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啊?!李子峰问到的时候我全替你们挡回去了,你倒好,反过来怀疑起我来了。”王进冷冷地回了一句。
    “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别怪我不提醒你,得罪了李子峰,还不算什么大事,要是得罪了林董……”
    “开玩笑,靠他们吃饭呢,哪里敢得罪他们啊!”
    小胖显然不相信王进的话,知道这老小子虽然话不多,可一肚子的鬼心眼。好吧,既然套不出他的话,索性就吓一吓他:
    “虽然钱山让我千万要保密,可看在我们平日处的不错的份上,我就给你提个醒吧,你可不能把我卖了。”
    “小胖,我知道你讲义气够哥们,我也不是喜欢搬闲话说事非的娘们,出卖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对不对?再说,除了跟你走的近些,我跟谁说去?”
    “你知道林董的身世吗?”
    “啥身世啊?不就是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嘛?”
    “有钱的是前老公,现任老公没钱!我们都见过李子峰的爹妈,可又有谁见过林董的家人?”
    “这……倒没有,或许她爸妈都不在了?”
    小胖突然挨了过来,凑近了王进的耳边说道:“你说对了一半,她爸不在了,可她妈还在五月花里关着。”
    “你、你是说她妈是神经病?!”
    “是啊,五月花是精神病院,关在那儿的自然都是疯子!”
    “哦。”
    “知道她爸是怎么死的吗?”
    “别卖关子,想说就说呗!”
    “是被她妈饿死的!”
    “啥?!把自己的男人饿死,亏她想的出来,还真是奇怪的女人!”王进瞠大了眼。
    “哪里是奇怪,是不正常。据说,当年可是轰动一时的案件呢,林董她妈把自己老公绑到荒郊野外的小屋里,任他自生自灭,活活的饿死了!”
    王进目瞪口呆,半晌说道:“那……又如何?”
    “你傻吗?想想林董,再想想她妈,你说,这基因会不会遗传啊?”
    “哎哟,真是这样可不得了……”王进彻彻底底被小胖吓到了,肚子好像也不疼了。
    神经病的女儿很有可能也是神经病,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在江家做了这么久,他对林黛有比其他人更为全面的认识,这个外表美丽的女人,眼神里总有一股子邪气,举止行动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按理说,新婚夫妻总是如胶似漆,哪有三天两日抛下丈夫夜不归宿的,现在想想,她对李子峰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正常的妻子,那份邪气和诡异分明就是精神不正常的征兆啊。
    和一个精神病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万一哪一天她突然举刀相向,也不可能以命偿命,顶多她在精神病院里呆着,而自己早就魂归西天,化作一阵风了!
    想到这儿,王进不寒而栗。
    他跟王宇峰确实只有一面之缘,但他恨这家伙!这一点他对周波说了假话。那年他的儿子刚刚出生,四处狂投简历的他急需一份工作养家糊口,好不容易有个面试的机会,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公司,但薪水不低,别提他接到通知时有多么的高兴。一面很容易地过了,二面见到的老板正是王宇峰,他只问了他一句话,就冷冷地说道:“你没有做过一天销售,凭什么说自己通过努力就能胜任?以你目前的水平,不是公司理想的人选,另找下家吧。”这句话也许是事实,但瞬间便把他推入了冰窟,以至于第二次遇见王宇峰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他,看到他在林黛面前低三下四满脸谄媚的样子,记忆中的那份冰冷刹那间变成立体的恨意:原来你也不是凭真本事吃饭的男人,凭什么在我面前跃武扬威?
    统而言之,这个王宇峰是他命中的克星,但幸亏认识王宇峰,让他有了一个发财的契机,假如江小姐不能回来主事,此地便不宜久留,他要尽快赚一笔后赶紧开溜!
