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被那群青楼女子缠上时,见白司颜不仅没有气急败坏地冲上来帮他解围,竟然还顺水推舟地落井下石,那种陡然膨胀的失望和愤怒几乎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
    司马怀瑾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动摇了。
    可是一时半刻,他却无法接受自己的动摇,所以他觉得烦躁,难耐,心慌意乱……尽管刚才有一大半都是在气恼白司颜的无动于衷,可还有那么一小部分,是在恼火自己立场不坚决,如果他承认了自己对白司颜的感情,那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有对司马重偃说的那些话,不就显得太可笑了吗?
    想到这里,司马怀瑾顿时更烦闷了,没再继续跟白司颜争辩,转而又拽过一个袋子,一边面无表情地吃着,一边不声不响就转身走了开。
    这回白司颜没再拦着他,跟着扯开一个袋子,陪他一起吃。
    边吃边匆匆地追上去,侧过头打量司马怀瑾的表情。
    “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
    “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就不吭声了?刚才不还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吗?不是心虚……那又是什么?”
    “现在别跟我说话,我很烦!”
    “我也很烦啊!说实话,我还从没对谁这么好声好气过……所以!司马怀瑾,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我不理你吧,你不开心,我理你了,你更不开心,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难伺候的人啊?我今天真是吃错药了,才会巴着你不放!”
    说着,白司颜也恼了,一下子连食欲都没有了,一甩手扔掉了怀里的东西,扭头就要走人。
    然而,还不等那几个袋子落到地上,就被司马怀瑾眼疾手快地全接了住!
    走到白司颜的面前,司马怀瑾一本正经地将吃食塞回了白司颜的手上,道。
    “别走。”
    声音很平淡,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隐约之中,似乎透着一丝丝的企求。
    白司颜看了他一眼,念在他来了大姨夫的份上,到底是没走,只得无奈地搂紧了怀里的袋子,闷不吭声地走在了他的身侧。
    虽然她觉得自己这样挺作的,人拿她当祖宗,她拿人当孙子,人拿她当孙子,她拿人当祖宗,好像是上八辈子欠了他一样……可没办法,看着司马怀瑾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就是走不开,所以有些事儿哪怕道理讲得再明白,但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就好比人有的时候,是会无法控制地犯个小贱的。
    挑了挑眉梢,白司颜心想,既然今天自己已经这么自找苦吃地作孽了,不如就作得更彻底一点,毕竟有句老话叫做“一不作二不休”嘛!
    这么想着,白司颜即便加快步子悄悄地走近了司马怀瑾的身边,继而伸手握住了他的爪子,缓缓地……扣上了十指。
    司马怀瑾微微一怔,依然没有说话,甚至连步子都没有停下,更没有侧过头看她。
    白司颜也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那么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着。
    身后微风拂过,枝叶沙沙,阳光投射在茂密繁盛的树丛上,落了一地斑驳的影子,摇曳成悠远的曲调。
    一直走到了巷子的尽头,白司颜才抬起头,翘着嘴角笑眯眯地看向司马怀瑾,一字一顿,认真道。
    “现在开心了吗?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追我的话,就换我追你……总行了吧?”
    听到这话,司马怀瑾先是一震,随即缓缓柔和了表情,终于展开了深蹙的眉心,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微微收紧五指,握住白司颜的狗爪,司马怀瑾拉着她就快步往街上走。
    白司颜猝不及防,有些莫名。
    “干什么突然走那么快?”
    “天色有些晚了,得赶在收摊之前,把那些吃的买回来。”
    “是吼!那是得快点了!”
    下一秒,转瞬换成白司颜拉着司马怀瑾,撒丫子就在大街上狂奔了起来,宛如两匹脱了缰的草泥马。
    然而,没等他们跑出多远,就慌忙地急急刹住了步子!
