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颜被大伙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压低了声调,把司马怀瑾拽回了椅子上,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司马怀瑾还是觉得义愤填膺,平日里他自是温文尔雅,不屑与人计较的,可这会儿喝多了酒,再加上积怨颇深,自是情难自抑,一股脑儿全都发泄了出来。
    “你做都敢做?还怕被人说吗?百里司言我告诉你,你休想染指重偃,我是绝对不会让重偃毁在你手里的!”
    劝了几句不成,听着司马怀瑾口吻里的鄙弃愈发浓厚了起来,白司颜也没了耐心,不由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那是他的事儿,他怎么想你管得着么?有本事你把他拴起来系在裤腰带上别让我看见啊,不然他要是对我爱得死去活来天崩地裂的,你这么对我吼也没什么用……”
    对上白司颜有恃无恐的表情,司马怀瑾怒气更甚,却也明摆确实是那么一个道理。
    顿了顿,司马怀瑾还是不能善罢甘休。
    “不行,这婚约你要解除也得解除,你不解除也得解除!”
    又是一个霸道总裁风,白司颜都懒得理他了。
    收回手,一转身,不管司马怀瑾在身后怎么怒目而是,白司颜说走便就走了,哼都没再哼一声。
    见她走开,什么话都没说,还一副很看不起自己的模样,司马怀瑾深深地觉得身心受到了蔑视,不由起身追了上去。
    “喂……百里司言……你站住……”
    白司颜当然没站住。
    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了眼天边,只见黑沉沉的天际隐约泛起了一丝丝的白光,差不多已经快要天亮了,即便吩咐使了些银子,命人去备了一辆马车。
    司马怀瑾见她还是不理自己,或者压根儿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气之下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拽住了白司颜的手腕。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鉴于性格的原因,司马怀瑾的语气从头到尾都算不上凶悍,甚至还有些温和,眼下更是带了一丝丝的委屈,仿佛从来不曾受到这样的气。
    回过头,对上司马怀瑾怨念深深的眸子,还有那张跟司马重偃一模一样的脸。
    他们兄弟二人虽说是孪生子,可是性格差别太大,除非不说话,不露出表情,否则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但即便如此,见到司马重偃的“脸”,露出这样忿忿不平的表情,白司颜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也知道司马怀瑾平时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缠着她不妨,只是因为喝多了酒,才会忍不住耍酒疯。
    而对付一个耍酒疯的家伙,除了一棍子敲晕之外,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
    转身,扬手,揽过司马怀瑾的脖子,踮起脚尖,倾身迎合。
    吧唧!
    白司颜干脆利落地在那两片诱人的唇瓣上吃了个霸气侧漏的豆腐!
    霎时间。
    司马怀瑾倏地瞪大了眼睛了,懵了。
    他一呆,整个世界也就跟着安静了下来。
    轻轻抽开手,白司颜依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半个字都没有留下,就在司马怀瑾的目瞪口呆之中,转过身潇洒地走了开。
    大门外,拿了不少赏银的家丁很快就准备好了马车,还很贴心地准备了不少刚刚出锅的熟食在车厢里。
    这时候天际已经泛白了不少,算算时间,这时候从城西赶到城南的话,城门差不多也开了,白司颜担心百里雪篁醒得太早追上来找她麻烦,就没有继续磨蹭,进了车厢一坐下便叫车夫赶紧上路。
    “等一下——”
    那厢,回过神来的司马怀瑾却没有那么容易甩掉,匆匆地跟着飞身上了马车。
    一进车厢,见到白司颜神色无常地靠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鸡腿在啃,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被轻薄了的司马二少表示非常不能忍!
    大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鸡腿,司马怀瑾来势汹汹,口吻之中甚至还有些气急败坏。
    “百里司言,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刚才一不小心,把你当成阿偃了……”
    白司颜坦而白之,一脸的真挚。
    只不过听到她这么解释,司马怀瑾反而更不开心了。
    眼见着她从盘子里又拿了一只鸡腿准备啃,司马怀瑾更加气急败坏地劈手夺了过来。
    “不准吃!你先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
    “解除婚约!”
    “跟你的可以,跟啊偃的……暂时不行。”
    “……不能反一下吗?”
    “什么叫反一下?”
