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双美在门外大骂,管家在一旁说道:“太太,您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这些行李,您还是先安顿好吧!”
    杨双美盯着他,管家敛着眸,低声说道:“太太,您也莫让我们难做!”
    杨双美深吸了两口气,点点头,转身走了。
    不能这样算了,她不会原谅那个小贱人的,她也不会原谅宋东海的!
    杨双美先把行李拉到那套两居室,这是套老房子,但老也达不到拆迁的标准,说新不新、说旧不旧,总之这里住的人群,是她一向看不起的那种人。
    她忘了,在跟宋东海之前,她连这样的环境都没有。这些年奢华的生活已经让她忘了自己的出身是什么。
    杨双美满心的辛酸,她抹了把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包大步向外走去,打了计程车,一直坐到了国贸!
    她有点忧伤地看着远去的计程车,她只有十万块,她每个月也没有退休金,靠着这点钱,吃饭都要省着了。更别提得病去看病了。她现在根本就病不起!
    她大步向前走去,带着某种坚定。
    宋以蔓听说杨双美来找她了,觉得奇怪,杨双美不跟宋东海折腾,难道又来求她办事了?她让人把杨双美带进来!
    杨双美一进来就把宋以蔓当成依靠似的,带着一股哭腔儿说:“以蔓,你爸跟我离婚了!”
    “什么?这么快就离了?”宋以蔓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他、他简直太狠了,我跟他这么多年,你说我给他生了明珠,我的青春都给了他,可是他呢?只给我一个二居室不到一百平米的老房子,再有十万块钱,仅够生存的,没有一点多余,你说他怎么对我就那么狠呢?”
    杨双美喃喃地说着,脸上露出一种类似于绝望的痛苦来。
    这是真的痛苦,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估计没有宋明珠的话,杨双美都会被气死了。
    而宋以蔓是真的没有想到父亲狠起来是真的狠啊,就给这么点东西?显然父亲的小气,那是毋庸置疑的。
    杨双美看向她说:“以蔓,现在我落到这一步上来,我才体会到了你母亲的痛苦,我知道我错了,我当初不该那么做。当时东海他害死了你的母亲,我认为他是为了爱我,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他就是个狠心的男人!”
    “你说什么?”宋以蔓看向她,目光似火,震惊带着惊惧!
    杨双美怔了一下,似乎刚刚察觉到自己失了言一般,随即她长长地叹了声气,说道:“到现在这地步了,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了。你以为你的妈妈是因为生气病死的吧,其实她是被宋东海下了药诱发心脏病而死的。”
    宋以蔓盯着她问:“你说是我爸给我妈下的药?”
    杨双美点点头说:“是啊,那个时候,我也就是个女人,再说我也不懂那些,就算弄来那药,也没办法接近你妈啊,除了东海,还有谁能给你妈下药呢?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我也知道没脸再求你帮忙,这事儿说出来,也算是我赎罪了吧!”
    宋以蔓没有说话。
    杨双美看着她,继续说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明珠她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就念在你们俩的血缘关系上,帮她一把吧!”
    宋以蔓回过神,问她:“我爸他怎么说?难道他看着明珠受苦?”
    一听这话,杨双美忍不住哭了出声,她捂着脸说:“你爸说明珠给她丢人,就算从张家出来了也不让她回宋宅,还说明珠在张家还有个落脚之地,总不能跟着我去住小房子受罪吧,你说这当爸的说出的话吗?”
    宋以蔓也震惊了,她不管也就罢了,万没想到宋东海真的不打算管明珠这个女儿了。
    “以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妈,你就帮帮明珠吧,我也从你家离开了,我的晚年也好不了,算我求你了!”杨双美呜呜地哭着,这个年纪的妇人哭得如此伤心,的确让人容易产生恻隐之心。
    宋以蔓觉得自己从本质上来讲可能和宋东海一样,她对宋明珠,没有半点感情,她也不会念在什么血缘关系而帮宋明珠。其实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宋东海,如果害死她妈妈的事是真的话!
    宋以蔓开口说道:“就算我帮宋明珠出了张家,然后呢?你想过吗?我爸不让她回宋宅,她更不可能和我住一起。我想给她房子那也要冯谋同意,而冯谋讨厌明珠。如果她真的住到你那里,十万块钱,够你们俩生活的吗?”
