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除了另一个人。
    “目光短浅,爱财如命?”盖吴狞笑着扭动着脖子,“我记得原本要你说的话里好像没有这么一句……”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这是为了更有说服力的修饰!修饰你懂吗?”郑宗慌得往贺穆兰身边猛跑。
    “花将军救我!”
    贺穆兰微笑着看着他们打闹,也不出手援救,任凭郑宗跑到她身后躲藏。
    “郑宗此番劳苦功高,你们就别老逗他了。”贺穆兰笑着说道:“从李顺那里骗金子也不容易,他的危险不小,袁放,以后得了金子,多给他留一点,他这个年纪也该娶妻生子了,总要留点养家糊口的钱,不能给我们白占便宜。”
    袁放心里想着郑宗的小叽叽,笑着点了点头。
    “是,我会记得。”
    “花将军取笑。”郑宗居然用幽怨地眼神瞟了贺穆兰一眼,“我这样的人,要赚娶妻生子的钱给什么?花将军要是用,拿去用好了,反正都是一样……”
    就当是嫁妆,阿不,彩礼了!
    贺穆兰被他的眼神盯得鸡皮疙瘩乱起,忍不住哆嗦了几下走到那罗浑身边,直到那罗浑了然地挡住了郑宗的视线,才觉得心头毛毛的感觉被压了下去。
    郑宗的表情变得更加幽怨了。
    “花将军躲我……”
    “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盖吴提着郑宗的衣服将他拎了起来,“说,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们卢水胡人的?”
    这下郑宗眼神也不幽怨了,表情也不委屈了,扭着身子用卢水胡话大声求饶。
    反正屋子里诸人除了盖吴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郑宗也不怕丢脸,怎么好听怎么来,直说的盖吴脸色越来越温和,最后还是将他放了下来。
    “算你识相!”
    “郑宗好像一直在讨好你?他不是陛下身边的人吗?”那罗浑见到贺穆兰还站在他身侧看盖吴和郑宗打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是不是有些毛病?”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脑子。
    对于头脑简单的那罗浑来说,倒想不到断袖那个方面,只是觉得郑宗的言行有些异于常人的猥琐,而且……
    很娘娘腔。
    贺穆兰还没有背后说人坏话和私隐的毛病,闻言只是苦笑了一下。
    “没什么,他就是有些喜欢拍马屁。”
    她摸了摸自己的粗脸,完全不明白颜值连赫连明珠十分之一都没有的自己怎么被郑宗给看上了。
    照理说喜欢赫连明珠那种的,怎么应该是强势的那方才是啊。
    他总不会觉得自己这种类型的是雌伏于别人身下的吧?
    就他那个小身板?
    下辈子也做不到啊。
    “此人性格古怪,也看不出心术正不正,你要小心。”那罗浑继续压低着声音和她耳语。
    “不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万一他真倒向李顺……”
    “我明白的。”
    贺穆兰露出感激的表情,对着他点了点头。
    “袁放有提防。”
    两人打闹间,袁放拿出郑宗这次又取回来的一批金器和银子仔细打量,有些不能理解地喃喃自语:“为何银子上没有,金子上都有?这些标记是什么?”
    郑宗这样的小人物只能做做通译,接触不到北凉的内造之物,就算是北凉王室也不会用这些,只有沮渠蒙逊的内库之物才会打上这些烙印,袁放就更不会知道了。
    陈节看见袁放在自言自语,忍不住伸头一看,见袁放摸着金器不起眼之处留下的印记,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在自言自语什么?这又是什么?”
    陈节嗓门颇大,一句话引得众人都看了过去。
    袁放只能拿着制作精美的金酒杯等物告诉贺穆兰自己的担忧,然后说道:“我怕这些金器来历不明,回头被李顺用来栽赃嫁祸。可现在是在行军之中,这些金子又不能回炉重做,印记磨掉也太过明显……”
    这么多金子拿出去“改造”,该轮到花木兰第一个有嘴也说不清了。
    贺穆兰原本还不知道袁放在说什么,闻言伸出手。
    “什么东西?拿给我看看。”
    袁放递出一个金酒杯。
    “能重造就好了,虽然说这样精美手艺的器皿毁了可惜,可如今我们要行商最需要的是不扎眼的东西,这样的杯子还是……呃……”
    众人:(⊙o⊙)…
    “这样行了吗?”
