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见过碧青,不认生,青脆脆的叫了声:“姑姑。”
    也不知是什么辈儿,武陵源的乡亲们称呼碧青姑娘,孩子们却都叫自己姑姑,碧青摸了摸他的头。
    定财媳妇儿从灶房出来,碧青把肉酱递给她:“炸的多,正好你也做面条,拌着面吃倒省事。”
    定 财媳妇也不推辞,接过去笑道:“刚一闻见味就知道姑娘炸肉酱了,在武陵源的时候,婆婆有时也做,说是跟姑娘学的,那时候,婆婆一炸酱整个武陵源都是肉香, 俺家就住在婆婆隔邻,我跟俺妹子闻着香味,馋的不行,后来媒人上门说亲,一听是隔邻,俺心里可欢喜呢,过了门跟定财说起这事儿,他还笑说,原来不是瞧上 他,是瞧上婆婆炸的肉酱了,想解馋才嫁给他。”
    碧青笑了起来:“倒不知这炸肉酱还能赚个媳妇儿回来,等我家虎子长大了,我也跟王大娘学,给我儿子也糊弄个媳妇儿家来。”
    定财媳妇儿笑道:“咱武陵源的小少爷,哪还用糊弄媳妇儿啊,将来上赶着的,不定多少呢。”
    两人说笑了一阵,碧青才回来,胃口却不大好,吃了半碗面就有些犯恶心,捂着嘴跑出去扶着墙吐了出来,方觉好些,刚做饭的时候还没反应呢,谁知就是不能吃。
    后心有只大手轻轻拍着,碧青抬起头,见大郎一脸担心:“媳妇儿,这两天你总是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咱赶紧回武陵源找李神医瞧瞧吧,这生病可不能耽搁。”
    碧青摇摇头:“瞧什么啊,这不是病。”
    大郎急道:“不是病,是啥?碧青白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做的事儿,都不认了啊,我这是有了。”
    大郎愣了半天还没想明白:“那个,啥有了?”
    碧青没好气的戳了他一下:“还能有什么,自然是孩子了,你闺女,大郎,这回我有感觉,肚子里这个一定是女儿,你高不高兴?”
    碧青话没说完就给大郎抱了起来,直接抱到屋里,小心翼翼的放在炕上,才道:“明儿咱们就回武陵源。”
    碧青摇摇头:“不用,我觉着很好,再说,我哪儿有那么娇气,你瞧瞧人家的媳妇儿,哪个不是大着肚子还下地干活呢。”
    大郎却执拗起来,异常严肃的道:“生虎子的时候你跑去了北胡,冰天雪地的在胡营产子,白等落下了个体寒的毛病,李神医一早嘱咐俺了,说你再有了,一定的仔细着,从养胎到生,都不能大意,所以,媳妇儿你得听俺的。”
    碧青道:“可是咱们刚来。”
    大郎把小媳妇儿抱在怀里:“媳妇儿,俺知道你是为了让俺高兴,其实,只要媳妇儿你好好的,虎子好好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俺就高兴了,这次应着你来深州,俺是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家,想让你回来看看的。”
    碧青愣了愣,自己来深州是想让蛮牛高兴,殊不知,原来他竟然也是为了自己,碧青心里一阵暖,靠进他怀里道:“那也不能明儿就走,来得时候爹嘱咐我了,让我给爷爷奶奶上上坟,你这个姑爷好容易来一趟深州,好歹也得给我爷爷奶奶磕个头吧。”
    大郎点点头:“那成,明儿磕了头咱就走。”
    碧青没话了,蛮牛的性子平常还算好说话儿,可一旦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他决定了的事儿,自己反对也没用。
    虽说刚来就走,难免有些遗憾,可想想还有以后呢,深州跑不了,沈家村跑不了,只要跑不了,还怕没时间来吗。
    转天一早碧青刚起来做好饭,崔九就来了,碧青就纳闷,这小子怎么神出鬼没的,而且,每次都赶着饭口,这鼻子也忒灵了。
    崔九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大屁,股往炕上一坐,就吃起来了,吃饱了抹抹嘴才说正事儿,原来贺鲁不止要武陵先生写婚书,还点明要大郎这个定远将军送嫁。
    碧青没好气的道:“这送嫁不都得是大舅子小舅子的事吗,大郎去做什么?”
