰夏婉婷,而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站着,夏婉婷的哭声不小,这一哭久了,嗓子就疼,她见程子谦迟迟没安慰自己,也没了意思,就从床上站了起来,转身跑到程子谦跟前,靠在他的怀中,不过眼泪却没停,那样子可怜极了。
    “相公,太夫人怎么能那样呢?我才是她的孙媳妇,是程家的人,苏心漓她是相府的小姐,是外姓的女儿,她做了不合礼仪规矩的事情,我身为她的嫂子,教训几句有什么错?她居然敢顶撞我,尤其是太夫人,她居然帮着苏心漓那个外人也不帮着我!”
    夏婉婷满脸的泪水糊住了双眼,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程子谦脸色的不对劲,一开口就是抱怨,然后将今天发生在云氏房间里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明明事情是因她无中生有说话难听挑起的,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全部成了云氏和苏心漓的责任,程子谦听的心都发寒了。
    他进屋之后,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就是希望夏婉婷能够主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他就不与她计较了,可她倒好,非但不觉得自己错了,居然还将事情的全部的错都推卸到了苏心漓和云氏的头上,暂且不说程子谦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算苏心漓什么都没告诉他,他也是更相信自己妹妹的。
    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么的善良懂事,别人不招惹她,她肯定是不会招惹别人的,从不恃宠而骄,做事也有分寸,倒是夏婉婷,所以大家宠她都宠的很放心,是个会生事的,祖母他们为了定国公府的和谐才没有与她计较,她非但不感恩,脾气却越发的大了。
    “太夫人就是偏心,表妹一来,午膳都不叫我吃了!”
    夏婉婷就是个没眼力见的,兀自还不依不饶的抱怨。
    “是我不让丫鬟叫你吃饭的!”
    程子谦的声音冰冷,将夏婉婷从自己的怀中推开,他这样做,就是希望夏婉婷能好好的反省。
    夏婉婷抬头,用模糊的泪眼楚楚可怜的看向程子谦,一向心软的程子谦却不为所动。
    “是不是太夫人和表妹对你说什么了?”
    夏婉婷擦了擦眼睛,程子谦见她一开口就将错处往苏心漓和云氏身上按,越发的生气,“说什么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她们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兰公子是守礼之人,他对漓儿又有救命之恩,那就是我们定国公府的恩人,你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用污秽之言污蔑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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