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尝着给他赏过人,刚开始赏赐了两个宫女,那样貌那身段都是顶顶好的。结果,他倒是好,人是好端端地领了回去,可回家只让人家在府里依旧看着婢女的活,就连边都没让这两宫女沾上。
    后来还是身边的嬷嬷给太后出了主意,说咱们六爷是不是不喜欢这样木的?
    太后一寻思吧,还真有这样的可能。结果呢,她又赏了两个舞姬过去,这回人还是好好往府里头领了。可是人一回家就请京中勋贵子弟过府上看热闹,这两舞姬跳舞自然是好的,那腰肢那身段摇摆起来,简直能勾住爷们的心魂。
    有位侯府的少爷就夸了,说不愧是王府的舞姬,实在是妙哉。
    陆庭舟就问人家,你觉得这舞姬可好?人家当然点头称好了,结果他也不客气,让人一气将两舞姬都打包带了回去。
    听说这位侯府夫人还特地进宫给太后请罪去了。
    这一来二去的,京城里头都知道恪王爷这不爱女人亲近,这私底下传什么都有。好在太后住在深宫里头,就算有嚼舌头的,也不敢到她跟前去。
    不过这时间一久了,总有一句半句漏到太后耳中。
    太后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的人了,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可是一听说儿子可能是断袖,当即这眼泪就要落了下来,恨不得立即去先皇坟头哭一场去。
    可等过了这阵劲,也没要旁人,她反倒把自己给劝住了。这古来断袖分桃都有,只是就算是断袖,但娶妻生子不照还得继续。这两个男人在一处,总不叫个事儿吧。
    然后太后又叫人私底下去打听,看看王爷身边可有亲密的男子。可是一打听下来,王爷人缘不错啊,皇上的这些儿子都愿意同他亲近,但凡出宫去的,都要到六叔的府上晃悠一圈。
    可要说亲密的吧,还真没有,除了齐心。
    齐心谁啊,他可是王爷贴身伺候的人啊,寻常都是王爷到哪他去哪,跟前跟后的。
    太后一听便更想哭了,恨不能立时便弄死了这齐心。待齐心收着风的时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去求了陆庭舟。
    陆庭舟虽说平日看着脾气好,那是因为他地位实在是高,寻常也没人敢惹到。所以这些流言蜚语谁敢告诉他听。等他弄清了京城关于自己的这些传言后,便入了宫,见了太后。
    头一遭便是澄清,无论是断袖还是分桃,他都没这兴趣。
    可太后见他解释也不相信啊,只说,那你立即成婚。如果陆庭舟是她一句威胁便能妥协的,那他也不至于耽误到如今了。
    于是母子两便僵持下来了,待到去年过年的时候,太后便又发了一场脾气。可陆庭舟出了正月头,差事也不管了,就住到了庄子上来了。
    这会还是皇上见太后忧心劳神的,怕自家老娘真气出个好歹,这才让人请陆庭舟回去呢。
    陆庭舟没说话,只抱着汤圆往庄子里头走。汤圆如今又胖又懒,若不是一张嘴一口尖锐的牙齿,只怕人见着了还以为这只是一条长得象狐狸的狗呢。
    “王爷,我听说最近都察院的右都御史大人告老了,”齐心偷偷瞧了陆庭舟一眼。
    唉,他是从陆庭舟十来岁就伺候在跟前的,那时候王爷才多大点,那么小个人,他走路都要牵着。如今呢,长得这般高大,齐心就算是站直了腰背,都堪堪只到他的下巴。
    陆庭舟回头睨了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那眼睛里藏着似笑非笑地意思。齐心被他看的头皮直发麻,过了好一会他才抬了抬下巴,“我竟是不知,如今你也关心朝堂上的事了。”
    齐心嘿嘿一笑:“不过听了一耳朵罢了。”
    “太、祖爷那会可有过祖训,宦官不得干政,你这是嫌自己吃饭的家伙粘在脖子上太牢固了?”谁知他下面便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一句。
    齐心一听,那心头拔凉拔凉的。虽说奴才不好非议主子的,可是也不知自家主子是如何长得,当初那么个唇红齿白跟个小仙童一样的人物,到如今只那眼睛随意朝你闲闲地一看,你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陆庭舟平日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瞧着人温润无锋,可还依旧掩不住满身的光华。这人啊光有样貌没用,便是那天仙成天都畏畏缩缩地劲,也不讨人喜欢。而陆庭舟身上自带一种气度,他只单单往那一站,就叫旁人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哟,主子,你就别吓唬奴才了。奴才这胆子小,”齐心讨好地说道。
