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夫?”香芷旋笑得更冷,“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还有个二姐夫了?”
    “……”香俪旋哽了哽,“我不跟你吵架,你回家吧。”
    “既然你想要我吃水不忘打井人,那么你也要如此。”香芷旋一挑眉,“眼下我要挟恩图报,你不愿意也得照办。”
    “你这是不是有点儿胡搅蛮缠了?”香俪旋有些恼了,“合着你不顺心了,就得让别人跟着你一同遭罪?我这家里刚过了一段清静的日子,你又要我跟着去城西别院——我怎么跟公婆说?只说你要我们跟着你避难去?都跟你说了,你姐夫安排好了,不会出岔子,不会拖累你。”
    “我还就要胡搅蛮缠了,我不顺心,就要你陪着。”香芷旋语声不容置疑,“你答不答应吧?”
    “不答应!”
    “那明日别怪我命人把你们一家几口绑到别院去!”
    香俪旋气得不行,摆一摆手,“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了!”
    “你不该嫁人,该去庙里修行成仙的。”香芷旋吁出一口气,“我没跟你开玩笑,快点儿吩咐下去。”
    香俪旋不理她。
    香芷旋唤蔷薇,吩咐道:“让田卫带人进来,替他们收拾箱笼。”
    “你!”香俪旋一副啼笑皆非的样子,“你别闹了行不行?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谁跟你闹了?”香芷旋冷着脸,“你这尊观音菩萨不在我跟前,我会寝食难安。”
    ☆、171|168|167·
    香俪旋叹了口气,别转脸看着别处。
    香芷旋垂眸看着脚尖,“姐夫得以升官,是我夫君帮衬所致。如今袭府处在风口浪尖上,你们也不得安稳,是受了我们连累。你们得益时,没人要你们感激;如今你们被连累,我也不接受你的责怪。这是命,你就认了吧。”
    香俪旋侧目看向她。
    “只当我多事,但是这次你要听我的。要我说清原委,我说不出,只是心里不踏实。”香芷旋起身往外走,“没得商量。别跟我闹,闹起来不好看。”
    香俪旋看着她透着冷漠决然的背影,一时恍然。
    这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阿芷么?
    不管是心中疑惑还是有所不满,香俪旋都无选择余地,只能照办。
    很明显,阿芷心绪不佳,不照办的话,她真敢命人把她和公婆绑到别院去。从小就是这样,平时没脾气,一旦拗起来,任谁也没法子让她改变心迹。
    即便是去找叔父婶婶评理,答案肯定是要她听阿芷的。叔父婶婶这些年更与阿芷投缘,她与夫妻二人却只是亲近,而非亲人一般。
    夏家一直是无条件地给阿芷撑腰,是阿芷最坚实有力的靠山。
    不是为了夏家在京城,阿芷当初怕是也不肯老老实实嫁入袭府。
    想远了。
    香俪旋叹了口气,转去公婆房里,说了说要搬去袭府别院的事情。
    钱大老爷和钱大太太只要听到事情与袭府相关,便会无条件地答应,此次亦然。他们始终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何有了一条坦荡的仕途。
    **
    静园。
    四公主陪着皇上下棋,已经连续输了五局,小声嘀咕着:“父皇可真是的,一点儿情面也不肯给,我都输得晕头转向了。”
    皇上就笑,“谁叫你棋艺这么差的?让你五子都不行,还要朕怎样?”
    “还是让的少。”四公主嘟了嘟嘴。
    皇上朗声笑起来。
    父女两个说话间,太子进门来。
    皇上落下一子,吩咐四公主:“你留在这儿好生想想如何能扳回一局,朕与太子去说说话。”
    “好啊。”四公主乖乖点头应下。
    父子两个转去宴息室。
    太子禀道:“夏易辰已经带上您与儿臣的几封亲笔书信,八百里加急离京。”
    皇上只是问:“你瞧着此人可信、堪用?”
    “是。”太子解释道,“他不同于寻常商贾,行事甚而不输朝堂一些重臣,来日再与秦明宇汇合,成事不难。”
    皇上颔首,“那就好。”
    太子迟疑片刻,道:“眼下袭府、蒋府都不安生,屡屡出事……”
    “你想怎样?”
    “儿臣是想,能否给他们找个让家眷安身之处,派重兵保护,如此,他们才能心无旁骛。”
    皇上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可行。你这样做,可以说是好心,可也可以看做是将他们的家眷软禁了起来。况且,你怎知军兵之中无皇后的死士?他们的家眷要是在皇家手里出了闪失,那这天下可就真乱了。”
    太子闻言神色一凛,“父皇教诲的是。”
    “能安天下者,必能安家。”皇上淡淡的道,“你不需为他们担心。”
    不担心?不担心才见鬼了。太子腹诽着,你跟皇后打擂台,拼上的却是我最看重的两个人,他们要是出了闪失,来日我便是登基,坐在龙椅上也不踏实。
    皇上问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为虎作伥?”
