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芳听了沉思了良久,便说笑了几句,将小儿子打发过去了,当日夜里,李盛突然发现自己的皇后居然难得穿了桃红色寝衣,保养的仍是十分得当的肌肤被衬托的越发白腻丰盈,倒把李盛看的一呆,上前捏住了崔泽芳的玉手,柔声问道:
    “阿阮今日怎么肯穿桃红了,我原说你穿这个是最得宜的,可你偏偏就不听我的。”
    这桃红是艳色,崔泽芳不肯穿自然是因为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怕被人暗地里嘲笑了去,李纪也不点破,只把她从床榻上拉起来,左右上下的好好欣赏了一番。
    崔泽芳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转着圈子仍他打量,嘴里娇嗔怪道:“圣人果然是难伺候,阿阮不穿你不乐意,阿阮穿了又要被你念叨。”
    李盛见她今日神色不同往日,一双秋水美目中波光莹莹,带出了无限的风情,嘴角边的几分刁蛮娇嗔,倒像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模样,他心中一热,便上前紧紧抱住了,将那柔软娇躯缓缓压倒在了床榻上。
    两人一起住在钟鸣殿时,虽偶尔也有鱼水之欢,但都不如今日这般水□□融,十分的淋漓尽致,李盛尽兴后,只把头埋在崔泽芳胸口,反复摩挲,嘴里喃喃叫着“阿阮......阿阮......我的阿阮......”
    而崔泽芳仰面躺在床榻上,一双手也紧紧搂在李盛腰间,叫了一声大兄,眼中却是缓缓淌下泪来......
    那阿直此时已经在殿外探头几次观望了,昨□□娘与圣上一番柔情蜜意,本该心情极好的,圣上今早离开时也是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怎么皇后娘娘今早一起来却是整个人都灰扑扑的毫无精神呢,不但自己坐在镜前发了好长时间的愣怔,还不许自己在旁边伺候。
    这会儿阿直见崔泽芳伸手去端梳妆台上的已经冷了的茶水,心中一惊,再也忍不住了,壮着胆子躬身进来叫了一声:
    “娘娘,茶已经凉了,让奴婢给您换杯热的吧。”
    崔泽芳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的醒过神来,她眼神重又慢慢亮了起来,冲阿直一摆手道:“先不用管这个了,你去安排下去,今日后半响,请王婕妤与昭美人到清亮殿里一起赏花,就排在西面的芳华园吧,那里树荫密些,省的晒坏了她们两个。”
    阿直顿时傻了,半天没有动弹,俯身凑到崔泽芳跟前,小声的焦急说道:“娘娘,您这是......奴婢看圣上并没有多少那个心思啊!”
    崔泽芳抬起脸冷冷看着阿直,厉声说道:“什么时候本宫做事,还要听你的吩咐啦?”
    阿直吓的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举手便要自抽嘴巴,崔泽芳紧皱着眉头将她止住了,恨声说道:“你还想闹出多大的动静啊!”
    阿直此时已经吓的魂不附体,她已经多年没见过崔皇后如此失态的模样了,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强压着惊惶,连忙下去布置安排着赏花宴了。
    等到今日未时,圣上李盛从工坊回到主殿的时候,便听宫人说皇后娘娘并不在内殿,而是到芳华园赏花去了。
    李盛昨晚与崔泽芳一夜缠绵,心情本就正好,一听皇后居然去赏花了,顿时来了兴致,匆匆忙忙便赶了过去。
    而等那圣上李盛大步来到芳华园时,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悠扬歌声,唱的正是自己极喜欢的一只曲子《牧羊歌》,这曲子原是北疆牧人口口流传而来,李盛还从未听过女子唱过,而此时在吟唱此曲的女声,极为甘醇低悠,不同于一般女子,竟把这《牧羊歌》唱出了一番极为不凡的风味。
