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 小五就不得不说凤林了,不,应该叫常生,小五来了信,说常生竟会说胡人的话,后来问了师傅才知道,崔家手底下本来就有皮货铺子,这做皮货买卖短不了要跟胡 人打交道,崔家手下几个掌柜都懂胡人话,常生作为崔家的继承人,从十岁就开始熟悉家里的生意,会说胡人话也不奇怪。
    本来碧青让常生去雁门是为了避祸,却没想到正好,常生懂胡人话,又知道生意里的门道,去了没几个月就把买卖做开了,现如今,雁门城王记的大掌柜正是常生。
    小五前两天回来了,碧青本来想叫他去深州盯着盖寺庙的事儿,可一想,这一走又不知多少日子了,想先给他成个家,老跟个没根儿的浮萍似的,叫什么事儿呢,正找媒人挑呢。
    这一忙活,浑身都是事儿,难免就冷落了大郎,蛮牛也不是个自己会找乐子的人,以前在王家村的时候,还能干干活儿,如今哪有活,有活也不敢让他干啊。
    大郎想挑水,扁担还没抄起来呢,管家就跑了过来,招呼两个小子挑水去了,想扫扫院子,洒扫的婆子幽怨的看着他,想掏猪粪,猪圈都是专人定时清理的,没他什么事儿,小媳妇儿忙着,自己外头走走想找个人说说话儿,可谁见了他都恭敬非常。
    有心去桃林里帮帮忙,却发现根本就是添乱,正是套桃袋的时候,自己粗手大脚的一碰,袋是套进去了,桃子也下来了。
    这些碧青看在眼里,也不知该怎么办,大郎跟自己不一样,自己是眼看着家里一点一点富起来的,大郎虽然知道家里不缺钱,可下意识还停在王家村的时候,征战的苦他不怕,可这享清福的日子他过不惯,或许他们三口搬到王家村住些日子会好些。
    而且,碧青也很是怀念前些年,日子虽苦,可有盼头,有希望,尤其跟蛮牛好了之后,天天都盼着他家来,陪着自己看看星星什么的,哪怕他看的不是星星,两人就那么待着,也分外甜蜜。
    想到此点点头:“成,等过了秋咱们就搬过来住,不过可先说好,丫头小厮可不过来,就咱们三口,家里的活儿都得指望你一个人干。”
    大郎顿时精神起来:“俺也不是没干过,怕啥。”忽听马蹄声传来,碧青侧头看去,不禁道:“看来有远客到了。”
    贺鲁兄弟俩真没想到,王大郎一个堂堂的定远将军,真就在地里刨番薯,穿的跟那些庄稼汉一模一样儿,戴着个斗笠,蹲在地里干活,不是抬头往这边儿看了看,贺鲁怎么也认不出他是王大郎。
    王大郎望了望,见来了十几骑,领头的瞅着有些眼熟,倒忘了在哪儿见过,不禁疑惑的道:“什么远客?媳妇儿你认识啊。”
    碧青白了他一眼:“什么我认识,那是北胡大王贺鲁跟他弟弟,你不还说跟他定了什么比试的吗,这才几个月,连人都不记得了。”
    碧青一提,大郎才认出来,挠挠头:“还真是,俺都忘这茬儿了。”
    碧青:“你忘了,人家可没忘,这千里迢迢找你比试来了,你要是输了,到时候丢的可不光是你自己的脸,恐怕咱大齐体面也没了。”
    大郎哈哈笑了两声,豪气干云的道:“手下败将,怕什么,真要比试,俺让他俩都不是个儿。”说着站起来走了过去。
    刚到地头上,还没来得及跟贺鲁打招呼呢,他儿子却先爹,爹,的叫了起来,这回叫的分外清晰,一边儿叫,小胳膊还冲大郎张开,急巴巴的让大郎抱。
    大郎简直受宠若惊,以前可没这待遇,这小子记仇,上回在京城把他丢给江婆婆之后,就不待见自己了,平常见了自己鸟都不鸟,自己想抱抱儿子,都得等这小子睡着了,还得轻手轻脚,一旦吵醒,后果绝对让大郎后悔不已。