    因为……
    那个站在摊子边的人的背影,看起来好像……非常的眼熟。
    司马重偃回过身,一抬眸,直接就盯上了白司颜和司马怀瑾十指相扣地爪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晦暗莫名了起来。
    司马怀瑾到底有些心虚,下意识想要抽手,却被白司颜紧紧地握住不放。
    不得已,司马怀瑾颇有些尴尬地看向司马重偃,动了动嘴唇,踌躇着要怎么跟他解释。
    “阿偃,我……”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司马重偃走上前来,一扬手,将一袋糖炒栗子丢进了他怀里,冷冷道。
    “走吧。”
    司马怀瑾霎时间心头一动,莫名地感动。
    只是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司马重偃又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句。
    “不能我一个人瞎!”
    ☆、336、爷不仅摸,爷还亲了
    不得不说,大家都很了解白司颜的吃货本性,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满城乱转,像无头苍蝇那样四处找她,而是一个个地守在了不同的小摊、酒楼、以及店铺门口,静静地等着她自投罗网。
    所以这一路上,白司颜和司马怀瑾两人就那么由着司马重偃气冲冲地领着,逛遍了白帝城所有大大小小的酒馆和点心铺子,然后像是采蘑菇一样,挨个儿把花宫岚他们装进了小背篓里,顺便还拿十指相扣的两只爪子把众人的狗眼都闪瞎了一遍,才浩浩荡荡地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城主府。
    司马青柠没想着要去搞破坏,也拦不住那些醋意横生的家伙,便没有跟着出门,见到白司颜回来,远远地就看见她和司马怀瑾手牵着手一派亲密无间的模样,不由得甚感欣慰,即便快步跑了上去,勾手往司马怀瑾的肩头一搭,笑吟吟地凑到他耳边低声点了十个赞!
    “小子,不错嘛!才一扭头的功夫就勾搭上,有长进!不过……可别忘了继续趁热打铁,就着这样的好势头加把劲儿往阿言的肚子里揣出个小人来,到时候阿言可就是你的了!”
    听到她这样说,司马怀瑾登时脸颊一烫,不自然地瞥了她一眼。
    “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司马青柠眉头一挑,哼哼道,“这怎么能是胡说呢?你没看见那些个豺狼虎豹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啊?要是不抓紧点儿,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儿脑子,真的能笑到最后?不是我在长他人志气灭自个儿威风,说真的,你斗不过他们那么多只心机深沉的老小狐狸!”
    抬眸拿眼角的余光环视了一圈,见着众人面色阴沉,神情晦暗莫名,司马怀瑾不由抿紧薄唇,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威胁和压迫,便没再继续同司马青柠辩驳。
    见他不说话,司马青柠又凑上去掩嘴说了句悄悄话,提了个建议。
    “今个儿你虽然占了上风,但也别老想着吃独食……适当的时候,也该拉阿偃一把,知道吗?”
    司马怀瑾还是没吭声,只敛眉淡淡地看了一眼司马重偃。
    恰好司马重偃也凝眸看了过来,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和司马青柠,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四道目光在半空中对上,却是很快就侧了开,两人各怀心思,神色莫明。
    司马青柠回头,看着司马重偃满是不爽的表情,不由伸手戳了一下他的眉心,半是训诫半是教诲地斥了一声。
    “别老僵着一张脸,板给谁看啊?多看看你二哥是怎么做的,学着点懂吗?!”
    “哼!”
    司马重偃不以为意地冷哼了一声,扭过脑袋没理会她。
    “切。”
    司马怀瑾跟着轻嗤了一句,收回了目光,似乎也没打算拿热脸贴冷屁股。
    见状,司马青柠不住地摇着脑袋,头疼不已。
    “哎,我这当爹又当娘的,真是操碎了心……”
    走进院子里,白倚竹和东方城主都已经画好了画,正端坐在荷花池边,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一个是不服输,一个不承让,明明都是名满天下才华横溢的才子,鲜少将旁人看在眼里,然而正因为过于自负孤高,在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时,倒有些像斤斤计较的小孩子,容不下一点点的妥协。
    见到白司颜他们回来,东方鹤酒即便起身迎了上去,笑盈盈地看着东倾夜,眸子里全是柔情蜜意,惹得东倾夜浑身抖了两下,不自觉地往后退开了两步,拉着独孤凤凛挡在了身前。
    独孤凤凛抬眸对上东方鹤酒的视线,也是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对着东倾夜这样看,便开口问了一句。
    “都画完了?”