    陆庭舟一边摸着汤圆大人的皮毛,一边闲适道:“既是这样,便该仔细你的耳朵,少打听些没用的。”
    “奴才这不是替主子您去打听的,”齐心嘿嘿一笑,便凑近说道:“奴才听说江南布政使谢大人一家都回京了呢。”
    虽说早已经知道这消息,可从旁人耳中听到,他还是陡然停住了脚步。
    第三日了,她回来第三日了。
    他如何能不知道。
    ☆、第66章 惊鸿一瞥
    第六十六章
    “这些孩子头一回见面,倒是让她们自个到一处玩去,免得有咱们在受拘束,”待吃完饭之后,萧老太太便发话。
    此时萧家大房的嫡次女萧熙,立即高兴地说道:“祖母,正好如今花园里头景致正是好的时候,让清溪妹妹同我们一起去逛园子去吧。”
    萧老太太见她主动开口,便笑着说道:“你清溪妹妹是头一回到家里做客,面皮薄,你可不许欺负她。”
    “瞧祖母说的,清溪妹妹长得这样好看,我疼她都来不及,哪还会欺负她啊,”萧熙立即撒娇地说道。
    萧老太太指着她便道:“我方才不过夸清溪比她这些表姐妹都好看,这孩子便记在心里头了。”
    此时萧氏也是笑着道:“熙姐儿,性子活泼,带着我家这个魔星可是别将这园子给拆了。”
    说笑间,一种女孩便去逛园子去了。萧家大房统共四个姑娘,大姑娘已经出嫁了,剩下的三位姑娘,只有四姑娘萧熙是嫡女。三姑娘萧珊和五姑娘萧思都是庶女,只是萧珊的姨娘是府里的婢女出身,而萧思的姨娘则是外头的平头百姓。
    至于二房就一位姑娘萧媛,只是她身条纤细还穿着掐腰的衣裳,那腰肢更是不盈一握,看着风一吹就能刮跑了。这位姑娘长相只能算清秀,只是这弱柳扶风的姿态倒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咱们家这园子原本没这么大的,不过祖父当得了皇上好几回夸奖,有一回又立了功劳,皇上便将隔壁那处也一并划给了咱们家了,所以如今才会这么大呢。”萧熙有些得意地说道。
    她如今十四岁了,早已经在京城贵女圈中交际了,这什么赏花宴、诗会各种宴会,也参加了过不少回,自然也去过不少府里瞧过。不是她自吹,她们永安侯府便是在京中那也是能排得上名的。
    “这园子倒是不错,”旁边的谢明芳也点了点头,不过她用的口吻太过平常,有一种习以为常。
    萧家规矩大,这嫡女和庶女之间界限分明,二姑娘萧珊虽说年纪比萧熙大,可从也不敢掠其锋芒。再加上二房的萧媛是个软弱的性子,这萧熙在府里那简直是说一不二的。
    如今这个谢府的庶女,居然用一种不屑的口吻,指点自家的府上。她可不是谢明雪,被刺了一下就缩回去的人。
    “看来二姑娘倒是好见识,不如说出来也给咱们长长眼,”萧熙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谢清溪有些无奈,这姑娘们在一处,总会有些小口角,再遇上那么一两个较真的,这火药味一瞬间就起来了。
    说实话,京城地方虽然大,可是权臣勋贵就更加多了。不说那些百年大族,你光京里头那些二品以上的大员,只怕有几十人之多吧。这些勋贵加这些权臣可都是要在京城里头置办宅子的,离皇宫远了的不好,靠近外城的不行。这地方就算再大,被这么一分,也小了。
    所以萧熙觉得这种四进的大院子在京城便已经是顶顶好的,可是要真去江南看看,那些盐商家的宅子,五进的都比比皆是。
    谢家在江南待了这样多年,有什么好东西没瞧过。说实话,就算谢家这几个庶女拎出去,身上穿的带的真不比那些三品文官家的嫡女差。
    萧熙要是在她们跟前炫耀还真是错了。
    可是谢清溪愿意听啊,她这个二姐姐啊,在江南那会,出门在外都是别人都捧着自己,她被捧惯了倒不觉得。可也不想想,如今这是在哪里,这可是京城啊。这天上要是掉下一块砖,砸中三个,估计有一个就是当官的。
    谁知萧熙让谢明芳讲,她还真不客气了。
    就在谢明芳要说话时,旁边的一直没说话的谢明岚,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株花木问道:“那花是绣球吗?这会竟开花了?”
