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体味重逢的喜悦,寻壑此刻忙着找亵裤,嚷道:“你……你别进来,在外面等着。”
    屏风后传来‘扑哧’一笑:“沈爷都和我交代了,鲤哥儿害羞什么。小的这就进来服侍当家主母更衣……”
    “别进来!……别!”寻壑七手八脚套上衣物,趿了鞋子出去,外头竟不见人影。桌上置一食盒,寻壑记得那是沈越过去惯用的物件。
    正思索着,几名汉子提着热水入内,玉漱随后进门,寻壑问:“沈爷呢?”
    玉漱笑道:“沈爷有话,要你先泡澡,吃些食儿,再由我领你见他。”
    沐浴进食完罢,寻壑跟着玉漱出得客栈,走不多时,就见前方一圈群众围着,翘首张望。
    寻壑不禁纳闷:“什么热闹,招了这么多人看?”
    玉漱突然止住脚步,揪住寻壑袖子:“不对!他们围观的好像是……沈爷?!”
    寻壑玉漱好容易挤到前排,只见沈越站在人群中央,手抱大红花,脸堆姨母笑,高声吆喝:
    “这牡丹是洛阳种,年年开花,朵朵饱满。瞧这色儿,红得真喜庆,一家开花十家富贵。最后一盆,折个价,只卖两串钱,各位父老乡亲,买回去吧,保准过个吉祥年!”
    寻壑:“……”
    玉漱:“……”
    玉漱当机立断,揪揪寻壑袖子:“鲤哥儿,这丑丢得忒大了,剩下的恕我不奉陪,先走一步,你保重。”
    寻壑:“……”
    就在寻壑犹疑是以手掩面好、还是直接掉头走人好的时候,沈越目光扫到了寻壑,隔着数重人,沈越对准寻壑抬抬下巴,笑得好不得意。这时,寻壑前面的人潮中,一男人手指沈越,惊叫:“我想起来了,你……你就是刚平定滇南的抚远大将军!”
    一溜儿吃瓜群众异口异声:
    “真的??!”
    “奴家平生第一回见这么俊俏的卖花人!”
    “一国将军怎么沦落到当街卖花的境地了?!”
    寻壑:“……”
    沈越笑笑不答。身份暴露带来的好处就是,沈越再没吆喝,围观群众自愿竞拍,最后一富商以二两银子拍下盆花,并扬言回去把门神关公撕了,再请画师把沈将军英容画下并全村派发张贴。
    “好了,谢谢乡亲们捧场,最后一盆花卖出去,我也好交差了,大家各自散了吧。”说罢沈越返身抱起最后一盆半凋的盆花,再穿过人群走向寻壑。众目睽睽下,沈越一手抱花,一手牵走寻壑。
    “……这位就是沈将军的相好?”
    “男人之间,玩玩而已。人终归得娶妻生子的。”
    “……”
    后面的话越发难听,寻壑渐渐踯躅,禁不住回头看去。沈越适时指间一紧,紧握住寻壑,牵带着迟疑的寻壑前行。沈越自始自终没有回头。寻壑被沈越的坚定所感,沉甸甸的一颗心轻松些许。
    身后仍有人喋喋不休:
    “找了个比自己还高的相好,沈将军的威风活活短了一截……”
    “闭嘴!”沈越突然甩开寻壑的手,转身指着众人骂道,“哪个狗|娘养的!敢说老子比媳妇儿矮!我明明比他高了半寸!”
    寻壑:“……”可惜力气没沈爷大,死拖烂拽撼不动他半分,寻壑瞄到二人鞋底,豁然明朗,遂对沈越解释:“爷,今儿我穿的官靴,拔高不少,而你是布鞋,脚底贴地面,咱们不和他们见识,好咩?”
    沈越两下打量,认可了道理,方才牵着寻壑离去。
    二人来到一座院落,寻壑认出,这是昨晚进来的民居。光天化日下,视物一清二楚,只见小小院落盆钵满堆,植株众多。一辆手拉板车停驻门前,沈越将那盆病蔫蔫的花放到车床上,便带着寻壑进了屋内。
    “张伯?”
    伴随着老人‘哎’一声响应,一女子声音也随即传出:“沈爷回来了。”紧接着自房内跑出来。
    寻壑跟女子对视片刻,一时尴尬万分,正为难进退抉择时,女子竟吸吸鼻子,紧接着上前抱住寻壑:“鲤哥儿!”
    这女子正是当年沈老祖母的近身丫鬟翠袖。女子不复青涩,脸庞圆润,富态毕现。
    “鲤哥儿,当年我误会了你,你也不辩解一句!?”
    唇枪舌剑寻壑从来不怕,但每每面对至亲之人的认错,寻壑就会手足无措。

章节目录


沈郎归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贾浪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贾浪仙并收藏沈郎归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