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正在拧眉沉思的时候,离开了好长时间的苏逸也回来了。
    听了大致的情况,他的眸光却是猛地一沉,脱口道:“这么说来我可能是遇到桔红口中提及的那人了。”
    褚浔阳脑中灵光一闪,“你之前离开就是——”
    “嗯!”苏逸点头,说着又满是挫败感的叹一口气,“我追了他小半座城,最后还是跟丢了,我虽然没跟他交过手,但那人的轻功却着实了得,如果桔红说的和我遇到的真是一个人的话,她都是丝毫没有夸大其词,那绝对是个难缠的厉害角色。”
    “可是他没杀桔红!”延陵君道,勾了勾唇角。
    “或许是有意为之,也或许只是机缘巧合!”苏逸耸耸肩,看待这个问题倒是没什么特殊,“他身上带了伤,可能只是力不从心!”
    “是!”桔红仔细的想了想,紧跟着也是精神一震道,“苏二公子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她刚出现的时候我奔过去要和她抢那老汉,手肘撞到她肋下,当时就觉得她的状态似是有些不对!”
    如果真是职业杀手做的,那么就完全没有留活口的道理,但如果对方的能力不允许就又另当别论了,当时的官差也来的很快,他会匆忙之中丢下桔红也在情理之中。
    听了苏逸的一番话,延陵君一直紧绷的脸色突然就瞬间化开恢复如常,含笑调侃道,“追了半座城?不会是连你也没瞧见他的具体长相吧?”
    苏逸今天倒是一反常态没有和他凑,反而带了更重的挫败感,苦笑着摇了摇头。
    用一个顶尖高手去杀一个市井老汉?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无稽之谈。
    几人各自沉默了下来,半晌,又听映紫低声的提醒道,“主子,浅绿回来了!”
    众人收摄心神,循声望去,说话间满头大汗的浅绿已经奔到了跟前,她的头发衣物都有些焦糊的痕迹,脸上还擦了道血痕,看上去很是狼狈。
    “与人交手了?”映紫倒抽一口气,问道。
    “没!”浅绿摇头,扯出一个笑容算是安抚,“就是遇到点状况。”
    “让你去查那老头儿的住处,可有发现什么线索?”映紫见她面色如常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伤口这才放心,正色问道。
    “有!”浅绿点头,勉强压住有些剧烈的喘息声,脸上神色却是半点也不见轻松,“那老汉独居,没有亲人,我问过左邻右舍,说是他的脾气十分古怪,平时也很少和人来往,在那里住了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来历底细。后来我赶着去了趟义庄,本想查验尸体的,不想有人早到一步,整个义庄付之一炬。”
    “这样大的手笔?毁尸灭迹?”褚浔阳不可思议的嗤笑一声。
    “是,大概就是为了毁尸灭迹!”浅绿道,“当时衙门送尸体过去的官差还有验尸的仵作都在,被人反锁在了义庄里头,我从火场里抢出了仵作,那人临死前告诉我,那老者身上没搜出什么可能会引发杀身之祸的东西,但他本身——却是个阉人,而且被净身的年月绝对不短!”
    “阉人?”苏逸不可思议的笑了一声出来,“难道是宫里出来的?”
    西越建国不过刚刚十四年,宫中最好的一批宦官都比李瑞祥年长不了几岁,除非——
    是前朝遗留下来的。
    可是当年因为宪宗屠戮褚氏满门,皇帝攻占皇城之后是焚烧了整座皇宫泄愤的,当时宫里的宫女内侍绝大多数都葬身火海了,留下的不超过十分之一。并且宫里还一直都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宫女年满二十五之后是有机会被放出宫去的,可太监却是没有这种待遇的,一旦净身入宫,那边只能有一种下场——
    那就是老死宫中。
    所以苏逸的话不言而喻——
    十有*这老者是从四十年前的血案当众侥幸逃生的漏网之鱼。
    所以他捏出的那个面塑会与自己那般神似,难道——
    其实他真正捏出来的人是梁汐?
