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羽神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金玲玲一时间有点怔忪,随后扯出个勉强点的笑容,道:“院长,您就别吓唬我了,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古一羽听完,心中暗自叹气,果然让一般修者接受她是个魔修的事还太勉强。金玲玲跟了她快十年,对古一羽算是很熟悉了,又是很标准的脑残粉,包括启用魔修办的事也是经过她手的。连金玲玲也无法接受的事,就别提其他人。世人终究对魔修还存着很大的忌讳,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当初青阳派的掌门和长老们能接受古一羽,一方面是因为有蔺无衣和素涵两位仙人在,这很大成都上能安了他们的心;另一方则是古一羽毕竟出身青阳派,名录上也有记载,古一羽入魔,也是情有可原的。当然,这和古一羽是魔神,级别太高也有一定关系,魔神也是封了神的,便是在仙魔界,一般仙人也不敢惹她不快。
    但这些事不可能宣传的人尽皆知,所以也无法作为自己的筹码。
    古一羽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看把你吓的,你现在自是不信,但若是有人拿了详实证据说我是魔修,你也像现在这般动摇可怎么办?”
    金玲玲听古一羽这么说,放下心来,笑道:“我哪里会这么容易相信?”
    “那可说不好,三人成虎。就算你意志坚定绝不轻信他人,那么其他人呢?不说多,只要现在青阳政府中有十分之一的人相信我是魔修,整个青阳境内都不会安生。如今青阳城锋芒毕露,不知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无论这流言从何而起,都有许多人推波助澜,乐见其成。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是担心万一青阳城里有人信了我是魔修,怕是会引起混乱,给别人可乘之机。”
    金玲玲沉默了下来,古一羽说的并非没有可能。青阳城发展的太快,而起如今青盟成立,越来越多的外人进入了管理层。若是谣言四起,总不能逼着所有人都不去相信谣言吧?况且,也不能肯定他们现在这群人中不会出现几个野心家。
    “院长,你想怎么做?”金玲玲认真的看着古一羽,相信她一定有办法解决,自己也一定会努力配合的。
    古一羽心道,我也不想骗你们,可谁知道对方的反击来的这么快呢?稍稍忏悔了一下,古一羽便道:“其实也好办,你们就相信谣言好了,内心里将我认作魔修。”
    “……啊?”金玲玲不明白。
    “所以我才问你,若我是魔修,你会怎么办?”
    金玲玲这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但我想,或许迷茫一阵子之后,我还愿意追随院长吧,只要院长并不像那些无恶不作的魔修一般,毕竟现在的青阳城,我真的很喜欢。”
    青阳城也算是金玲玲看着建起来的,她从开始做古一羽的助理到现在,也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力,实在不舍得看它陷入混乱。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就这么告诉所有人,全青阳城的人。”古一羽道。
    金玲玲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这个办法好!以毒攻毒,以古一羽是魔修为前提,让众人看清自己的真实意愿,如此一来,便是真的有人拿着古一羽是魔修的证据,对于已经习惯这个设定的青阳城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事了。
    毕竟古一羽又不是真的魔修。#太天真了少女!#
    “还有,告诉所有人,青阳城不是我的,也不是青阳派的,它属于全体青阳人民。这个城市是靠着你们一点一滴的努力建立起来的,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你们努力建设的结果。就算我是魔修,那又怎么样?即便没有我,你们也能自己管理好这个城市,你们才是这个城市真正的主人!”
    “院长!”金玲玲眼睛一酸,差点流下了眼泪,立刻低下头,平复了一会儿后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坚定的眼神:“院长,如果你真的是魔修,我也会一直追随你的!”
    古一羽笑道:“行了,去吧,去告诉他们,我是个魔修。”
    “是!”
    看到金玲玲转身离去,古一羽轻轻舒了口气,总算是忽悠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加强这方面的宣传。民主嘛,自然是要告诉所有人,这个世界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而自己只不过是暂时带领大家前进一段儿。等这个观念深入人心,即便古一羽是魔修的事情爆发出来,她就算离开了青阳城,这里也不会从此一蹶不振。
    青阳城,可是征服星辰大海的第一步呢。
    然而除了青阳城,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那就是道德院。
    道德院如今运转状况良好,最高负责人仍是古一羽这个院长,各个学院由学院的院长负责管理日常教学,行政则有行政副院长,各机构日趋完善,学生们也有学生会这个自治组织。
    学生会会长白术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道德院的学生中间声望极高。白术专业是符文,前期青阳城建设过程中符阵院那就是一块万能砖,哪有需要哪里搬,白术悟性极高,有了那一段艰苦的磨练之后,符文基础又更扎实了一回,思路也打开了许多。
    不仅如此,他也是古一羽脑残粉之一,十分敬仰古一羽的全能,除了符文之外,也兼修了不少其他学院的课,以至于身为最早一批的学生,却至今还未毕业。但白术思维极为敏捷,经常有奇思妙想,组织能力也极高,不知不觉成为了众多学生的领袖,更将学生会发展的有声有色,是古一羽看好的道德院下任院长。
    关于古一羽是魔修这个流言,白术一度非常愤怒,并组织过学生们进行过舆论反击。话说古一羽是魔修这个话题的热度也有一部分是他们炒起来的,毕竟掐架也得双方都有人上场才掐的起来……
    当金玲玲把古一羽的意思告诉白术之后,原本以毒攻毒的计划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更加神展开了。
    你们不是造谣我们院长是魔修吗?那我们就利用寻道斋的即时通信屏幕开展一次辩论会,论题就是《论古院长是魔修的好处》!全凡人界参与!不服来辩!
