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磊进屋后见她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发拧起了眉,却也没有说她什么,只去拿了条干净的汗巾,让她坐在床上,为她绞起了发,还一边略带责备道:“头发洗过就该立刻擦拭干净,尤其是冬天,很容易伤风的,以后切不可如此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起了奶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林大磊不解,手中却不曾停:“你笑什么?”
    月娘捂着嘴,一双大眼亮晶晶的,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你刚刚,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
    “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小的时候,奶娘也是像你这样,一边耐心十足的为我绞着发,一边跟我讲道理,嘱咐事宜,唠唠叨叨的,或者就是给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月娘说完,便露出十分怀念的神情。
    居然嫌他唠叨,林大磊手下顿了顿,她的奶娘定是对她最为重要的人,不过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有奶娘的,看来他的娘子果然是位千金小姐。
    “那她人呢?”林大磊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挑起了她的伤心事。
    “去世了。”月娘眼中闪着晦暗,“他们说,是得了胸痹之症,心悸而死的。”
    他们?林大磊看着月娘有些伤感的面庞,是欺负她的人吗?以前的她,其实也并不好过吧?便有心让她忘记以前不好的事情:“既然如此,却是可惜了,若她老人家还在,我还可以去拜她一拜,以谢她对你的抚育之恩。不过,若是你喜欢有人讲故事于你,那以后每晚便由我讲给你听好了。”
    今天的话这样多,是怕她想起以前的事情难过吧。不过,她扭过头拿眼斜他:“你讲故事?你会什么故事?”
    林大磊见她不信,挑了挑眉,道:“我可是大了你十几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恐怕你还爬在地上玩泥巴呢。”
    月娘不服,她在家里怎么会玩泥巴,好端端的谁去玩那个,噘嘴不满道:“你才玩泥巴呢。”
    林大磊却笑了起来:“是啊,我就是从小玩泥巴长大的。”
    月娘惊奇不已,转过身看他,问道:“你是玩泥巴长大的?那泥巴有什么好玩的?”
    林大磊但笑不语。
    月娘见他卖起了官司,哼了一声,扭回头继续由他绞头发。
    林大磊凑到她耳边道:“待到晚间再讲于你听。”
    月娘抿着嘴红了脸,林大磊把汗巾放到一旁,给她梳好了头发,月娘自己随便挽了个髻,反正不打算出门的。
    吃饭的时候,林大磊对月娘道:“今天我去地里看一下,你待在家里就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大概中午回不来了,锅里有饭,热一热便能吃.......”
    林大磊有丝犹豫,地里的庄稼是要去看一看的,再过些日子只会更冷,若是一个不慎冻死了,那他们来年过得就得吃力些了。
    “嗯,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月娘有些不舍和他分开,哪怕一刻。
    “不......”其实他也担心她一人在家的,万一烧锅的时候在烫手了他又不在,该如何是好,他倒不担心王麻子那些人来了,毕竟他们二人已是夫妻,况且他们都很是忌惮林大磊的力气,应该会消停些了。
    “不必了,前两日王婶还来说要学你的针线,你不如去找别人玩,跟着我去地里却是无聊的紧。”
    他想把靠近山脚下的那块地重新翻新一下,来年立春了种上粮食,那地方有些背阴,庄稼长得不是很好,他又是一个人,所以这些年都没有管过那块地。如今是俩人在吃饭了,他想让月娘过得好些,即使收成差,也比没有收成的好。
    月娘体谅他的辛劳,自己帮不上忙,恐怕还会分散他的心思,就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了注意。
    林大磊见她乖巧,遂放下了心,把碗刷好了才出门,临走前又是一番叮咛,月娘窝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林大磊无奈的停下看着她笑,心想自己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若自己是她,也会忍受不了,便不再说了,只摸了摸她的头离开了。
    老是拿她当小孩子,月娘等他身影不见了才走回屋去。她不想去找王婶,那些人在一起总是张家长李家短的,尽说别人的坏话,谁知道一转身会不会也去和别人说她什么,这样是非的人,她打心眼里不想有过多的交集,省得到时候有些话说不清楚。
    她去拿了这两日换洗的衣服,林大磊不想让她碰冷水,可是他干了一天的活,总不能还让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女人家的衣物,这放眼望去,天下间有几家是这样的,她都觉得林大磊过分宠她了。
    虽是这么想的,心里却甜蜜蜜的,抬眼看见箱笼里他们成亲那日穿的嫁衣。只穿了一日,就这么放着了,花那么多钱真是可惜了。又去枕头下面拿了林大磊昨日买给她的簪子戴上,还有那对耳珠,小巧玲珑的,她也十分喜欢。
    对着木盆里的水照了照,她有多少日子没有照过镜子了,林大磊大概没有想起来给她准备镜子,家里没有,从她醒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自己这张脸。
    水中倒映着一个眉目略带妩媚的女子,双腮泛红,大大的杏眼里情意涟涟,这还是她吗?她记忆中的自己清汤挂面,眉目清秀,何时这样妖娆过?难道是成了亲的缘故?
