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章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听赵琪这样说,肚里一权衡:“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成,我这就给林百户下帖子去。”
    赵琪道:“叫你姐姐治办礼物吧,她对京城的风俗更熟些。老太太虽是京城人士,毕竟离这里好些时候了,时俗上头或许有变。”
    贺成章答应一声,又趁机向赵琪讨教些文章,第二天赵琪回翰林院,他便去寻林百户。如此这般一说。林百户笑道:“我没看错小老弟你。像你这般年纪,能耐得住性子,闭门读书的,少。你有前途的。这事儿包在老哥哥身上了,你就等好儿吧!”
    贺成章道:“是月光胡同有一家人家,如此这般,我不想趁人之危,却又不知道哪里有旁的了。千万别动他家。”
    林百户摇头道:“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贺成章道:“不论在哪里,还是不想生事的。”
    林百户笑道:“欠我百味斋一桌酒席!”
    贺成章道:“成。”
    林百户手段刁钻,也不去寻宅子,派人去往月光胡同宅子里看了看,发现这宅子很不错。命手下一个小旗,带了几个人,围着宅子转了两圈,是人都知道这家被锦衣卫给盯上了。家里人急急惶惶,就怕接了锦衣卫的驾帖,急着将宅子出手,好跑送礼跑门路。这时候再压价,就十分划算了。
    最终由宋平这做老了事情的老管家出面,狠狠将价钱砍到了市价的七成。第二天就兑了银子,将宅子盘了下来。丽芳怕晦气,还要请僧道做场法事,被贺成章和赵琪给拦了下来。只得退而求其次,往老君观求几道符纸,还拿盐在宅子四周洒了一回。
    贺成章没要姐姐姐夫的钱,赵琪就做主,让丽芳去订了全套的家俱相赠。这个贺成章就没有推辞了,道一声谢,心里有数,且记了姐夫这一份心意,送了赵琪一方端砚。又去请林百户到百味斋吃了一回酒,从林百户那里得到消息:穆从善运气太差,遇到皇帝心情不好,下面的人飞快结案,判了远谪。
    贺成章听过便罢,也不跟家里人提起,再让她们闹心。被罗老安人捉了去量了尺寸,便跑去与容七郎一道读书,晚上还暂歇在姐姐家。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一家人穿着新衣,搬进新居,也到了十月。
    冬至日,皇帝亲自祭天,又颁赐了些冬衣给数得上号的人家。彼时叶国公已经南下,据说进展还算顺利,但是楚地的局势却更复杂了。上一世,有楚王从中捏合(其实也是拖后腿),一些个有能耐的人,也在内耗。内耗不起,便有投诚,乃至于封侯的。
    这一世,叛军头领也有些见识,楚王不能用了,他们却不能停手。楚王停手了能活命,他们就是死路一条了。反他娘!没了楚王掣肘,最初两个月道路没好时,大军没有开至,有些人已经成了气候。譬如现在已经占领了省城的匪首莫大,此君上一世是跟着官军混的,最后还封了伯爵。这一世,大概是要上断头台了的。
    然而湘州却守得很好。贺敬文傻里傻气的,治下却是最太平的,除了最初的慌乱,后来渐次平定。姜长炀于军事上极有天份,有他在,围剿、击退了湘州境内的流匪。本地士绅定下神来,也开始维持起秩序来。宗族乡绅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治平的时候,他们扰乱社会治安。大乱的时候,他们倒是能帮助维持治安了。
    僵持的硬仗还没开始打,叶国公开始清理外围,捷报频传。皇帝开心,又想起了贺敬文的母亲和子女都在京城,额外命也赐了冬衣给他们。丽芳是出嫁女,赏到贺家的东西里就没有她的那一份了。她也不计较,乐呵呵地看着妹妹裁冬衣,还说:“做出来的新衣,也没能穿出去。白可惜这么好的衣裳了。”
    瑶芳笑道:“穿新衣,戴首饰,难道顶要紧的,不是为了自己舒坦?”
    “老太太才这么想。”
    罗老太太道:“我老婆子也不这么想。”
    自打搬进了新宅子,除了贺成章要读书,其他人足不出户,顶多是往赵宅里串个门、容家有大事的时候下帖相邀。
    瑶芳也不与她们争辩:“说不过你们,我去看二郎睡醒了没有。”哪怕是冬天,贺平章这样年纪的小孩子,有时候也想睡个午觉。很奇怪的,他们夏天中午,大人想休息的时候,却极有精神——十分磨人。
    还没走到门口,宋婆子就过来了:“老太太,太太的娘舅,有信儿了。”
    原来,贺家在设法找韩燕娘的舅舅,韩燕娘的舅舅也很担心外甥女。贺家的动向与湘州联系在一起,并不是秘密,知道外甥女无恙,又听说外甥女的儿女进京了,他要找人,就方便了。巧了贺成章也在托人找他,两下就遇上了。
    韩燕娘的舅舅姓乔,名安南,又精明又实在的一个别扭人。原本担心外甥女填房受欺负,每到冬天就给外甥女儿一堆皮草好东西,还给韩燕娘送过兵器。暗示:我家外甥女有人撑腰!今见贺家人好了,他又绷不住了,觉得以前是误会了人家,又不好明说,派人送了许多皮草之外,又送了些关外的肥羊、野味来。又有给贺平章的许多东西,份量都很足。
    弄得瑶芳都惊讶了:关外这么宽裕了?还是他升官儿了?