    褚浔阳的心里突然一阵一阵的发冷,乱糟糟的搅成一片,越来越清晰的一种念头逐渐呈现脑海——
    那老者的死不是意外,就是那个面塑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有人要灭他的口,而原因——
    褚浔阳突然就不愿意再想下去。
    “不要查了!”她说,浅浅的吐出一口气,神色平静的看向延陵君。
    延陵君和苏逸都是一点就通的聪明人,虽然心里都对此事存了困惑,不过既然她有要求,两人自然不会和她对着干。
    “好,不过就是个斗升小民,死了便就死了,也省的我们再费力气了。”延陵君一笑。
    苏逸则是极有眼色的观望了一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折腾了半宿,我也该回了,你们——”
    “你先走吧,我送郡主回去!”延陵君接了他的话茬。
    “那好吧!”苏逸点头,和两人道了别之后就先行上马离开。
    “我们也走吧!”延陵君道,牵着褚浔阳的手也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褚浔阳一直都很沉默,她不开口,延陵君也不问,一直到下车的时候她才似是想起了延陵君这个人的存在,回头对他笑了笑,“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嗯!”延陵君亦是回她一个笑容,“进去吧!”
    “好!”褚浔阳点头,背转身去的一瞬间眼底神色突然一片荒凉——
    这件事,难道真是父亲做的吗?
    越想越心凉,越想越心惊,千头万绪间她突然就不敢再想去了。
    ------题外话------
    错字没改,今天有事要出门,通宵八小时赶出来的稿子,我真是越来越能磨叽了,但是今天我终于可以自豪的三点准时更了喂,内牛满面~
    ☆、第007章 出墙
    目送褚浔阳进了门延陵君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面对前面紧闭的红漆大门兀自沉默了下来。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最后,还是映紫走上来,试着开口道:“主子,彩唐街那里要不要奴婢再去查——”
    延陵君的思绪被打断,收回视线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如今哪怕是单独和褚浔阳相处的时候他也多是嬉笑怒骂表情生动的,但却只有几个丫头知道——
    因为浔阳郡主的关系,自家主子现在的脾气是好了许多,可他私底下的性格却是和往常无异,凛冽又强势,总是带给人很强的威压感。
    这一眼的目光之下,映紫立刻就是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垂下眼睛。
    “带人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灭掉的线索都一并抹掉。”延陵君道,抬手合了车门退回车内。
    在这件事上褚浔阳的表现的确是漏洞百出,他虽然也不得要领,但是既然她不想有人继续深究,他也不会执意的去碰这个禁忌。
    几个丫头俱都松了一口。
    浅绿当仁不让的转身欲走:“对方出手干净利落,应该不会有什么了,我再去看看。”
    “算了,还是我去吧!”映紫抢先一步将她拦下,“你和桔红都受了伤,先跟着主子回去吧。”
    两个丫头受的都是皮外伤,常年刀光剑影里过来的其实不算什么事,不过如今形势也没紧迫到那个局面,是以两人也不逞强,只叮嘱了映紫万事小心就先跟着延陵君的马车回了陈府,一行人才拐进巷子就见府里守门的小厮大半夜的捏着个信封站在大门口张望。
    桔红狐疑的先行跳下车,走过去问道:“大半夜的,你不关门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桔红姑娘,”那小厮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满面难色的看向从车上下来的延陵君,然后用力捏了捏手里的信函道:“公子,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
    他说着,神情就越发的不自在,很是犹豫了一下才道:“来人说是安乐郡主身边的人。”
    褚灵韵!
    三更半夜往延陵君这里送信?
    延陵君在人前的时候,哪怕是在陈赓年这里,也都保持着一份不羁的姿采在外。
    从车上下来,他的唇角就一直勾着笑,此时就更是置若罔闻一般的直接错过那小厮身边我往里走,一边漫不经心道:“处理掉!”
