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颖一走,其余人也跟着离开,只是每一个人走之前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潘辰,有埋怨、有迷惑、有不解、有愤慨,也有怜惜。
    欧鸥是倒数第二个离开,潘辰上前道歉,“对不起,我……”
    “你现在不要跟我讲话,我怕忍不住打你。”欧鸥甩开她的手,拂袖而去。
    望着欧鸥远去的背影,潘辰抿紧唇,胸口像是被塞进一团面团,抵得她心脏都发疼。
    “你要我说什么好呢……”阮屿的叹息在背后响起。
    潘辰转过头,语带哽咽,“师傅……”
    “为什么要那么拗呢?我已经反复交待这个线索不能碰,你为什么就不听劝?还做出这么过激的事,你想过自己的前途吗?想过你妈妈吗?有什么理想抱负比吃饱饭,挣钱给你妈妈看病还要重要?”
    “而且,我看完你的报道了,里面你明显带入了很严重的个人感情,只偏听爆料人言论,甚至没有证据支撑情况下就妄下结论,你已经偏离了报道的初衷,完全是意气用事,就凭这篇报道,长路就很有可能会告你造谣诽谤。”
    看她咬着下唇,脸色发白,阮屿不由心软。长叹口气,“算了,事情已经出了,再怪你也没用,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解决。”
    “社里我会去跟罗社长求情,处分是肯定免不了的,只希望他们能出面跟长路沟通,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
    长路这边,一接到消息,陈爽便召集公共关系的专家以最快速度拿出了解决方案。
    先是利用媒体关系删除了所有门户网站转载的报道,接着又借用新楼盘开售召开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陈爽主动向媒体和客户提及这件事,并作出正面回应,“长路一直坚持做依法合规的企业,每一个项目都严格按照国家相关法律法规执行,也接受广大客户的监督。至于报道中提到的问题,我们已主动联系相关部门来审核,结果会在第一时间向公众公布。”
    这样不回避的态度,让媒体一边倒地偏向长路,不仅维护了形象,还让新开的楼盘借机做了一个免费广告,带旺了销售。
    浏览完各家媒体的报道,陈爽放下鼠标,望向对面老神在在的雷厉,没好气地说,“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有你在,我担心什么。”雷厉不客气地说。
    陈爽白了他一眼,想起另一个事,“对了,下午新兴给我打电话了,说事情查清。”
    “哦,什么情况?”雷厉懒懒地问。
    “很有趣。”陈爽故意卖关子,“你猜,这篇是谁写的?”
    雷厉放下手中的笔,笑望着她,“谁?”
    “潘辰。”
    “是她?”雷厉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释然。也对,除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谁还敢写这种报道。
    似是看穿他的想法,陈爽笑着摇头,“还有更震惊的,据说她是盗用了编辑的账号,偷偷把一篇文章改了。”
    的确符合她的作风。雷厉翘起嘴角,“新兴那边打算怎么处理她?”
    “已经决定开除她,不过他们希望我们不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这个嘛?雷厉摸了摸下巴,黑眸露出狡黠的笑意,“帮我转告他们,我不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但其他人,我们会公事公办,叫他们等着收律师信吧。”
    ☆、第9章
    这件事的后续完全超出潘辰想象。
    当天晚上,她就接到罗宏电话,转告集团对她做出的处分——开除。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是心脏一紧,眼泪迅速涌进眼眶。从在高考志愿表填上新闻系那一刻起,她就将职业理想定为媒体人,大学四年,她努力学习专业知识,利用一切假期到各类媒体做免费的实习生,终于天不负有心人,让她在毕业前能进入国内数一数二的杂志社,可是……阮屿说得对,她的一时意气毁了大好前途。
    相熟的同事都为她惋惜,既同情她涉世未深,又埋怨她任性妄为,一意孤行。
    “处分决定是集团党委直接下的,罗社长和几个责编都有给你求情,但是……”阮屿喟叹,“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也想开点。趁这段时间休息下,以后再看看其他工作吧。”
    “师傅。”潘辰颤抖着问,“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做记者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阮屿低沉的叹息,“至少暂时是这样。这件事闹这么大,其他媒体多少会听到风声,所以……”
