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臣闻言,也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那份不悦,当即跪倒在地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皇上恕罪,臣并没有冒犯皇上的意思,只是这选秀历来是我冥国的传统,是以……”
    “那看来,还真是朕错怪你了,竟然让你如此关心朕的私生活,想来这也真是朕的不应该,来人啊,将李爱卿带下去,褪下官服,朕可不敢让他如此为朕忧心。”冥墨烈勾着嘴角,冷冷的道。
    而那大臣已经被这一番话吓傻了,直到被侍卫拖着往下走,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大声求饶,冥墨烈挥手,在他以为还有转机时,却听到更加让他不敢置信的话。
    “为了表示对爱卿的感谢,朕觉得李爱卿家以后满门都可以世代为农了,这国家社稷之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冥墨烈一番懒懒的话,貌似是在真的感谢他,可是真实意思却是将李氏以后为官的资格都剥夺了。
    那大臣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自认为一番善意的劝告,竟然找来这样的横祸。
    他知道冥墨烈有心爱之人,但是为皇为帝,不可能真的为一人而空设后宫啊,更何况他自己也为男人,虽然家中已有良妻,但是他还是会想要几房美妾啊,毕竟哪个男人会拒绝得了美色的诱惑。
    他哪知道自己一番善意的劝谏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直到被扒了那一身的官服,摘了那冠冕,那大臣都没明白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在那大臣被拖下去后,冥墨烈冷冽的视线扫下去,声音更是冷的没有任何温度:“好了,现在还有谁对朕的私生活很担忧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朕正好一次性解决。”
    众大臣皆摇头,站在两边的大臣更是往里缩了缩,生怕招来了无妄之灾。
    冥墨烈站起身来,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朕希望此事就到此为止,如若还有人提起,就参照李爱卿的下场……”
    这话一出,自然是没有人敢再多说什么,直到冥墨烈的身影消失在龙椅之后,众人才开始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冥墨烈一下朝,就急步走回寝宫,现在他们所住的寝宫还是他以前未出宫前的寝宫,他不想住盘龙殿,更不想童雪霜去住那珍雪宫,那是别的男人为她改的,他不喜。
    第二日。
    现在新的宫殿还在建造中,由工部负责,主要负责人余优良不知道该给这宫殿提什么名字,本意想在早上上朝时问的,可冥墨烈来去匆匆,他来不及,遂只能赶来冥墨烈的寝宫。
    进门时,被一个长相姣好的宫女引进,看着那宫女通体的清冷,他在心中默默的感概,这贴身伺候皇上的宫女就是不一样,就连这身冷冽的气息也是入木三分啊。
    一路走进寝宫,可见蜿蜒的回廊,雕梁画栋,连接着各处亭台阁楼,进入侧殿,更是奢华至极,好不气派,他在心中再次默默的感概先帝对双王的宠爱。
    晓菊请他走入侧殿后,才道:“大人,先请在此处等片刻,皇上此刻正在内殿,奴婢先去禀告。”话里话外,虽然是自称奴婢,可是态度却是不卑不亢,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冷。
    余优良双手作揖,在朝中呆久了,也知道什么该巴结,遂不无讨好的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晓菊点点头,俯身垂首走进内殿中。
    余优良站在侧殿等了半响,片刻之后听到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循声望过去,只见三个不同着装的宫女走了进来,手上各托着什么,进来看到他也未多看,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然后各自忙开了。
    待她们将手头的东西摆好,站在通往内殿的门口,就听到内殿传来细微的声响。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看到一抹明黄的身影大步的走过来,他心一跳,赶紧跪在地上:“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后面的话被冥墨烈阴骛的眼神硬生生的吓住。
    没有听到那恼人的声音了,冥墨烈这才迈开步子,越过他往一边走去,余优良这才敢抬头用眼角打量,他不敢看的太真切,只隐约看见他们皇上手中抱着一个小身影,脚步极轻的走到一边的软榻前。
    将怀中的人儿放到软榻上,冥墨烈起身又从晓梅的手中拿过薄毯,盖在她身上,边小声的命令:“温水。”
    门外有宫人进来,手中端着温水,站在门口的晓竹接过,端进来,放在软榻的旁边。
    冥墨烈屈身拿布帛在温水里浸湿,拧干,转身,蹲在榻边细细的给榻上的人儿擦拭着,边擦拭着边淡淡的吩咐:“今日准备淡粥即可。”
    “是。”晓梅领命退下。
    跪在地下的余优良也不敢抬头,生怕冒犯了龙颜,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看看传说中让他们皇上逼宫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只看到他们皇上拿着布帛,半侧着身体,用布帛轻柔的擦拭着榻上人的小脸,每一下都柔的轻如鸿毛,仿佛只要稍微重一点点,那女人就会碎了。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曾经冷酷嗜血的皇上,如今竟然是蹲跪在地上给榻上的人擦脸的,这让他险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他和家中的妻子也是青梅竹马,他自认为感情甚好,可是要他去伺候她那是绝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是这样跪在地上!