    怎么没想到,小家伙今儿跟自己这么亲,也顾不上贺鲁,伸手就把儿子接了过来,举高,兴奋的道:“儿子,再叫声爹。”
    小家伙今儿异常给面子,虽有些不乐意,还是撇撇小嘴,勉强又叫了一声:“爹。”大郎抱着儿子咧开嘴,笑的别提多傻了。
    贺若真怀疑眼前这个有子万事足的庄稼汉,是定远将军王大郎,差太远了。
    小家伙没让大郎稀罕多久,指着贺鲁腰上的刀嚷嚷:“要,要,刀,刀……”
    大郎再傻也明白过来了,这小子哪是待见自己啊,根本就是想要贺鲁腰里的刀,不禁捏了儿子的脸蛋一下:“小子,会跟你爹耍心眼了。”
    说着转身对贺鲁拱手道:“俺媳妇儿说远客到了,俺还纳闷是谁呢,原来是北胡的大王。”
    贺鲁道:“没有北胡大王,皇上亲封代州大都督,以后咱们也算同朝为官,理应多亲近。”
    大郎:“北境得安,天下太平,俺已经解甲归田了。”
    贺鲁愣了一下:“即便如此,我这个故人来访,你也不能拒之门外吧,当初阴山下的约定,可还记得?莫非怕输给我,不敢践约。”
    贺鲁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想起:“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不是同僚也是远客,该当好生招待才是。”
    贺鲁愣了愣,这声音可有些熟,碧青到了跟前,摘了头上的帷帽,贺若指着她惊呼:“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碧青接过大郎手里的孩子,对贺若微微欠身:“当初在胡营蒙贺若将军照顾,我母子才得平安,沈氏这里谢过将军了。”
    贺若道:“你,不说你是深州逃荒出来的,你男人是皮货商人吗?怎会在这冀州?”
    碧青笑了:“我是深州人没错,至于皮货商人,这不是吗。”说着指了指大郎。
    贺若眼睛瞪得老大:“你,你是王大郎的妻子,那些人嘴里的将军夫人?”碧青点点头。
    贺鲁微微眯起眼,看着碧青,脸上惊疑不定,她跟在胡营的时候大不一样了,自己竟如此眼拙,怎会把她看成是平常妇人呢,那些战战兢兢的恐惧,想必是她为了自保装出来的,如今在大齐,在她的地盘上,再不用遮掩,这女人简直脱胎换骨了一般。
    她很美,但贺鲁绝不会把她看成一个无害的美人,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弓,弩就是出自这个女人之手,可以说,自己的四万胡兵尽数折在这女人手里。贺鲁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当初在胡营直接把这女人结果了,或许也没有后来的大败。
    仿 佛知道他想什么,碧青开口道:“即便当初在胡营,大都督把我灭口也无用,弓,弩虽出自我手,真正造出它们的,却是我大齐的能工巧匠,就如精,钢,手,弩, 即便你拿到了制造图,也无法制出跟我大齐一样威力的手,弩,何也?是因你们没有我大齐的能工巧匠,即便得了图也是废纸一张,还有,我只是大齐最平常的农 妇,我大齐有的是贤才。”
    贺鲁却不上当,笑了一声:“想来你这样的农妇,大齐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吧。”说着看向武陵先生:“这位老先生是?”