    贺穆兰递过捏扁了的酒杯。
    如果一团金疙瘩也称得上酒杯的话。
    “这些金子很纯,所以比一般金子要软。”贺穆兰又随手拿过一个金碗,用手指使劲捏住那个印记的位置,直到那个部位肉眼可见的瘪进去了一块,才把整个碗胡乱捏了一遍。
    “这样印记就没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贺穆兰的力气大,可再一次亲眼所见,还是忍不住是呆若木鸡,尤其是袁放,甚至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贺穆兰的手臂。
    并没有血脉赍张……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以后李顺那来的东西,小件的就给我捏成团,大的我想法子把印记给毁了。”贺穆兰皱了皱眉,“其实用锤子敲也一样,就是敲动静太大。捏成这个样子,怕以货易货的时候会有些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袁放眼神呆滞着回答,“看到这样的酒杯,只有不怕死的才会想占便宜。”
    这是绝对的威慑,那指印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商队里有一个这样的强者坐镇,连讨价还价都容易些。
    贺穆兰这才放了心,点了点头。
    “那就好,本来好东西都白瞎了,别不能用。”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么轻松有什么惊世骇俗,可见她并没有使出最大的力气,只不过是随手而为罢了。
    知道贺穆兰为何力气这么大的,顿时想起她说的“我的经脉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悲哀,一个个沉默不语。
    只有不明真相的陈节和郑宗两眼熠熠生辉地望着贺穆兰,恨不得从眼睛里飞出两朵花来飞出去才好。
    “曾经有一个入赘的机会摆在我面前……”陈节喃喃自语。
    ‘我这辈子达不到这样就算了,说不得我儿子还有机会啊……我真蠢……’
    陈节连跳河的心都有了。
    袁放看着手中捏扁的酒杯,不知为何想起自己的兄长来。
    他以前一直觉得花木兰有些像他的兄长,都是一副外表刚毅且不近人情,其实性格温柔体贴的类型。
    但如今再看,他的兄长不如花木兰多矣。
    至少这份在生死之前的豁达,他就远远及不上。
    他离开陈郡被押送到平城之前,曾经最后去探望过他,在寇道长的医治下,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好转,可心中却一直想着的还是那个女人。
    妻子、儿子、弟弟、父亲,甚至是家族,他都不关心。在临死之前,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负了那个女人,害了那个女人,爱过那个女人。
    而花木兰的遗言,却句句不忘国家、陛下、同僚,对于自己不过是寥寥几句。
    一个女人,拘泥的不是情爱,而是大义,足以让他为之倾倒。
    只可惜,在他刚刚动心之时,她就命不久矣了。
    他是个务实之人,为了不让自己下半辈子在痛苦怨恨中度过,也只能先掐断这一丝情根,让自己退回“主簿”的身份。
    “我要做个好人……”
    站在盖吴身后的郑宗咬着手指。
    他只要想到花木兰那健壮的臂膀可以随时将他举起,就忍不住全身满足的颤抖。他男人的那一面让他喜欢美人不错,可男人更多的一面却是崇拜强者……
    他以为拓跋焘已经是世上少有的勇士了,可现在看看,这世上还有花木兰这样的英雄,还把他送到了他的面前,岂不是天意?
    更何况这位英雄还是喜欢男人的!
    郑宗用嫉妒的表情横扫了一眼帐内,无论是那罗浑、陈节还是盖吴,各个都是强壮魁梧,就连袁放,虽然称不上英俊潇洒,也是风度翩翩,另有一番气质。
    怎么看自己都没有胜算。
    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个更漂亮的狄叶飞。
    “好人,光好人还不够……”
    他得做点什么,让花木兰觉得他比其他人都强才行,否则一到出使结束,他肯定会被他抛之脑后。
    ‘到底该怎么做呢?’
    郑宗脑子里越想越是入神。
    ‘若是花木兰有什么危机,自己可以舍身相救,他一定感激涕零。’
    只有自己能救的危机……
    “那应该算是大大的好人吧?”
    ☆、第384章 塞上南
    很快的,李顺就通过郑宗的“努力”搭上了盖吴和卢水胡人的人脉关系,并且成功的用金钱“策反”了他们。
    和郑宗所描述的一样,这些卢水胡人是一群“见钱眼开,目光短浅”的胡夷,对于花木兰并没有半点忠诚,只不过因为打不过虎贲军而不得不勉为其难跟着保护使团,而且抠门的花木兰还“只包饭”(原话)。
    相比之下,李顺和李顺的钱就可爱多了,哪怕盖吴一开始只同意会在需要的时候帮助李顺,在李顺持续不断的金钱攻势下,他对李顺的态度也开始和原本完全不同。
    在这一点上,李顺笃信金钱的力量。
    “这李顺到底有多少钱,这么掏都掏不空……”贺穆兰和袁放等人私下里窃窃私语,“李家要有这么有钱,平日为什么这么低调?”
    “我只听说过李家书多。”袁放也是大为奇怪,“晋时战乱,李家几乎抛弃了所有的家财只带着藏书避难,没听说过李家后来有这么多金子。肯定是幕后有人资助。”
    贺穆兰突然一凛,想到了王斤那里大量不见的财产。虽然有很多后来在库莫提的私庄里被发现,但还是有一部分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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