    崔 九摆摆手:“我哪儿知道啊,反正现在父皇打定主意安抚北胡,贺鲁的提的条件只要不太过分,父皇都会答应,你也别不放心,送嫁的还有我呢,不就是跑一趟雁门 吗,一个月就回来了,前些日子你不还说,想给常生送什么东西吗,这次正好让大郎捎过去,顺便也看看那小子,说起来是我表弟呢,就剩他一个人守在雁门,有时 我这想想,心里都不得劲。”
    碧青也是惦记着常生,平常日子还好,有买卖忙活着,不至于想别的,可一过年就不成了,铺子里的伙计账 房都放假回家过年了,就剩下他一人守在哪儿,心里得多孤单啊,可还不能让他回来,这本来就是一招险棋,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万一败露,牵累的可就 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了,所以,稳妥起见,只能让他在雁门待着。
    碧青想送过去的,是新做出来的一批手,弩,虽说如今胡汉定盟,北境安生了,到底那是胡地,胡地部落众多,有些部落表面上听贺鲁的,暗地里可不一定,不然,草原上那些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劫掠过商户的强盗是从哪儿来的。
    王 记在雁门的买卖越做越大,也就越发招眼儿,所以得做些防备才是,碧青一早给常生写了信过去,叫他训练伙计,再给他送一批手,弩,不是为了杀人,至少能自 保,可这些手看,弩非同小可,一旦叫人发现,恐大郎也会受牵连,毕竟手,弩在这个时代,是极具杀伤力的武器。不过,由崔九送过去就妥帖多了,谁敢查九皇子 啊,又是跟着送亲队过去的,万无一失。
    想到此,也就不反对了,其实自己反对也没用,皇上都下旨了,难道大郎能抗旨不成。崔九跟着去了沈家的祖坟。
    坟茔地是去年刚修的,就在一片桃林边儿上,说是祖坟,其实只有爷爷奶奶合葬的一个坟包,不过周围的空地已经留出来了,那天爹找自己过去说落叶归根,等他没了,还得埋在沈家的祖坟,说将来小海娶了媳妇儿,就让他来深州安家,沈家的根儿在深州呢。
    碧青能理解他爹,所以京城的铺子没让小海去,让小五去料理了,小海如今在深州城外盯着盖普惠寺呢,往后他要是愿意,想在深州安家也由着他,反正深州早晚也得开铺子。
    碧青从深州直接回了武陵源,大郎送她回来之后,就跟崔九走了,本来崔九想让自己也去京城待些日子,王记开了,短短的两个月,就见了利,崔九乐的嘴都合不上,恨不能碧青去看看,出个什么主意,多赚些银子。
    崔九如今就是一个掉钱眼儿里的,碧青才不上当呢,义和公主和亲,如今京正乱,自己可不想掺和进去,而且,以自己如今定远将军夫人的名头,再住京城恐,免不了要应酬,她最烦应酬,跟那些世族的夫人一点儿都不熟,还非得凑到一起说话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义和公主的銮驾三月初八启程,崔九跟大郎跟着出京送嫁去了,习惯了大郎天天在家,这忽一下不在跟前了,碧青还有些不大习惯,时不时的就会想他,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有时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好笑,就这么分不开啊,当初大郎一去北胡那么久,不一样见不着吗,就算之前他在骁骑营的时候,一年才能见几面,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这次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哪至于就想的这样了。就是闲的,自己得找点儿事儿干。
    怀了孩子,家里把她当成大宝贝一样看待,哪敢让她干活啊,碧青能找的事儿也就是做做针线了,虽说针线不好,给自己闺女做双小鞋也不难,软乎乎的布上绣了两只兔子耳朵,简单可爱。
    做完了一只,碧青在儿子脚上比了比,虎子嫌弃的缩回脚不让碧青比,嘴里恶毒的说:“丑,难看,不穿。”
    碧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想穿呢,这是给妹妹的。”
    虎子眨眨眼,爬过来靠在碧青肚子上听了听,指着碧青的肚子道:“肚子,妹妹。”
    碧青点点头,小家伙愣了会儿,拿起刚才被他嫌弃的小鞋看了看,嘿嘿乐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说:“妹妹,穿,丑。”
    碧青道:“不许说妹妹丑。”
    小家伙着急了:“妹妹,不丑,鞋,丑。”
    碧青真被儿子打击到了,自己拿着鞋看了看:“真丑吗?”
    儿子大力点点头:“丑。”
    儿子这么打击,碧青顿时没兴趣做另一只了,丢到针线笸箩里,叫冬月把书架子上那一摞纸那过来,好歹得做做胎教吧,这是师傅最近新写的。
    自从住进武陵源,师傅不知那根劲儿不对了,竟然开始写鬼怪故事,写完了就会拿给自己看,很好看,就是看过之后会产生不大好的联想。
    例如师傅这个故事里说有个水鬼,被丈夫故意推到水里淹死的,心有委屈冤魂不散,就开始作乱,天天在水里的荷叶底下蹲着,有人从水边儿过,就扯下去。
    看了之后,碧青忍不住就会想到自家旁边的水坑,琢磨,前些日子总看见师傅坐在坑边儿上钓鱼,鱼没钓上来,莫非倒想出了个鬼故事。
    碧青正瞎琢磨呢,忽见沈定富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脸色都白了:“姑娘,出大事了。”
    碧青心里咯噔一下:“你慢慢说,出了什么大事?”