    月娘掩耳盗铃的把衣服放进水盆里,满怀柔情的搓洗着自己男人的衣物,她如今,也是有夫之妇了呢。
    洗过衣服,日头已经到了正中央,林大磊说了中午回不来,不吃饭干活怎么有力气,月娘早上应下他的时候便打注意要给他一个惊喜,便煮了早上剩下的粥随便喝了一碗,又热了几个饼子,放进篮子里,准备给林大磊送去。
    锁了门,拿了汗巾盖住还冒着热气的饼子,月娘便凭着自己的印象往地里走,她还记得路程的,中间偶尔遇见几个人,都只是盯着她瞧却不说话,月娘也不知道别人叫什么,该唤什么,于是也不搭理那些人,只加快了步伐,想快些到林大磊身边去。
    第32章 挑衅
    走到去往他们自家地里的那条小路时,田间却没有上次那么多人了,偶有一两个,也是要准备回家吃饭的。月娘低着头挎着篮子目不斜视,闷头向地里走去。
    快到地边上时,远远地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地里,月娘有些奇怪,她摸了摸尚还温热的饼子,再等一会儿就要冷了,吃进肚子里会很难受的,难不成走别的路回家了?
    月娘正犹豫要不要回家看看时,前方的一颗大树后却走出来一个人。只见那人有着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长眉斜飞入鬓,头上系着一条玫红色的汗巾撩到耳前,上身穿了一件桃红撒花袄,下身着了条葱黄绫棉裙,脚上踏着一双厚底大红鞋,真真是个明艳动人的妇人,行走间婀娜多姿,妖妖娆娆,任是无情也动人!
    只是皮肤却不及月娘白皙,大约是经常晒太阳的缘故,村子里的女人都不怎么白,倒一点也不影响她妩媚的气质。只那一双欲语还休的凤眸,就已能勾人心弦了。
    那妇人摇曳生姿的扭到月娘近前,先把月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突然笑了起来,见月娘面露疑惑,这才轻启朱唇:“原来是个小丫头啊,看这皮肤这样好,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罢?如今沦落到这般云泥之差的地方,真真是委屈极了呢。”
    月娘并不识得她,记忆里也从未见过她,突然第一次见面听她这般话语很是不解,更多的是不悦,她淡然笑道:“都是一样活着,何来委屈之说。”
    那妇人没想到月娘会如此说话,挑了挑眉,复又笑道:“是了,听说大磊如今拿你当眼珠子待,你又怎会觉得委屈?现在却已是半会都离不得,急巴巴的赶来找他。”
    她认识林大磊?月娘不知她是什么身份,更不知和林大磊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什么远房亲戚吧?
    “你是?”保不准真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呢,就算平日里不来往,她也绝不能让人觉得他们慢待了别人。
    “我?”那妇人指了指自己,见月娘点头,伸手抚了下垂下来的汗巾,道:“说起来我也不是什么外人,大磊先前死去的短命媳妇儿,是我表舅舅的女儿。”
    原来她就是王婶曾说过的那个没事便向林大磊索要些钱财的远房亲戚,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那女的已是死了的,林大磊如今已经是她的夫君,从前那些事情也和她没有牵连,他不说,她只作不知。
    “嗯,那想必你与我家相公确实是相识的,既如此可曾见过他人?我来给他送午饭,却不见他人在何处。”月娘淡淡揭过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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