    “小李,把这段录像拷贝二份给我。”
    “好的,季董。”
    “还有,帮我找到送江小姐去医院的人,我要当面谢他。另外,查看录像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出去八卦以免搅乱人心。”
    “知道了,季董。”
    王宇峰,林黛,江管家,季代善,这几个毫无干系的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目前掌握的东西能否作为提供给警方的证据?从监控室回到办公桌前的季恒陷入了沉思。
    站在他的角度,从方才的录像中可以看出林黛对江筱叶实施了近乎于绑架的行为,可这段无声又略带模糊的影像,林黛凭借巧舌如簧,完全可以派生出另一种解释,大相径庭的结论或许会给事实蒙上一层不必要的面纱,那份录音嘛,虽然言辞之间能听出李子峰的对江筱叶的胁迫,可他带走江筱叶背后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在没搞清楚之前,李子峰随时可能改口,就算他胡说八道颠倒了黑白,又能奈他如何?
    对手真的强大到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除了他们,世上就没有第三个知情者?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从那对男女嘴中发掘出事情的真相呢?
    正想着,王宇峰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他面前:“季董,季代善先生想要见您。”
    在脱口而出的拒绝之前,季恒淡淡道:
    “让他进来吧。”
    与之前的嚣张气焰不同,季代善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走了进来:
    “季恒、侄子,不,季副董啊。”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季恒坐在老板椅上,淡淡说道。
    “那个……你爸出院了吧?不是我不去看他,是怕看见我他会更加的不开心。”
    难得,还有点自知之明,季恒面无表情地转动着手中的铅笔。
    “那个,今天我来是想问一问柳小姐,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你是说——你的儿媳妇?”季恒勾起嘴角,不怒反笑。
    季恒的话犹如一针见血,让季代善的老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可一想到自己尚未出世的孙子,只得极力压住了心中的怒气:
    “不管怎么说,毕竟嘛,她肚子里有了季家的骨肉,我们也不能不管她,思来想去她来找你们的
    可能性比较大,所以,还是烦请季副董帮帮忙吧。”
    如果说季代钧对待自己的母亲可以用冷酷无情来形容的话,那么,用“厚颜无耻”来形容季代善的为人一点也不为过,这个男人带坏害死了亲侄子季允不算,为谋夺哥哥的财产,竟然让未来有可能成为的嫂子的人怀上自己儿子的骨血,妄图浑水摸鱼,李代桃僵,差点气死了亲哥,现在居然大言不惭的来找他要人!要的还是那个不知羞耻二字的女人!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季恒不答反问:“叔叔,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秦青是不会待柳小姐为上宾的,那么,你觉得我父亲还想再看柳小姐一眼吗?还是你觉得我会收留一个给我父亲戴绿帽子的女人?我想,以叔叔的经验,应该比我还了解我的父亲,不给柳小姐些许的教训已经算是念及旧情了,至于她去了哪儿,如何外置叔叔的第三代,就不是我们关心的范围了!”
    “我知道啊,可是她离开公寓之后,又从江原辞了职,打她的手机也关机,我实在没处去找她了。”
    “叔叔,我这里是公司,不是派出所,你要寻人的话,请出门左转,离万钧两个街口,去那儿报案。”
    “哎呀,寻人不一定要报案,报案多不好,既兴师动众,说起来也不好听,外面不是有私家侦探嘛!”
    季恒又好气又好笑:“既然叔叔如此清楚明白,又何必来问我?”
    “这不是……手上暂时周转不过来嘛,那些人看不到钱就不肯去找嘛。”季代善扭捏了半天,终于说道,“侄子啊,我知道你心肠软,肯帮人,你就再帮我一次,帮叔叔雇个侦探,把柳小姐找回来,从此我就不来烦你了。”
    此时季恒最庆幸的就是季代钧不在现场,要不然又要被气得再次倒下去了!
    “你确信柳小姐从江原辞职了?”
    “咳,不光我去找过了,还请人帮我问过了,连身份证号码都问到了,就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帮你的这个人是王宇峰吧?”
