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的压迫感!
    无论是叶飞还是古一羽,脸色都有些难看。神界三十六神存在已久,古一羽猜测必定会有人比她更强,可她却没料到来着竟然能仅凭一己之力将他们九人一同压制。
    这灵压说到底仍然是灵气,古一羽自己的力量无法与之抗衡,但从中钻出一个口子倒是没问题。尖锐的灵气撕开对方的压迫,隔了个空地出来,古一羽从压迫中解脱,站起身,看着因跪地而蹭脏了的裙摆,不悦的皱眉。
    来着是个黑发黑须的中年男子,模样上没什么出奇,通身的气度却非常不凡——能有这般将魔神一举压下的威压无论如何也平凡不了啊!人出现后,众人感受到的压力就小了许多,终于能站了起来。
    七位上神皆向此人行礼,口称:“无量天尊。”
    古一羽和叶飞神色一凛,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半是惊讶半是好奇的打量起了来人。
    就算没多少人能记全三十六神的称号,但这位的大名即便是凡人也都知晓。无量天尊本名已经没人记得,此人在封神之战前便已经成名,封神之战之后更是第一位封神的修者。但自封神之战后,神界确立,无量天尊便极少露面,其人也成了仙魔界一大传说,各种猜测都有,有说他因伤势太重重入轮回的,有说他厌倦战事归隐的,也有说他闭关参悟天道终于大成,化身自然。
    现在看来,此人好好活着呢,既没有入轮回也没能成为新盘古。
    无量天尊落地后,便直指古一羽,古一羽感觉有个声音直接在脑子里响起:“你是古一羽,撼动天道之人?”
    这般直接在别人脑内的喊话,等于精神攻击,古一羽相当不悦,但碍于实力差距,忍着怒气答道:“是我,你要怎样?”
    无量天尊以一种审问的口气道:“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
    古一羽冷哼道:“关你什么事。”这回话直接噎住了无量天尊,大约对方也没想到古一羽是这么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货吧。
    但无量天尊只噎了一下,又继续道:“你破除结界,驱散灵气,使凡人无再飞升的可能,决断修者修行之路,难道不觉得愧疚?”
    古一羽冷笑一声:“修者又有什么好,修为低微便做牛做马,修为高深便恣意妄为,世界皆是这般恃强凌弱之徒,留着也是作恶,我愧疚什么?”
    “你认为自己所做之事就是好的?”
    “纵然不是最好,也比现在好的多。我治下之民,不论修为,至少人格上皆平等。青盟律法,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不辨修为,一断于法。更何况,我也不觉的飞升有什么好的。你认为我做的不好,倒是你,你觉得什么才是好?”
    “自然之道本无为,一人正而化天下正,世间万物自有其理,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怎可为外物束缚!”
    “所谓无为者,不先物为也;所谓无不为者,因物之所为。修者修行便是夺取天地灵气,逆天而行,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无为了?”
    “你这是狡辩!”
    “呵,”古一羽冷笑,在吵架这方面,尤其对手是万年宅男时,古一羽的实力绝对碾压,“天河为什么出现,还不是因为你们贪得无厌强夺混元天石,可见天道也是不待见你们,将你们关在这一方天地中,还自诩仙界神界,不过是为这个笼子取个好听点的名字罢了!”