    ☆、第175章 烦恼
    这《牧羊歌》原是北疆牧人口口相传而来的,李盛还从未听过女子唱过,而此时在吟唱此曲的女声,极为甘醇低悠,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柔媚尖细,竟把这《牧羊歌》唱出的极为不凡。
    李盛今日心情本就不错,此刻又突然听到如此让人心怡的歌喉,脚下步子便迈得越发急切了,很快绕过“芳华园”东侧的林荫道,来到了荷池前面。
    这“芳华园”本就是李盛为了崔泽芳而在钟鸣殿里特意修建的,叫人于这园子的各处,依着石林、水塘、坡地等不同的景色与走势,种上了不同时节的花木,以确保这“芳华园”一年四季都常有花开,硬是将“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变成了芳华永驻,真正合上了“芳华园”这个名字。
    如今呢,正是夏荷初开的时候,崔皇后便命人在荷塘边的水榭里设了赏花宴,这水榭大半个都掩映在高大的榆树下面,虽外面艳阳高照,但坐在水榭里却是清风送爽、水汽茵茵,而眼前满池初开的粉白夏荷,衬在那一盘一盘的碧绿叶上,随着轻风水波微动,又添赏心悦目。
    而更让人觉心旷神怡的,则是伴着水声传来的女子极为柔和醇厚的歌咏,那昭美人跪坐在崔皇后对面西侧的席位上,吟唱间神色淡然端庄,反给她娇憨明媚的容貌平添了一丝脱俗情怀。
    李盛再也想不到如此悠扬苍茫的《牧羊歌》,竟会是那个冒冒失失的昭美人所唱出来的,他停在了水榭后面的树荫下面,伸手止住了身边的内监与宫人们,示意他们不要扰动皇后娘娘她们几人,就这样立在那里,直到昭美人唱完了最后一个音律。
    “难怪安国郡公夫人曾经一再向本宫炫耀呢,昭美人这一把喉咙果然是不同凡响......”。
    一曲完毕,崔皇后便轻轻击掌夸赞起来,而后突然一扭头,像是无意间才看到了水榭后圣上的华盖一样,连忙起身迎驾,而坐在皇后对面的王婕妤与昭美人却是真的毫无察觉,这突然见到圣上亲临,连忙都起身拜倒施礼。
    李盛此时压了压脸上的兴奋之色,先许了几人平身,而后颌首笑着说道:“皇后竟然如此会享乐,怎么只带着她们两人独享,却抛下朕一个人不管呢。”
    崔泽芳脸上神色安然,一边请李盛入座,一边掩唇笑道:“只许圣上天天抛下妾身去忙着制琴,却不许妾身也如法炮制一回吗?”
    李盛哈哈一笑便坐到了崔泽芳的旁边,抬眼见王婕妤座位前已经摆了琴,便颇有兴致的说道:“王婕妤既然带了琴来,想必一定擅长,何不奏来听听。”
    这王婕妤入宫至今还从未承宠过,如今于这阳光明媚、景色怡人的时候得了圣上的和颜以对,饶是她性子再老成娴静,脸上还是微微泛起了红晕,连忙躬身应下后,便坐到案几边弹奏起来。
    王婕妤做的是一曲《高山流水》,此曲虽平常,但却极为考验弹琴者的指法,王婕妤一双手虽不算白皙,却生的极为纤细修长,右手抹、挑、勾、剔、打,左手吟、揉、绰、注、撞,不但曲调准确急速,且双手在弹奏间飞舞的形状也极为优美,不管是粉蝶浮花式,还是春莺出谷式,不但与琴音配合的天衣无缝,更平添了几分妖娆之美。
    这样的琴艺绝非一朝一夕可成,想来这王婕妤定是从小苦练出来的,连崔皇后看了也不由连连点头,可是圣上李盛的目光却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在她琴音开始变的急速繁杂起来之时,脸色的神情便慢慢淡了下来,而后更是几次转到了坐在他们西首的昭美人身上,不过昭美人一直垂首端坐,并没发现罢了。
    昭美人没发现,崔皇后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她眼底浮起一丝复杂神色,脸上倒是一直平静如常,不过眼神再转到王婕妤的身上的时候,便多了一份嘲讽与怜悯交杂的复杂之色。
    果然,待那王婕妤一曲奏完,李盛只淡淡点头赞了一句好,便忽然扭头冲着昭美人的方向问道:“昭美人刚才所唱的是《牧羊歌》吧,此曲于长安城内知道的人并不多,昭美人又是哪里学来的呢?”
