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走过去,发现雪白的纸上有印着四个黑色的小巴掌和四只小脚丫,小巴掌和小脚丫旁边还有字,写着“宝贝出生一天”。
    “扑哧!你这个娘……真坏……”嬴政在心里微微一乐,又拿起其他纸随意翻了翻,上面无一例外的都有四个小巴掌和四个脚印,然后旁边写着宝贝多大,“不过心思到是挺灵巧的……等宝贝长大了……我们变老了,有了孙子孙女再拿出来看,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白仲抿嘴,微微一笑,“谁让你看这个了?我让你看的是这纸……”
    听了白仲的话,原来只注意到纸上那几个小黑爪和小脚印嬴政,将目光落在纸上,“这纸……这怎么可能?”
    嬴政忽然瞪大眼睛,一把将白仲手里的纸夺过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之物。
    洁白如雪、光而不滑、纹理均匀、稠密细致,最重要的是,吸水性和沁水性都十分之强,不但印出来的巴掌印和脚印十分清晰,而且没有一丝化开到别处的迹象。
    不过……
    “成本几何?”嬴政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东西好是好,比竹简要轻便许多,但是比丝帛还是不如的,易坏易损,保管不便,如果成本还高的话,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一个秦半两……”白仲摸着下巴,认真的在心里算了一下数。
    “一个秦半两一张,那成本到是还可以接受。”嬴政点了点头,到是比竹简和丝帛便宜许多。
    “这是王室之物,当然是要求比较高……若是只要求洁白不脆能书写,一个秦半两可制十张……”看着嬴政瞬间长眼睛变成圆眼睛的可爱模样,白仲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除了能书写之外,纸还可以根据其需求,制成各种不同的纸来……比如,让纸更柔和吸水,这样可以用来当厕纸,以取代厕筹;让纸更轻薄透亮,可以取代纱窗用来糊窗户;再比如,提高纸的硬度,又可以用来糊墙;还有……”
    “别还有了……这可真是神物啊?这是何人所制?我要见见他!”嬴政一把抓住白仲的手,眼巴巴的瞅着白仲。
    白仲将手从嬴政手中抽,也不说话,微笑着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呵呵……阿仲……原来你是你……”嬴政看着白仲,脸上露出一个献媚讨好的笑容。
    身为帝王,嬴政自然能看出纸的好处,以及纸所能产生的利益,但是既然是媳妇的东西,他似乎再不好意思打着“爱国”的旗号,干用爵位换秘方的事。
    虽然对普通老百姓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交给皇帝换爵位最安全,毕竟爵位是可以传承的东西。
    但是对于白仲这种勋贵来说,这就不管用了。
    “你想要啊?”白仲以手背托着下巴,明知故问的说道。
    嬴政欢快的点点头,那模样看上去就像一只大型汪科生物一般。
    白仲微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凑到嬴政耳边,对着他的耳朵哈出一口热气,“想要……那就先满足我啊……”
    孩子都四个月了,素这么久,也该采阳补阴滋补一下。
    白仲此言一出,就像对嬴政发出一个指令一般,只听见“嗷”的一声,嬴政一把丢开手里的纸,猛得站起身,低下头看着笑盈盈的白仲,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一扯,便将白仲抱进了自己怀里。
    打横抱起,走进室内,满室春光。
    ☆、1386.5
    n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白仲,一脸容光焕发的坐在床头,嘴里还叼着一支事后……棒棒糖。
    没办法,哺乳期妇女抽烟影响奶水质量。
    阿宝小贝,麻麻为了你们可是牺牲巨大啊。
    虽然麻麻根本不会抽烟。
    舔了一会儿棒棒糖,白仲忽然想到旁边的男人,拿起一支没开封的棒棒糖,转过头开口问道:“对了……你要吗?”
    正要揉腰的嬴政,看着白仲手里的棒棒糖,一脸嫌弃的说了一句,“小孩子吃的东西,我才不吃呢。”
    未等白仲表示更多意见,嬴政忽然起身,往白仲胸口上一趴。
    小孩子吃的东西,寡人不吃;不过小婴儿吃的东西,寡人可以试一下。
    “你这人怎么跟小贝抢东西啊?小贝闹,我可不哄!”
    “反正你晚上又不喂小贝,别浪费了。赶紧让我再吃点,吃完我好再去哄小贝。”
    “你到是挺疼小贝的?呜呜……你不疼我了!”
    “废话不!小贝是我女儿,我当然疼她!至于你……你又不是我生的!”