    若说古一羽真的认为修行乃逆天的事,那倒也不是,她只是话赶话说到这里而已。何况若真是修行逆天,天道也不会允许有这种事出现,亦或者真如自己方才所说,正是因为人类夺取灵气修行才会出现四方结界。
    无量天尊大怒,一半是因为古一羽的话,另一半则是因为对方的态度。区区一个魔神,寿元不过两万年,竟敢和自己叫板?宅了许久的无量天尊连修养一起宅没了。原本他因某些原因对古一羽有所顾忌,可越是与她接触,听她说的话,越是有种危险的预感,既然如此,便顾不得许多,先废了她再说。打定主意的无量天尊再也不与古一羽废话,动手的话说不定神界从此不复存在,直接元神攻击便可。
    无量天尊猛的睁大眼睛,来自元神的攻击就这么扑到了古一羽面前。
    元神攻击?古一羽许久未曾被这样碾压过,心中登时起了一股无名怒火,她回忆起道德院的最新研究理论,抵抗这攻击。
    “……冥想辅以灵子修炼,使得魂魄得到锻炼,从而产生元神。元神可以脱离躯体单独存在,但其脱离躯体后存在时间与元神强度成正比。元神是由超微粒灵子组成,具有波粒二象性,越强大的元神超微粒灵子在运动速度上越快,元神攻击的根本便是利用超微粒灵子的速度差干扰对方的元神运动……”
    所以,越强的人元神的基本粒子运动速度就越快,快到一定速度时别人的元神基本粒子就插不进去。
    古一羽对灵子的操控已经很厉害,但是对于更加微小的超微粒灵子却还未尝试过。
    她将所有意识集中在元神上,起初古一羽只能感觉到微弱的波动,但作为一个经常锻炼灵子操控的魔神,这一点波动足够让古一羽有所感悟。随着古一羽的意识深入元神,她似乎察觉到周围有许多微粒在缓缓流动,这些微粒有着些许差别,分属不同的人。
    这其中最强的是一种金色的元神微粒,看似缓慢,但凝神去看时,却能发现在极其微小的空间内,那些微粒运转的非常快,快到让人以为它是静止不动的!这就是无量天尊的元神?古一羽再看看自己的元神,微粒运动的果然要慢上许多,至少,她还能看得清微粒的运动轨迹。
    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
    仿佛察觉到古一羽的意愿,微粒的运动似乎更快了点,但是还不够,还要更快,不但要跟上对方的速度,还要超过他!
    “嗯?”无量天尊突然感到元神有一丝阻滞,他在压制古一羽时竟感到了一丝的阻挡。无量天尊微微皱眉,再次加大力度压了过去。对方的元神一下子就被他所击倒,这算是给对方的一个教训,可就在他想收回元神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反扑了回来,一瞬间,无量天尊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是前所未见的庞大力量,好像整个天空、不,比天空还要浩瀚的多。
    无量天尊竟无法描述这种无边无际,无始无终,这是怎样一种令人窒息的庞大!
    虽然这股力量只针对无量天尊一人,但其他人也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庞大的令人绝望的力量,各个惊疑不定,看古一羽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然而这样强大的力量仅仅出现了一瞬,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看古一羽,脸色发白,似乎并不太好。
    无量天尊惊疑不定,急切的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对元神超微粒灵子的观察,让古一羽发现其运动轨迹仿佛星系一般,而整个元神就好像一个包含了无数星系的宇宙。对于宇宙,即便古一羽没有真的见过,但她却比此界原住民要知道的更多,这让古一羽突然想到,有诞生就有毁灭,即便是无始无终的时间,也一定有它的开始和结束,所以与天同寿什么的,终究都是虚无。
    道本无问,问本无应,及乎真元一判,太极已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一为体,二为用,三为造化。道生二气,气生三才,三才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万物之中,最灵最贵者,人也。惟人也,穷万物之理,尽一己之性,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全命、保生以合于道,当与天地齐坚固,而共得长久。
    这是此界修真的最根本理念。
    但是它错了,都错了。
    对宇宙而言,人只是其中非常微小的一部分,与草木鸟兽无异,为何修者就能修仙,就能寿命长久?不过是夺取了天地灵气而已。四方结界是谁设的,这仙魔界又是谁设的?是天道!天道根本就是把这群强盗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任其自生自灭!若天道真的容许仙魔存在,又为何不将此界造的更加坚固,坚固到可以承受众神的力量?
    所谓神界,恐怕正是三十六神察觉到他们的力量会毁掉此界才刻意建造的!他们聚集在此处,看守着某个东西,却又不敢大张旗鼓的与自己等人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有些什么存在,只是现在还没有搞清楚……
    古一羽看着无量天尊,又看看其他众神,翘起的嘴角尽显嘲讽:“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你们看守的究竟是什么?”
