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壑点头称是。
    “以本王看,不如就叫‘真人绣’吧。本王还记得你们中原作诗会用一种修辞,叫‘双关’,这个算吧。”
    “当然算。”成帝淡笑回应。
    除了骚扰沈越外,始终沉默的忽韩王终于发话了:“成帝如不介意,这次返回后孤将派一批绣娘到中原进修绣技,大齐皇帝,您看可否?”
    成帝依旧云淡风轻:“当然欢迎。高|祖开国之时,就倡导兼收并蓄,一国才能长久繁荣。”
    西蒙大王提议:“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表演不能单看你们的节目。这次进京,本王也携了数名优伶,成帝不妨听听西蒙的故事?”
    成帝掌心指向舞台:“有请。”
    ……
    会展结束之后是宴饮,觥筹交错直至凌晨,才散席回府。
    沈越一身酒气,在程隐搀扶下踉跄走出城门,心下盘算寻壑连日操劳,眼下应该回到仙眠渡熟睡去了。
    城门车马众多,夜色掩映下几无差别,可沈越却似得了心电感应,于万千车马中注意到等候自己的那一辆——寻壑持鞭,笑意盈盈,站在银狮身旁。
    沈越报之一笑,就要走上前去,却感觉衣摆被人牵住,回头,竟是忽韩王?
    忽韩王却没和沈越对视,只看着不远处静候车边的寻壑:“刚刚的主讲人?他、他就是你那男妻?”
    沈越怔忡,但刹那恢复平静,正色答道:“是。”
    忽韩王一掌拍上沈越肩膀:“难怪,会展时瞧你那模样,巴不得把眼睛粘在他身上。”
    沈越:“……喂,你干嘛?!给我等等。”见忽韩王大步走向寻壑,沈越忙不迭追上。
    忽韩王身量高大,较沈越都还高了半个头,站到寻壑面前,直接把寻壑的影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忽韩王眼大如铜铃,而寻壑细长风眼,大眼瞪小眼,寻壑连忙俯首称臣:“见过忽韩王!”
    忽韩王手快,扶住了正要行礼的寻壑:“嘘!动静小点,我偷偷跑出来的,别被发现了。”
    沈越不由分说,拍开忽韩王搀着寻壑的手,冷声道:“大半夜的,你来干什么?”
    战场上也不见沈越这般着急。难得见沈越窘太,忽韩王心情大好,答沈越道:“哎呀,本来想找你说说话,不想见了嫂子,那孤有两句话得跟嫂子说说。”
    沈越:“……”
    嫂……嫂子?寻壑看看沈越,再看回忽韩王,二者除了浓眉大眼,并无相似之处,回去得问问沈越啥时候拜的把子,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就在沈越决意将忽韩王拉开时,这金虏大王却对寻壑竖起大拇指,夸道:“这个会展非常棒!但设计这场会展的人更棒!”
    寻壑双颊霎时如傅粉桃花,谦虚推辞:“哪里,哪里。”
    “记得你姓丘,孤就叫你小丘吧。小丘你知道吗,你丈夫耍诈、打架这些可厉害了……”
    沈越青筋隐现:“那叫运筹帷幄,不叫耍诈!还有,当年我是领兵打仗,不是打架!”
    “得得得,不跟你争,小丘嫂子,孤和你说,沈越他来岚曦城的时候,孤曾赠他一批美女娈|童……”忽韩王早有预料,一掌挡下沈越阻挠,“沈越你别捣乱,孤跟嫂子谈正事呢!”
    沈越青筋暴突:“??!!!”
    八卦本就勾人心,更何况是寻壑从不知道的、关于沈越的八卦,寻壑毅然决然倒戈,推开沈越,对忽韩王两眼放光:“大王快说,我想听!”
    沈越欲哭无泪。
    “其实也没什么。沈越最终拒绝了孤赠与的美女娈|童。其实孤一直奇怪,沈越一不贪财,二也感觉不到强烈的功名心,所以孤好奇,沈越真是心如止水的人?直到刚刚撞见他看你的神情,孤才知道,打仗那时,沈越的心之所系,原来远在千里。”
    但沈越清楚,西北征战时,寻壑刚受完自己施加的重刑,病榻垂危,更何况那时误会重重,万万谈不上对他钟情。但不得不承认,战事结束后,沈越脑里、眼里、心里,全是他。没错,或许那时候谈不上对寻壑钟情,但心之所系,一定是他。
    寻壑也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片段,便蹙额不语。
    所幸忽韩王很快打破沉默,爽朗道:“看到嫂子这么美貌能干,孤着实开心。得啦,君子成人之美,虽然很想和你们聊聊,但还是成全你俩团聚吧。”忽韩王直起腰身,后退两步,转身时又补上一句,“没记错的话,断袖在大齐是不合礼法的。不过没事,金虏民风开放,只要二人两情相悦,都能在祝福声中成婚的。能在熟悉的家园终生厮守自然最好,但假如啊,有一天你们觉得待在大齐不幸福,金虏的大门为你俩敞开,尽管来找我。”
    目送忽韩王离去,寻壑回头,蓦然发现,月色下,沈越两鬓银丝格外刺眼。寻壑不知从何处听来的一句话,大意是讲,气数从来都是守恒的。寻壑近来的春风得意,原来都是汲取了沈越的心力。
    这个男人,从日常的饮食起居,到事业的鼓励帮扶,无微不至,尽瘁至此,怎能不耗白头发?
    “爷。”寻壑情动,竟不管不顾,当街从后抱住沈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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