    所以,她的媒体生涯到此结束!潘辰死死拽紧被单,豆大的泪珠滴在灰底被单上,晕开深色的圆圈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的重罚并没有让这事告上段落,事情远没有结束。
    长路集团以造谣诽谤为名对《真相》发起诉讼,并将责任编辑欧鸥作为第二被告告上法庭,而潘辰这边,由于她没在文章中没有署名,反而逃过诉讼。
    这样的结果让杂志社上下愤愤不岔,纷纷为欧鸥叫屈,加上这事让整个编辑部承担连带责任,全遭处分,导致大家对潘辰怨气颇深,更有甚者直接发短信、打电话骂她,严词十分难听。
    面对同事们的谩骂,潘辰除了接受就是道歉,让她最不好受的是害了欧鸥。
    她几次找罗宏说明,“这件事跟欧鸥无关,是我盗用她的账号和密码,写报道的人也是我,被告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得到的答复是,“长路那边不接受这个解释,他们只根据杂志上的责任人进行追究。”
    为此,她特地咨询了律师,依然是同样的答案。长路追究欧鸥的责任无可厚非,而且根据现有证据,胜诉可能性很大。如果这样,欧鸥不仅要赔偿巨额的经济损失,还可能会遭遇牢狱之灾。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潘辰倚靠外墙蹲下来,咬着拳头,所有的愧疚后悔还有惶然不安全都化为成串的泪。
    夏华彬骂得对,她真是害人害己。
    几重压力下,潘辰病倒了,发烧咳嗽,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陈爽再见到她时险些认不出来,怔楞地端详了好一会,才摇下车窗,问她,“你找我有事?”
    “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我想跟你谈点事。”潘辰的声音粗噶低哑得像破锣。
    她这般憔悴,令陈爽生起怜惜。“上车说吧,我看你好像感冒了。”
    潘辰依言坐上副驾驶,搓了搓冰冷的手,慢慢说,“我想你已经知道那篇报道是我写的,这件事跟其他人没关系,我求你们能取消诉讼。”
    “诉讼的事归法务部管。你应该去找法务部,而不是我。”陈爽不肯松口。
    “对不起,我在长路只认识你。”
    “你说错了。”陈爽侧头望向她,“还有一个人,而且他的话比谁都管用。”
    潘辰微楞,一张懒懒的笑脸迅速闪过脑海。其实,她不是没想过找雷厉,但一想到……用力甩甩头,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恳求道,“你之前说过雷董事长比较喜欢我的文章,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他,这里面是我写的事件经过说明,请他无论如何看一下。”
    望着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陈爽微微叹了口气,决定不跟她兜圈子。“潘辰,决定起诉的人是雷总,而他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你。”
    “所以……”陈爽把那个信封推回去,一字一句道,“除了雷厉,没有人能帮你。”
    **
    雷厉没有给潘辰太多时间纠结,在她找陈爽的当晚,欧鸥也找到了她。
    “拜托你求雷先生发过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欧鸥紧紧抓住她的腕子,“律师说只要你肯去求雷先生,他们就扯回诉讼。”
    望着欧鸥眼底的希望,潘辰说不出拒绝的话,含泪应允,“你放心,我会去求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告你。”
    她从陈爽那里要来雷厉电话,鼓起勇气打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拒绝。“我不喜欢在电话里谈事情,你想谈,直接到我办公室来,不过记得跟我助理预约,我行程很满的。”
    于是,她不得不找许译预约,好话说尽,总算约到见面时间,只是这一等又是三天。
    周五下午,她如约来到雷厉办公室,却被秘书告知,“对不起,雷总现在还在见一个客人,请你先等一下。”
    潘辰点头,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等候。这么多天都煎熬过来了,再站一会儿又算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紧闭的房门霍地被拉开,一个戴着墨镜、身材火辣,打扮时髦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还边整理皱巴巴的短裙。
    经过潘辰身边时,女人突然停住,下巴一扬,语带不满地问,“厉要见的就是你?”