    沈定富:“刚小五送了信回来,说进城铺子里病了两个伙计,瞧症状像是瘟疫。”
    碧青蹭的站了起来 :“速速备车,去京城。”
    江婆婆进来道:“不成,姑娘怀着身子呢,万一是瘟疫,姑娘该避的远远,怎么还能往前凑呢。”
    碧青道:“江婆婆放心,我会请李神医跟我一起进京,事关重大,我总觉着,这次跟上回荣昌斋的事儿脱不开干系,若果真如此,恐小五处理不来,您在家看顾好虎子,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奶掐了。”
    江婆婆叹口气:“这刚消停几天啊,怎么又出事儿了,姑娘小心些,有了身子多顾念着些自己。”
    碧青点点头,嘱咐定富瞒着婆婆爹娘,他们知道了没用,倒白跟着担心,叫冬月收拾了几件衣裳,去冀州府接了李神医,奔着京城去了。
    转过天一早进了京,刚进内城门,就看见了小五正在那儿搓着手等着呢,脸上有明显的急色,见了碧青正要说,碧青伸手拦住,左右看了看:“回去再说。”
    进了师傅的小院,小五才道:“这两个伙计是新招进来的,照着规矩,招的时候检查过身体,并无恶疾,谁知招进来才半个月就出事儿了。”
    碧青道:“人呢?”
    小五:“不敢放到铺子里,外城找了个僻静的小院安置下了,在小院守着的是冀州铺子里的老人儿,看病的郎中也给银子封了口,应该不会传出去。”
    碧青点点头:“这就好,你跟李神医先去瞧瞧病人,先确诊是不是瘟疫再说。”
    小五点点头,跟着李神医出去,不大会儿回来,李神医拉着小五在院里洗了手换了衣裳,才进来,碧青就知道,真是瘟。
    李神医道:“是马瘟,应该是牲口身上带进来的。”
    碧青道:“那两个伙计可有治?”
    李神医:“好在发现的早,刚给两人灌了清瘟汤 ,挺过今天晚上,就能活命,挺不过去就没救了。”
    说着,看向碧青,异常郑重的道:“救不回来,不过两条性命,若不找到源头,恐死的不是两条命了 ,此事万急,姑娘需尽快想法子才成。”碧青点点头,叫贵伯:“备车,去东宫……”
    ☆、第95章
    慕容湛愣了一下,看向苏全:“你说谁求见?”
    苏全道:“太子爷,是沈姑娘,好在今儿宫门值守的是赵远,他去过北胡,跟姑娘在阴山里找过王将军,这才叫人给老奴递了信儿,老奴琢摸着,姑娘定有要紧事,不然,以姑娘的性子必不会贸然来东宫。
    慕容湛点点头:“你去接她进来。”
    碧青心急之下能想到的只有太子,崔九跟着送亲队走了,师傅回了武陵源,东篱先生虽能帮忙,怎么也得拐个弯子,而此事万万耽搁不得,故此直接来找慕容湛,却忘了这是东宫,即便自己如今是将军夫人,求见太子也见不着。
    而且,连东宫的大门都进不去,碧青正想掉头去寻东篱先生,不想过来个侍卫,见了她客气的行礼称呼沈姑娘,碧青疑惑的看着他,最后是那侍卫提醒,自己才想起来,他正是当初去北胡时随伺慕容湛的侍卫头子,好像叫赵远。
    赵远多精,就当初太子对沈姑娘一路照顾,他是看在眼里的,哪能让这位走呢,忙叫人给苏全送信去了,自己拖着碧青东拉西扯,一会儿是北胡的风景,一会儿是阴山上的狼群,弄的碧青倒不好立时就走。
    等瞧见苏全颠颠跑来的身影儿,碧青才明白赵远这是成心拖着自己,苏全跑过来道:“老奴给姑娘请安。”
    碧青让过身子:“不敢,若不是有要紧事,臣妇也不敢搅扰太子殿下,确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还请苏公公代为通报。”
    苏全道:“不用通报了,殿下叫老奴出来接姑娘进去呢。”
    碧青这才松了口气,跟着苏全进了东宫,见了慕容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瘟疫的事儿:“李神医跟臣妇进京了,给两个伙计看过诊,说是马瘟,已经灌了清瘟汤,若能熬过今儿晚上,应能保住性命,可当务之急是找到瘟疫的源头,及时应对,若散出去恐是大祸。”