    碧青自黑没成功,只得给他介绍:“这位是家师武陵先生。”
    贺鲁急忙站直,恭敬的行礼:“原是大齐双宝之一的武陵先生,失敬,失敬。”
    武陵先生摆摆手:“大都督客气了。”跟碧青道:“大都督是远客,当好好招待才是。”
    碧青点点头:“自当好好招待。”
    碧青见地里活儿也差不多了,番薯拉回武陵源就成了,便交给定富收尾,叫大郎让着贺鲁兄弟家去了……
    ☆、第83章
    人言十年种树百年育人,就是说,树苗种下十年方能成材,这里没有现代优化速长的树苗,想让树成材,即便不用十年,怎么也得六七年。
    炕边儿上栽下的那片杨树,虽未成材,却也长了起来,几年功夫就长得根深林密,偌大树冠几乎挡住了所有日光,林子里倒是凉快了,可再想种豆子就难了。
    碧青正琢磨着回头找个机会寻些蘑菇来种上,倒正合适,只不过蘑菇这个东西不能轻易种,万一碰上个有毒的就毁了。虽然不能种东西,可有这片杨树林,跟满坑的荷花,衬的自家的宅子有树有水,挺像那么回事。
    碧青难得做回饭,冬月跟燕子想上手,她都没答应,贺鲁兄弟不远千里跑来冀州,怎么也得好好招待招待。
    最好趁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强,更何况,胡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两国交战,胜负是常事儿,可贺鲁要是记仇也是麻烦,如今王记是雁门城最大的商号,这以后短不了要跟贺鲁这些贵族打交道,得适当的套套交情总没坏处
    所以,碧青决定自己下厨,别管菜如何,就冲自己这个将军夫人的名头,也够给面子的了吧。胡人就喜欢吃肉,碧青投其所好,炖了一锅大排,叫陆超小海在前头的大敞院里生火,打算烤全羊。人好歹是北胡的大王,规格太低了,不合适。
    不一会儿,陆超小海一脸黑灰的跑了过来,碧青看着两人的脸笑的不行:“我是让你们点火,可没让你们烧炭,这怎么弄得一身都黑了。”
    小海嘿嘿一笑:“姐,点火说着容易,干起来难着呢,我跟胖墩折腾半天都没点着,最后还是燕子把火点起来。”
    燕子?碧青不禁朝院里看了一眼,最后一丝余晖隐没在天际,天色暗了下来,显得院子里的火光尤其亮,燕子就坐在火光里,一身红裙子仿佛跟火光融在了一起,火光映着那张美丽的小脸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小海看过去不禁道:“燕子这丫头别看小,真挺好看的啊。”
    碧青侧头白了他一眼:“你可是她舅舅。”
    小海道:“我知道啊,就是心疼燕子,估摸这会儿想起她娘了。”
    碧青:“苦难会过去,悲伤能忘却,唯有骨肉亲情,一辈子都会刻在骨子里,想忘都忘不了,等以后找她心爱的人或许会好些。”
    小海挠挠头:“姐,啥叫心爱的人啊?怎么就知道找到的是你心爱的人呢?要是找错了咋办?”
