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逐客令了,王娡即便不愿意,也只好讪讪地走人。虽然没弄死窦婴,但窦家基本已经被整垮,王娡急着和自己的好弟弟田蚡商量如何分享胜利果实了。
    刘彻的样子和肖咪咪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中等身材,脸膛略黑,当然是没有黄晓明和林峰这类花美男帅气,可是他只是随意坐在那儿,气势就远远盖过老戏骨陈宝国了,肖咪咪只能归结这是天生龙气。
    只要一眼,肖咪咪就看出刘彻和陈阿娇是一样的人,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倔强,相貌不必出色,气势便让人难忘。
    可是同样骄傲的人,是很难处在一起的。何况即使有那年少相处的美好时光,这时的刘彻也已经甩开阿娇,走得太远太快了。
    刘彻把金盒随意扔到春陀怀里,闭口不谈这件事,而是对着目不转睛的肖咪咪讥笑了一声:“皇后身体好了没有?”
    肖咪咪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虽然这只是个系统任务,但她也不想被皇帝砍头,好在这时候的刘彻很年轻,没有给肖咪咪太大的压力,肖咪咪僵硬地弯弯嘴角,学着阿娇往日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道:“死不了!”
    边上侍候着的春陀冷汗就下来了,这是要掐架的前奏啊。
    “是死不了,皇后吃的那是什么,凤髓汤,神仙粥,”刘彻接得很顺口,十几年来两人就是这么过的:“就差嚼龙肝了。”
    这不过是些驱寒止咳的食疗方子,名字比较猎奇而已,肖咪咪活着的时候就常做着吃,没想到她这几天的一举一动刘彻都知道,果然不能小看宫斗剧里的皇帝啊,其实人家把底下的小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肖咪咪撇撇嘴:“名字好听罢了,都是普通材料。”
    刘彻不信:“凤髓汤普通?”
    肖咪咪深吸一口气:“一两松子仁,一两核桃仁,和蜜半斤煮沸服用。”
    “神仙粥?”
    “糯米半合,生姜五片,河水二碗,葱头七八个。”
    喂,这是唱智取威虎山接头呢是吧?要不要来句天龙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啊?
    刘彻却出其不意地笑起来,平心而论,他的笑容不很英俊,但肖咪咪的身体却像有残存意识一般心口狂跳。可她口条却渐渐顺溜了,仿佛潜意识里笃定无论如何刘彻都不会伤害她。
    “说吧,”刘彻似乎也累了,解下佩剑随意搁在身旁:“密旨的事情,只有先帝和窦婴知道,至多再加一个近身服侍先帝的春陀,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春陀不就告诉太后了吗?”肖咪咪不敢直视刘彻太久,只好打开博山炉排了排香片:“至于我是如何知道的?呵呵,陛下,您现在总揽朝政、坐拥江山,可您不要忘了,在您还只是十皇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天之骄女了。您有的我有,您没有的我也有,我想要知道的都会知道。”
    这就是陈阿娇,对刘彻有恩有义有情,也从不吝啬炫耀这些优势。
    但是没有男人喜欢被时时提醒自己吃软饭的历史,何况是一个雄心壮志的皇帝。
    刘彻沉下脸:“你说对了一件事,朕现在是皇帝。”
    肖咪咪这个千年之后的旁观者也被陈阿娇烈性如火的情绪感染了:“皇帝就可以忘恩负义吗?当年外祖母要先帝兄终弟及传位梁王,满朝文武没人敢说话,是窦婴站出来劝阻,过后被外祖母责骂惩罚。”肖咪咪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流出来:“现在你要除了窦家,然后呢,接下去是王家还是我陈家,这世上还有谁会保护我陈阿娇?刘彻,你忘恩负义,但也要记着,这世上的便宜不会被你一个人占尽,你不要欺人太甚!”
    刘彻出乎意料没有动怒,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皇后,看着这个从来都幼稚胡闹的皇后到底要做什么:“好,你要救窦婴,你要怎么救?”