    众人被她这么一打岔,纷纷看向那株花,只见那花呈球状,花朵颜色是白色,只是中间的花蕊乃是深红色。
    如今正值春日,这花园中早已经姹紫嫣红开了一片,这些姑娘就算过来逛园子,不过也是看看这鲜艳的花。当然遇上那些实在出名的花,自然也是认得的,只是那一株实在是普通,若不是花朵呈球状有些特殊,还真不引人注目。
    萧熙没说话,只嘟着嘴。倒是旁边的萧媛瞧了一会,轻笑着说道:“这并非绣球,乃是球兰。这种花原本是长与云南一代,只是我父亲先前去云南游历见过,便花了些精力特地将它移植过来。”
    “云南那边四季如春,又多雨,同京城的气候环境可是极不相同。都说橘生淮南则为炽,气候的变化对于植物的生长可是有极大影响的,”谢清溪也赶紧假装对这株植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萧媛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谢清溪,便解释道:“确实是这般,要让这种植物在干燥少雨的北方生长极难。不过我父亲对于这些花草有些研究,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
    原来二舅舅是个养花的高手,谢清溪丝毫不觉得她二舅这般就是不学无术。反而术业有专攻,要真让她大舅来,说不定她连这株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呢。
    “原来二舅舅竟是养花的高手,那以后可是少不得来请教了,”谢清溪高兴地说道。
    旁边的谢明贞也忍不住打趣:“确实是应该,也好让舅舅教教你,怎么不把花草养死。”
    说着,谢明贞便开始将关于谢清溪养死这些花草的趣事。在江南的时候,谢明贞也喜欢侍弄花草,她不仅自己养还送给家中众人。别人都好说,就谢清溪接连养死了好几盆。
    刚开始的时候,谢明贞还以为自己给她的花太过娇弱了,便给了些生命力顽强的花草。谁知给什么死什么,最后谢明贞干脆给了她几盆盆栽仙人掌,谁知养到最后,仙人掌的根都烂了。
    “溪妹妹,你可真是笑死我了,”萧熙看着她说道。
    不过她又说:“我叫你溪妹妹,怎么感觉跟叫我自个一般。都怪咱们两这名字是同音的。日后要是咱们同在一处,有人叫溪儿的话,都不知道是叫的谁呢。”
    “那说明我和四姐姐你有缘分嘛,”谢清溪挽着萧熙的手臂说道。
    谢家四个姐妹里,就谢清溪是嫡女。换句话说,就只有谢清溪一人同萧家这些姐妹是有血缘关系的。萧熙素来得意自己嫡女的身份,如今更是不会瞧上谢府这些庶女,只拉着谢清溪两人往前头走。
    萧熙这性子是谁也劝不住的,萧家二姑娘萧珊也只敢在身后小声道:“四妹,你走得慢些,略等等咱们。”
    “谁要等她们啊,”萧熙拉着谢清溪一路往前走,待将身后的人远远甩开后,这才吐着舌头说道。
    谢清溪有些不放心地往后看了眼,问道:“咱们不等诸位姐妹们,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只管在一处看花,谁要同她们一处啊,”萧熙活泼地说道,便拉着她的手往前。
    没一会,一处极大的湖泊便出现了,更神奇的是,这湖边还听着一艘船,船头琳琅满目地挂着些东西,远远看着漂亮极了。
    “这湖可真大,”谢清溪忍不住感慨,难怪刚才萧熙说起永安侯府的时候,语气中都是得意,光花园中这么大一片湖泊,可不是谁家都能有的。
