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开了,据墨玉阿姨说,和她一样同样失恋的舅舅回来了,脸色比她还不好。直奔厨房。
    绵绵决定保持沉默。并且摸摸怀里金毛头,偷偷告诉它也别在这给时候去触霉头。
    可最终,抵挡不住食物的香气。绵绵舔舔嘴唇,牵着狗一路小跑。
    “舅舅,你晚饭没有吃嘛?”
    安瑞没空理她,只敷衍的答了句,“吃过了。”
    绵绵上前,抱大腿,蹭,“我还没吃。”
    安瑞懒得和她绕,直截了当,“这个不是做给你的。”
    “可是……”绵绵眨巴眨巴眼睛,想要营造下可怜的表情。但是安瑞已经飞快的把食物装盒打包完毕,“你好好做作业,不要再看电视了。”
    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走了,和来时一般的仓促。
    绵绵在原地坐倒,更加忧伤,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在被“爱人”抛弃不久,连亲人也不爱她了。贝贝舔舔她的手,乖乖的靠向她……
    正在这时,门又开了。
    “狗借我一下。”安瑞气喘吁吁,指着她的贝贝。
    绵绵想起他之前的态度,于是抱紧贝贝,转脸,哼了声,不理睬。
    安瑞被噎了下,直觉这表情有点眼熟……好像和谁有点像。
    “绵绵。”他现在没空和她迂回前进,蹲下身,直接抛出最重的筹码,“把贝贝借给我。我知道怎么挽回你那小男朋友。”
    ****
    锦年看着面前黑不溜秋的一团面糊,给自己催眠,不断的告诉自己认命,要认命,然后抬起沉重的餐具,闭上眼睛……
    “噗嗤噗嗤。”
    是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
    锦年警觉的放下叉子,目光在屋子内来回巡视,最终锁定在大门。看向猫眼,但是一无所获。那个奇异的声响却还一直绵延不停。
    深深吸了口气,锦年拉开门——
    呆住。
    一只大金毛蹲在门口。
    一只脖子上挂着饭盒的大金毛蹲在门口。
    一只脖子上挂着饭盒的大金毛蹲在门口,正冲她抬着爪子,温和的“汪”的叫了声。
    锦年目瞪口呆,晕头晕脑的蹲下身,从它脖子上解下那个装着饭盒的小袋子。
    放在膝上,打开,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一份火腿云吞面,一碟水晶樱花糕。
    一张纸条放在糕点的上方,上面是某人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第91章 chapter87情生意动
    给锦年。
    锦年几乎呆掉,拿起那张小小的纸片,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不漏过一个角落的搜寻,最终只能确定,上面真的只存在这三个字:给锦年。
    干巴巴的。
    类似小时候父母突然出差,给留在便当盒里的便笺,只差没再啰嗦几句“不要挑食,多吃蔬菜”。
    都能想出来做这种事情,居然配上的是这样的话。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写点……
    锦年用力摇摇脑袋,阻断不着边际的臆想。
    “真是糟蹋了一手好字。”她摇头自语。
    然后起身,跑出去,在四周奔走寻觅,只可惜庭院空寂,街道冷清,举目望去,皆是一片空空。
    并没有谁的影子。
    锦年提着食盒,站在原地,街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说不清是烦闷是失落是欣喜,直觉心下乱乱的,闷闷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汪。”
    大金毛吐着舌头,摇头摆尾的跟上,蹭着她的腿。锦年低头,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温柔,憨厚。
    她拍拍它油水光滑的大脑袋,赏了它一小块火腿。只看着它砸吧嘴,吃的欢快无比,俩眼眯成了缝,只差没在原地打滚。
    锦年看着它,懊恼顿生。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或许在他眼中,自己和这货大约没什么区别。眼睛,脸上,脖子上,无处不在的,一定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她自己看不见的大字:快投喂!
    很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胃部隐隐发寒发痛,锦年盯着手中食盒,无声的一叹。
    “嗯,你有收到么?我发过去了……没丢没丢,刚刚在院子找着了,大概是风吹的……漂亮吧?漂亮你也赶紧结咯,都处了这么久,还等什么?你妹都领证了,你还大她五六岁呢。”
    带着耳机煲电话粥,她将冲洗好的碗碟摆放好,浅笑连连:
    “谁瞧不起你,谁和你炫耀了,疑心生暗鬼啊你……唉对了,她爷爷奶奶是希望能把事儿在英国办了是吧,那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好,好,我过两天打算去看看她呢,到时候帮你问问,嗯?”