    太子一怔,不是为这个问题,为的是皇上的自称是我,而不是朕,随后才回道:“儿臣不敢有异议,只是觉得还有捷径。”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皇上指一指一旁的座椅,“坐下说话。”
    太子称是落座。
    皇上继续道:“你和一些臣子应该都在想,我为何不将皇后废掉,不将程曦打入天牢。我是可以这么做,但是,理由呢?只因为睿王那些放在明面上的罪名?是,我可以借着那些罪名废后甚至赏她一条白绫,但若是那样,你无从看到如今这些原本藏匿于暗中的死士。死士是什么?凭袭少锋的手段,活捉的死士都是抵死不肯招认——皇后废不废、死不死,与他们会不会现身伏击并无太大关系。你怎能确定,皇后失势之后他们不会现身?到那时,又当如何?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只是杀掉除掉几个人那么简单,我早已丧命无数次。”
    太子沉默。
    “事情得从头说起。”皇上给太子梳理整件事的经过,“因为睿王的事,我才恨毒了皇后,我想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些年的野心是一个笑话,更想将她手里的党羽逼得现身从而除掉,还朝堂、天下一个安稳的局面。而中间也曾犹豫,担心四方动荡,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所以,与其说是给了皇后一段筹备的时间,不如说是给了我自己一段权衡轻重的时间。兴许,我是在等着他们将我彻底激怒,豁出天下的安稳,只要一个赢的结果。”
    太子颔首,望向皇上。不是不意外的,从没想过,皇上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心里话。他们是父子,但相处时,从来只是君臣。
    皇上淡然一笑,“后来,你我与袭、蒋二人商议出了应对之策,眼下只需按照计划行事,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听天由命。我又何尝不与你一样,爱才、惜才,可越是如此,越要笃定自己没看错人,相信他们能在这当口齐心协力,谋取皆大欢喜的局面。若觉得亏欠,来日好生补偿他们便是。”
    太子恭声称是。
    “我也与你交个底吧。”皇上笑微微的道,“我在位这么多年,一直打着以仁孝治天下的口号,到了今时,已经腻了——这个烂摊子,我会尽力帮你收拾干净。皇后与睿王的党羽,都要除掉以绝后患。但愿我有生之年能够如愿。如此,也不负——”不负元皇后所托,心里话是这一句,说出口的却是,“不负你我一场父子情分。”
    太子起身行礼,刚要说话,皇上已摆一摆手,“就别说希望我寿与天齐的空话了,在我听来,那不是好话,是咒我。你若是像我一般活了这些年,早就厌了这尘世。”
    听得这样的言语,太子心头一惊,随即怅然不已。
    **
    当夜,皇上找蒋修染吩咐一些事。蒋修染告退之后,询问之下,得知袭朗在高处观望皇城内的格局,便寻了过去。
    袭朗与寻常暗卫一样,一袭黑衣,衣料不求名贵,只求穿着舒坦。此刻手里握着个小小的酒壶,正在观望皇城外的一场厮杀。
    蒋修染走过去。
    袭朗取出个与手里的一模一样的酒壶,抛给他,“烧刀子。”
    蒋修染接到手里,见那酒壶十分精致,大小不到一个巴掌,四方,扁平,很是精致。“这时候还喝酒?”他笑问。
    “让你带歪了,哪天都离不开酒了。”
    蒋修染撇撇嘴,“谁把谁带歪了还不一定呢。”说完旋开酒壶盖子,喝了一口酒,看向城墙下。那情形叫他心头一凛——
    一个个死士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只知道杀人,受了重伤都似没有感觉,目的不过是杀人、冲进皇城。
    应对他们的暗卫一如遇到了附骨之疽,需得拼上己身性命,才能阻拦,才能活。
    “像不像诈尸?”袭朗问道。
    蒋修染被他一句话引得笑起来,“有那么点儿意思。”那些死士已非魔怔、疯了可以形容,完全就是没有心魂的鬼怪一般。
    “等家眷避出去之后,要找找他们的来处。”袭朗缓声道,“擒贼先擒王,总是随时等着他们突袭的话,暗卫撑不住。”
    蒋修染颔首,“皇上方才吩咐我了,将家里的事情料理完,就来宫里帮衬你。”
    “是么?”袭朗笑笑地看他一眼,“好事啊。”
    “到了这时候,咱们俩再各过各的,都没个好。”
    “那我就勉强收下你这个帮手了。”
    蒋修染斜睨他一眼,“说点儿好听的话会死么?”
    袭朗轻笑,“会。”又问,“你家里安排下去没有?”
    “安排好了,明日我送元娘去城西别院。”蒋修染道,“一道走吧?”
    “也行。”袭朗将酒壶送向蒋修染那边,“走一个。”
    蒋修染抬手,酒壶与他手里的一碰,“走一个。明日起,也算是共患难了吧?”
    “嗯。都要将就一阵,做一阵子的兄弟。”
    以往都没想到过,有一日要在这皇城之中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便是同生共死,是兄弟。
    只是他们天生不对盘,只能做一时的兄弟。离开生死场,还是要各走各路。
    命定如此。
    **
    香芷旋从香俪旋家中回到府中之后,田卫来禀:夏易辰为她精挑细选的五百名人手已到京城。
    她先去找樊氏商议,到底是不了解那些人的底细,要问问婶婶的意思。
    樊氏笑道:“你只管放心用,随着心思安排下去。都跟随你叔父的心腹多年,不会有二心,在这关头,更会义无反顾,不会辜负你叔父对他们的嘱托。”
    香芷旋转去吩咐田卫,让他明日让那些人暗中保护着香俪旋一家人去城西别院——还是觉得和大姐一家人分开来走更稳妥。那些人之后就在城西别院附近落脚,有事能帮衬一把是最好。
    田卫称是而去。
    香芷旋又返回去与樊氏说话,将强迫香俪旋随行的事情经过说了,“我是宁可多事谨小慎微,也不想出事。可一方面又是有些不安的,毕竟,他们跟着我们过去,日子也不见得安生。”
    樊氏沉默片刻,笑了笑,“你得这么想,你如今先是少锋的发妻、寒哥儿的母亲,随后才是阿俪的妹妹。万一有朝一日,有人用她们母子的安危要挟你,你该如何?你只能选择寒哥儿,不能接受要挟。与其到那等伤人的地步,就不如绑在一起共患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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