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穆峥皱着眉呢。七公主也觉得这件事似乎有点棘手。这件事要真让襄阳王知道了,定会想方设法让穆峥娶安阳郡主为妃。要是事情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难怪这事得这样压着呢。
    穆峥往椅背上一靠,叹了口气。在他焦头烂额之际,竟然还被小蕴儿误会了!
    ***
    究竟是闹出了什么样的事,看起来这么大的阵仗?傅采蕴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不管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不会是好事。
    到底是在皇宫里,傅采蕴不相信安阳郡主能够对穆峥做出些什么,但总是隐隐有些挥之不去的不安。不过心里有一块到底是放心了一些,那就是她起码知道了,穆峥并非是为着见安阳郡主才没有来见自己。
    一念及此,到底是心安了几分。心安过后,又不由得羞赧起来。
    在床榻上辗转了好一阵,傅采蕴才终于睡过去了。第二日醒来,竟就比平常醒得晚了些。
    她坐起来,发现小案旁的窗户被打开了。明明昨儿自己关了呀?
    再定睛一看,发现小案上好似放了些东西,那正是上次放纸灯笼的地方。
    也顾不得披上外衣,傅采蕴就急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手抽,调错了时间导致漏更了。。而且这两天头不太舒服,没怎么开电脑,所以一直不知道。。t.t
    ☆、北方有佳人
    傅采蕴走近一看,案上放着的却是一把做工精细的象牙扇子。这象牙扇精细考究,上面雕刻着一个美人在百花盛开的花丛中翩跹起舞的画,精致得连美人的发簪上的细珠子还有衣带上的流苏都刻得栩栩如生,鲜活得就如真的一样。
    这质感与做工,定然就是宫廷贡品无异了。
    傅采蕴注意到,在象牙扇子的扇面上还用清秀潇洒的行书题了几个字。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那字体细看有些熟悉,她已然明白这扇子是谁送的了。看来他的字之后都没有得到改进,估计也是找着旁人来给他写字。
    傅采蕴看着看着,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已经许久没有笑得这般灿烂。
    但开心过后,她又不由得隐隐有些担心起来。不过……他既然还有这份闲情逸致来考虑自己,看来事情也没有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到了午后,七公主果然如约从宫中传话来了。傅采蕴这才知道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事。
    真傻……傅采蕴放下信,摇了摇头。虽然七公主没有在场,但大致的情况还是给她描绘了一下,她只觉得,这个安阳郡主真是傻。
    若是她真心喜欢七殿下,不是理应告诉自己的亲爹襄阳王,让襄阳王请旨赐婚么?又或者跟着自己的母亲入宫,在皇后与薛德妃面前做出一副端庄温婉的好媳妇模样才是上道。
    襄阳王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没准皇帝也有意与他结为亲家,好让他继续忠心耿耿地为自己所用?若是由他来请旨,没准这就准了。
    不管是什么方法,总比她这样撒野要管用。
    幸好安阳郡主是个浑的,如果她稍微动一动脑筋,或许事情更加麻烦。傅采蕴摩挲着象牙扇子,坐在床沿,轻声一叹。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都内,关于安阳郡主的议论,好像忽然又多了起来。傅采蕴不好四处打听这消息的动向,便只好丢给傅卓琛来做了。
    怎么回事!这妹子一向跟安阳郡主没什么交情,也从没听她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她。难道两人有什么积压已久的宿怨,让傅采蕴突然对这个人人见到都害怕的安阳郡主格外上心?他可不信自己的妹妹会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如若真是做了朋友,也不需要让自己帮着忙打听了。
    “四哥,你结交广泛,这种事,你打听一下应当不难吧?”傅卓琛总觉得,傅采蕴的笑容里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反正给他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但傅采蕴不解释,傅卓琛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照办。谁让这个妹妹自己忤逆不得呢?