    这猜测得也差不多,朝廷用兵楚地,不少地方的部伍都有调动,乔安南升做了副千户即将南下。人不过京城,东西先给送了来。他的家眷却要年后才能到。
    罗老太太也觉得东西有些多,唤瑶芳陪她去清点。家中琐事,已由瑶芳接手,这回是觉得礼有些重,她怕有古怪,才要亲自过去。给了来人赏钱,又问原因,来人只说:“我们千户升了官儿啦。”将一个副字,给省了去。罗老太太这才安心。
    瑶芳心想,亲戚升了官儿,也该道贺才是,抽身往贺成章的书房里去,跟商议这件事情。
    贺成章已经看了信,见妹妹过来,将信顺手推给妹妹。食指点点桌子,道:“也得收拾一下,纵不能给他们准备宅子,收拾些合用的东西也是应该的。柴米油盐,他们怕是带不来的。”
    瑶芳看一眼信,这才明白原因,将信轻轻放在桌上:“原来是这样,也要给他们贺一贺,只可惜乔舅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礼到了,也是一样的。”
    手上的镯子被桌上一本书阻了一下,瑶芳低头一看,却是个话本。啧,瑶芳瞥了贺成章一眼。贺成章道:“容七管我借的。”
    “仔细先生说你带坏了他。”
    贺成章笑道:“那倒不至于,他原本也看些的,他们家都会看。”
    瑶芳随手一翻,鼻子一动:“他熏香?味儿不错。”这香合得很不错,比宫里使的也不差了,说不定就是宫里赐下的。
    贺成章道:“胡说,容阁老家最恨男儿涂脂抹粉。”
    瑶芳伸手从手里捏出一张散发着香味儿书签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哥哥。淡粉色的,寸半宽三寸长,画着淡淡的溪山小图,还题着一句“山水有佳音”的书签。字儿还算眼熟,好像是容七的手笔。
    贺成章:=囗=!
    ☆、第76章 扫兴的皇帝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
    兄妹俩面无表情地看看书签,再面无表情地对视,都觉得这个场面有点不知道拿什么表情来面对好。
    好一阵儿,瑶芳语气古怪地道:“哪个容七?男七还是女七?”借着书本子夹带一类的事情,瑶芳自己的话本里就写过的。这可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贺成章:……
    容家有两个行七的,一个容二老爷的闺女容七娘容婧,一个是容阁老的儿子容七郎容蓟。瑶芳原以为与哥哥相交的是七郎,借书的也是七郎,还担心他带坏七郎被容阁老埋怨。没想到却遇到一个比带坏七郎还要糟一点的情况……跟七娘接上头。
    其时男女之大防,固然没有严格到与陌生男子说句话就要动家法,却也没有开明到可私下传递东西的地步。越大些的家族,越是规矩些。贺、容两家,虽说是“世交”,离通家之好、肝胆相照还差得远了。贺成章是到容家读书去的,不是到人家家里勾搭姑娘去的。瑶芳相信自己哥哥的人品,也很信任容七娘,然而面对此情此景,也只有无语凝噎了。
    贺成章更冤!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不管是男七还是女七!心里打了好几趟拳,贺成章才平静了下来:“什么男七女七?容家有几个七郎?还有,这张书签我根本就没见过!也不是七郎的!不要乱想!”一瞬间,贺成章脑补的内容比他妹子多了无数倍。
    “……”到底是谁在乱想啊?
    瑶芳捏着书签晃晃:“难道他家兄妹两个写的字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成?我与七娘相处虽然不多,倒也交换过几回字儿。”
    贺成章满身上嘴都说不清楚了,推开了窗子:“这满天的雪花儿,我冤呐!”
    “大寒天的要是不下雪,朝廷该着急了。”
    贺成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你哥哥是那样的人么?好好的书不读,去勾搭宰相女儿?你当是‘落难公子中状元,私定终身后花园’的话本儿呐?!”
    看贺成章这么个着急的样子,瑶芳倒有几分信了,或许这就是个意外。容七郎借了书,容七娘听说了,又跟她哥哥借去看,看的时候顺手就夹了张书签子忘了取。口上却先不饶他:“这么蠢的话本儿,我都不稀罕写!不先中了状元,谁看得起他呀?”