    潘辰抿紧唇,没有回答。
    女人不悦蹙眉,正要发作,一旁的秘书急忙插话,“潘小姐,雷总请你进去。”
    潘辰微微点头,不理会那个女人,径直朝办公室走去。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一些影像片段突然混乱地窜进脑海。她脚底蓦地升起一股寒气,攀着密密的血管扩散全身。
    用力闭了闭眼,她推门而入,眼底瞬时一片酸涩。
    映入眼帘的一切那样熟悉,就连办公桌后面那个人都还是老样子,一派慵懒地靠着宽大的皮椅,眉角微扬,唇边带着丝笑意。
    甚至空气味道都一模一样,漂浮着浓郁香水味,香得令人作呕。
    强忍夺门而出的冲动,潘辰死死的掐着手心,开门见山,“雷先生,我来是想求你不要起诉欧鸥。”
    雷厉闲适地靠向椅背,动作优雅地系着袖扣,“给我一个理由。”
    “那篇报道是我写的,欧鸥不知情。”她言简意赅地说清事情始末,虽极力镇定自己,却无法掩住破碎的语音,“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欧鸥。”
    “我放过她,长路的损失谁来承担?”雷厉轻扬嘴角,“你们这篇报道害长路损失了三千多万,你说我该找谁赔?”
    “我赔。”潘辰想也没想就答。
    “你赔?”雷厉勾唇,“如果我没记错,你上大学的钱都是长路资助的,你拿什么赔?”
    “我可以来长路打工,不领薪水。”
    像是听见很好笑的事似的,雷厉突然笑起来。“我们公司普通员工年薪不差过20万,你就算干到退休也赚不到三千万,更何况……”他刻意顿了顿,“我们人力资源部应该不会请一个被开除的人。”
    看她脸色煞白,双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雷厉挑起了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其实你想还钱,我倒有个更好的法子。”
    “刚刚出去那个女人你看见了吧,她陪我一个月,我送了她一套一百多万的首饰,所以……”他抿起优美的薄唇,不继续往下说,那抹懒懒的微笑又再度浮现。
    来之前潘辰早就分析过,雷厉做搞那么多事全是冲着她,而她唯一能让他算计的除了这副皮囊还有什么。只是亲耳听到,却是另一回事。
    没想到她也会沦落为世人最鄙视的那种女人。乌黑晶亮的瞳仁便蓄满水汽,潘辰咬紧牙关,命令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哭。
    深吸口气,她硬是把眼泪逼回去,竭力用不带感情的语调,“一个月100万,3000万,就是30个月对吧?”
    “数学学得不错。”雷厉笑着揶揄。
    “是不是我陪你30个月,你就放过欧鸥和其他人?”
    雷厉微微挑眉,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她身边,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你知道陪我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陪你吃饭聊天喝茶谈心。”潘辰别开脸,极力忽略他带来的压迫感。
    “如果单做这些,那我就太暴殄天物了。”他用深黯的眼神挑逗著她,搜寻她的眼、她的眉,没有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手指拂过她被气得红扑扑的脸颊,雷厉垂头凝视着她,柔声问,“你擦什么香水?”
    被他摸过的地方泛起一股奇异的酥0麻,潘辰往后退一步,躲开他的碰触,眉头紧蹙,“我不擦香水。”
    “可是你好香。”他的声音低沉,嘴角那抹笑容带著暧0昧。她身上干净清冽香味,比任何名贵的香水都要诱0人。这样的诱0惑,让他情不自禁吻上了白0嫩的脖子。
    潘辰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想推开他,然而手刚搭上她的肩膀,就听他在耳边低喃,“30个月,从今天开始……”
    推拒的动作蓦地滞住,潘辰闭上眼,双手握拳,身体僵硬着,指甲在掌心里掐出带血的月牙印记。
    湿热的唇在她略有些冰冷的耳沿上下滑动,雷厉慢慢往下含住了耳垂,大手从她衬衫下摆探入,抚上她发颤的身体,眼里的光芒更加炙热,像是瞬间被点燃一把火炬。
    潘辰一遍遍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当她被压在办公桌上时,她还是害怕得挣扎起来。然而,食欲正浓的雷厉全然不将这小小的挣扎看在眼里,反是步步紧逼,大手直接探入她的裙底,覆上极私密处。
    察觉到他挑开了自己的底裤,潘辰慌不择路,顺手从桌上抓起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用力敲向他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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