    ☆、第105章 神界的秘密
    自古一羽穿到此界以来,对这个世界历史的了解最早可以追溯到神话时代,据说此地也是有盘古开天辟地,只不过和兔朝的版本稍稍有些差别。
    比如神话时代的人生活在混沌之中,其中有个特别出类拔萃的人便是盘古,盘古与众人浑浑噩噩的过了许多年,突然有一天开窍,觉得艾玛这鸡蛋壳太憋屈了,要破开!于是口吐神息凝成一把巨斧,挥挥手就破开了鸡蛋壳,之后的故事就和兔朝的版本差不多,盘古大神凭一己之力撑开天地,最后悟得天道、化身自然。
    没有女娲造人,没有共工撞山,当初和盘古一起生活在鸡蛋壳里的人就是现如今人类的始祖,有了新天地之后,众人显露出贪婪的一面开始争夺资源,后渐渐分出了正邪两道。再后来就是混沌天石在仙魔大战时被破坏,强大的仙魔抢夺了混沌天石占为己有,随后天河出现,世界被分成凡人界和仙魔界。
    至于四方结界,从未被提及是什么时候出现,或许从一开始就存在吧。
    不过也正是这一点让古一羽觉得奇怪。
    因为有地平线的存在,所以古一羽能确定脚下的大地是个球,可是她所在的这个世界又确实有不可视的边界存在,那么四方结界究竟是谁的手笔,难道真是所谓的天道?可天道究竟是为什么要将众人困在四方结界之内,这到底算是保护还囚禁?
    天道究竟是什么?
    这么多年对天道的研究也让古一羽确信,天道是存在的,但它似乎并不为人类服务,古一羽认为它要保护的是这个星球。然而现在四方结界已经解除,凡人界的灵气被稀释到一个极低的程度,留存在凡人界的修者最多也只有金丹期,高阶修者一个不留全给丢到了仙魔界。如果没有猜错,恐怕以后凡人界再出声的人类将不大可能拥有灵根,便是有,修为恐怕也无法太高。
    别说金丹,筑基恐怕都非常艰难。
    但是这样一来,人类也无法再继续祸害自然了——这个不好说,人类的破坏力终究是无穷的。不过那个时侯等待人类的也会有其他的灾难吧?
    古一羽大胆猜测,如果她所做所为不合天道的意,早应该有天雷或者其他东西弄死她了,如果没有,那即是说天道或许并非只是一味的排除危险,它行为的基准应该就是平衡。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无论怎样,总是留了一线生机。
    古一羽管不了那么久远以后的事,现在问题是仙魔界,仙魔界的结界比凡人界的四方结界还要顽固,古一羽不确定它是否可以解除,但如果解除仙魔界的结界,从解除秘境结界和四方结界的趋势来看,那势必带来极端恐怖的后果。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这些所谓“强者”的生存状态,他们既然觉得此地很好,那就留给他们好了。
    然而从众神的反应来看,他们守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在虚无海。可虚无海中有什么呢?应该是那些被夺取了运道的幽魂吧,他们是为什么被夺取了运道,夺命草?夺命草种在仙界,可仙界为何要种这样害人的东西?这和众神守护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古一羽眼神就已经非常不友善了。
    无量天尊的眼神也不友善,可他却一反常态的收起了攻击,对古一羽道:“你想去虚无海?”
    古一羽没说话,无量天尊并不在乎古一羽的沉默,又道:“但只许你一人。”
    叶飞闻言不干了,老子这么大一人在这杵着当了半天背景板也就罢了,你现在居然要带古一羽一个人走?必需不同意!“等等,我也要一起去!”
    无量天尊打量了一下叶飞,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古一羽和叶飞互看一眼,跟了上去。
    剩下七个神仙留在此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良久,那彩衣女仙道:“若不想他们去虚无海,无量天尊可以杀了他们,何必要动用到那东西?”