    慕容湛脸色有些沉:“苏全速去太仆寺,叫太仆寺畜牧监逐一筛查各处的马匹牲口,发现疑似病例速速上报。”
    碧青道:“恐怕只筛查太仆寺不行,外城西的骡马市,天天都有交易牲口的贩子,那些牲口大多是从外族来了,除了胡地还有南蛮……”
    慕容湛顿时就明白了,跟苏全道:“叫赵远带着人去仔细查,着重查南蛮来的骡马牲口,不可漏过一头。”苏全应一声去了。
    碧青站起来告辞,忽听慕容湛道:“事情未查清之前,恐外头不安全,出了这样的事儿,短时间内你也不能回武陵源,不若在东宫待几日,王将军送亲在外,本宫理应照应他的家眷。”
    碧青裣衽一礼:“臣妇谢太子殿下体恤,只是铺子里出了这种事,我这个东家要是回避,铺子里的伙计岂能安心,若私下里猜疑,传出去却麻烦,臣妇告退。”
    开 玩笑东宫哪是她这样人待的地儿,听崔九说,慕容湛新娶的那位太子妃是赵氏一族的贵女,皇上把以前的太子妃贬为良娣,用的理由是无嗣,可就这么巧,那位贬为 良娣袁氏有了身孕,太医瞧过,说十有八九是男胎,若果真如太医所说,新任太子妃的处境可不大妙,为了自保,不定会干出什么来,这女人只要进了宫,一个比一 个狠,这种事儿躲还躲不过来呢,难道还往前凑不成,太子殿下是好意,可这个好意自己只能心领了。
    碧青从东宫出来,没回小院直接去 了铺子,马车刚拐过来,远远就见门口围了不少人,碧青叫贵伯把车停到一边儿,自己跟冬月冬时下来,刚拨开人群就见地上坐着一个妇人,捶胸大哭,边哭便嚷 嚷:“大家伙给评评理,我弟弟到王记来当伙计,才半个月,不想就让人害了性命,如今连尸首都找不见了,最后一面儿都没让我见,我的天老爷,怎么对得住死去 的爹娘啊……”
    周围一个看热闹的汉子道:“既如此,怎不到官府里告状,咱们顺天府的府尹大人可是有名儿的青天大老爷,定会给你个公道的。”
    那妇人道:“这位大哥哪知道,这王记的靠山硬呢,有皇子,有将军,咱平头老百姓,往哪儿告去啊,我那可怜的兄弟,本说来王记当两年伙计,学点儿本事,不想竟断送了性命……”
    看热闹的百姓多同情弱者,一看这妇人说的可怜,纷纷骂王记是奸商,伙计鞠躬也没用,忙叫人去请小五。
    小五昨儿一宿没睡,这会儿刚迷瞪一会儿,不想又出事了,忙抹了把脸出来,听了伙计的话,看了眼地上的妇人:“什么人命?你是不是找错地儿了,你兄弟叫什么名儿?”
    那妇人愣了愣:“俺兄弟叫春生,对,春生,还有个老乡叫周大龙,半个月前来你王记当伙计的,你莫非想不认账,天老爷啊……”说着又哭闹起来。
    小五看了看她:“你先别哭,有事儿慢慢说,你是刘春生的姐姐?怎么他进铺子登记的家属里没有姐姐。”
    旁边的伙计道:“对啊,刘春生跟俺说过几次,说他跟周大龙都是深州来的,深州闹灾,家里人都饿死了,这才跑来京城想混口饭吃,原先在骡马市上给人喂牲口,瞧见我们铺子里招工布告,这才过来的,没听说有姐姐啊。”
    那妇人被伙计当众戳穿,有些恼怒:“你怎么知道没姐姐,俺是他认的干姐,俺家小子喊他舅呢,能差的了。”
    周围人哄一声:“原来是干姐,闹的这么邪乎,还当是亲兄弟呢,……”
    那妇人道:“干姐咋了,干姐就不是姐了啊,俺兄弟死的不明不白,家里没人了,俺这个干姐不出头,谁帮他鸣冤,王记是奸商,害了俺兄弟的命,不给俺个说法,他这买卖甭想干下去,我天天在这儿坐着,看看哪个主顾敢上门。”说着一盘腿,一副坐地炮的架势。
    小五道:“你既是刘春生的干姐,正好,我们正找刘春生的家人呢,他病了,现如今正在城外养病,铺子里人手少,还得拨两个伙计照顾他,实在顾不过来,既然他姐姐来了,正好帮着看顾一下,这位大嫂,您看是让伙计带你过去怎么着?”
    “病,病了……”
    那妇人脸色变了几变:“什么……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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