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双臂被击得往下一沉,疼得他呲牙咧嘴。但那板砖被那柄大砍刀猛地击中,竟然纹丝不动,果真就这么稳稳地将这一刀挡了下来。
    时间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刻,台下众人都被这滑稽地一幕惊呆了。
    那举着大砍刀的对手,震惊只有更甚。
    就趁着对手这么一愣神间,于秋从侧边滑过,迅速逃离了那个角落,重新站在比武台的中央,调整呼吸,双目紧盯着自己的那个对手。
    节奏已经被打乱,于秋虽然悲愤,却并不慌张。毕竟那些符箓还在他的储物袋中,他眼下只是不想用,而非不能用。因为眼下还没有到那个必不得已的时候,他认为自己还有不靠符箓获胜的机会。
    他左手依旧托着那块砖,右手却隐藏在众人的视线之下,接着之前画出的那一个笔画,继续用指尖在板砖背面不断描画。
    此时此刻,台下那些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顿时议论声四起。
    “什么情况?”
    “不愧是玄阳宗,连地板砖都这么硬!”
    “废话,你也不看看这材质,这可是极品青玉!除了玄阳宗这么财大气粗,还有谁能舍得用来做地板砖?”
    众人闻言都不断点头。他们都将挡下这一刀的功劳给记在了地板砖本身的优良材质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刚才所发生的事实显得容易接受一些。
    至于同样的极品青玉地板砖,在这一战刚开始的时候可已经被那大砍刀给劈裂了数块,这一事实便被人们选择性忽略了……反正就算都是同一材质,其硬度也未必都是一模一样嘛。
    只有顾如雪,仗着金丹期的修为感受到了异样,意味深长地看了于秋一眼。
    于秋在板砖背面的勾画,可不是虚画。他在勾画的同时,让自己的魂力裹挟着自己的灵气,随着指尖的轨迹,在那板砖背面凝成了一个又一个符号。
    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符箓,而是从完整的符箓中所提取出的一个笔画。
    就好像他当初初遇晓春眠的时候,面对晓春眠被自家母亲抓伤的脸,并没有使用一张完整的回春符,而是用魂力在晓春眠脸上画出了仅仅一个笔画,便能够使那道伤痕不留下伤疤。
    现在他所做的事情,与当初如出一辙。
    他不断在板砖背面勾画着那个从诸多符箓中所总结提取的一个最简化的符号,一个又一个,不断重复着那个最简化的功能:加固。
    加固、加固、加固,一直叠加到十几层的加固。
    随着不断的加固,于秋的脑仁却因为魂力的不断使用而开始有些泛疼。
    于秋停下勾画,告诉自己,就是此时了。
    刚好他的对手也已经反应过来,拖着那大砍刀,怒吼着再度攻来。
    “接招!”
    于秋同样一声大喊,第一次没有再选择逃窜,而是将那地板砖高高举起,迎着对方的砍刀便拍了过去。
    蹭地一声,砍刀与板砖再次相遇。
    时间仿佛又定格了。
    众人屏住呼吸。
    但是这一幕并没有被定格太久,就在相遇的一刹那,那砍刀上原本的裂痕猛地大涨,整个刀身竟然瞬间崩断!
    是的!那柄在比赛刚开始时还叱咤四方十分嚣张的金丝大环刀!被一块地板砖!就这么!迎面!拍!断!了!
    台下众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众皆哗然!
    于秋手中的板砖却还未停下。它完全没被崩断的大砍刀阻碍哪怕一分,就这样笔直落下,拍到了对面那壮汉的脑门上。
    那壮汉被拍出一脑门血,径直晕迷过去。许鸿和沈姑娘很快冲上台来,将这家伙拖下去抢救。
    众皆默哀。
    “此战,于秋胜。”顾如雪站起身来,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于秋一眼。因为在符箓之道上涉足不深,她虽然看出于秋耍了花招,却竟然看不出于秋究竟耍了怎样的花招。
    半晌,顾如雪总算迟疑着道,“表现优异,加五百分。”
    虽然看不出是怎样的花招,但这个结果本身,便足矣证明于秋的优秀,足矣衬得上这个加分了。
    那些还未褪去的哗然之声,顿时又重新响起。
    五百分是什么概念?在于秋之前,唯一在挑战赛中得到过这么高的加分的,只有高从寒一人。
    众人惊疑不定:这个一路抱头鼠窜,最后靠着一块板砖莫名其妙就赢了的家伙,其表现竟然优异堪比高从寒吗?
    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于秋都苦笑了。
    他想方设法地试图低调,这样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特殊之处,结果还是要功亏一篑了吗?
    不过说实话,低调虽然有低调的好处,引人注目的感觉其实也不坏。
    于秋瞬间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昂首挺胸,打算迎接属于他的欢呼。
    结果他所迎接到的……还是一阵嘘声。
    众人没有漏掉顾如雪那纠结的神情。他们全都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个纠结的表情,证明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胜利肯定充满着猫腻。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莽汉的法器刚好不经用了,所以才一拍就断!”
    “是的,我看得很清楚,那砍刀上本来就有裂痕!”