    “好,你去吧去吧,不打扰你们鹊桥相会了,晚安。”
    漆黑的车厢里,安瑞看着咫尺间朦胧灯火下,那个小女人轻拢鬓发,嫣然一笑。不由自主的,他轻启唇瓣,也是一句低喃:“晚安。”
    对着空气说。
    ****
    锦年最近忙碌的很。
    在写完了厚厚的一沓婚礼请柬后,她开始着手于其他婚嫁用品。鲜花,珠宝,婚纱……这些并不需要新娘来劳神。但是,也没有谁规定了不准新娘提前做做梦。
    既然江悯说要冷静,她尊重他,却也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不用一百天,她已经决定好,一个月后就会回英国。
    既然婚是一定要结的,她自然是该提前准备准备。锦年这样告诉自己,就像催眠一样。日日夜夜,愈发苛刻的逼着自己充实起来,每一分每一秒,忙碌到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任何人事。
    她没有再见过那个人,没有再刻意想起他。只是,偶尔,在厨房看见那只精致的烤瓷食盒时,还会有一瞬间的晃神,呆滞。
    嗯,也只是偶尔而已。
    那夜过后,锦年没有再接受过他的“投喂”。无论是猫是狗,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叼着任何东西。她都没有再开过门。
    后来有一天,整日安静。没有任何东西再来挠她的门,自那之后,也不再有。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强势的插足她的生活。虽然她看不见他,但是屋中日日都有他经过的痕迹。
    满溢着阳光的枕头被子。
    被涂改至再也买不到披萨汉堡的外卖本。
    一桩桩,一件件……并不点眼,却实在很难让人忽略。
    他实在是太了解她,比她自己还要了解。所以,想要阻止这样的干扰入你的生活是很难办到的。
    所以,她只能选择刻意忽略,尽量抽离,一遍遍告诉自己。
    不要去习惯,不要再去习惯。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转眼间,一个月到了底,明天,她就要飞往大不列颠,归期……无期。
    这天晚上,约了纫玉夫妇,在浦江边上露天club的见面,算是迟到的,对她新婚的祝贺。许是都快要结婚的人了,二人见面,交换了婚礼请柬,更是有不少的话要说,絮絮叨叨,琐琐碎碎,还掺杂些许零星小姑娘们的傻话,对即将到来的婚姻的惶恐和期许。
    只是她先生是没有丝毫不耐,一直在一边微笑听着,时不时给她空了的果盘里添水果,看着她过分圆润丰满身材的目光,也是心里满溢的宠溺欢喜。
    或许,活得简单的人,幸福就来的容易。
    纫玉一生烂漫,不经世事,到头来还有一个待她如珠如宝的爱人。即使已为人妇,眉眼间却还是褪不去的稚嫩天真,纯纯的欢喜,阳光。锦年看着她,隐隐约约的,似乎可以看见曾经的自己……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对了,她先生就是当年的季泽。
    年幼相识,几经辗转,年龄的差距,身份的悬殊,甚至于当年纫玉的留学生涯所带来的天各一方,都是问题,都是不可忽视的困难。谁也不看好他们,可事实上……就是成了。
    是啊,其实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两个人,在关键时刻,都一样勇敢,都是真正倾心以待。
    她很羡慕她,很羡慕,很羡慕……
    “,
    itmayberainin′,butthere′sarainbowaboveyou,
    bodyloveyou,beforeit′……”
    打开大门,外面也许正下着雨,但彩虹终会出现。找个能好好爱你的人吧,在为时已晚之前。
    “这首歌写的真好。”锦年忽然开口,声音中有着淡淡的自嘲,眼圈微红。
    曾经幻想过,曾经不顾一切的追逐过,她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了,所以……她不后悔。
    只是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等得太久,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和他相爱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还是找个能好好爱她的人吧,在为时已晚之前。
    或者爱,或者恨,她今生忘记不了那个像父亲一样疼过她宠过她的男人,但是……她已经可以放下。
    然后,锦年喝了口柠檬水,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乐手面前,借过他的话筒,轻轻地,唱出心中另一首歌。
    “shapofmyheart……”
    淡定而轻柔的声音,仿佛有震慑人心的力量,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不远处,角落中,某个身影在听到这声音时微微一震。
    “he’myfather.he’smylover……”
    钢琴声伴随着低吟浅唱,魔怔般地往人心头绕。那一个静坐在台上的女子,不疾不徐,悠然弹唱,嘴边笑容似有若无,无比哀伤。
    安瑞抬起头,正看见她长长的卷发被江风吹乱,露出纤细的肩头,很妖娆,很纯洁,很温柔,很锋利,唇瓣开合,吹不散人世烟火。
    且弹且唱,声音微哑动听,她的十指,同时灵活的在琴键上翩飞。
    犹忆当时年少,他和臻惜在琴房练琴时,她总是抱着个布娃娃,安安静静的蹲在一个角落,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短短粗粗的手指头,轻轻弹动。
    几曲终了,她说,我想像您一样。
    鼓着腮帮,一直看着臻惜。
    臻惜笑,抱着她坐上琴凳,手把手的教她。但她却拉着他的衣角,胆怯,却认真的问他,叔叔,如果我也像小阿姨一样,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弹琴,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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