    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一眼。
    那小厮还是一阵为难。
    陈赓年的脾气大,虽然在皇帝跟前很有面子,在大医院当值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不少的家底,但是他的日子过的却是相对十分的简单,他这个是个三进的院子,上下总共加加起来也就十多个下人,并且在延陵君住进来之前他府里管事小厮青一色全都是男人。
    他的脾气虽然不好,不过对身外之物向来都不挂心,是以他府上仆役的待遇较之那些大户人家还好,一众人伺候他也是十分尽心。
    延陵君住进来之后,陈赓年就更是一天到晚只把自己关在第三道院子里天天的研究医书鼓捣草药,除了偶尔带了药童出去寻药采药,再就彻底做了甩手掌柜,不理事了,反而一个外来者的延陵君倒像是成了这陈府里的主人了一样。
    突然换了主子,这府里上下的人颇为微词,不过延陵君的习性却和陈赓年极为相似,并不怎么管事,一段时间下来,延陵君又平步青云顶了陈赓年之前的缺坐上了太医院的第一把交椅,下头的人一则是已经习惯,二来也是对他起了敬畏之心,做起事来倒是越发尽职了些。
    但是延陵君的事,却是没人敢于随便议论的——
    只就他身边带来的这几个丫头就个个都不是善茬。
    那小厮正是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后面深蓝已经提着袍子跑过来,一把夺了那信封在手:“大半夜的送什么信?我看看!”
    因为平时她都是扮作延陵君的医童随他出入宫廷的,所以平时即便出门她也都是男装打扮。
    “别搀和!”桔红一把抢了那信函在手,不悦的瞪她一眼,然后对那小厮道,“叫人把车赶紧去,收拾关门歇了吧!主子有吩咐,你便就当是没有这回事吧!”
    “那好!”那小厮应了,又去门房找了两个人帮忙,把马车带去了马房。
    深蓝还是满脸好奇,垂涎的盯着桔红捏在手里的信函探头探脑。
    桔红又瞪她一眼就取了火折子出来,直接当封着的书信烧掉,一边对深蓝道,“还看什么,睡觉去!”
    深蓝吐吐舌头——
    延陵君的东西,哪怕是褚灵韵送来的,她也知道规矩,不能随便动,只是她到底是孩子心性,方才也不过是开了个玩笑罢了。
    这会儿没了热闹凑,这便翻着白眼走了。
    浅绿扯着烧焦的发梢皱眉从后面走上来,看着桔红脚边散落的灰烬冷冷道:“这安乐郡主当真是脸面都不要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就把信送到陈府来了!”
    那女人,也就是空有一张好面皮和一个身份罢了,她来贴延陵君?别说是延陵君,就是几个丫头也都看不上她。
    之前没有发生那些乌七八糟事情的时候就是如此,何况现在——
    只要想到是她一个有夫之妇递来的信,就是不看内容,但那信封捏在手里都是一阵恶心。
    浅绿也是气的急了,说话便十分的难听:“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她这样的,还有完没完了?”
    桔红的面色去是极为凝重,若有所思的以鞋尖碾过地上灰烬,再挪开步子的时候地面上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个女人的心机很深,恐怕这事情并不简单。”桔红道。
    褚灵韵的傲气是有的,就算她会是因为对延陵君思而不得而自拉身价,但那也会有限度。
    不仅仅是晚上在画舫上遭受的那番奚落还是这会儿公然送信上门,怎么看都是超出她忍受底线的事情了,她既然能忍,就不可能无所图。
    延陵君的这几个丫头都是极聪慧的,浅绿也是一点就通,立刻也是冷了脸道,“你说她有算计?她会是在算计什么?”
    总不会只是为了制造假象去给褚浔阳添堵吧?
    “不知道!”桔红摇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去收拾睡了,主子既然没吩咐,那就不会有什么事。”
    延陵君既然不理,那就是没把她看在眼里。
    浅绿对此也是信服的,所以也就没有深究,点头和桔红一起进了延陵君住的二道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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