    李盛这话一出口,那王婕妤的脸色顿时一白,而原本低头发呆的昭美人则是吓了一跳,俯身施礼后,嘴里却是吱唔了一下,才低声答道:“启禀圣上,是妾身原来在永嘉坊府里......和......和那人所学的......”。
    李盛与崔泽芳一听她这样说,便都猜到了她原是和那程平程娘子所学的,倒也明白了昭美人为什么说的如此迟疑,那程平如今已是逆贼,难怪昭美人不敢讲明白呢。
    其实他二人这次却是猜错了,四娘这首《牧羊歌》是五娘玉华教的,只不过玉华教的时候便嘱咐了她别告诉别人的,因此四娘刚才说的时候才犹豫了。
    谁知昭美人这无意间扯的一个谎话,却激起了圣上李盛的兴趣来,他于琴曲一事上,本就至情至性,对程娘子的才华也是一向心中暗赞的,此刻也不顾忌她的身份敏感,反倒问了昭美人许多她在永嘉坊跟着程平学艺的事情,他这边一问一答的兴致颇高,那崔皇后在一旁坐着,却是拿起帕子掩面打了一个哈欠,浅笑着说道:
    “启禀圣上,臣妾等人已经在这儿坐了快一个时辰了,现下倒觉得有些疲乏了,圣上若对昭美人的歌艺感兴趣,不妨叫她伺候您回钟鸣殿慢慢倾谈吧。”
    李盛这才回过神来,见崔泽芳果然是面露疲态,心中也未多想,便点头应了,于是那王婕妤便一个人回了那承香殿,昭美人则跟着圣上皇后两人,一起回到了钟鸣殿内,一到了内殿,崔泽芳便推说被风吹的有些头痛,命人伺候自己先歇息一会儿,李盛见她不舒服,本还不放心,崔泽芳却直说自己只要小憩片刻就好,硬是将李盛劝走了。
    李盛见崔泽芳面色说话如常,确实并无大碍的样子,便带着昭美人来到内殿旁边的琴房里。
    进了琴房,等李盛坐好了,昭美人忙跪拜行礼,李纪开口叫她起来,昭美人却仍是屈身趴伏于地上半天也没动。
    李盛见她这样,心中一动,眉头便皱了起来。其实,刚才于水榭里与这昭美人应答的时候,李盛便觉得这昭美人形容举止畏畏缩缩的,和之前那夜留给他的印象十分不同,此刻越发觉得明显,心中顿时不喜起来。
    身为一国之君,面对着三宫六院,李盛虽不喜女色,对这女子争宠的手段可是见的多了,看到昭美人如今这副样子,还只当她也是在耍什么手段,便沉下声音问道:“你为何如此畏手畏脚的,难道这宫里有谁欺负你了不成?”
    李盛说完了这一句,便等着昭美人的下文,看她会说出什么报委屈的话来。
    谁知那昭美人听了却是神色茫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启禀圣上,妾身便未受过任何欺负。”
    李盛见她竟还装傻,脸色越发难看,略微提高了声音斥道:“既然没人欺负你,你做出这等小家子的样子作甚,你的规矩呢?”
    昭美人见总是一脸慈和的圣上突然发火,吓的浑身一颤,总算明白了圣上是在恼怒自己的举止失当,她心中害怕,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连忙叩了一个头后,哆哆嗦嗦的说道:
    “启禀圣上,是......是妾身不对,妾身这阵子胖...胖了不少,身姿丑陋不堪,故而......故而不敢被圣上看到了不喜......”
    李盛听了好半天,才弄明白了这昭美人话里的意思,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由定睛看了趴伏在地上的昭美人半响,这仔细一看之下,才发现多日不见,这丫头确实是长胖了不少,她此刻缩肩拱背的,大约是想把自己蜷缩的更小一些吧,可越是这样,那丰盈的腰身与臀肉,却是越发显得滚圆,整个人趴在那里,倒犹如一个颤巍巍的大米团子一般。
    李盛怔愣了半天,便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多少年都没见过圣人这样了,俱是吓了一跳,趴在地上昭美人则是一片迷茫,不由仰脸看着李盛发呆。
    这李盛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失态,简直是一副停不下来的样子,这昭美人开始心里还有些恐慌,不知道圣上这是不是怒极而笑了,而后却见圣上一边不时用手虚点自己两下,一边不停拍着大腿,显然就是在耻笑自己,她先是一愣,而后便不由慢慢红了眼圈。
    这崔四娘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虽性子粗糙些,却也正是最爱美的年纪,她入宫后日子过的实在太舒服,皇后住进钟鸣殿后,连每日的请安也改为初一十五了,她已经承宠,又是崔皇后外甥女,宫里也没人敢怠慢她,四娘第一次过上了不用学东西,不用担心规矩的逍遥日子。再加上宫里饮食又精致美味,这人很快便被吹了起来。