    碧青笑了,冲陆超努努嘴:“问他。”
    陆超拍了小海一下:“这个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我一见碧兰就觉着她是我媳妇儿,错不了,等你遇上就懂了。”
    小海白了他一眼:“瞧把你能的,当自己是算命的半仙了不成,就你跟我二姐一会儿腻乎,一会儿吵架的我看着都替你们累得慌,要是心爱的人是这样,我情愿一辈子都找不着才好呢,我去帮燕子把羊架上。”撂下话一溜烟跑了。
    碧青切好了酱肉,看向陆超,略想了想道:“你跟碧兰怎么着也还得三年才能成亲,你们俩……”说到这儿有点儿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这小子倒是听明白了,认真的道:“大姐放心,这些事儿我知道的。”
    正说着,忽听外头小海跟燕子叫好声,中间还夹杂着贺若叽里咕噜的胡语,碧青忙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大郎跟贺鲁交上手了。
    两 人不比骑射,直接抡拳头,碧青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看了会儿就放心了,两人并非你死我活的肉搏,就是打架,先开头还你一拳我一脚的,颇有章法,后来抱在一 起,就成了摔跤,跟小孩子打架没什么区别,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就让他们打呗,大郎这些日子憋坏了,正好发泄一下。
    碧青端着菜出去的时候,两人已经鼻青脸肿,却不打了,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像两头牛,碧青忍不住笑了一声:“吃饭了,要是没打够,吃了饭接着打。”
    当院放了一张大桌子,家里人早就习惯围在一起吃饭了,碧兰本来也想留下,陆超说他奶奶这两天身上不好,惦记碧兰做疙瘩面,碧兰一听,忙着跑回武陵源去了。
    碧青想想都好笑,陆超这小子看着老实,心眼子一点儿都不少,小心思更多,碧兰呢正好相反,看着挺机灵,实际就是个傻丫头,让陆超一哄一个准儿。
    这小子肯定是怕碧兰给贺鲁兄弟瞧上,才想出这招儿的,刚在地头上,碧青就注意到了,这小子总是有意无意挡着碧兰,估摸是崔九这个前车之鉴闹得,到如今,崔九一来武陵源有事没事儿还总找碧兰说话呢,只不过陆超防的严实,崔九没有可乘之机罢了。
    本来婆婆让王大娘来接燕子,是碧青没让燕子回去,陆超的小心思完全没必要,就算贺鲁的王妃死了,也不可能惦记燕子跟碧兰,贺鲁这个人心里根本没有女人,他想的就是北胡的百姓,说起来挺叫人佩服的。这样的人对北胡的百姓来说是幸运,对他的妻子来说,却是灾难。
    碧青听说他有意求取义和公主,义和公主虽非皇后所出,生母惠妃却是在皇上潜邸之时跟前的老人儿,若论情份,比之皇后恐怕还要深得多,碧青听崔九提过几次,说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这位义和公主,比崔九小一岁,如今尚未招驸马。
    贺鲁敢打她的主意,就是看中了皇上的宠爱,既然宠爱,自然不舍得女儿受苦,北胡初定,为了安抚贺鲁,想必皇上会答应嫁公主,嫁妆必然丰厚,贺鲁娶回去的不是大齐公主,而是北胡的繁荣,就如当年文成公主入吐蕃一般。
    这样的人心太大,大的能装下北胡的百姓,这样的人心也极小,小的容不下最简单的儿女情长,女人之于他,只是为了实现某种目的的工具,某方面说,他跟太子慕容湛很有些相似,岂会看上碧兰跟燕子呢。
    更何况,燕子在胡地待了那么多年,燕子娘那么美的女子,贺鲁都没如何,怎会惦记燕子这么个小孩子。
    碧青让燕子留下来,就是想让她高兴高兴,燕子的骨子里有胡人的血统,甚至可以说,胡人的血统占了三分之二,即便喜欢如今的安稳生活,却依然会怀念胡地,这跟苦难安稳无关,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碧青不想她隐藏,她想让燕子无拘无束的快乐生活,或许等她大些,可以去回胡地游历,但现在还有些早。
    胡人本来没太多讲究,可像这样男女老少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也不可能,尤其贺鲁是北胡的大王,身份尊贵,但在这里论身份,仿佛有些可笑。
    碧青叫陆超跟小海从酒窖里抬出酒来,斟满了大碗,桌上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一碗,大郎愣了愣:“媳妇儿,俺不是戒酒了吗。”
    碧青笑道:“这是在家怕什么,今儿有贵客,不喝酒岂不失礼,喝吧。”
    武陵先生笑道:“这话是,喝酒误事,那是在外头,家里不讲这些,大都督,老夫为了两国的百姓敬你一碗酒,你是北胡的救星,比你父亲强多了,有你这样的大王,胡地必会繁荣兴旺。”
    贺鲁干了碗中酒:“先生见过先王?”