    白术摩拳擦掌,“哼哼,早就看那帮家伙不顺眼了,不就是嫉妒我们越来越强,他们不服气呗。这回不骂他们个灰头土脸的,我这学生会主席白当了!”
    虽然不知道学生会主席和吵架厉害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白术这样说,金玲玲便放心的交给他去办。
    虽然古院长说不用理他们,但是反击一下当然更爽!
    ☆、第78章 全民掐架中
    即时通信装置,基本原理是模仿古一羽的法器“隔山有耳”制作的,核心是技术是同频。道德院出品的这个终端能够运用这个技术,但传输距离远不如那个极品法器,胜在便宜,可批量生产。不过距离这个问题也解决了,用了古一羽提出的概念——信号基站。
    信号基站的投入也是一笔庞大的开销,好在青阳城就是不缺钱,而架设的地点多半就在寻道斋。这些年随着寻道斋的四处开花,也使得青阳城有了一个庞大的即时情报网,而且还是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可惜,除了古一羽,所有人都对这个情报网不太关心。这个情报网的价值在于“即时”,可对于修者来说,这个属性并不重要,若是真发生什么事,有的是办法迅速做出反应。
    古一羽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比较偏执,众人已经习惯了,但古一羽从来没想过,这个庞大的情报网,第一次亮相居然是用来掐架。
    白术在道德院开了个动员大会,激起了学生们的同仇敌忾之心。
    “他们污蔑院长是魔修,安得什么心?”白术挥舞着拳头,对着聚拢来的学生说道,“难道只是想败坏院长的清誉?当然不只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道德院,是青阳城!如果我们的院长是魔修,那么我们的这些由魔修教出来的学生算什么?他们眼红我们取得的成绩,自己比不过,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们要这么安静的等他们胡说八道吗?!”
    “不能!”
    “他们在造谣,在抹黑我们,我们应该做什么?!”
    “反击!”
    “你们有没有信心取得胜利!”
    “有!”“骂回去!”“直接打回去!”
    气氛一度热烈到极点,激烈的灵气躁动几乎要激活学院的防御阵。白术不但是个学霸,还是个学生革命者,就是那种热衷于组织活动,又有煽动人心的口才,对万事抱有极大热情的且正义感极强的人。
    白术握拳,“我有个计划,愿意为这件事出力的人跟我来。”
    ……
    没过多久,寻道斋的大屏幕上经常会看到一些宣传片,比如青阳城的建造史、青阳境内的变化、青盟各个成员门派的变化,而且连寻道斋上架的各种书上都附加了宣传页,总之一个主题,那就#没有古大大,就没有新青阳!#。
    配合着近日突然流传开来的古一羽是魔修的传闻,众人自然也能猜到这是青阳城方面的应对。
    接下来就热闹了。
    流言的制造者一方自然不可能看着青阳派整天高调宣传古一羽的好,之前的水军必须加大力度刷谣言,更有激进点的直接到了寻道斋挑衅,希望寻道斋的人看不过去揍他们一顿,便能有新的掐点。
    道德院这帮人,正等着呢。
    当某个水军正在寻道斋高谈阔论之前黑古一羽的话时,突然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宣传片停了下来,一个修者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
    “阁下所说的,我们院长是魔修,可有真凭实据?若是有证据,还请拿出来,若是没有,阁下可担得起妄言的后果?”
    那修者一愣,四下看看,以为是谁藏在哪里与他对话。
    屏幕上的人正是白术,本人当然不在这间寻道斋,而是在寻道斋青阳总部的大楼中,这里有一处总机房,连接着各个分店的屏幕,
    “不用看了,我在青阳城,这是我们的新技术。”
    寻道斋中的屏幕是店内一块,店外一块,而且店内也安装了摄像头,此刻屏幕中的图像分为两半,一半是白术的脸,而另一边,自然是那个“妄言”的修者。许多原本对流言不感兴趣的修者和凡人,也在店外看起了热闹。
    修者乍见自己的脸上了屏幕,心中一惊,叫道:“这是什么妖法!”
    白术毫不掩饰他的鄙视:“这叫摄像,我能在千里之外和你对话,用的是我道德院的技术,不懂就别胡说八道。不过你能将这种技术认作妖法,可见对于你这种程度的智商来说,我们院长被你当做魔修也不奇怪了吧。”
    这修者不知道智商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从白术的语气和表情读出了轻蔑,叫到:“古一羽只是以一点小利诓骗尔等,你们不但白白劳作,还对她感恩戴德,不知是谁愚钝!你们真的觉得自己所知所学比别人多吗?到头来还不是白白耽误了时间,耽误修炼!”