    “走,咱们上船上去玩,让船娘划船,”萧熙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往前,谢清溪见着这清澈碧绿的湖水,微风轻轻吹佛过水面的时候,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谢清溪见到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心情愉快,便提着裙摆,跟着萧熙上船去了。两人的丫鬟都不敢耽误,赶紧跟上前。不过萧熙是个活泼的,一上了船便轻轻跺脚,那船体微晃动了一下,几个丫鬟正要上船,便被唬了一跳。
    其中一个丫鬟赶紧讨饶道:“小姐,你行行好,可别捉弄奴婢了吧。”
    “好吧,你们也一块上来吧,不过可不能说这说那的,要不然我就把你们推下去,”萧熙做了个推倒的动作。
    几个奴婢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不过还是跟了上来。
    朱砂是个旱鸭子,先前坐船回京的时候,上船就开始晕还吐,别说是伺候谢清溪了。这会见又是船,脸当即就垮了下来。
    谢清溪见状便安慰她:“朱砂,要不你就在船上等着我,反正表姐身边这样多人呢,多照顾我一个也是不碍事的。”
    萧熙上下打量了朱砂一眼,最后轻嗤了一声:“这丫鬟倒是比小姐还精贵了。”
    听到这话,朱砂哪还敢在岸上留着,赶紧上了船。只是她一上船,这船便轻轻晃了下,吓得她立即抓住谢清溪的手,只喊道:“小姐。”
    “好了,你只管在船舱里就是,”谢清溪笑道。
    船娘过来划船,谢清溪站在甲板上看着这艘船慢慢地离了岸,只往湖泊的深处而去。待越往里面去,湖面上开始慢慢出现莲叶,等小船越往里面划,这莲叶就越发地密集。
    待萧熙让船娘停船后,便看见这周围的莲叶犹如无边无际般,谢清溪忍不住想到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可惜她来的还不是时候,若是荷花盛开的时候来,倒真是一番盛景了。
    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萧熙指着这无穷的莲叶问道:“溪妹妹,若是等荷花盛开的时候,我开个赏荷宴,你说可好?”
    “这处的荷花便是同江南比也是不逊的,若不是时节不对,我都忍不住跳进去了呢,”谢清溪逗趣道。
    萧熙立即露出高兴地神情:“你是不知道,这京城的闺秀间,一年到头别提有多少宴会了。别人给了帖子吧,你又不好不去。可是去了吧,对着一株梅花,也好意思叫赏梅宴。待咱们家的荷花开了,我请了她们过来,也让她们好生见识一下,什么叫赏花宴。”
    虽然这姑娘说的实在是不谦虚吧,可谢清溪看多了说话时候笑里藏刀的模样,反而喜欢萧熙这等性子。况且人家连这样的话都愿意同你说,那证明是将你看成自己人了。
    谢清溪还是头一回同别的姑娘这般亲密,她这慢慢地感觉,自己是真的回了京城。这里有谢家的亲戚也有萧家的亲戚,自己家再也不是孤家了,逢年过节也可以到外祖父家拜年,同表姐妹一同玩耍。
    “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让夫人知道,您私自上船,只怕又要责怪了,”有一个丫鬟,在萧熙耳边低低劝着。
    萧熙正意气风发呢,好不容易来了个她能看得上眼的表妹,还不兴她带表妹好好玩玩啊。所以她说道:“就你话多,就算是母亲怪责下来,不还有我了嘛。表妹头一回来,我自然要带她好好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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