    “那个纸的秘方我决定不给你了,我要去开个店专卖纸,然后……存着钱给阿宝娶媳妇……你想要纸,跟我买啊……”
    “喂喂喂!阿宝才四个月,你就考虑给他准备钱娶媳妇了?阿宝可是大秦太子,他以后娶亲生子,自然由我这个当爹的来负责,不用你管。”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不用你管。就算不为阿宝娶亲,也要想想小贝啊……你看小贝那张脸,我晚上作梦都发愁,不多帖点嫁妆怎么嫁得出去?”
    “你到是想的真遥远啊!我吃醋了……”
    “那是当然的,孩子是我生的,我不疼谁疼啊?至于你……你又不是我生的,我管你吃不吃醋。”
    小俩口打情骂俏之中,却不知道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正在嬴政袭来。
    有人揭发,正在为秦国修筑水渠的郑国,乃是韩王派来的奸细,嬴政闻言后大怒,将郑国打入廷尉大牢之中。
    “疲秦之策?”虽然从史书上已经知道韩王派郑国来的详情,但白仲乃故作迷糊的望向李斯。
    “七国之中,韩国最弱,然又处在我大秦东处的必经之路上,数十年来,韩国被我大秦攻城不知凡几。因此,韩王便派出郑国,让郑国来修水渠,以消耗我大秦的国力。”李斯虽然不太明白,白仲一个武将问这个事干什么,但他知道白仲和嬴政关系亲密,她说一句话,能顶过很多人说的话,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此水泄凿泾水,傍北山,经过泾阳、三原、高陵、临潼、富平、蒲城,东注洛水,总长三百余里。比当年李冰的都江堰难度更大,所费钱粮也更多,其间不但需要数十万民服徭役,最重要的是,工期不定……现在已经修了十年,尚未完工。当年,朝内反对之人甚多,大王年纪幼小,是当时的相邦吕不韦力压众人,一力支持郑国,所以才……”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现在吕不韦倒台了,所以吕不韦时的冤假错案什么的,就要开始清算了。
    “那么这条水渠,真得有用吗?”白仲继续一脸“天真”的问道。
    “若按郑国的设想,此渠若建成,必能解决关中缺水的问题;只是……这只是设想。”李斯再次回答道。
    “嗯……我懂你的意思……”白仲点了点头,低下头略沉思了一会儿。
    也是,这么大的事,真没有人敢担责任,就敢拍着胸口说,“渠建好了,肯定能解决问题”这种话。
    不过白仲是知道郑国渠的作用的,一举解决了秦国关中几百年缺乏农业用水的困难,将关中变成了粮仓,为秦国统一天下奠定了基础。
    韩王不远千里,为秦国送上了这么一个人才,真是……智商感人。
    “怎么?你有什么看法?有的话,不妨说出来。”嬴政手指在长案上敲打着,看着白仲开口说道。
    “不如先派朝中懂水利之人先去查探一番,看水渠是否一直按原来的设想在修,现在又已经修到了什么地步,若是修好,有几成可能性完全郑国的话,再考虑是否让郑国戴罪立功可好?”
    “戴罪立功?此等奸细还想戴立功!”嬴政重重的在长案上拍了一掌。
    白仲看了李斯一眼,冲他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
    李斯很识相,立刻表示,大王啊,臣现在想去审问一下万恶的郑国,您看行不?
    嬴政挥了挥手,在心里表示,快滚吧,别打扰寡人和媳妇谈正事,谈完正事正好可以混东西,好久没在大书房滚过了。
    今天是滚长案呢,还是滚竹简呢?
    还是滚竹简吧?每次滚完,身上都会留下一块一块的竹简印,然后就可以看见阿仲噘着嘴,抱着自己的胳膊抱怨的小模样了。
    看着嬴政笑容诡异的样子,白仲在心里猛得一“咯噔”,不管是长案还是竹简,她都没有兴趣啊,太硬腰疼么么哒,还是床最舒服了。
    “大王……”白仲不称呼嬴政为“阿政”,反而用了“大王”这样的正式称呼,以提醒嬴政正事要紧。
    “嗯……”嬴政看了一眼自己和白仲的距离,又看了看室内,除了自己二人之外,并无其他人,遂改正坐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同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媳妇……你的……专属座位。”
    白仲心里一甜,美滋滋的走上去,刚准备坐下。
    就听见嬴政又开口说道:“趁着咱们家小贝还没长大,你赶紧坐两年,等过两年小贝长大了,这就该轮到她坐。”
    白仲瞬间心塞了,塞得连波都动不起来了,因为两熊孩子太能吃,把波吃没了。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还是说正经事吧……”白仲强忍着一巴掌呼死嬴政的冲动,默默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了儿子,自己必须忍着这个王八蛋,“你没觉得郑国的事,忽然很奇怪吗?”