    “学到什么我们心里有数,轮不到你这个连基础都不清楚的人揣测。我们道德院的学生,平均学习五年都会有一个小境界的提升,你们敢说你们门派能有这个效果?哦对了,你什么门派啊,敢说吗?”小境界的提升是真的,但提升这么快也只有一次,道德院的教学方式让修者们以最快的速度得知了一些规律,厚积薄发之下才有的提升,想进步提高,恐怕就不会这么快了。但即使是这样,也是很了不得的成绩。
    面对白术的质问,那修者居然不敢报上门派,想了想又道:“若古一羽不是魔修,她如何能知道那《清心诀》能够压制魔修魔气!”
    “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或许院长亲近之人有入魔道的,或是从别处得知。院长义薄云天,将此法公开传授,你们这些人恩将仇报,可有半分修仙者的豁达?魔修尚且知恩图报,尔等品质低劣还想求得大道?哈!”
    “那、那也无法证明古一羽不是魔修!”
    “便是魔修又怎样?大道三千,魔道也是其中一道!且我等修仙者不屑魔道,乃是因为魔道残忍好杀,若是魔修都如古院长一般,又有何可惧?反倒是你们,自诩修仙,心胸却如此狭隘,见我青阳派发展如此迅速,便要出言诋毁,比魔修还不如!”
    那修者一开始并不晓得会有这种对峙的情形出现,没怎么整理过思路,而白术是有备而来,自然三言两语说的对方无法反驳。
    这次小小的辩论是直播,其他寻道斋的大屏幕虽说不是同时,也都先后播出了这次吵架的视频。凡人界鲜少见到如此有趣的对掐,众人议论纷纷,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下一次好戏。
    好戏很快上演。
    幕后推手没想到白术会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可这时候退缩,一开始传出去的流言就没有了意义,还让青阳城狠狠的刷了一把存在感。不管怎样,必不能让青阳城占了上风。
    这边也组织了更强大的水军,反击了回去。
    掐架越来越激烈,寻道斋也尽职的实况转播,打头阵的白术已经不够应付所有场面,道德院的学生轮番上阵。等古一羽知道的时候,掐架的内容已经从“古一羽是否是魔修”变成了“魔道存在的合理性”。
    “卧了个大槽……”古一羽忍不住扶额,“白术这个猪!”
    ☆、第79章 公关危机了
    关于公开掐架的事,古一羽事先听金玲玲汇报过,觉得白术素来稳妥,就没有多问,只说了要谨慎,却没料到白术的脑残粉属性以及隐藏的革命热情。
    如果话题仅仅停在古一羽是不是魔修这个层面,那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在古一羽看来,也算是白术等人一次不太熟练的运用宣传的力量,至于结果,是好是坏问题都不大,反正都间接的宣传了青阳城。可白术等人却在激动之下说出了“便是魔修又怎样”这样的话,这就麻烦了。
    这话,不是可以公开说的。
    凡人界数百万年来,都是以修仙为正统,所有人都对魔修深深忌讳。修魔便是堕落,修者堕入魔道便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会被逐出门派,被世人所不齿,这一观点,根深蒂固。
    白术说出这话是以古一羽并非魔修为前提,也是因为他是脑残粉,可旁人不是。
    所以古一羽当初问金玲玲“如果我是魔修”,也只是私下问问;让金玲玲去和其他管理人员说自己的计划,也是私下悄悄进行,并不敢大张旗鼓,而且宣传的重点不是“我们都是古大大脑残粉”,而是“青阳是我家我们都爱它”。
    毫无原则的支持,和追求自由平等的权利,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白术这一口误,到让昆仑那帮人有了更加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攻讦青阳城。
    理由就是现成的:妖言惑众,不辨是非。
    立场问题是原则问题,是大是大非。
    白术在第一时间被古一羽召唤了过去,原本以为是嘉奖而兴高采烈,却在看到古一羽明显不快的脸色时,变得紧张起来。古一羽没有说话,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这期间一直用相当严肃的表情看着白术,直到把对方看得流下了冷汗。
    直到白术顶不住古一羽的目光,频频躲闪之后,古一羽总算开了口。
    “你的脑袋有没有冷静一点?”古一羽问。
    白术不是笨蛋,早在他说出那句不合时宜的话时,就察觉了不妥,但当时他们全体参与者都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下,便没有仔细去想究竟有何不妥,直到现在。
    “院长,我……是不是惹了麻烦?”白术非常沮丧,他在十几年前还只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所做的最重要的工作也不过是研习符篆。做了学生会长之后,白术才逐渐发现自己的才能,并不可避免的自满起来。
    见白术这个态度,古一羽便非常满意了,只要懂得懊悔,那就不是问题。
    “麻烦目前还没有,但是也快了。知道你错在哪了?”
    “我不该说那句话……”白术道,“可是那也是我们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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