    “画完了,”东方鹤酒敛眉,转而看向独孤凤凛,目光瞬间就冷了下来,口吻也是冷冷的,仿佛看谁都是情敌,“你们看看,这两幅画……谁画得更好?”
    闻言,众人垂眸朝桌上看去,只见桌面上并排摆着两幅水墨画,画的都是人,只不过东方鹤酒画的是东倾夜,而白倚竹画的……则是白司颜。
    见此情形,一行人不免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白倚竹。
    东方鹤酒不愧是对东倾夜一见倾心,一笔一划都情意满满,就连白司颜这种对书画毫无鉴赏能力的半吊子都能看出来,东方城主在这幅画上用了心,不仅把东倾夜画得俊美无俦,甚至连神韵都勾勒得鲜活灵动,尤其是那双秀丽的黑眸,便是遮住了脸,也能一眼就认出是谁的眼睛。
    当然,白倚竹画得也不差,可以说是跟东方鹤酒平分秋色,遑不相让。
    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起疑。
    从天岐山到东方城,一路上白倚竹的表现都是平平淡淡,既不像独孤凤凛那样动不动就砸碎了醋坛子,酸得人尽皆知,也不像东倾夜一样又缠又粘人,烦不胜烦,甚至很少会主动同白司颜搭腔,仿佛他真的只是顺道一起上的马车。
    但不管他之前掩饰得多好,这幅画却是做不了假,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出卖了他。
    画人不比画山水,若是没有注入相当的情感,很难把人画得鲜活。
    而眼下,白倚竹画的白司颜,眼角眉梢,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仿佛对方就站在眼前一样。
    论工笔,白倚竹和东方鹤酒各有千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分不出什么胜负,论神韵,两人同样是旗鼓相当,分毫不差,最多只能说是东方鹤酒更为炽热明显,而白倚竹更为含蓄内敛……但不管是哪一种情感,都是情真意切的,无法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哇!原来我这么帅!”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肖像画,白司颜不免觉得新奇,即便兴致勃勃地拿起画卷,抬起手臂挂在了身侧,转头问向众人。
    “怎样?像不像?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帅?!简直活生生要被自己帅瞎啊有没有?!”
    看着那幅画,众人微敛神色,不置一词,脸上的表情却是很值得玩味,睨向白倚竹的视线则更是意味深长。
    然而白倚竹却是没有抬头看任何人,甚至没有看白司颜,只定定地坐在荷花池边的石头上,看着满池的荷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不得白司颜为了一幅画那么欢欣鼓舞,东倾夜当下撅了撅嘴巴,走到桌子边拿起另一幅画,伸到白司颜面前比了比,不无傲娇地开口道。
    “没我帅!”
    白司颜闻言一噎,看了眼他手里的画,又回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眉飞色舞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随即撇了撇嘴角,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我承认你是长得比我好看,可你要说比我漂亮吧,我倒是没意见,但是比帅……哼哼,就你那粉面朱唇小白脸样儿,哪有我帅?!”
    “小白脸?你才小白脸!”东倾夜不甘示弱,被东方城主当成女人就够心塞了,现在又被白司颜说成是小白脸,自然不能忍,“怎么?要不要比比?”
    白司颜挑眉。
    “比什么?”
    放下画,东倾夜迎面就挨了过来,语气中不乏挑衅。
    “你看,我鼻梁比你高,眼睛比你大,轮廓比你深,睫毛比你长,皮肤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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