    事实证明,这方面傅卓琛确实可靠管用得很。外头流传着消息,说安阳郡主跟七皇子的关系并不一般,或许就是下一任的七皇子妃。
    “怎么可能!”傅采蕴不禁脱口而出。但注意到傅卓琛的诧异目光后她又立马将头扭向一边,脸上还有几分羞涩。
    “现在六皇子都还没有赐婚,哪儿轮得到七皇子?而且两位皇子都还没封王出宫,想来陛下也没打算这么着急为他们选王妃。而且这件事受牵连的明明是七殿下,陛下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亲儿子受此等委屈?这流言该不是从襄阳王府散出来的吧?”
    看着妹妹突然正经起来的模样,傅卓琛微微一怔,“这谣言的源头,要查出来不容易,得费一些功夫。”
    “如果是安阳郡主……或许还真会干出这样不顾名声的事?”傅采蕴轻声嘀咕了一句,又立马陷入了沉思,好像忘记了傅卓琛还在一旁。
    安阳郡主的思想可不能以常人来揣度。皇后都做到这般了,后廷里头应当没有这么不知好歹胡乱说话的宫人才是。安阳郡主该不是想要利用这些谣言来逼迫对方认下自己吧?傅采蕴叹了口气,那还真是煞费了皇后的一片苦心了。
    想来……想来她是被穆峥激得恼羞成怒,不惜用这样的法子来报复?难道用这样的流言,就能逼得他就范么?
    不过她想跟七殿下斗智……最终苦的也只是自己。
    原来是这样!傅卓琛端详着傅采蕴静心思考的模样,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妹妹之所以对安阳郡主的事这般上心,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在意的不是安阳郡主,而是七殿下!
    当时七殿下出手帮她的忙,傅卓琛就已经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但却没有细想。现在想来,两人的关系更加不简单了!
    “不过这到底是关系着七皇子和安阳郡主的名声,也就是私下传一传罢了,倒也没有谁真的敢将其放在明面上。圣心难测,谁又能保证最终的七皇子妃花落谁家呢?”
    难怪傅采蕴对这传言这般上心呢。安阳郡主入了宫,还在景和宫逗留了许久。这样一个消息,就已然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了。
    也就只有少数人知道,这真相其实残酷万分。
    虽然傅采蕴不太相信光启帝会因此而真的让安阳郡主当皇子妃,但流言总归是影响了穆峥。自己就算担心,旁的却是什么也做不成。
    毕竟两人充其量也不过是表兄妹的关系。她又有什么身份与资格掺和进这样的事里来?
    她甚至都不能去问问穆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在府里干着急。
    傅采蕴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只能选择相信穆峥,相信他有能力可以让解决这样的麻烦事。相信他的心……也同自己一样。
    “你放心,我在书院有一个同学是安阳郡主的表兄,他们家与襄阳王府来往密切。听他说,七皇子好像死活都不肯应下这门亲事呢。”
    傅采蕴的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嘴角却是抿着。傅卓琛想要旁敲侧击二人的关系,傅采蕴却始终不肯透露半分。说了半日傅卓琛也只能在外围敲打套话,怎么也撬不开她的嘴。他这才明白如果妹妹不愿意说,他也只能悻悻作罢。
    ***
    “父皇,您可以罚儿臣跪宣政殿,减裁吃穿用度,儿臣不会有半句怨言。但父皇万万不能将安阳郡主许配给儿臣!”穆峥虽是跪在地上,但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倔强,“儿臣这是为父皇着想!”
    “你来看看襄阳王的折子。”龙椅上的人轻哼了一声,睨了自己的七儿子一眼,“自己犯下的事,不自己好好担着!你倒是说说,怎么为朕着想了?”
    穆峥仰起头,望着自己的父皇道,“安阳郡主不守礼仪不知规矩,不懂男女避嫌,儿臣正是为了保全郡主的名节,才闭门不见。谁料她这般没有礼教,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大闹景和宫!”