    杨双美听了她的话,怔怔地出神。不用说,她已经明白宋以蔓的意思了,其实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她点点头,站起身,麻木地转过身走了出去。
    杨双美走了,周彤忍不住进来问她:“你继母来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宋以蔓回过神,抓起包就向外走,说了句,“我出去一趟!”
    “诶!”周彤转身叫她,她已经大步走出门了。
    宋以蔓出了门之后,开了车直奔冯氏。
    二黑在后面咬着牙的追,这回不到两条街,她就被甩远的看不到车影儿了。他不由叹气,少奶奶已经很久没开这么快的车了。这回肯定是又有什么大事了。
    宋以蔓到了冯氏,青着一张脸就冲进门。连前台小姐叫她,她都没不见了。
    冯氏的员工又在议论了,难道大少又花心惹少奶奶不开心了?瞧瞧这是来质问来了的。
    宋以蔓冲进冯谋的办公室,冯谋刚想骂,谁不敲门就闯进来,一看是老婆进来了,他赶紧坐直身子。刚想说话,再看老婆的脸色难看的很,他赶紧又站起身,迎过去说:“老婆,你这是怎么了?”
    宋以蔓绷着脸说不出话来,牙关紧咬。
    冯谋看的吓一跳,这是怎么了这是?他赶紧说道:“老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哈!”
    宋以蔓直抽气,还是说不出话来。
    冯谋这下急眼了,可是又不敢大声说话,他赶紧给她后背顺着气,一边顺一边说:“老婆老婆,有事儿呢,别急,咱们说话,说出来,让我听听,什么事都有老公扛着呢,啊!”
    最后一句,就像是一个突破口,让宋以蔓“哇”地就哭出了声,扑进了冯谋的怀里。
    冯谋这才松了口气,他一边顺着她的后背,一边心想到底谁让他老婆成了这样儿?md逮着了饶不了他!
    冯谋什么话都没说,无声地安慰着她,让她哭,等哭痛快了再说。以前他可是最讨厌女人哭的,可是现在看到老婆哭成这样,他真是心疼死了。
    他还没让他老婆流这么多眼泪呢,这谁啊,让他老婆哭成这个样子?
    哭了一会儿,宋以蔓的眼泪终于哭没了,可还是在抽抽噎噎,样子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冯谋觉得这样的老婆虽然惹他怜爱,让他忍不住想爱抚她,但他还是喜欢那个张扬跋扈的老婆。
    他没有深想过,其实他是想让老婆快乐。
    看她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冯谋赶紧问她:“老婆,你怎么了哈?谁惹你了?”
    “老公,你帮我查查,我妈妈当年真正的死因,是不是我爸给她下药引起的心脏病发?”宋以蔓突然抬起头,抓住他的袖子说。
    “什么?这事儿你听谁说的?你怎么会知道的?”冯谋问她。
    他被吓了一跳,哇靠,这要是真的,看不出他老丈人居然还是个猛人啊!
    “是杨双美说的,我爸跟她离婚了,她今天来找我了!”宋以蔓说道。
    “没准那娘们骗你呢!”冯谋说道。
    “我知道,可我总得查个清楚才能死心你说是不是?”宋以蔓问他。
    冯谋点头说道:“我马上就吩咐,你别急!”
    冯谋打了电话安排一番,然后走过来揽了她的肩说:“老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事儿是真的,你怎么办?他好歹是你爸!”
    宋以蔓怔怔地出神,没有说话。每次想到她的妈妈,她都恨不得杀了宋东海,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因为那个男人是她的爸爸,是有血缘关系的。她下不了手!
    见她不说话,冯谋就知道有答案了,他劝道:“老婆,这事儿你想弄清楚,我就帮你搞清楚,可真的清楚了,你也不能到最后折磨的是你自己!”
    难得冯谋这么正经地说话,宋以蔓也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对他说道:“老公,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心理阴暗,不要去埋怨老天不公,我一直怕自己心理不健康,可是有的时候,我真忍不住会有负面情绪!”
    冯谋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哈!我也有过这样的心情!”
    “那你怎么解决的呢?”她仰头问他。
    冯谋无语了,他能说找打打人吗?算了,他说了,在老婆心里那高大形象可就没了。于是他挑挑眉说:“啊!不就是别想那么多,想点高兴的事喽。要不老婆,我陪你出去走走,度个假?”
    宋以蔓摇摇头说:“算了,我还是想看看杨双美后面会怎么样,我也没心情度假!”
    冯谋看老婆这恹恹的没有心情,心里也觉得索然无味,想着赶紧这事儿过去得了,真是麻烦,他都不能跟老婆欢乐了!