    “有什么可奇怪的?郑国修渠是吕不韦一力孤行的结果,现在吕不韦已经……郑国的事被人揭发出来很正常。”嬴政不以为异的说着,现任翻前任此乃官场中的常事,更何况前任还是因罪下台。
    “不对不对……我劝你最好还是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以我的直觉,这背后一定有阴谋。”嬴政没有长前后眼,自然不明白这事的严重性,但白仲知道啊。
    按照历史,下一步上演的,就应该是“因为屡屡被东方六国之人忽悠,被歪果仁伤透心的少年秦王,怒发绝交书和老情人绝交”这个故事了,史书上又称之为“逐客令”。
    可嬴政应该没有这么脑残吧?干出逐客这种事,后世很多八卦野史里,都对这个故事有很多大胆的猜测。
    见嬴政依旧是一副不为以然的表情,白仲又补充了一句问道:“阿政,若是你发现朝中的……非秦人的那种官员,有个把两个理通外国,背叛大秦,你会因此而将秦国所有的非秦人赶出秦国吗?”
    白仲话刚一说完,就收到嬴政一个“媳妇,你又一孕三年傻”的眼神。
    “呃……总之我给你个良心介意,你去查查揭发郑国的人,背后是否有人……”白仲拍拍嬴政的肩膀,当先知是痛苦的,既然有人不相信,那就让他自己吃吃苦好了,“至于郑国的事,我觉得如果他真能修好关中水渠的话,那就不妨让他再修下去……反正据说也快修好了,十年都过去了,你还在乎多浪费几年吗?”
    嬴政是个理智的人,虽然不喜欢吕不韦,可事实上吕不韦就算走了,朝上也无处不存在他的影子——比如自己目前的心腹李斯,就曾经是吕不韦的门客。因此,在放下对吕不韦的仇恨之后,嬴政用理智的心去思考郑国这件事,发现……好像也只能照媳妇说的去对。
    十年都这样过来了,还在乎这一两年,若是真能修好关中水渠,忍一忍也是可以的。
    环顾一圈,嬴政果断的将调查的事,交给了李斯。
    外有李斯,内有赵高,人聪明又会办事,最主要的是忠心程度还高,都是寡人贴心贴肝的好帮手么么哒。
    数日之后,当傻白甜姐姐也终于学会翻过身,以后背和屁股对着自家父王之时,李斯的回报来了,大意如下……
    根据墨家通水利之人的回报,郑国修得这条渠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质量问题,也暂时没有发现其中隐藏了什么后手。若水渠修成,不敢说十成十解决关中农业用水问题,至少有一半的概率。最主要的是,现在此渠山已通,石已穿,整个工程已经完成九成以上,如果再持续下去,估计一年内即可完工。
    如果没有白仲的预防针,嬴政可能还要多犹豫一会儿,但是因为有了前几日白仲那番话,几乎没多想的,嬴政便下令让郑国去戴罪立功。
    若是此渠不成,就向韩王索其全族,在渠前名正典刑。
    结果嬴政命令还没发出去,就被人一掌给拍了回来。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一群位高权重的大臣,最重要的是,不管他们现在氏什么,他们的姓都是嬴。
    ☆、1396.6月石票票70票加更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一群老东西!老不死!老家伙!上回收拾他们,还没收拾的够!”
    虽然在朝上时,嬴政还能淡定的说“改日再议”,但一回到家里,立刻跟个小孩子一样,在家里大发脾气,摔杯子踢椅子不知凡几。
    幸好聪明而又有智慧的女主人,提前一步将易碎和珍贵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只留下几个破铜烂铁给嬴政。
    发泄过来的嬴政,看着满室零乱,随手拿起一个尚且完好粗碗砸在地上,气愤的指着正拿着一支毛笔,写写画画的白仲说道:“你不疼我了!砸这种破东西!一点都不符合我的身份!”
    白仲俏皮的冲着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说道:“你又不是我生的,我干嘛要疼你?”
    “哼!长得好看了不起?就知道恃靓行凶!仗着长得好看,就让我舍不得揍你!”嬴政生气的说道。
    这个可恶的女人,看见自己男人这么生气,都不知道来安慰自己。
    要是换成后宫里那些女人,不说宽衣解带、自荐枕席吧,至少也该来端茶倒水,捶腿敲背吧?
    “上次成峤的事,你才收拾过一回宗室,你确定宗室那些人,这回胆子……嗯……有这么大?我看没有这么简单的,你的手段这么狠……我是说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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