    “跟阿偃先解除,立刻马上!跟我的……暂时可以先缓一缓。”
    闻言,白司颜不免有些好奇。
    “为什么?难道你也爱上我了吗?一吻定情?看不出来嘛,你居然那么纯……”
    “谁爱上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虽然知道白司颜是故意误会的,但司马怀瑾还是觉得有必要强调清楚,“阿偃现在执迷不悟,解除了婚约好让他早点死心!至于我……哼,我是不可能不会喜欢上你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白司颜忍不住挠了挠鼻子……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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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你。”
    挑起眉梢,学着司马怀瑾的语气腔调,白司颜特别抑扬顿挫,一字一顿,斜着眼睛睨向他,将他的刚才的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还给他。
    大概是被白司颜刻意捏造的语调呛到了,司马怀瑾不由愣了一愣,随即才微微沉下脸色,羞恼之下愈发愤愤然了起来。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解除婚约啊!”
    扭了扭小蛮腰,白司颜偏偏要气死他,从两片嫣红的薄唇里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就不!”
    “你……”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眼下司马怀瑾就是这样的心情!
    刚才不是已经谈得很好了吗?她都已经松口答应了,可以先解除他们兄弟两人之中一人的婚约,然后又口口声声,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喜欢上他——这不就等于他和司马重偃二人的婚约都能解除了吗?
    怎么一转头,她又否决了?!还一脸无赖的样子,简直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恼火地瞪了白司颜一眼,司马怀瑾满脸愤慨地甩了甩袖子,许是从未跟人这般争辩,又或是从未遇上像白司颜这样说不通的人,一时半会儿不免有些脑袋短路,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只下意识地扬起了手臂。
    “咔!”
    还不等司马怀瑾的抬到足够的高度,白司颜立刻先下手为强,眼疾手快地把住了他的手腕,尔后轻轻一拧……
    “嗷——”
    司马怀瑾瞬间痛得浑身一抽,忍不住痛呼出声。
    末了还不忘怨恨地看向白司颜,恼羞成怒地质问她!
    “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粗蛮无礼的女子?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好好说的吗?我还没怎么着你呢,你怎么就出手伤人了?!”
    听到他义愤填膺,委屈不已的抱怨,白司颜跟着一愣,不明所以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会错了意,不由得有些心虚,但明面上却是拉不下老脸,只能剔着眉梢冷笑了一声。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我可算是见识到了……方才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怎么又成了我粗蛮无礼,出手伤人了?”
    “我动手?我什么时候动手了?!”
    “你刚刚抬起手来,不就是因为说不过我,一气之下想要扇我巴掌吗?”
    闻得此言,司马怀瑾只觉胸中腾起了一团火,便是不想动手扇她,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了那股子冲动——她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吗?动不动就暴力相向?他那么斯文的人,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动粗?他那么典雅的气质,她是眼瞎了没看出来吗?!
    相比起对牛弹琴做不通白司颜的思想工作,司马怀瑾表示被她误以为是鲁莽无礼之辈更让人生气!
    所以,怒极之下,司马怀瑾反而勾起了嘴角,冷笑着抬起另外一只手,继而在白司颜戒备的目光之中,缓缓地,缓缓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你以为你的脸上镀了金吗?我会稀罕扇你的巴掌?”
    一句话,声调低低的,语气平平的,不像之前那样波澜起伏,但是听在白司颜的耳里,那叫一个傲娇。
    毫不犹豫地拍开了他的爪子,白司颜暗地里已经知错了,遂反手默默地“咔嚓”了一下,将司马怀瑾的手腕又不动声色地拧了回去,疼得对方又是眼角一抽,怒目而视。
    然而明面上,白司颜依然不甘示弱,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在自卫而已,毕竟司马怀瑾刚才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很有些吓人!
    “那你干嘛突然抬起手来?还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你这样……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你是要打我好吗?”
    “呵呵……”司马怀瑾继续冷笑,“我抬手只是因为头疼,所以习惯性地想要揉了一揉太阳穴,谁说要打你了?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打人的人吗?”
    “可是……”白司颜还是很有理由,“我们刚才不止一言不合,而是好多言不合……”
    “……百里司言!”
    咬牙切齿地从薄唇里喝出这几个音节,一直自诩为好脾气的司马怀瑾,有朝一日,终于忍不住想要动粗了!
    “我可以打你吗?”
    “不行!”白司颜干脆利落地拒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你自己刚才不是说了,我脸上没镀金,你都不稀罕扇我巴掌!”
    “我现在稀罕了……”某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是我的脸,你稀罕不稀罕关我鸟事?!”
    “就一下……”司马怀瑾突然就欲火焚身,按捺不住那股冲动了,像是中了邪一样,非常非常地……想打人,否则他真的快要憋出内伤了!“打一下就好!”
    “说了不行就不行!一下也不行!”
    白司颜态度坚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我会轻一点的……”某人退了一步,满眼柔情。
    “那也不行!”白司颜遑不相让,不肯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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