    跪在地上的余优良心绪潮起,还在给童雪霜擦拭的冥墨烈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更不在乎自己这样在臣子面前会不会失了威严,他现在在乎的只有软榻上毫无反应的佳人。
    他擦拭好后,将布帛放到一边的盆里,晓菊上前端过,退了出去。
    冥墨烈起身,撩了撩衣摆,支身也躺在了软榻之上,动作小心翼翼的揽过佳人,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这才看向跪在地上之人,冷声问:“何事?”
    余优良赶紧将头埋的更低,朗声道:“回皇上,臣想……”
    话还没有说完,再次被冥墨烈不悦的打断:“声音小一点!”
    “是,微臣遵旨。” 刻意压低了声音后,余优良才道:“皇上,您的寝宫即将建成,臣想问您,该题什么名?”
    冥墨烈不语,只低头看着怀中无声无息的小身躯,沉吟了半响,才道:“同心殿。”话毕,他低头,虔诚的吻上怀中之人,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
    同心。
    这两个字被男人念出来,余优良只觉得有种莫名的辛酸,他禁不住抬起头来,看到冥墨烈正低着头看着怀中之人,那样的眼神,太痴太迷,即使只是旁观者,也能感觉到那份深刻到了骨血里的深情。
    得到了名字,余优良在宫女的引领下走出去,离开前却还是忍不住再三的回望着那座宫殿,眼前不时的浮现冥墨烈哀伤又深情的表情,他想,他们皇上定然是爱惨了那个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童雪霜不知死活,冥墨烈日夜守护,群臣无人敢多言一句,百姓中传言也是甚多,各种版本都有。
    冥墨烈对这些都不置一词,他每日上完朝就是回殿陪着童雪霜,有奏折时,就揽着她在软榻上看,没有时,他就抱着她去花园里散心,和她说话,说春暖花开,说鸟语花香,说自己的深情不悔……
    经过的宫女常常就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男人一身黑色绣着金丝的龙袍,半卧在软榻之上,温柔的揽着怀中没有知觉的人儿,轻声细语,光洁俊朗的容颜上带着刻骨的柔情,薄唇的每一次张合,带着的温柔都让人心悸。
    有些宫女曾经见过他冷酷无情,嗜血狠辣的模样,对他是惧畏的,可是见他如今这般的柔情似水的样子,也忍不住春心萌动,那些没见他冷酷模样的宫女,更是趋之若鹜,恨不得一天百次的经过御花园。
    只是,不管她们如何心动,也不能靠近御花园半步,每每只能隔着老远匆匆的望一眼,因为花园外面有着凶神恶煞的四婢守着,她们只要妄想往里走一步,就会被人拉下去送进浣衣院。
    当然,曾经也有自恃美貌,想要博得皇上一夜恩宠的,不过听说还未靠过去,就被四卫拉出去了,只是拉出去后是死还是活,那就无人得知了,因为那些怀有不轨心思的宫女,皆消失在了皇宫里。
    久而久之,这样的事情多了,也无人敢再靠近一步,宫女们虽然想要得到恩宠与荣华富贵,但是还是更惜命的,毕竟没有命光有荣华富贵也是白搭,而且,也不知从哪儿突然传来的消息,他们的皇上恋尸!他每日每夜的抱着疼爱的人其实早就死了!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来,想要去靠近冥墨烈的人更少了。
    ——
    十日后。
    冥国四十七年四月初五,是新皇登基的日子。
    双王殿内很早就忙开了,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但是每个人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尽量不吵到内殿休息的人,来这双王殿伺候的人,基本都是从双翼王府选拔上来的,所以对于冥墨烈的喜恶很了解,更是知道童雪霜对他的意义,更是伺候的小心。
    即使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也没人敢大声的喧哗,走路的声音都轻轻的。