    肖咪咪知道他会为难自己,事情的关键无非在于窦婴所持遗诏言简意赅、权力太大而已,若是遗诏是真,一个皇帝岂能容忍?若遗诏是假,窦婴必须被依法严惩。
    早料到这是两难,肖咪咪警惕地盯着刘彻,从衣襟内摸出那团绢帛来,小心罩在打开的博山炉开口上,火舌慢慢舔上墨迹,待差不多了,肖咪咪直接用手拍灭了小小的火焰。
    刘彻的眼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手心。
    肖咪咪浑然不觉,将那份烧坏的遗诏存档让春陀呈给刘彻,绢帛中心烧了个大洞,边缘漆黑一片,除了某年某月某日皇帝赐魏其侯以及皇帝之玺印迹在,“若是有不便,以便宜论上”这几个要命的字已无法辨认。
    “这遗诏做不得真,也做不得假,”肖咪咪双手奉了杯茶汤给刘彻:“请陛下赦窦婴死罪。这话需要陛下来说,若陛下不说,我也可以代劳的。”
    只要窦婴不死就行,革爵抄家都是小事。窦家可以退出朝野,但只要窦家陈家还在,就有她肖咪咪继续皇后之位的可能。
    她倒是不卑不亢地服了软,却是为窦婴,刘彻看那双素手中的茶碗,陈阿娇在宫中长日无聊,惯来只爱调香。这是她去年冬天采的腊月早梅,用盐炒了封入瓷瓶,入夏了之后取出,调一些蜜水,滚汤注入,花开栩栩如生可爱,茶香幽远。
    刘彻面前茶碗里的梅花,朵朵都是并蒂。
    最终刘彻没接那茶碗,但他闻着那冷香、瞧着那并蒂梅花,心里无比清明,他只是收起遗诏,佩剑而出。二人不欢而散,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这对皇家夫妇从来就是如此。
    春陀跟在刘彻身后小跑,抹着汗道:“陛下,慢点儿!慢点儿!”
    皇帝有心事,春陀不敢问,刘彻只当他是个物件,往往又主动说了出来:“她今天有些不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卫子夫。”
    肖咪咪要是知道,一定会对刘彻的想法表示轻蔑。她又不是陈阿娇,提卫子夫做什么呢?万一刘彻以为冷落了她,突然要留下过夜呢?
    她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了,那人叫傅晓阳,不叫刘彻啦!就是为了陈阿娇仅存的那点意识,她也不想让刘彻得意,陈阿娇最大的错处,就是把自己的弱点递到了对方的手里,爱一旦成了武器,人便将万劫不复。
    正文 第6章 mission1:金屋藏娇四
    因为肖咪咪的介入,窦婴的命运来了个急刹车,险险在死路前止步。由于皇帝宣布遗诏存档被皇后不慎损毁,朝堂上对于遗诏真伪再难得出结论,谁也不会冲到肖咪咪面前去问:皇后,您失手所烧的遗诏是真是假?您是不是和王太后穿一条裤子,也想弄死窦婴?
    啊呀,汉朝根本没有裤子这东西,所以皇后故意烧遗诏,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窦婴以去职除爵收场,他的丞相之职如王太后所愿落到了刘彻的舅舅田蚡手上。
    窦婴被贬为庶民将回清河故里,肖咪咪去送了一程,回宫之后将开始执行刘彻罚她的三个月思过,肖咪咪作势抗议了一下,准备高高兴兴地回去关门过小日子。
    如果不是她误入此地,窦婴的结局是全家腰斩,惨烈无比,这就是刘彻的帝王心术。大米手机资料里记载武帝一生十三个丞相中,除一人在武帝死后留任外,其他十二位丞相被免职的有七人,其余五人或自杀或坐牢。
    被免职的七人中有两人非正常死亡,一个窦婴先免职后腰斩弃市,另一个田蚡罹患精神分裂忧怖而死,十三个丞相几乎都没有好好退休的,这可不是巧合。
    肖咪咪知道历史,而窦婴也不是愚蠢之人,皇帝既有这般心性手段,他这样的外戚功臣原该急流勇退,如今能够留得一命,实属侥幸。但他能够离开权利漩涡,陈阿娇却是走不了的。
    “阿娇啊,”窦婴去死牢走了一遭,头发都白了,窦婴这人并不贪恋权力,却容易沾沾自喜、贪慕虚名,就是收了过多的门客才让人恨得牙痒痒,如今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表叔劝你往后千万不要和陛下置气,夫妻之间以和为贵。卫夫人接二连三产子,身份总是越不过你的。只要陛下对你有所眷顾,生子只在早晚……”
    谁要跟刘彻生孩子啊?卫子夫虽然肚子争气,最后也逃不过一个自杀,肖咪咪不以为然:“没事,她这回一定还是生女儿。”
    这是大实话,等到那个倒霉的太子刘据出生,已经是陈阿娇被废之后的事情了,何况卫子夫先头的三个女儿还差一个呢,所以现在她肚子里的必定是个女胎。
    窦婴只当阿娇一团孩子气,这个紧要关头还在吃醋,不由摇头苦笑。
    不管怎么说,她除了是陛下的妻子,还是出自同一血脉的亲表姐,况她除了脾气坏些,并做不出什么天大的坏事来,讲难听点,陈阿娇没有脑子。
    窦婴当然不可能知道陈阿娇芯子已经换人,他算是白操了这份心,便长途跋涉回家养老去了。
    翦除了窦家的顶梁柱窦婴,刘彻必定不会遂了王娡的心愿,听凭田蚡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张汤不负肖咪咪厚望,将楚服严刑拷打,楚服熬不过,便把所知的淮南王公主刘陵的秘密交待了个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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