    武陵先生捋着胡子:“当年游历胡地,确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论起来,还是这丫头的爷爷跟你父亲更熟。”
    贺鲁看向燕子,有短暂疑惑,燕子从胡地走的时候还是去年 ,如今这都快一年了,小孩子长得快,变化大,尤其燕子以前在胡地做粗活,吃不饱,穿不暖,还总担心她娘,十岁了看起来跟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
    这小一年在碧青跟前,日子安稳,吃的又好,小丫头迅速长起来,不仔细看,真认不出来,更何况,贺鲁是北胡大王,不可能连自己部落里的小丫头都能记住.
    贺若却不一样,听了武陵先生的话,仔细打量燕子忽道:“你是会说汉话的小燕子,你怎么在这儿?”
    碧青:“燕子是东篱先生的孙女,也是我闺女。”
    贺鲁道:“当年东篱先生被先王囚禁北胡数年之久,却始终不为所用,原来竟有个孙女遗落在胡地。”
    碧青见燕子低着头,怕她想起她娘伤心,拍拍她:“给大都督切个羊腿过来,让大都督也尝尝咱们大齐的烤羊,比他们草原如何?”
    燕子点点头,不一会儿拿了个大盘子上来,盘子里是一整个羊腿,烤出的羊油还在兹兹响,碧青从自己腰上抽出把刀,利落的把羊腿上的肉割了下来,可惜没有孜然,不然,洒在上头才香呢。
    忽听贺鲁道:“夫人手上的弯刀可否借在下一观?”
    碧青愣了愣,这把弯刀是崔九那个不靠谱的干爹给自己儿子的见面礼,这么小的孩子,有送刀子当玩具的吗 ,不知轻重让刀子伤了怎么办。
    碧青无力吐槽崔九,本想着收起来,不想,就让她儿子看见了,偏偏这把刀很是花俏,刀柄跟刀鞘上镶嵌了好几块宝石,五光十色色彩绚丽,这么大的孩子最喜欢花花绿绿亮晶晶的东西了,让他看见了就吵着要。
    碧青不敢给他刀子,就把刀鞘给他玩,省的儿子哭起来没完,想着小孩子也就是个新鲜劲儿,过两天就忘了,哪知她儿子对这把刀尤其长情,碧青只能放在身边儿,后来发现切割东西也挺方便的,就是上头的宝石太大了,有点儿诡异。
    碧青正琢磨回头撬下来镶个东西给燕子戴着玩,总比这样有用处,不想,贺鲁要看,见他一脸莫测,碧青递了过去,琢磨崔九送的这把刀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贺鲁看了一会儿道:“当年月氏国丧,父亲命我前去吊唁,巧遇南蛮孟氏,此刀恐是孟氏王族之物,何以在夫人手里?”
    碧青暗惊,崔九说这把刀是从京城老字号的古董铺子里淘换来了,说是人家的什么镇店之宝,死活不肯卖给他,是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才把这把刀弄到手。
    若 是南蛮王族之物,怎会是京城老店的镇店之宝,想必那掌柜的跟南蛮脱不开干系,孟氏据守南地百年之久,比之北胡,更是大齐的心腹之患,如今平了北胡,孟氏恐 怕坐不住了,那个什么老字号,弄不好就是南蛮的据点儿,崔九一下子撞进去,看见这把刀张口就要,人家不想给,只能说是镇店之宝,估摸想打发掉崔九,可没想 到碰上的是个混不吝的,看上了就是我的,到底把刀弄走了,估摸想不到这把刀辗转会让贺鲁认出来,莫非冥冥中自有注定。
    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再说,干系南蛮也不好告诉贺鲁,便笑道:“这是别人给我儿子的见面礼,堆在哪儿没注意,也不知是谁送的,我瞧着挺好看,就带在身上切个东西方便,什么南蛮不南蛮的,我可不知道?小海快给大都督倒酒,今儿大都督是远客,当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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