    冥墨烈很早就醒了,却没有动,卧在床上望着怀中之人,直到门外传来四夜的传唤声,他才起身下来,站在床边,他却又再次不想离开了。
    他总觉得今日有些什么事情会发生,心中很不安。
    直到最后时间真的不能耽搁了,他才转身大步的离开,离开前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道:“雪儿,等我回来。”
    冥墨烈前脚刚走没多久,就有四个各不相同却都很是俊美的男子落在了床边,其中有两个就是啸天和弘炎,另外两个,一个狂野不羁,一个俊秀儒雅,生的都是极好看。
    四人落在床边,看到床榻上的童雪霜都显得很激动,啸天上前,跪在床前将她从床上抱起,然后看向另外三人,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见房门被猛然推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去而复返的冥墨烈还能是谁。
    原来冥墨烈刚走出去,离双王殿越远,心中的不安就越明显,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干脆打道回来,管它什么吉时不吉时的,他当这个皇帝本就是为了她,他又如何能容忍心中本就不安还离开她的事情发生,遂他又赶了回来,推开门果然看到四人准备带着童雪霜准备离开。
    他心中又是幸运,又是气急,眼神警惕的看着啸天:“你要带她去何处?”
    啸天抱着童雪霜,直视着他道:“救她。”
    闻言,冥墨烈激动的上前一步,还不待进一步的发问,又听到兽人啸天道:“瑶城山庄,若要来,自己来,我们先行一步。”
    言罢,就抱着怀里的童雪霜率先跃出窗户,往瑶城山庄的方向离去。
    旁边有侍卫闻声赶来,想要追出去,被冥墨烈阻止,他唤来一夜,冷声吩咐道:“今日登基大典推后,这里的事情你们处理好,随后命四婢去瑶城山庄。”
    “是。”看着神色着急的冥墨烈,一夜领命,也不敢劝谏他登基大典后再去瑶城山庄,毕竟他比谁都清楚,这江山与那个女人之间,在他心中孰轻孰重。
    童雪霜被抱至瑶城山庄,四人未惊动任何人,直接上了鹤楼的顶层,将她放到那寒玉冰床上。
    冥墨烈随后运用轻功赶来,奔上鹤楼,刚好看到四人从身上各自取出一块玉牌,放在一起,然后四块玉牌融合在一起,其中一块玉牌他还在童雪霜身上见过,后来被他收了起来,现在为何会出现在弘炎手中,他虽疑惑,却也没有询问。
    四块玉牌融合后,啸天将融合在一起玉牌放到童雪霜的额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快玉牌上飞出一只金色的凤凰,一点点的镶进了童雪霜的额头,更有看的见得白光顺着她的额头,往身体下游移,直到集合在背部,消失不见。
    “怎么会?”冥墨烈站在寒冰床前,惊讶的问。
    四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有弘炎道:“现在你可以陪她一会,天黑后我等要给她运功,月圆之前,你需护我等的周全。”
    说完,四人转身各自从窗户口离开。
    寒冰床上冷气十足,冥墨烈蹲在床边,看着床上之人却因为冷气,脸色越发的红润,心中除了惊讶就只剩下复杂了,那是一种黯然的辛酸。
    好似,她的一切永远都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不是他所熟知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和她差距很大,她高到了一种只能让他仰望的高度。
    他怕自己高攀不起她……
    他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发现刚刚还看见的那只凤凰图腾却已经消失不见,俯首,吻上她的红唇,他落寞的呢喃:“雪儿,你到底是谁?”