    贺成章再次无语。
    瑶芳正色道:“我只盼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好。”
    贺成章缓过劲儿来了,没好气地道:“你自己也说了,不先中了状元,谁看得起他?贾充没打死韩寿,那是韩寿有个韩王祖宗,有个司徒曾祖,祖为太守、父是侍御史。九品官人法,他没出娘胎前程就定了,我如何能比……”【1】
    一语未毕,瑶芳已绷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有你这么埋汰自己的么?,反正,你明白就好。”
    贺成章道:“父母犹在险境,一家子老弱妇孺,我再有那个心思,还有脸做人么?男人丈夫,顶天立地,靠的是自己,攀裙带算什么本事?我没那么下作。”
    瑶芳见他急了,也不打断,往榻上坐下,听他说完,方道:“哪怕是七娘误置书中,这东西已经到了这里了,却要有个稳妥的法子还回去才好。”
    贺成章道:“还什么还?生怕旁人不知道么?你收起来,就当是你们相交时胡乱拿错的,不就成了?反正不能搁我这里。跟他们家也不要提,只当没有这么一回事儿。打回京,我就没见过她。凭她有心无心,她有心,我也应不起,她无心,就更不要拿这个去刺人家好姑娘了。原本没什么的,过了闲人的嘴,也要有什么了,不好!”
    瑶芳嘀咕道:“还怪了我了,我说了什么了?你心里有数儿就行了。”说着,拿着书签子走了,回去放到自己妆匣尽里面的格子里。留贺成章郁闷地望着书本气了半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借书给容蓟看了。
    第二天,与容蓟见了面儿,容蓟还要再借书。贺成章便说:“原也没有几本的,他们出来的时候为了掩饰才带的,到了京里,也没再重置旧业,也就没了新书了。”
    容蓟试探地问:“没有新的,拿旧的再看一回也解馋呐!我还想再看一回呢,难道你拿回去之后都不再看的?”说着,还揉了揉手臂——被七娘给掐的。那张书签确是七娘误置的,书签是她自己制的,最喜欢、用得最顺手的一张,要用的时候一找,发现没有了,细细一想,容七娘找书签,脸都白了!事也不算个大事,毕竟不妥,叫长辈知道了,也是要说的。
    贺成章果断地道:“那些话本子,我都会写,还有什么值得看的?有那功夫,温习话本,还不如温习功课呢。扔箱子里就是了,还看什么?怎么?你?”这是要让他发现呢?还是希望他没发现,想将书再要回去,悄悄拿回书签来?
    容蓟也有些踌躇,原本没什么的,要因此一事,少男少女起了尴尬的心思,反而不美。便不敢强要。决定回去再挨一回掐,然后领着妹妹去跟长辈坦白。口里说:“大郎说的是。还是温书吧,后年秋闱,可一定要中啊!”贺成章也含糊地应了。
    容蓟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知道书里有书签了,又怕他误会,又怕他有别的心思,也是心不在焉。晚上回来就寻了妹妹,兄妹俩没有办法,结伴去找老夫人帮忙。
    容老夫人听了,好气又好笑,指着容七娘道:“你要看什么话本子,纵京里没有,独他们家有,跟他们家小娘子讨来看就是了,怎么从你哥哥那里拿东西看?看完也不仔细,还失落了东西进去?”
    七娘嗫嚅道:“我不是看得入迷,顺手就……”
    容老夫人一摆手:“可长点儿心吧。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叫你哥哥去好好说说,讨了来。就说,是旁人送他的,他顺手夹进去了,现在人问他要,他拿不出来,请贺小郎给找一找。”
    容蓟踌躇地道:“我看他那个样子,像是看到了。他妹子与七娘也算是熟人,怕不认出笔迹来了?”
    容老夫人笑道:“那又如何?你们想得太多了。这等事,只要你们自己不想左了,谁能拿捏得了你们?你们小的时候,就不给你们讲什么牛郎织女,就是这个缘故!偷闺女衣裳的,那是好人么?被偷了衣裳就要跟个贼过一辈子?那是脑子有病!贺小郎也不是恶人,品性也不坏。好好跟他说去。”
    容蓟领命,次日一脸不好意思地对贺成章道:“有件事儿,还得麻烦大郎。就是,前儿那本书,你还得帮我捎来。旁人送了我一张书签,我给夹里头了。他昨天到我那里,没见到书签,以为我给弄丢了,可生了我的气了。我把书房都找遍了,依旧没有,多半还要着落在那本书上。”
    明显地看到贺成章也舒了一口气:“明天我就去翻一翻,将书签给你带回来。”
    容蓟小声道:“真是谢啦,我都没法儿交差了,好兄弟!”说着便用力拍拍贺成章的肩膀,心道,要是他真能登科,不不不,只要中了举人,想做我妹夫,也是可以的。
    等拿了书签向容老夫人复命,容老夫人笑道:“贺家人或许有种种古怪脾气,人品却还是过得去的。老的太犟,知府太呆,几个孩子却教很不错。”又抚慰七娘,不必将这等事过于放在心上,以后小心一些就是了。哪个大户人家没丢过东西呢?