    “倒是会推诿!”见穆峥还满目清明一脸与我无关地望着自己,光启帝抬了抬嘴角,莫测的眼神却是喜怒莫辨,“难道一切过错全在安阳郡主身上,你就没有半点罪过?”
    “后来她在景和宫不慎下水,儿臣确实要负责。只是此事明明错不在儿臣,为何要儿臣承担此女的过错?”
    座上之人面无表情,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穆峥一直低着头,见上面迟迟没有声响,知道自己的话说得不够好,思索了一下便又一咬牙道:“儿臣斗胆,这件事便是站在父皇的角度,也不该将安阳郡主赐婚给儿臣。”
    “哦?”上头的人声调微微一变,似乎颇有些兴趣,“你倒是说说,站在朕的角度,怎么就不该让你们俩成婚了?”
    听了皇帝的话,穆峥扬起头,“潘肃不过只是父皇的臣下,父皇给他几分薄面,是父皇仁厚礼贤下士,他却不懂收敛,不知好歹,竟然利用父皇的仁厚以此胁迫。潘肃虽然镇守边关有功,但父皇给予他的待遇已然足够优厚,他非但不懂感恩,近几年来愈发嚣张跋扈。他想要利用儿臣来巩固他在前朝的地位,父皇这般英明神武无所不知,怎会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若是潘肃稍一逼迫父皇便打算牺牲儿臣,只会助长了潘肃的嚣张气焰!还望父皇三思!”
    这臭小子,讲起大道理来还真是一脸严肃像模像样,无形中自有一股威仪和说服力。光启帝虽不说话,但眼里已隐约含了几许笑意,然而他的声音却依然是冷冷的,“牺牲?朕替你找一个正妃,怎么就牺牲你了?”
    听了他的话,许是心里有气,穆峥的声音不自觉高了一些:“安阳郡主不守礼教,罔顾世风,如此品性,怎能当得上一个皇子妃?”
    这臭小子,自己所思虑的东西,他也想到了六七成了。对于他的头脑眼光光启帝也颇为满意,难怪太后小时候看着这小子倔强的脾性还有冷静起来大道理一条条的模样,总会笑着说他看起来与自己很肖似。“你这小子,害了一个姑娘家下水还大道理一条条。朕问你,你可知错?”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已添了几分笑意。
    穆峥说的话,光启帝也曾对襄阳王提点一二。只是那用词与语气自然与穆峥大相径庭。
    “儿臣知错,还请父皇给予儿臣解决麻烦的机会。”
    光启帝挑起嘴角,眼里的笑意添了几分,“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如何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赐婚圣旨
    近来发生的事,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丈二摸不着头脑。
    一道圣旨送到了襄阳王府,将安阳郡主晋为端和郡主,还赏赐了不少珍宝器物到襄阳王府,着实让襄阳王和端和郡主都风光了一把。
    这消息在皇都传开,简直炸开了锅。皇帝的举动,似乎间接印证了七皇子与端和郡主的事并非空穴来风,那条流言也并非是杜撰的。端和郡主成为七皇子妃,似乎已经是铁板铮铮的事。
    今上的种种举动,倒是让襄阳王赚足了面子。襄阳王府又重新被热议起来,一时间门庭若市,来客络绎不绝。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仿佛早就心照不宣了。端和郡主要成为皇子妃,而且还是嫁给宠妃所出,深得圣心的七皇子,定当前程锦绣。只消是跟襄阳王府搭上点关系的,都跑来送礼祝贺了。
    一时间,整个襄阳王府上下都喜气洋洋,好像就等着那道赐婚的圣旨颁下来了。
    虽然端和郡主脾性泼辣刁蛮任性在皇都是出了名的,可人就是生得好命,摊上一个好爹,又有什么法子?
    要怨,就怨自己不能生在襄阳王府吧!