    这宫里贵人是要伺候圣上的,对容貌体态自然都有严苛要求,伺候她的掌事女官难免要对她严加提点管束,她自己也知道胖了难看,便尽量克制了食欲,又每日都到园子里闲逛,可是这肉长的容易,想甩掉却难,到了今天,昭美人已经好几日没用晚膳了,却仍不见什么成效,今日突然见便面见了圣颜,她心里既自惭又着急,本就十分难过,眼下被圣上如此点着鼻子嘲笑,便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
    李盛笑的都有些喘不上气了,却突然发现面前跪着的胖团子一抽一抽的,好像是哭了,大约是怕被人发现吧,她脑袋整个的埋在地上,极力的克制着,但仍可听到含糊不清的哽咽抽泣之声。
    李盛愣了愣,很快便猜出了这人儿大约是被自己给笑恼了,他此时心情大好,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叫宫人们去扶她吧,却又怕她更加羞恼,想了想,便自己起身去拉了昭美人起来。
    这昭美人知道在圣上面前露出悲容乃是大罪,便极力克制着,想要硬忍回去,糊里糊涂的便被李盛拖了起来,这才发现拉着自己手的,竟是圣上本人,她又怕又羞,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忍不住便又想跪下请罪。
    李盛瞧这昭美人雪白圆润的一张脸上,两只眼睛哭的红红的,连鼻子也蹭红了,越发显得可怜可笑,他硬忍了笑,一边拽着胳膊不让她再跪下,一边连忙出言柔声安慰起来。
    哪知这昭美人一个没站稳便往前扑了半步,两人拉扯之间,李盛急忙拖着她往后退了一退,等周围宫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一起跌坐到了龙椅之中,那昭美人整个人坐在了圣上的腿上,倚进了圣上的怀中。
    ☆、第176章 缠绵(上)
    176缠绵(上)
    等周围宫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一起跌坐到了龙椅里,那昭美人整个人坐在了圣上的腿上,倚进了圣上的怀中。
    慌乱之中,李盛一只手揽在了昭美人的腰上,另一只手便环住她的大腿,因为生怕将她摔了,两只手都是抓的紧紧的,这一用力之下,李盛才觉得手下的绵软与柔腻简直是无边无沿,勾的人只想深深的一直就这么探索下去。
    昭美人一头扎进了圣上的怀中,一张柔嫩细腻的脸蛋便正好埋在了他颈下胸口之处,温热的龙诞香一下就将她整个人都的罩住了,昭美人简直慌乱的快要失了神智,她双手撑在李盛的胸口上,挣扎着便想起来,不过她只来得及扭了两扭,耳边便传来了一声略带愠怒的呵斥声:
    “别乱动!”
    随着这一声,原本扣在她腿上的那只大手,突然就顺着大腿往上在臀肉上惩罚性的用力捏了两把,昭美人吓的手脚一软,便彻底的趴伏在了李盛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了,而后,便忽然觉得身下某处有什么硬硬的硌的人难受......
    这琴房内原本立着的内监与宫人,一见到如此情形,立刻纷纷低头退了出去,而这李盛抱着这满满一怀的大团子,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大气,自己原来不过只是想和这昭美人一起探讨一下曲乐的,怎么就弄到了如今的这般光景呢。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她垂着头,滑腻的圆脸蛋贴在自己颈下,李盛甚至能感觉的到她睫毛翕动间,轻轻的搔过自己肌肤的麻痒,而从她桃红锦缎的衣襟处露出的雪白,被紧紧的挤压在自己的胸前,微微的变形扭曲,却越发显得丰盈而诱人。
    昭美人本已经服侍过圣上一回,算是经了人事的,且她于此事上一直颇为大方,此时回过了味来,便偷偷的仰起脸,有些胆怯的看着李盛,颤声说道:“圣上,天还没黑呢......”
    李盛此时哪里还受的住这一句话啊,整个人一震,一俯首便用牙轻咬住了那圆润细滑的腮肉,手下又是狠狠的抓了一把,在她耳边含糊而无奈的说道:
    “你也...确实是吃的太胖了些......”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李盛身子一转,便将那昭美人放倒在了椅座上,俯身重重压了上去......