    中年道人也有些同情的说道:“这一去,连魂魄都无法再入轮回,终究是有些残忍。”
    这时,许久未出现的清虚子悄然现身,对着众人道:“无量天尊自有其用意,各位不可妄加揣测。”
    蓬头老道对着清虚子没有好脸,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是你,若不是你将他们二人招来神界,又怎会有这些事!”
    中年道人倒是有着和事老的性格,“好了好了,清虚子也是为了仙魔界着想,那女魔神连四方结界都能破,确实也有些太危险了。”
    蓬头老道呸了一声,“老朽要去闭关,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别叫我!”说罢,老道飞身离去。
    其余人等心思不提,清虚子对中年道人微微颔首以示谢意,随后看向古一羽等人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涩不明。
    *
    虚无海的入口是个常年弥漫雾气的地方,此处周围有着隔绝气息的结界,兴许是古一羽以前曾差点变成幽魂,那结界并不能阻止她感应到雾气中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无量天尊将二人带到此处,其余人等皆未跟来。
    无量天尊在浓雾边缘处停下,对古一羽道:“这里便是虚无海入口,你若要去,便去吧。”
    古一羽却没动,偏头看着身侧的无量天尊,道:“我若去了,会有什么等着我。”
    无量天尊冷哼,“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我若不去呢?”
    古一羽无理取闹,对方却并不理会。
    “那就由不得你了。”
    说罢,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古一羽和叶飞推到了那浓雾中。
    叶飞瞬间就把本命武器拿在了手上,古一羽也及时布下了防御的法阵,然而,雾气在他们周围缓缓流动,并未遇到什么攻击。
    叶飞皱眉,“那厮什么意思?”
    古一羽随手丢了几块阵盘下去,又拿出了备用的解析仪器来,一边设置一边说道:“我大概能猜到他要做什么,毕竟我调查虚无海也有些日子,若是没有准备,我也不敢来闯这地方。交给我吧,你别乱动,出了结界我可保不住你。”
    叶飞从未如此郁闷过,“那我跟你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吵架插不上嘴,打架也没用多久时间就结束,若说是助阵,他出力出的也太少了吧?
    古一羽想了想,道:“围观?”
    好吧这个还真有点。
    于是叶飞就围观起了古一羽干活。
    此处已经是虚无海的入口,灵气不是稀薄,而是根本停滞不动,就好像有人按下了暂停键,古一羽和叶飞只能调用自身储存的灵气,却不能动用外界任何一点,好在解析器可以使用电能,古一羽当初也装了不少蓄电池在乾坤袋,倒是足够解析器用上一阵子。
    除此之外,浓雾阻挡了神识,二人对此地的了解仅限于视线所及之处,虽没有传说中虚无海那样完全隔绝灵力,但已经习惯了用神识的二人此时也觉得非常不便。修者最大的倚仗就是自身修为,二人皆是魔神,早已习惯依着实力解决问题,可现在神识被禁,便少了一半助力,加上周边灵子的诡异情况,使得二人实力大减。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浓雾中出现了许多细长的阴影,那阴影一人多高,微微摇晃着,好像是一些草,这种情况下看起来相当可怖。
    古一羽脸色微变:“夺命草……”
    叶飞也听说过夺命草,对其功能有一定了解,却没亲眼见过。听古一羽说这是夺命草,眉头一紧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古一羽眼神微动,几念之间就有了决断,道:“我有个想法,可能会有危险,你得帮我。”
    叶飞道:“我来就是帮你的,你说,要我做什么?”
    “一会儿我会让夺命草夺取我的运道,但在此之前我会设下结界护着你,你一定要帮我看住那些夺去我运道的草,然后等我回来。”古一羽道,手上不停,抽取灵石中的灵气布下了一个极为复杂的法阵,灵力沿着古一羽的手指画出法阵回路泛出银光,缓缓流动。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面对又要作死的古一羽,叶飞并不像蔺无衣一样担心和阻止,而是非常信任的让古一羽放手去做。
    “若是我回不来……你想办法脱身吧。”古一羽不负责任的说道。
    “等等你什么意思?”叶飞愣了愣,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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