    季代善一愣,眼珠转了一圈,慌忙答道“不是他,我请别人帮的忙。”
    ☆、第69章
    季代钧打算在江筱叶之前出院,这个年过半百,短时间内遭受两次重创的男人凭借顽强的意志和生命力再次和病魔打了个平手。
    “要不要通知季恒,让少爷来接您?”张汉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问道。
    “万钧才是最重要的,这点小事不要烦他,不是还有你嘛。”
    “好的,您放心,志国别的不行,力气还是有的,只要吃饱了,背您上楼都没问题。”
    “我自己能走。”
    “对,我都忘了,医生肯让您出院说明您已经好了。”季代钧孩子气的固执让张汉露出了笑容,出院真好,没病更好,再被病痛折磨下去,老爷的锐气都快磨光了,不管怎么说,跟随那个意气奋发颐指气使的董事长,总比侍候蜷缩在床头唉声叹气的病人来的爽气。
    “他们的房间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虽然没有问过少爷的意见,但跟别墅那边的房间格式差不离。”
    “哦,听说江宅的布置与众不同。”
    “您是担心江小姐不满意?我是这样想的,少爷没说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等他们举办婚礼的时候,家俱啊什么的都要换新的,到那时再按他们的意思重新装修就好了。”
    “嗯,长久没住人了,房间要开窗透透气。”
    “知道了。”
    夏季过去了,秋的气息扑面而来,在秋日的阳光中,站在阳台上的季代钧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眼,儿子终于回归了,他也老了;等他不在了,万钧还在吗?忙碌了半生,究竟得到了什么呢?
    “张汉,那个女人……离开了吧?”
    张汉微微一愣,继而答道:“柳小姐已经搬离公寓了,夫人还在家里。”
    季代钧微哼了一声:“我不想看到她。”
    “老爷,别再和夫人置气了,您现在要多休息,更要放松心情,这样才有利于康复,少爷毕竟经验不足,万钧还要靠您主事呢!”
    一提及万钧,季代钧眼里恢复了生气:“对,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我也懒得再去操心了,你去和秦青说,如果她同意分房而居,不来打扰我,我就不跟她离婚,只要不离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是,老爷。我多说一句,女人到了这般年纪,心性脾气都变了,不要同她们较真,夫人只是嘴上唠叨些,兴许说过就忘了,您又何必生气,只当没听见好了。”
    “嗯,她不来烦我就行啦。”
    张汉想了想,又问,“要不要去和江小姐打个招呼?”
    “不了,这样就等于惊动季恒了。”这时,季代钧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这样吧,我们去看望一下林董吧。”
    “老爷,您不是不想再见到她吗?”
    “是啊,不光是我,估计我们季家的人和要嫁进季家的人都不想再见到她,不过,这位小姐虽然精明,却不一定识时务,总要去点拨一下她才行啊!”
    “哦,明白了。”
    于是,在张汉的搀扶下,季代钧向林黛的病房走去。
    “林老板,您要起来吗?头受了伤,不是小事啊,比坐月子还要小心呢,要多在床上歇息啊。”护工张阿姨放下要叠的衣服,上前扶住了林黛。
    “谢谢,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来。”林黛挣扎着从病床上起身,独自慢慢走到窗边,望向不远处,那儿的某个地方,曾经有她唯一牵挂的人,除了这个人以外,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在她眼里并非熟悉和亲近而是难以想像的陌生和疏离。唯一无条件喜欢她的人从人间消失了,总在眼前晃悠的李子峰,却是个不能指望的可有可无的人。
    活着,身边却没有想要的人,既不会幸福也没有意义!妈妈,您也是这样想的吗?
    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林黛一怔,淡淡道:
    “张阿姨,去看看是谁?”
    “哦。”
    “林董,我是张汉,听说您受伤了,董事长过来看看您。”
    林黛眉心一跳,对护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
    “去谢谢他的关心,就说我头晕,正在休息,不方便见客,希望他能够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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