    “所以说,法器耐久到了,就要换啦,不能舍不得啦。”
    “也是运气太差了吧,毕竟这家伙连个法器都没有,谁能想到会栽倒一块板砖头上?”
    “一块板砖的胜利!”
    “奇迹般的板砖!”
    “属于地板砖的奇迹逆袭!”
    众人在嘘完了于秋之后,终究是欢呼了。不是欢呼于秋,而是欢呼那块地板砖。
    于秋最终还是守住了自己的低调……但是为何感觉心情这么微妙呢。
    他默默抓着那块自此便在江湖中留下了传说的地板砖,心情微妙地向着比赛台下方走去。
    但在刚刚走到比赛台边缘的时候,于秋忽然一个踉跄,竟然险些摔下去。
    没办法,他头疼。
    这场比赛,他没有耗费太多符箓,却几乎耗尽了自己的魂力。
    世上果真没有那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于秋正唏嘘着,忽见一道人影闪过,又快又稳地将他牢牢接在了怀里,“小秋,你没事吧?”
    于秋抬起头,看到晓春眠一脸焦急。
    虽然于秋很感动,但是这么大庭广众的……
    众人口中原本嘈杂的嘘声和欢呼都猛地一静,然后又猛地再度被引爆:什么情况!这个靠着一块地板砖获胜的家伙为什么会被伟大的第一名给搂在怀里!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于秋的低调计划……终究还是毁于一旦。
    ☆、44|挑衅
    “小秋?”晓春眠看于秋神色难看、面色惨白,不由得更加紧张。
    于秋却一把将他推开,边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边玩命地给他使着眼色。
    晓春眠怔愣片刻,又随着于秋的眼色仔细听了听周围嘈杂的议论声,这才领会到于秋那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小心思。
    于秋抱着那块地板砖,假装其实和晓春眠不熟,缩着脖子回到了原本的角落。
    晓春眠一直看着他。虽然于秋那点小心思并不难以理解,但就这么被留在原地,晓春眠还是怅然若失,心中颇有些委屈。
    过了片刻,众人的议论声总算小了,然后跳出一个人来,居然也要挑战于秋。
    于秋抬眼一看,除去这家伙之外,竟然还有许多人也冲着自己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有一些还因为被抢先了而显得十分遗憾。
    看来那场胜利虽然并没能让人看清于秋的实力,却挑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只是很可惜,于秋现在实在头疼,完全不想再进行另一场比试。
    “我可以弃权吗?”于秋道,“刚才那场的消耗太大,我现在需要休息。”
    这一句大实话又引发了一阵嘘声。众人都只看着他拿着一块板砖拍晕了对手,哪里能看得出他的消耗,都只当他是在找借口。
    就连顾如雪,也因为他这种消极避战的行为而皱起了眉。
    “已经被挑战过一次的修士,可以拒绝剩下的挑战。”顾如雪道,“但每拒绝一场,需要倒扣一百分。”
    “好。”于秋果断道。反正他刚被加了五百分,分多。
    “一个人不是最多三场吗?我已经比过了一场,剩下的两场干脆让我一起拒掉吧。”于秋又道,“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顾如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刚刚对于秋产生的那种好奇中带着点欣赏的态度瞬间转化为不满,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看着唰地就被减去了的两百分,于秋如蒙大赦,捂着还在泛疼的脑袋,顶着众人的嘘声,就像个伤员一样从后面退了下去,一路远离望云台,飞奔向自己的临时住处,急切地想要蒙头大睡。
    晓春眠看他从自己身旁走过,不自觉就随着他跨出了一步,却再度收到于秋一个眼神,不得不心怀郁闷地又一次停留在原地。
    挑战赛继续进行着,一个又一个修士站上了比赛台,或胜或负,带来或精彩或乏味的比试,引人入胜,很快便让众人忘掉了于秋所带来的那点小插曲。
    日头一点点向西偏移。
    总共几十个选择挑战的修士,让这场挑战赛持续了整整一日。
    直到天色已经擦黑,等待上台的挑战者终于只剩下了那最后一个。
    临近结束,众人的心思难免都有些浮动。尤其是晓春眠,已经心不在焉地往望云台后面那片林子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心中始终放不下于秋,只等着最后的比试赶快结束。
    结果那位挑战者一上台,便傲然一笑,“我要挑战第一名!”
    全场猛地一静,而后欢呼声四起!
    从最开始高从寒上场到现在,众人早就期盼着晓春眠被挑战了,却一直无人敢指定他,渐渐地众人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正视这个遗憾。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最后的关头,居然还会有人来激发这个至高.潮!
    晓春眠起初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走上台来,看着自己的那个对手。
    那个对手昂首挺胸与他对视。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你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吗?”晓春眠首先和那个人说,“如果你挑战别人,说不定就不会被淘汰了。”
    此言一出,又引发了一片哗然。
    虽然这句话被晓春眠说得轻柔而又充满着悲悯,但在众人看来,这只是一句完全不将对手放在眼里的傲慢宣言。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晓春眠确实有这个傲慢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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