    饶是性情差些又如何,仗着这样的出身,还不将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通通比了下去?就是七皇子,也看上了端和郡主的背景,不惜放下身段去接近这个将门郡主呢。
    那些流言传着传着好似又变了味道。扯上之前那个马场的事件,竟就说了这一切都是七皇子在背后故意操纵的,他也看上了背后有襄阳王府做后台的端和郡主,为了接近郡主,不惜苦心经营。
    真是太扯了!傅采蕴听着都不由得皱眉。七殿下要真是看上端和郡主,哪里要搞这么多小手段去赢取红颜芳心,还要故意使手段去勾搭端和郡主么?真荒唐!
    但外头依然传得如火如荼。那些人为了给襄阳王拍马屁,真是什么颜面都不要了。
    整个皇都都在关注着这件事的动向。如若安阳郡主当真做了七皇子的正妃,前朝的权力格局便会发生不少的变化。
    但傅采蕴依然不相信这是真的。她躲在房里,凝视着手里头的象牙扇。任凭外头的传言如何甚嚣尘上,只要那道赐婚的圣旨一日未下,她一日都不会相信外头的传言。
    她为此纠结过,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自问自己无法做到端和郡主这般,她也做不到抛下面子去问穆峥怎么回事。
    毕竟穆峥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过。
    “妹妹,你也别太担心……你比那端和郡主好太多了。七殿下是个聪明人,自然分得清孰好孰坏。”
    那个端和郡主可是皇都闻名的彪悍烈女,傅卓琛还跟几个友人笑着打趣说将来哪个男子这般倒霉,会娶这个彪悍的姑娘。
    他还真不相信,七殿下会忍受得了这样一个女子做自己的正妃。
    “四哥,你在胡说什么呢!”傅采蕴白了傅卓琛一眼。
    知道自己说错话,傅卓琛立马讪讪一笑。真是的,这些话怎么能说出来呢!自己心知肚明便好了。“是四哥胡言乱语,蕴儿可别放在心上。”
    在襄阳王府的一派热闹喧嚣中,赐婚圣旨终于颁下来了。
    但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赐婚的对象并非众人想象中的七殿下,而是荣郡王!
    这道圣旨一下,皇都四下哗然,几乎整个皇都都在议论这道赐婚圣旨。荣郡王的年纪与端和郡主相仿,之所以这么年轻就被晋为郡王,主要是因为他的父亲英年早逝。虽然身份尊贵,但也只是空有一个名衔罢了。
    皇都的流言随着风向转变也接着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碰巧那一日,荣郡王也入了宫。而端和郡主在景和宫见的并非穆峥,而是荣郡王!事后荣郡王请旨娶端和郡主为郡王妃,今上乃念荣郡王孝恪忠纯,欣然应允。又因端和郡主系出名门,因而亲自赐婚,造就一段良缘佳话。
    如此一来,七殿下与端和郡主的谣言就顺理成章地被撇清了。甚至还有论调说这一回正经就是七殿下在当中为二人搭桥牵线当月老的。
    有七殿下当媒人,皇帝赐婚,荣郡王与郡王妃着实风光无限。
    “这招确实妙。”傅卓琛托着下颌,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荣郡王身份尊贵,与端和郡主相配。再者,荣郡王的尊荣其实是没有底气的,可以轻易被封郡王,要剥去也全凭皇帝的喜好。”
    如果有端和郡主做郡王妃就不同,想来有了这样的一个岳父,荣郡王也不必忧心自己与后代的爵位了。“且我也听说,荣郡王虽然年纪轻轻,却有抱负。但可惜没有父亲为自己铺路,难以在官场上立足。这回郡王妃有这样一个得力的岳家,对于他的政途也大有裨益。在赐了婚之后,陛下又授予了荣郡王右散骑常侍一职。他想要的东西,也通过此事得到了。”
    “倒是一桩很好的交换,一桩你情我愿的买卖。看来荣郡王就算是当了七殿下的棋子,也当得心甘情愿。”傅采蕴颔首,“只是这襄阳王,可有什么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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