    夜幕很快降临,在天黑的那一刻四人精准的进了鹤楼,看着陪着童雪霜卧在床上冻得满脸青紫的冥墨烈,四人眼神闪了闪,弘炎走在最前:“可以起了。”
    冥墨烈睁眼,看到四人站在窗前,倏然起身。
    啸天看着他道:“子时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闯进这里。”
    冥墨烈郑重的点点头,啸天薄唇启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到底是没有说,如果说等下的事情他不能接受的话,自然也是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的。
    四人皆看了他一眼后,才转身走上寒玉冰床,啸天伸手,将童雪霜的衣衫褪下,直到只剩下一件肚兜,冥墨烈当即黑了脸,上前一步,就听到其中那个狂野男子道:“勿动!”
    冥墨烈冷着脸站在原地,想要上前,又怕打扰了他们给她运功,又嫉恨他们瞧了她的身子,直憋得自己满脸戾气,心中憋着的怒火当真是挠心挠肺。
    可四人无一人在意他的情绪,啸天收回手后,闭上了眼睛,其他三人同时闭眼。
    而冥墨烈清楚的看到童雪霜雪白的背后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腾飞凤凰,在雾气下,带着仙气的缭绕,仿佛随时会展翅飞翔一般,即使沉稳如他,也忍不住瞠大了眸子,满心满眼的惊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夜黑人静,窗外只有偶尔的春风拂过,鹤楼内没有掌灯,只有冰床散发着点点的亮光让冥墨烈可以视物,只是,他也不需要看别的东西,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那闭眼的人儿身上。
    当童雪霜发出第一声嘤咛时,他整个人激动的不能自己,围着他们转了两个圈,想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可是又害怕自己会打扰到他们,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过,他恨自己不能救她,不能帮她,更恨自己连她到底是怎么了都不知道。
    似乎,他对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
    随着四人的运功,童雪霜上身的皮肤在开始变化,好似有什么在吸收她身上的水份,不过片刻的时间,她身上的皮肤不但干燥,更是带着一种好似中毒后的暗黑。
    最后,她的皮肤更是像蛇皮一样,开始往下脱落,一块又一块,黑沉的,灰白的,往下不停的掉着,脸上更是爬满了青色筋脉,不但丑陋更是恐怖。
    冥墨烈在一边全程看着,眼中什么情绪都有,心疼的,不可置信的,惊异的……唯独没有嫌弃。
    当身上的死皮脱落到最后一刻,冥墨烈再次看到了她背后的金色凤凰,比之前更加的耀眼,仿佛浴火重生了一般。
    只是她的脸还是之前那般模样,带着青紫的经脉,让人不忍直视。
    童雪霜是在冥墨烈惊讶的眼神下睁眼的,她刚好身体运转到正对着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他那双墨色的眸子,勾唇一笑,眼中的猩红色仿佛是布满了鲜血。
    她从冰床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很慢,就像是被什么牵制了一样,走过来的模样,让人只能想到一个词,怪物!还是一个奇丑无比的怪物!
    她动作缓慢的走到冥墨烈身前,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他,一点点的攀附上他的身体,红唇附上他的薄唇,带着妖气的问:“你,做本座的宠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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