    毕竟有了这么一回事儿,容七娘羞恼过后,难免也想一想这贺大郎有没有认出她的笔迹来。看到书签是怎么想的,还书签的时候又是个什么心情?容二夫人亦知其事,却不跟女儿挑明,老夫人已经开导过了,她便只当不知道。免得重复提起,反成了女儿的心病。只回去与丈夫说了一回,容二老爷倒是开明:“贺小子我看也不坏,只要他能上进,招来做女婿亦无不可。”
    容二夫人将丈夫一顿乱捶:“你这会儿又信口开河了!纵他人品不坏,儿女婚事,岂可戏言?且看看,他要真出息了,那就他吧。榜下捉婿难免遇到手快的,少年举人,也是可以的。”
    贺成章就这么进了容二夫人的候选女婿名单,也在容七娘心里留了道不浅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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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签事件过后,两处都消停了许久。贺成章老实读书,瑶芳一直老实窝在家里,每日带着贺平章教他读书识字。直到十一月里,才接到从湘州辗转而来的家书,信是贺敬文的,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恨不得将湘州的事情都交待了,又恨不得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看得家人都很诧异:他什么时候不做甩手掌柜了?
    贺敬文的风格,向来是有事交给亲娘/老婆去管。罗老太太还在呢,怎么他还啰嗦了这许多?
    人家都以为是韩燕娘口述,逼着贺敬文执笔的,却不知道这真是贺敬文写的。他累月处理庶务,活把甩手掌柜逼成了个碎嘴婆子。迁新居很好,紧闭门户,不要生事,认真读书,书坊不要开了,什么生意买卖都不要做了,收租子就很好。乔亲戚那里,也要好好相待……
    瑶芳有些发愁:“回信要怎么办?”
    贺成章道:“还是想想乔亲戚那里怎么回事吧?怎么还没来呢?多远也该走到了。”
    瑶芳道:“莫非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贺成章将事情揽下:“交给我吧。”自然又是去寻林百户那里打探消息了。
    罗老太太亦知其事,对此颇有一点顾虑:“锦衣卫?怕不大好吧?”
    贺成章道:“阿婆放心,我有分寸的。”
    罗老太太也不过这么一说,硬拦也是拦不下的。闷闷地说一句:“你们都大了。”又去房里诵经去了。
    林百户的消息来得极快,告知贺成章:“是那家有人病了,行走不得,并未动身。那里医药又有些欠缺。”报了几味缺的药。
    贺成章谢了他,又托他帮忙捎带些京城的药材。林百户也不刁难,痛快地帮他办了。贺成章办成此事,回来与祖母、妹妹提上一提,又说:“置办年货时,也办一份子送过去,终归是亲戚。”
    瑶芳道:“成,反正也费不了什么事儿。”左右是出钱。抵京的时候,宫里赏赐的金银并不算少。家里也没什么交际上的花费,年节想送礼都没地方送去,也就容家、罗家、贺成章的老师、林百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贺成章多问了一句:“家里钱还够使?年底的租子该交上来了吧?到时候我去收去。”
    上辈子他就是被柳氏大雨天里逼着去收租出了意外的,瑶芳心里终有个疙瘩,不肯让他再做这个事,说道:“哪用你自己去?让本家送过来就是了,咱们管待他们吃酒。”
    贺成章道:“不是这么个事儿,哪有自家的事情,不紧着看的?眼下还出不得纰漏。一年就这一回,不碍的。”
    瑶芳拗不过他,担心地等了一整天,熬到他平安归来,才放下心来。拿了租子,田里交上来的柴米、鸡鸭鱼肉,分了一些往罗家、林百户、乔家(依旧托了林百户)送。容家的年礼就要备得用心些,也不用十分隆重,不必很往上贴,贴得太紧了,也会伤交情。
    诸般事务办妥,赵琪也从翰林院那里放假出来了,贺成章也不用读书了,除了贺敬文夫妇,人口居然都凑齐了。赵琪笑道:“再过不一、二年,楚地事情平息了,就全了。今年岳父岳母虽不在京里,胜在平安,已是最好的消息了,老太太不用很担心。”
    罗老太太很给这进士孙女婿的面子,也极信服这读书读出名堂来的人,含笑道:“你说没事,那一定是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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