    杨双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个她觉得转个身都费力的家,她看着简陋的屋子,暗自神伤。
    手机突然响了,是女儿宋明珠的,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说这件事,她担心女儿找宋东海算账,再伤了感情。虽然宋东海无情,可明珠到底是他的女儿,关键时刻怎么也能帮一下吧!
    “妈,给我点钱!”宋明珠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
    杨双美忍不住说:“妈没钱了!”
    “您怎么会没钱的?妈,我这处境您也知道,张家抠的要命,您不给我钱,我找我爸去了!”
    这下杨双美瞒不下去了,只好如实说道:“明珠,我和你爸……离婚了!”
    “什么?离婚了?”宋明珠的嗓子扯得高八度的响,她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时候的事了?”
    杨双美说道:“刚离的,你爸找了个比你还小的小姑娘,结果那姑娘怀了孩子,你爸就跟我离了!”
    “不是妈,您怎么就答应离了呢?拖着,不离啊,我爸能把你怎么样?”宋明珠气的叫道。
    “妈还不是为了你,你爸说我跟他离了婚,他就帮你出了张家!”杨双美哽咽地说。
    “哎呀妈,您真糊涂,您帮我什么?我不是挺好的?”宋明珠着急地说。
    “怎么就好了?张剑对你那样……”杨双美说不下去了,想想她都觉得恶心。
    “妈,张剑他不怕自己被戴那么多顶绿帽子,我怕什么啊?我享受呗,反正吃亏的不是我!”宋明珠得意洋洋地说。
    “明珠,你……”杨双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没有和女儿联系,万没想到女儿的心理已经产生了变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她最担心的也就是女儿自甘堕落了。她是从最底层出来的,她非常明白男人的心理,她不由语重心长地说:“明珠,女人的名声很重要,你如果轻贱了自己,那男人更不会珍惜你。你离了婚,也找不到一个好男人了!”
    “妈,我还指望什么好男人?”宋明珠轻嗤道,然后问她:“我爸跟您离婚,给了您多少钱?”
    她想着能不能从老妈那里先拿点东西。
    “最老的那套两居室和十万块钱!”杨双美没有瞒着,说出了口,想看女儿的反应。
    “什么?”宋明珠又大叫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她:“就这点东西就把您给打发了?您可真行!”
    杨双美忍不住说:“明珠,妈都是为了你!”
    “行了妈,我让您为我了吗?这下可好,我爸不管我,我找谁要钱去?”宋明珠气道:“妈,以前您那么厉害,现在怎么让个小蹄子就给打败了?您把那孩子弄掉不得了?”
    “我倒是想呢,你爸把她保护的那么严实,我能下的了手吗?再说我为了弄掉她的孩子,你爸他居然让警察把我关起来,说要起诉我,我不答应离婚,他就不放我出来。”杨双美提起这事儿就气得不成样子。
    “我爸他竟然这么做?他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宋明珠问。
    “他说谁也别拦着他要儿子,他的东西,都是儿子的!听起来连宋以蔓的都没有!”杨双美叹气说道。
    “对了,宋以蔓呢?她对这事儿怎么看?”宋明珠问。
    “她能怎么看?她不借机踩我两脚我就很开心了。人家和冯谋的日子过的好好的,会来管我的事吗?”杨双美摇摇头说。
    宋明珠说道:“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孩子给弄了,没了孩子,我爸就会死心了,年轻女人到处都是,可您和我爸过这么多年的感情,别人可替代不了!”
    杨双美冷笑着说:“感情?什么感情,他现在没有任何感情!”
    “妈,那样的话这个孩子就更不能留了,不能让我爸那么过分,你说是不是?”宋明珠着急地说。
    “那是自然,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不然的话,我简直要呕死了!”杨双美握紧拳头说。说完之后,她转言道:“明珠,你可千万别自甘堕落,那样的话,你的一生就真的完了!”
    “行了妈,您管好您自己吧,您是不堕落,现在呢?”宋明珠不耐烦地说:“先这样了,我找张剑要钱去!”
    杨双美长长地叹了声气,挂了电话。
    怎么会成了这样呢?她靠在沙发上,闭了眼,满脑子在想宋东海与她离婚时绝情的模样。
    等待结果的过程从来都是痛苦的,这个过程,冯谋陪着她一起度过,他没再沿袭他一向不正经的风格,难得的正经,让这个小女人依靠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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