    而在那新昌坊内院里,在用晚膳之前,那秋千总算是造好了,阿初昨日见夫人似乎对这个挺感兴趣的,便连忙乐颠颠的跑进来通传。
    谁知玉华看了她一眼,只淡淡说了声知道了,便只管又转头去看手里的书了,弄的阿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悻悻的低头出去了。
    玉华眼睛盯着手里的山河志上,却是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院子里挺安静的,既然夫人对这秋千不敢兴趣,也并没有小丫鬟敢贸然自己上去玩。而且昨日这秋千在修的时候,玉华听阿初阿蛮几人的口气,她们竟然都已经是玩厌了的,按着阿初的说法,她们小丫鬟可以玩的秋千,虽没有郡公爷修的这个这么大、这么的讲究,但打起来也一样是很带劲的,阿初胆子大,说自己还可以在空中打出扭花来,荡到最高处闭了眼,就和飞起来了一样。
    玉华又拿着山河志胡乱翻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又将那阿初叫了进来,她一边低头看着书,一边不在意的随口说道:“阿初你叫人去外院问问,看郡公爷今日是否进来用晚膳。”
    阿初以为夫人只是关心郡公爷,也没在意,一会儿便进来通禀道:“郡公爷那里恐怕有些事情,和刘大人他们关在书房里快两个时辰了,院子里各处都守着人,不让人靠前,听说刚才让人送了一趟茶点进去,想来并不会进来用晚膳了。”
    玉华听了倒是一愣,她行事向来谨慎,虽然已经和李纪暗中达成了默契,但一直都很注意从不主动去打听李纪行踪,今日为了打个秋千,难得的破了一次例,偏偏就撞上那李纪真的有事,玉华心中不由大叫倒霉。
    阿初哪里知道那么多,只继续问道:“夫人,上次您不是说想吃奴婢做的金银丝凉拌面么,今日郡公爷也不来用膳,要不奴婢现在去做,您早点吃了,也好早点休息。”
    阿初说了个半天,玉华却只管瞪着窗外半天也没有反应,阿初看着奇怪,正想开口叫她,忽见玉华猛的一拍桌子,扭头对自己说道:“今日迟些用晚膳吧,我们先去打会儿秋千去!”
    阿初被夫人这出尔反尔弄的,直想探手去摸摸她的额头,只好一边摇头,一边连忙替玉华穿鞋,扶着她下了广榻。
    待玉华随着那秋千高高飞起的时候,便将那点子烦恼都彻底抛在了脑后,这秋千的位置在内院西南角,安的位置又高,待玉华荡到高处的时候,都能隐约看到墙外的景色了,耳边是扑凌凌的风声,发丝与裙裾也都随风飘荡起来,初夏的花香划过鼻端,让人恍惚间暂时忘了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
    玉华自己玩够了,还不肯罢休,又怂恿内院的大小丫鬟都上去玩一遍,这内宅的日子本就沉闷,又难得夫人如此好兴致,众人自然都要给她面子,这两棵龙槐下面顿时叽叽喳喳笑闹成了一片,连进来回禀事情的吴家嫂子,也被阿初等人硬驾着给押上了秋千,不过等她真正荡起来的时候,那腿蹬起来可比小丫头们更来劲多了。
    晚膳,阿初仍是做了那金银丝凉拌面,因前面这一通疯闹下来,玉华的胃口便格外的好,她两颊泛着娇艳的桃粉颜色,眼睛也亮如黑宝石一般,吃完了整整一海碗的拌面,才满意的喟叹了一声。
    阿蛮在一旁伺候着,见她这样,心中也不由感叹,等迟些服侍玉华洗漱的时候,一边揉搓着玉华乌黑的长发,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如今夫人也总算苦尽甘来了,原在那边的时候,一个个都传说这郡公爷如何如何的,如今看来,可不都是胡说八道吗,等夫人您过阵子再生个小世子,便再好也没有了......”
    玉华泡在浴桶里,熏熏然正觉得舒服,忽听的阿蛮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就愣怔住了。
    说起来,这阿蛮如今也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在别人眼里看来,自己一个私出的庶女,能一路封了县主,又嫁到了郡公府做夫人,简直就是天降的福祉,再圆满顺遂不过了,只有阿蛮,虽并不了解所有内情,却深知自己的艰难不易,深知自己并没有过多少喜乐。
    苦尽甘来吗?玉华突然有些恍惚,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捞那漂浮于水面的茉莉干花,那雪白的小花瓣却嗖然穿过她的指缝就不见了,抓也抓不住,玉华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阿蛮伺候玉华出来,又拿来一叠细棉布替她擦干头发,等到发丝干了七八成的时候,便用桃木簪与银环替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圆髻,此时院内突然响起了那五丰特有的尖细嗓音,玉华一愣,扭头对阿蛮说道:
    “阿蛮你去看看,可是郡公爷进来了?”
    还没等阿蛮出内室的门,李纪却已经大步进来了,阿蛮连忙收拾了玉华洗换下来的衣物退了出去。
    “你叫人到外院来问,可是找我有事?”,李纪一坐下便马上问道。
    玉华愣了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想偷偷的荡秋千才去打探他的行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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